天色漸暗。
阮微黛來到了阮府後門。
這是她和安婉兒今天約定好見面的地方。
沒多久,一個綠色的身影由遠及近,安婉兒低垂着腦袋走了過來。
看着跟鵪鶉一樣,還一步一頓走到她面前的人,阮微黛控制住情緒,問道:“婉兒你不是說一定能抓住阮漁嗎?”
安婉兒擡頭紅腫着眼眶,眼淚大顆大顆順着眼角滑落,她微微嘟着嘴巴,嘴角下撇,久久沒有說話。
“婉兒,你是被阮漁打了嗎,怎麼這副模樣。”阮微黛語氣帶着遲疑,面上有些擔憂。
安婉兒猛地撲過去抱住阮微黛不斷流着眼淚。
阮微黛語氣輕緩地說道:“婉兒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說出來我會幫你,不要怕,你現在可有身體不適的地方。”
安婉兒抽涕幾下,臉頰往阮微黛胸前使勁蹭了蹭,又擡起頭嗚咽着說道:“嗚嗚嗚,微黛還是你最好了,我告訴你……”
說到一半,安婉兒就忍不住停下來,又打了個哭嗝。
後門燈籠處發出昏黃的光,阮微黛看着安婉兒鼻子上還帶着的晶瑩液體,暗暗咬牙,努力控制自己不把安婉兒推開。
“嗯,你快些說,我聽着”
“微黛我中毒了,阮漁她給我餵了毒藥,嗚嗚嗚,我要活不久了,我要死了。”安婉兒哭得越發大聲。
難道那阮漁現在變得如此惡毒了?阮微黛瞬間緊張起來,再也忍不下去胸前不斷亂拱的腦袋,推開了安婉兒。
“婉兒,你先冷靜一下,那毒藥是什麼味道,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安婉兒手舞足蹈地比劃着:
“微黛你太不容易了,你都不知道你那姐姐有多嚇人,一腳踢翻我一個侍衛,我當時看到正要趕緊跑呢,她突然拽住脖頸後面的衣領,就直接把我給拽起來了。”
邊說着,安婉兒又踮起腳尖,指了指自己,“就這個樣,我就懸空起來了,然後她就捏着我下巴,把那毒藥塞進了我嘴裡。”
阮微黛感到好笑,說阮漁能把一羣侍衛打倒,她都感到懷疑,對於直接提起人這事,她就覺得想笑了,“婉兒不要開玩笑,你比阮漁還高點,你確定她能把你給拽懸空了?”
“對對對,微黛你一定要信我。”安婉兒拼命點頭。
阮微黛嘆氣,她不能跟傻子一般計較,“那毒藥是什麼味道?”
“額,我當時咽得太快了,沒嚐出來味道,似乎有點甜甜的。”
阮微黛把手攥成拳頭,努力控制面部表情,保持微笑,“婉兒,你就不懷疑那甜甜的可能是糖丸嗎?”
“怎麼可能,那肯定是毒藥,我今天一直感覺頭疼,肚子疼,嗚嗚嗚,越想越痛,痛死我了。”安婉兒蹲在地上抱着肚子。
“那後面……”阮微黛不死心還想接着問。
“微黛啊,我想開了,我就只是單純的喜歡沈王爺的臉,想天天看着他,不過估計我這樣進去,早晚被阮漁毒死,簡直太恐怖了。”
“而且沈王爺他……他跟我全部說話的字數,加起來也不超過十個字,這可是字數啊,估計還沒我手指頭多。”安婉兒伸開兩隻手,掰扯着手指喃喃自語。
她又順手拿起地上的枯樹枝,在地上畫着圈,她想了片刻說道。
“我感覺我可以試試去追求沈王爺旁邊的侍衛墨珩,到時候我就有藉口去看沈王爺了,指不定到時候成了一家人,阮漁估計就把解藥給我了。”
“那墨珩可就是個侍衛,你是皇后娘娘的表妹,就是沒有這層關係,你也要記住你的身份。”
阮微黛聽着只想罵娘,沒出息的東西。
“婉兒你腦袋不要緊吧,你都說阮漁給你吃毒藥了,她這麼對你,你就沒想別的?”
安婉兒沒聽出異樣,委屈地說道:
“可是我又幹不掉她,只能加入了,等我後面如果混進去了,再使壞也不遲。”
“……”想法是好的,只是安婉兒這腦子,阮微黛覺得很懸。
“阮漁餵你藥丸的事都有誰知道。”阮微黛心中突然有了個主意。
安婉兒指了指遠處,“只有跟着我的幾個侍衛知道,當時阮漁交代了,我要說出去就不給我解藥,我沒敢說出去。”
“今晚來見我的事情婉兒千萬不要說出去,也不要再去瞎想了,我們是姐妹,我一定會幫你的,必不會讓婉兒輕易就死掉。”阮微黛輕聲說道。
“還是微黛關心我,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安婉兒起身想要拉住阮微黛衣袖。
阮微黛感到她腦袋也開始一跳一跳的發疼了,她當時是怎麼想得居然以爲安婉兒可以當盟友,現在想來還真的是浪費時間。
現在倒是希望阮漁給安婉兒吃的最好是毒藥,那樣的話,安婉兒家中絕對不會輕易繞過阮漁,也就有了理由除掉她。
或許她能從這塊入手。
比如讓那帶着甜味的毒藥,不論真假與否,都變成真的毒藥。
“婉兒是說肚子痛是嗎,我屋子裡面有梨膏,說不定可以緩解一下,你在這等一下我。”
安婉兒從地上起身,聽到後眼中泛起喜意,“微黛那你快去。”
不消片刻。
阮微黛拿着包好的梨膏走到安婉兒面前,“我近來也有些不舒服,這是我父親託人給我帶來的,你且吃一塊看看”
幾塊一模一樣的精緻梨膏,在阮微黛手中散發着梨子的清甜香味。
說完,阮微黛拿了一塊最上面的遞到了安婉兒手中,然後自顧自地也拿了一塊開始吃着。
“好香啊。”安婉兒兩口吃完了手中梨膏,眼神帶着垂涎地看着阮微黛手中餘下的部分。
阮微黛把裝着梨膏的檀木盒子遞了過去,“這些全給婉兒妹妹嗎,我現在也用不到了”
“嗚嗚嗚,微黛太謝謝你了,我現在突然感覺肚子又都不疼了,認識你是我最幸福的事了。”
阮微黛立即向後退了一步,微微避開那個沾着泥土的手,“天都已經黑了,婉兒還是注意安全,早些回去吧。”
安婉兒收回了手,依依不捨地跟阮微黛告別,“那微黛我走了,我過些日子再來找你。”
“好。”阮微黛笑着點頭。
用看智障的眼神目送安婉兒離去。
阮微黛微勾嘴角,臉上帶着嘲諷的笑,好在上次的藥還剩了一些。
這所謂的梨膏也的確是她父親買的,就是後面懷疑,她做做樣子,也就懷疑到阮老爺頭上了。
她可不認爲如果阮漁母親沒死,他也會接回她們母女,只是想要利用而已,用她們除掉阮府的人,借刀殺人,倒真是個好父親。
這阮府早晚是她和母親的囊中之物纔對。
拍手抖掉手上殘留的梨膏渣滓,阮微黛推開阮府後門,腳步輕盈的往裡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