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不同

其實李旦的教名他自己都不記得了,回想起來自己隨口一說,真沒想到擁有奇效。

菲利普居然沒聽說過大名鼎鼎的李旦也是天主教徒!

李旦覺得這簡直是如有神助啊!

他看見菲利普的眼睛突然就亮起來了。

沒辦法,且不說給他洗禮的是葡萄牙的修士,即使是西班牙的修士,恐怕也會不齒於提起他們曾做過如此失敗的一次傳教。

李旦的這層身份無疑在菲利普心中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這種人性的親近感來得玄之又玄,甚至不可理喻。

菲利普每天見到的每個人都是天主教徒,但那些人卻不會給他帶來這樣的親近感。

而恰恰是李旦這個跟他素昧平生的明國人的出現,平因這層關係而感到親近,就好像異國他鄉遇見老鄉,是人們被不安濃重包圍時突然得到的一抹安全感。

有時候這種安全感在無其他條件的情況下會逐漸消停以至擦肩而過,但有時候也會快速增進雙方關係。

國王殿下不動聲色,他很清楚自己對李旦的好感歸好感,但現在他們談論的事並非私人事務,他緩緩描述道:“這太空泛了,我需要知道更加準確的情況,比方說第一個好處,不與明帝國爲敵,那麼明帝國的界線究竟在哪?”

“陳將軍是取得常勝、治理新西班牙、租借塞維利亞就心滿意足,還是積蓄力量準備下一次戰爭?我要的不是一份保證,而是想要知道,你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菲利普始終不懂陳沐究竟在做什麼,倘若說敵意,哪怕陳沐什麼都不做,西班牙人以己度人也會認爲明帝國對他們報有極高的敵意與威脅。

但大明沒有在戰爭後取走產銀的秘魯、富庶並戰略位置緊要的西印度羣島,而選擇荒涼難行的美洲北部與半個新西班牙以及南美的一片荒漠,

就像菲利普不懂爲什麼西班牙人統治新大陸要面對層出不窮的印第安人反叛,明帝國卻能順風順水地將他們編戶齊民一樣。

這個現象可以歸結於認知差距,表象是西班牙人僅有一小部分並未掌握大權的修士提到過給予印第安人作爲‘人’的權力,但那也只是出於宗教目的與一點點萌芽狀態的人文思想。

文藝復興中肯定人的價值、重視人性的觀點在改變封建社會固有認知,但短時間中改變有限。

發生在歐洲的文藝復興非常偉大,但對大明幾乎沒有借鑑意義——首先這是資產階級的人***,他們通過財富積累取得過去封建貴族的一部分話語權,增強了自己的地位,但跟最多的農民並無太大關聯。

其次哪怕是農民都人***了,也沒有用,因爲中國古代根本沒有神學束縛,什麼叫束縛人性?就是連交配姿勢都由教會給你規定好了,只准用傳教士。

大明沒有,大明不但沒有還有點貪圖享樂到禮崩樂壞了,把圖做到畫上、瓶瓶罐罐上,唐寅的、仇英的,漂洋過海流向包括歐洲的全世界,站着的、抱着的、坐着的、躺着的、側着的、盤腿兒的、亭裡的、野外的、馬背上的,極大地豐富了歐洲人民的閱歷與見識。

讓他們知道什麼叫真正的自由!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幹嘛的什麼時候纔像桃花一樣呢,嗯?

菲利普不懂的東西太多了。

“大明要交朋友、賺錢,無意征服你們更多土地,義父讓我來時專門囑咐過,明西兩國的瞭解還不多,相互之間看重的、需要的都不一樣,要我悉心應對。”

“我的義父並非好相處的人,依照他的看法,因瞭解不足、溝通不利,明西兩國只能用銃炮完成對話,現在西班牙說不上話,就只能適應。”

菲利普還是有自信的,雖然輸了兩次,但他仍舊說道:“如果戰爭再次開始,在西班牙的海面上,明帝國未必還能贏得那樣順利。”

李旦點點頭,算是認了。

菲利普說的沒錯,西班牙艦隊有不俗的戰鬥力,他估計要想勢均力敵地打一場毫無意義的海上分勝負的戰爭,五年十年後建設好亞洲前哨站的東洋軍府可能有一戰之力,但依照目前情況,還是得北洋纔有強大後勤能力可以在西班牙近海打上一仗。

要打仗至少艦隊體量要達到相等才行,決戰中一條船艦的強弱起不到決定性作用,沒準運氣不好接上一發射石炮的炮彈被打個大窟窿呢。

但傻子纔打仗,只要三個六甲船隊日夜不休地襲擊海岸港口,這個月燒一座港、下個月焚一座城,搶完就跑,你西班牙日子還過不過了,尼德蘭叛亂還平不平了?

“大王別急,我不是義父,義父已將塞維利亞租借地及西班牙事務全權交給我,我只知道幾個膚淺的道理。”

“第一,掙錢的方法很多,戰爭來得快去的也快。”

“第二,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反過來也是一樣。”

“第三,我李旦答應別人的事,不論如何,要做到。”

“第四,倘若做錯事情,一定改正。”

“現在我相信大王,要與大王貿易,答應貿易貨物拿出總數三成以低於市價一成的價格賣給大王,賺到關稅分再大王一成、當地稅收再分一成給王室。”

李旦說一句話擡起左手一根指頭,等五根手指都張開,他緩緩放下手,看着菲利普說道:“現在,大王能給我什麼?一塊沒有港口能用來養豬的土地?”

費老二緩緩吸了口氣,說實話,李旦說陳沐不好相處,但其實國王殿下覺得陳沐好打交道多了……至少他說什麼就聽什麼就得了,不用猜也不用想,而且堅信一個道理。

他拳頭大,他欺負你;你要是拳頭大,就換你欺負他——這個人眼中輸贏就是一切。

可李旦不一樣,菲利普覺得李旦更難對付,因爲他像個女人。

這並非貶義,而是李旦和陳沐的區別,陳沐會告訴人不聽他的將會得到什麼後果,然後告訴你你該怎麼辦。

李旦不告訴你後果,並把選擇權交給你,讓你去選他心裡希望你選的那個答案,所有錯誤答案都將承擔他沒說的後果。

這種感覺很奇怪,國王不應該對一介外臣感到畏懼,但菲利普此時此刻確實有點擔心自己說錯話。

即使只是一瞬間,他也擔心了。

“我個人能夠接受像你這樣的人在我的王國管理塞維利亞的一部分,但作爲西班牙、葡萄牙、英格蘭與低地國家的國王,我不能接受關稅由大明帝國完全掌握,你們和商人不一樣,因此我需要重新簽訂一份條約。”

“就像你說的,你對我好,我對你好。條約大體沒有變化,但在關稅與所謂的治外法權條目需重新編寫。”

“作爲回報,我同意以內河爲界將塞維利亞境內河流西岸全部租借給大明帝國,並聘請新塞維利亞總督李旦閣下兼任新塞維利亞大稅務官與大法官,薪酬爲租借地關稅收入的百分之六十六,其中百分之三十三爲租借地建設撥款,另外百分之三十三支付給大明帝國東洋軍府作爲聘用金,由王室宮廷支付,時限爲一百年。”

李旦雙手在身前合握,他知道菲利普的說辭變化意味着什麼,他沉思片刻,擡頭說:“六十七,不能讓你把那一個點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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