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張恆開口。
安排個九品仙官簡簡單單。
這不。
前後兩天。
二哥就領了仙籍上崗去了。
當然。
工作的事好解決。
媳婦的事能不能成,就得看二哥自己的了。
不過也簡單。
仙界也有個門當戶對之說。
女方看的不只是張二哥,更是他的背景和潛力。
要不然。
兩個人合得來就能在一起,天下也不會有那麼多傷心人。
實際上。
兩人合得來只是基礎,往下方方面面的事還有很多。
所幸有張恆這層關係在。
再加上張二哥眼下在後勤司做入庫仙官,再加個在灌江口從軍,給二郎真君做記名弟子的徒弟。
女方那邊也算滿意。
嗯。
二哥相親成功。
“一個好漢三個幫。”
“三山符籙有千年盟約,諸位祖師共同進退,我不該擔心什麼。”
“可我是個缺少安全感的人。”
“有些位置上沒幾個親近人,終究是心不安。”
聽聞女方父母格外滿意。
張恆心中略鬆,自知這件事成了七八。
最直接的反應是。
魯仙官現在見了他,不再是假裝客套,而是多了幾分真親近。
說人脈。
說權勢。
其實就是這麼來的。
魯仙官見張恆奇貨可居。
張恆見他也是如此。
兩個有心成朋友的人,中間再多個紐帶,盟友關係就算成了。
當然。
張恆只是小賺。
二哥纔是永遠不虧。
稀裡糊塗。
幾個月前還是下界小修。
一轉眼。
仙官當上了,仙妻也有了。
當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一晃數月。
“將軍。”
“葛天師有旨,令你率本部人馬,前往大羽界押送反天侵犯。”
這一日。
張恆正在洞府潛修。
不多時,便聽到有天機使者下界,還帶來了葛天師的旨意。
“大羽界!”
張恆對這個名字不陌生。
大羅宴後。
他去天機府求功,任務三選一。
剿滅巨陽仙宗。
調查星辰礦失蹤。
還有圍剿大羽界反天叛亂。
他選了剿滅巨陽仙宗。
後來。
聽說調查星辰礦失蹤的兵將死了個乾淨,這件事也不了了之,沒了下文。
可一直沒聽到大羽界的事。
現在看。
大羽界的事很棘手,前後小一年纔算平定。
“剿滅大羽界的負責人是誰?”
張恆問了一句。
“是小雁山的羅真,羅上仙。”
使者回答道:“羅上仙出身瘟部,乃是瘟部,和瘟大神李平之弟子,三百年前來天機府聽用,任平瘟定寇將軍,從四品神職,歷來勤勉。”
“瘟部!”
張恆輕輕點頭。
原來是瘟部修士,難怪會接這種硬碰硬的任務。
至於上仙之稱。
其實不是稱號,而是泛指羅天境的修士,因爲羅天境修士也被稱爲羅天上仙。
算一算。
這是一名瘟部出身,來天機府鍍金的羅天境。
瘟部修士大多淡漠,視生命如草芥。
由他鎮壓大羽界的反天修士。
死的人只怕不要太多。
“行了,我知道了。”
張恆不願意去鎮壓大羽界的那些理想者。
現在結束了。
由他受押還算不錯,起碼他沒有虐待人的愛好。
至於對錯。
任何制度建立之後,都有支持的,還有反對的。
有人想人人如龍。
拒絕天庭壓迫。
他錯了嗎?
錯,也沒錯。
可不管怎麼說,有理想的人總是值得敬佩。
第二日。
一早。
張恆點起兵馬,以天庭的跨界法陣往大羽界而去。
入眼。
大羽界內一片焦土,空氣中都透露着一股火焰與疫病的味道。
“是瘟荒陣!”
看着立於邊界,直衝雲霄的瘟部大陣。
張恆眉頭緊鎖:“怎麼搞的,剿滅叛亂而已,用得到瘟荒大陣?”
瘟荒陣。
乃是瘟部滅世的手段。
大陣一旦立起,上引天發殺機,下接地火泉涌。
如果不制止。
整個世界都會被瘟疫獻祭,任你天仙一度,也少不得天人五衰,哭嚎而死。
“都說瘟部修士喜殺。”
“視生命如草芥,比之鬥部殺意更盛,今天一看果然如此。”
劉戩也在一旁嘆道:“這瘟荒大陣一立,大羽界的生靈要十室九空了。”
張恆不答話。
只是看着遠處飛來的遁光。
“來的可是張將軍?”
遁光落地。
顯出一名綠袍銀甲的天仙老者來:“我父正在主持瘟荒陣,不能親身來迎,還望將軍體量。”
“都是爲天機府效力。”
張恆先應了一句,隨後又道:“大羽界是怎麼回事,連瘟荒陣都用上了,很棘手?”
