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裔號再度揚起三桅帆，緩緩駛離雙子岬。
“謝謝指針。”
“多謝招待。”
船尾的古伊娜等人揮手對燈塔前的庫洛卡斯。庫洛卡斯笑呵呵道：“是你們招待了我啊。”
“你怎麼了？”費德收回視線，頂了一下一旁艾斯的肩膀，“怎麼一直不吭聲呢。”
“……”艾斯和他並肩往船頭走，擡頭看着天空，喃喃道，“我那個老爸，在羅格鎮被處刑前，就已經命不久矣……庫洛卡斯是曾經他的船醫，他說早在海賊王成爲海賊王之前，那傢伙就已經身患絕症。他幾乎是強撐着才走完了偉大航路……”
生死大事，還是至親，費德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拍了拍艾斯的肩膀，陪着一起沉默。
艾斯抽出腰間的匕首羅傑，隨意地拋着圈，自語道：“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爲什麼還要組建家庭，爲什麼還要生下我？”
“他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卻還要向海軍自首，母親大人爲了不被世界政府抓到，吃了多少苦……”艾斯漸漸地咬牙切齒起來，“死了也給別人添麻煩，真是沒用的男人。”
雖然艾斯的話也未必沒有道理。不過總是這樣想的話，也對他自己的身心健康不利啊！費德作爲大哥，覺得自己是得說些什麼，哪怕是雞湯也得灌上一灌。羅傑人死鳥朝天，艾斯就算抱着恨意也影響不到羅傑一根毛，不如積極點去想，哪怕是美化過的羅傑——
“他明知自己命不久矣，也要留下你。可見他對你抱有怎樣的期待。”費德摟過艾斯的脖子，“海賊王壯志未酬，連最終之島都沒有真的登陸，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對全世界撒了一個可笑的彌天大謊嗎？但他至少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都認爲，他的兒子未來可以幫他把這個謊圓上。
“你母親不顧自己的生命也要生下你。我想她希望保住的，不是什麼魔鬼的血脈，不是什麼海賊王的繼承人，而是羅傑和露玖感情的結晶，是他們曾經邂逅過，有過的美好的鐵證。誰也沒有資格抹除。
“你總說你厭惡體內的魔鬼的血脈，但那只是一半的血。
“不是還有另一半，還有你母親的血液在你的身體裡流淌嗎？這些熱血將流向何方，繼承了露玖生命的你會看到什麼樣的風景，只有艾斯你才能決定。”
費德輕輕地說着，大手按在艾斯的頭頂，“所以別哭了，弟弟。”
艾斯早已經低着頭泣不成聲。
……
“喔～～～”
拉布在海面上豎着遍佈傷痕的大腦袋，對着海平線遠處的船影長吟送別。
庫洛卡斯抱着雙臂，回想起之前與艾斯的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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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得知了羅傑生前的絕症以及後來的主動自首等等經歷後，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庫洛卡斯不太會安慰別人，便將話題轉了回去，問道：“所以，抵達最終之島，成爲海賊王，甚至超越海賊王，找到大秘寶ONEPIECE，就是伱們這個海賊團的目標嗎？”
這在當年羅傑在羅格鎮處刑後的那幾年，是出海闖入偉大航路的海賊們最常見的目標。近幾年這股瘋狂的浪潮雖然漸漸平息了，但庫洛卡斯知道，那隻不過是不入流的海賊們漸漸認清了自己與世界差距，換句話說是被現實暴揍了一頓後開擺了，甚至反過來會奚落嘲諷任何提及海賊王、大秘寶夢想的海賊——但真正有實力，有信念的海賊，他們的目光是仍牢牢鎖在那最終的大秘寶上的。
這就足夠了。羅傑臨終前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們需要的，大秘寶需要的，本來也不是那些湊數的毛賊們。
然而出乎庫洛卡斯意料的，艾斯否認了他的猜想，掰着手指細數道：“有想成爲世界第一大劍豪的，有曾經是海軍不可能想當什麼海賊王的，還有很單純地只是想回去老家的……我們船上，應該只有我一個人，對所謂的海賊王有點想法。”
他撇了撇嘴，“而且，還只是很私人的想法。”
親爺倆的恩仇，能不私人嗎？
“那你們船長呢？”庫洛卡斯順口問。
艾斯擡頭看了一眼，說道：“大哥他說過，他出海的目標，是想要擁有自己的國家——雖然我也不是很懂，什麼才叫自己的國家啦，不過總之就是這樣吧。”
“大哥？”庫洛卡斯喃喃道。
“我們是兄弟。”艾斯淡淡一笑，“大哥的目標聽起來好像比不上所謂的海賊王，所謂的大秘寶吧？但如果你敢對此嘲笑的話……”
說到這裡，艾斯的臉色有點兇惡，不過庫洛卡斯已經無意去理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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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
望着遠處已經看不到影子的暗裔號海賊船，庫洛卡斯迎着風浪喃喃自語道，“或許，這個費德，真正的是我們要等的人。你覺得呢？”
不是因爲尼卡果實。
那個少年也並不給人很像是所謂喬伊波伊的印象。
而是因爲那少年口中的目標。
……
“呃……”
暗裔號，主桅杆的頂端，爬上來瞭望的古伊娜，有點尷尬地瞥了眼船頭的甲板方向。
費德勾着艾斯的肩膀，大手按着艾斯腦袋，艾斯的啜泣聲，甚至擦拭眼淚鼻涕的聲響，都夾在海風海浪聲中，隱隱約約地飄入古伊娜的耳中——
見聞色見聞色，強化視聽的感知，這是最基本的啊！
在霜月村幾年朝夕相處的修行中，在費德的耳提面命下，古伊娜和艾斯都養成了隨時隨地使用武裝色、見聞色霸氣的習慣，用費德的說法，就是讓人聽不懂的所謂“消除使用超凡力量的額外負擔的霸氣全功率之境界”……古伊娜爬上主桅杆瞭望，當然是見聞色瞬間就全開見聞色，然後就不小心“偷聽”到了船頭處費德與艾斯的談話。
聽後感：1.沒想到艾斯作爲男生，也有這麼纖細敏感的心思啊！不得了不得了……2.自己以前那點自我糾結，似乎真的有些小女生了，就算是比慘大會似乎也拿不出手的亞子！
古伊娜撓了撓臉頰，一片雪花忽然在眼前飄落。
她仰頭一看，漫天的鵝毛大雪就跟天空雪崩了似的，突然之間落了下來。
寒風凜冽！
轟！
艾斯飛身而起，從船頭甲板往上扯出一道火線，飛躍到陰沉的半空中整個人化作大字火焰，發泄似的對着飄雪的天空釋放滔滔火浪——鵝毛大雪還沒落下，就在高處融化，寒風還沒靠近暗裔號，就已經升溫成和煦暖風……海賊船的頭頂，彷彿憑空燃燒着一輪小型的太陽。
正想提醒古伊娜注意航海注意記錄指針的奧希列許仰頭無語，有這樣的火焰人夥伴在，在偉大航路航海倒是方便多了！
只有犽恩忍不住擡頭看天空中遮天蔽日的火浪，渾身難受地躲進了船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