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夜裡十一點多,張樹月開着貨車離開南花市前往郊野醫院,車子從市區裡行駛出來後,沿着國道前行,路上人煙開始變得稀少。
從南花市到郊野醫院,有很長一段路幾乎是沒有任何人煙的,張樹月開到後半夜,也沒個人說話,他開始有點犯困了,強忍住睡意,看着前方漆黑的路,準備打開車窗透透氣。
可車窗還沒打開,他忽然感到背後涼風嗖嗖,好像有人在吹氣一樣。
他陡然一個激靈,透過後視鏡往回看,頓時懵了,睡意全無,就見後車廂的門不知何時打開了!
車子在高速行駛着,外面的風透過後車廂門不斷鑽進來,吹的車裡的白布呼呼作響,好像人一樣在張牙舞爪的扭曲着。
張樹月瞬間驚出一身冷汗,他急忙踩剎車,把車子停在路邊熄火,從車上下來,舉着手機往後面走。
來到車尾處,張樹月看到整個車廂門大開,裡面一排排屍體擺放着,原本蓋在上面的白布都被吹開,車裡全是慘白的屍體。
“奇怪,車門鎖的好好的,怎麼會打開呢?”他站在車廂前,眉頭緊皺,一邊舉着手機一邊去關車廂門,就在門要關上的瞬間,他忽然發現好像有些不對勁,心頭一顫,急忙打開門,站在外面數了起來。
“1,2,3…7…8,9…怎麼少了一個?”
張樹月懵了,站在車廂邊腦門開始冒汗,原本十具屍體,現在只剩下了九具,另一具去哪了?
他扭頭往回看,漆黑無比的路上什麼也看不見,沒有路燈,沒有來往的車輛,整條公路上只有他一個人。
“難道掉出去了?”
他心裡有些緊張,急忙把車廂關上鎖緊,然後開着車掉頭往回走,車燈開到最亮,速度放慢,觀察整條道路上有沒有屍體。
“涼風是不久前剛感覺到的,車廂門應該沒有開太久,屍體就算是掉出去了,應該也就在附近。”
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觀望四周,在車子往回開了有兩公里左右,離得老遠,透過車燈,他看到漆黑的路中央有一塊蓋屍體用的白布,靜靜的放在地上,沒有任何動靜。
張樹月急忙停下車子,從車上跳下來,快步走到白布旁,定眼一看,發現並沒有屍體。
“怎麼只有白布,屍體去哪了?”
他把白布撿起來,舉着手機看向四周,腦海裡疑惑到了極點,就在這時,貨車突然傳來“砰”一聲響,整個車身劇烈一抖,好像有人從裡面踹了一腳似的。
張樹月嚇得一驚,急忙舉起手機面向車子,與此同時,車廂門像是被人用手推着一樣,緩緩向兩側打開。
隨後,一具屍體速度緩慢的從裡面滾出來,“咕咚”一聲掉在地上,白布飛開,沒了動靜。
大約持續有幾秒鐘左右,突然,地上的屍體猛彈起來,開始向黑暗處奔逃!
不等張樹月反應過來究竟怎麼回事,車廂裡的屍體開始接二連三滾出來,一個個像是保齡球似的摔在地上,持續幾秒鐘後,開始爬起來相繼在公路上奔走,突然像是進行了一場馬拉松比賽一樣,場面變得極爲詭異!
張樹月站在原地,吹着冷風,望着四散而跑的屍體,整個人腦海裡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心臟揪到極點。
他急忙用手機給樑醫生打過去電話,沒一會,電話接通,張樹月急道:“樑醫生!出事了!屍體自己跑了!”
電話裡,樑醫生似乎已經熟睡,他聽到張樹月的聲音,半天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等稍微清醒一點,他腦子裡頓時嗡的一聲,當場從牀上坐起來:“屍體跑了?!什麼意思?”
“怎麼給你描述呢。”張樹月表情複雜的看着路上奔走的屍體,猶豫道:“你見過馬拉松比賽嗎?”
樑醫生語氣疑惑到了極點:“馬拉松?師傅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聽不太懂,你答應過的會要把屍體送過去,這十具屍體真的非常貴重!”
看着路上緩緩奔走的屍體,張樹月陷入沉思,他想了想,點頭回應樑醫生:“行,也沒啥事,等送到了我再給你打電話吧。”
電話掛斷之後,張樹月從車裡找根麻繩,朝公路上奔走的屍體追過去。
這些屍體速度並不快,可能是因爲冷凍過的原因,它們行走的狀態像是機器一樣十分麻木僵硬,打電話這的這會功夫,這些屍體走到不過二十米遠。
張樹月快步追到最前面,他先是把手裡的麻繩綁在第一具屍體的腰上,然後順着往後面屍體的腰上綁,準備把它們給拴起來。
可剛綁好第一個,屍體突然停下來,回頭看着他,冰冷慘白的表情,讓人膽寒。
“你看什麼?”張樹月和它對視上的瞬間,心裡咯噔一聲。
屍體緩緩舉起雙手,把身體轉過來,突然做出一個十分怪異的動作。
它雙手環起來,手掌輕動,如同懷裡抱着一個嬰兒,在輕輕的撫摸着。
緊跟着,旁邊的衆多屍體也開始做出各種怪異的動作,有的看起來像是在做飯,有的則像是在運動,這些屍體姿態各異,在漆黑的公路上,如同一幅畫一樣。
張樹月看到這一幕,整個人渾身直冒冷汗:“這是要幹什麼?”
屍體們像是不約而同開始做出詭異的行爲,張樹月往後退幾步,很快就發現,它們做的這些動作使自己看起來像是還活着一樣。
“它們。。。難道是在重複生前的動作?”
腦海裡冒出一個想法,張樹月逐漸意識到什麼:“這些屍體,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屍體都還很新鮮,說明剛死不久,否則裡面的器官就沒辦法捐獻了。”他轉過去,小心翼翼的把屍體串着綁起來:“重複着生前的動作,是以爲自己還活着,非要從車裡跑出來,是因爲你們想要回家嗎?”
他把屍體用繩子綁好之後,和它們對視着,往車的方向走了過去,這些屍體沒有表情,眼睛也無法轉動,張樹月像是在和木頭說話:“我知道你們能聽到我說的,雖然很難接受,但事實是你們都已經死了,不管現實裡還有多少放不下的東西,都要學着放下。”
屍體們被張樹月牽着往回走,它們聽到這些話之後,怪異的動作停了下來,一個個歪頭盯着張樹月,像是在思考什麼。
“什麼也不用說。”張樹月繼續往前走:“感謝的話更不用,我就是負責送你們一程,誰讓只有我能看懂屍體的想法呢。”
回到車邊,他把這些屍體一個接着一個給抱回了車上,然後用架子固定住,將白布蓋在上面。
等放好後張樹月跳下車,看着車廂內數了一下,心裡陡然一顫:“怎麼還是少了一具?”
車廂裡整整齊齊的擺放着九具屍體,最裡面的架子上,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