綠袍老者苦笑道:“棘手是有的,可也用不上瘟荒陣,不瞞將軍,我父自修成瘟荒陣後,一次也沒用過,這次下界就想試試手,結果”
老者搖頭道:“效果太好了。”
假公濟私啊。
張恆也是無言。
也就是在天庭,出身瘟部。
這要是下界有人私立瘟荒陣,祭煉一界。
少說也得往斬仙台上走一波。
“帶路吧。”
張恆不喜歡瘟部修士。
這幫人說是仙,不如說是魔。
而且很多人不知道的是。
瘟部中還有個旱魃部。
主管仙官是軒轅人皇的女兒女魃,其內很多屬官都是滅絕一世的屍道強者。
大茅祖師曾上書。
希望將旱魃部自瘟部剝離,歸入幽冥部管理。
沒成。
沒辦法。
女魃當年披堅執銳,有大功於人族,合該爲上品大神,統領一部。
不過也因爲這件事。
茅山跟旱魃部的關係很差。
也不對。
茅山跟屍道的強者關係就沒好過,這是命令與征服的遊戲。
弱點的屍道強者在陰司做苦力。
強的則在天庭做大神。
關係能好纔怪。
“羅將軍。”
飛遁片刻。
隨着綠袍老者來一仙城。
張恆很快便見到了主持瘟荒大陣的羅真。
怎麼說呢。
兒子一身綠袍,面色陰鷙,這屬於一脈相承了。
羅真更勝其子。
張恆看到他的時候,他正赤足散發,跌坐在一座花花綠綠的巨大法陣內。
賣相就更別提。
髮型跟愛因斯坦一樣,雙眼內凹。
也就是知道。
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哪來的病死鬼,吸大煙吸死的那種。
“辛苦,辛苦。”
“我要主持法陣,兒郎們也要追捕那些隱匿的逆天者,押送逆天者魁首往天庭的任務只能交給你們了。”
或許是因爲同事關係。
或許是聽說過張恆的大名。
羅上仙雖然看着跟大魔頭一樣,說話卻也還算客氣,一口一個辛苦。
“職責所在,應該的。”
別人三分笑。
張恆也不好做惡人,直言道:“將人交給我吧,斬仙台那邊已經準備錄名冊了。”
羅真也不客套,當即向綠袍老者命令道:“穢兒,去將王同老魔帶來。”
綠袍老祖領命而去。
不多時。
張恆便見到了這位高喊着人人如龍,要逆天而行的逆天者王老魔。
有點怪異。
羅上仙父子,一個比一個像魔頭。
倒是被二人稱爲王老魔的王同,目光堅毅,腰桿筆挺,赫然一副身在劫中亦不屈服的壯士模樣。
“咦?”
張恆往後看看。
發現王同身後還有個女修。
其人一身紅衣,露着一雙雪白美腿,或許是因爲練武的關係,腿上沒有一絲贅肉,看着就格外有力:“她也是逆天者的魁首?”
見張恆問起紅衣女修。
羅穢沉聲道:“將軍,此女可不簡單,她叫紅葉,是王同異父異母的妹妹,實際上的童養媳。”
“她疑似是某個大千界的羅天境女修轉世,一身戰力也在王同之上,硬生生以天仙之境,與我父親打了個五五開,我父也奈何不了她,最後還是以王同爲引,引得她不能退卻方纔擒下,戰力恐怕直追各大教派的當家道子。”
看一眼紅衣女。
再看看王同。
好傢伙。
有個沒有血緣關係,還是強者轉世的妹妹。
自身還高喊着人人如龍的口號。
不用問,這是妥妥的主角模板呀。
只可惜。
口號喊錯了地方。
大羽界是天庭的直屬中千世界,用腳趾頭想,在這你也逆了天。
至於紅衣女有大教道子的水平。
聽聽就行了。
當不得真。
大教道子是什麼水平。
看看張恆就知道。
兩三門登堂入室的大神通。
一兩件護身的後天靈寶。
這是最基本的。
紅衣女要是有這個水平,他就不是來押人返回仙界,而是來給羅真他們上香。
瘟部以咒殺,祭煉,瘟疫法橫行於世,本就不善於獨鬥。
羅真這個級別的羅天上仙。
對上大教道子級的天仙,大概率是肉包子打狗,連帶三千天兵也剩不下幾人。
“大人,能不能取下我妹妹頭上的定魂釘?”
沉默許久。
或許是見張恆面善。
又或者是覺張恆身份不俗,羅真、羅穢這對老魔父子也要和顏悅色,於是王同祈求着說道:“我妹妹被定住了魂魄,癡癡傻傻,給她留點體面吧。”
張恆有些意外的看向王同。
王同嘆息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何苦封人魂魄,使人癡傻。”
一旁,羅穢小聲說道:“紅葉是絕頂武修,一身本事都在肉身上,不加手段,天庭的天仙鎖恐怕鎖不住她。”
“去掉。”
張恆頭也不回的向劉戩吩咐。
劉戩也無二話,直接取掉了釘在紅葉頭上的定魂釘。
羅穢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
顯然見識過紅葉的恐怖。
張恆卻不在意。
別說紅葉已經被天仙鎖擒拿。
就是沒有,又能讓他廢多少功夫。
“哥,我頭好疼”
定魂釘一去。
紅葉很快從癡傻中醒來,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王同紅了眼眶。
“哥哥在呢。”
王同身戴枷鎖,全身法力被封,依然掙扎着想要去摸紅葉的頭髮。
可他根本做不到。
爲逼問出叛逆者組織的成員下落,王同受到了不少嚴刑拷打。
此時看着跟常人一樣。
實際上早已暗傷遍佈,連神魂都受到了損傷。
“師兄,清點好了。”
“一共是四萬三千七百六十二人,從犯不計。”
逆天是大罪。
主謀者全都要推到斬仙台上問斬,人數自然不會太少。
可張恆也沒想到有四萬多人。
聽着白鹿的彙報,張恆有些無奈的嘆息道:“天庭是和平的久了,換做以前,恐怕就是王同二人,也沒資格往斬仙台上走一遭。”
白鹿有些不明所以:“師兄,萬界和平還不是好事,現在各界下別說逆天的大魔頭了,就連左道修士都有了收斂,各界欣欣向榮,這不正是我輩修士所盼望的嗎?”
張恆沉默少許。
萬界太平,各族一片安好。
這是自天地開闢以來,從未有過的盛世。
可不知怎麼的。
張恆心不安。
表面上越是和諧,越難掩蓋水下的暗流涌動。
看着眼前這盛世,張恆反而越覺憂慮。
“走吧。”
張壓下心思。
他是天庭修士,神神明明不好多言。
未來真有個什麼。
自有未來去應對。
他接受。
“天庭很重視我們啊。”
“三千天兵看送,我等何德何能。”
路上。
王同有感而發。
聽到這話。
張恆也有了幾分談興,反問道:“你知道天庭?”
王同先搖頭,後點頭:“知道,但是知道的太晚,一開始我只知道有上界之說,可沒見有人從上界下來過,我也只當是傳說,去了上界人就不能回來,後來纔有知道了天庭,各界既獨立,又不獨立,可惜知道的太晚,已經來不及了。”
張恆瞭然。
大羽界的底蘊太淺,歷史不過百萬年。
再加上是中千世界,只有天仙才能觸碰飛昇,因爲時間短,飛昇的人沒多少,所以對上界秘聞知道的也不多。
“真仙壽萬和萬界飛昇的政策,是天庭的基本國策。”
“你想人人如龍,不再飛昇,建立各自的美好世界,便是天庭的頭號反賊。”
張恆也是無言:“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賣。”
“不。”
“我並不後悔。”
王同辯證道:“我只怪自己知道的太少,太晚,以至於行動倉促,沒有應對之策,可我不後悔這樣做,因爲在我看來,我們的頭上只該有太陽,不該有高高在上的天庭衆神。”
說着。
王同又道:“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爲什麼我們只能像他們要求的那樣活着,他們能遮住天上的太陽,卻遮不住我眼中的光,有多久沒有人向他們說不了?”
張恆不答這話。
天庭存在的時間太久,有腐朽是必然的。
唯一的區別是。
王同可以說天庭的不好,但是他不能,最起碼不應該。
因爲茅山能有今天,與天庭的扶持是分不開的。
說天庭的不好。
他沒資格。
“斬仙台的刀快不快?”
見張恆不說話,王同又低語道:“瞧你們的樣子,我應該算死的轟烈吧?”
張恆點頭。
斬仙台上都多久沒斬逆天者了。
若是不重視,也不會連葛天師都關注着。
王同事小。
斬殺他,殺雞儆猴意義重大。
因爲眼下已經有苗頭了。
小千世界,中千世界還好說。
往上。
到了大千世界,已經有很多人不再向往飛昇仙界。
所以上面纔會對人人如龍, 不要飛昇的口號那麼在意。
這是多麼可怕的口號。
仙界作爲萬界中心。
要是沒有下界的飛昇者,天庭還是天庭嗎。
下界可以自治。
除少數人以外,大多數人會活的很好。
但是天庭不行啊。
天庭活不了的。
天庭想活,就得把說這句話的人都殺了。
王同。
真乃萬世不遇之大魔。
他居然在思考,而不是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