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切斯特是座人口衆多的大城巨鎮。
其東南與西北皆爲山地丘陵,西南向東北有一條羅馬人時代修築的大道,在當時就已經是軍事重鎮,後來更成爲英格蘭的都城。
此時此刻,它是應明必須攻克的鎖鑰之地,也是羅伯特·達德利必須守衛的雄關巨壘。
情報上,明軍相對落後,因爲只有派遣斥候這一單一手段。
而羅伯特伯爵則能收攏西部逃難的貴族,總結沿途情報。
萬曆十二年二月初三,逃進溫切斯特的西方貴族向羅伯特伯爵報告,六天前在西北巨石陣附近有背插小旗的明軍騎兵經過。
而同一時間他們在南安普敦的間諜回報,明軍接連八天向南安普敦派駐援軍,每天都有近八百部隊入城,如今城內已經施行完全的大明式守城方法,禁止任何人隨意走動,觀測水源、測地聽、收攏天文學者、禁喧譁,進行軍事管理。
二月初八,從南方懷特島逃上岸的貴族帶來懷特島被明軍以千餘重軍圍攻的消息,向伯爵請求援軍。
後方五百名登記水手從格倫科高地整軍,預計在三日後抵達朴茨茅斯,並從那啓程登陸懷特島解圍,此時此刻,明軍向南安普敦的援軍仍在繼續加派。
已經整整十二天,在羅伯特伯爵眼中,南安普敦的明軍已經膨脹至萬衆之軍,令其壓力倍增。
終於在第十四天,也就是二月初十,有東逃的貴族說明軍已停止向南安普敦繼續增援,但初九大明在普利縣的最高軍事長官將軍應明進入了南安普敦,跟他一起進城的還有十二門野戰迴旋炮。
同時在伊欽河岸的康普頓村傳來消息,一隊明軍偵察騎兵淌着河水往東岸去了。
一切證據都表明,明軍主力將會從南安普敦向溫切斯特發動進攻。
而且很有可能是從地勢不平坦的伊欽河東岸進攻。
不過實情往往與情報不同,應明並不在南安普敦,城內也沒有屯駐上萬人馬。
南安普敦只有兩個擴編後的牧野營,一千六百部隊及十二門佛朗機炮,進攻南方懷特島的部隊是第三普利營的長弓手,而且在發起爲其六天的襲擊後他們並未佔領懷特島,轉而撤軍北上。
之所以情報告訴羅伯特伯爵南安普敦屯有大量明軍,是因爲應明知道城內有英軍內應。
所以先要用守城法把城內居民禁錮,讓他們不能觀看仔細情況,再將兩個牧野營拆分充足,夜裡偷偷拉出城,第二天早上再大張旗鼓地由官道開進城去。
今天穿鎧甲、明天光膀子、後天戴頭盔穿布衣,並逐步把城內百姓趕出家門混住,展現出城內明軍越來越多的假象。
實際上城裡始終只有那一千六百部隊。
這種小伎倆時間長了是一定會被識破的,但短時間糊弄糊弄人還沒問題。
尤其是應明攜炮入城,炮確實留在城內,他本人在當天夜裡輕騎出城,帶着等候在城外的東洋騎兵一路沿官道夜奔,第二天已經到了西北四十里外的伯裡城與大軍主力匯合。
在伯裡城,他有北洋騎兵四個百戶、艾蘭復國軍四個百戶、兩個艾蘭營、兩個牧野營、三個普利營,兵力近七千。
計劃實施時誰都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成功,尤其像這種故弄玄虛的兵力調動,直到應明準備進兵,他也不知道敵人是否上鉤。
不過即使沒上鉤,對他來說也沒有損失,反正在等候身後炮隊、輜重隊集結的時間閒着也是閒着,他的斥候也在收集敵軍的情報,讓南安普敦的部隊在城外睡覺也沒太多壞處。
他不知道英格蘭人在溫切斯特屯駐多少兵馬,但他知道溫切斯特東邊有近萬失去生計的水手被英格蘭王室武裝起來,對啊他來說是不小的麻煩。
爲此,他專門從普利縣帶出來四十八門佛朗機炮與六門重鎮朔將軍艦炮,趕製了炮車,就爲炮轟堅城。
等到輜重炮隊一至,便揮師以艾蘭營爲先驅,直插平原大舉東進。
雙方距離不過六十里,沿着縱橫交錯的農田,艾蘭營先佔據了一家啤酒作坊,又取得一座大農場的控制權,在二月十五日傍晚從西邊佔領了距溫切斯特僅有九里遠的聖公會修道院。
將主力屯於城東南的羅伯特伯爵對突發狀況極爲驚慌,點派兩名留守城內的騎士率部三百餘西進,又不敢召回在南方險要處守備南安普敦的部隊,只能派三個爵士率領千餘徵召兵向西南的赫斯利移動,以求兼顧南北。
同時他已經確定,明軍的主攻方向不論是南方還是北方,戰役一定會在溫切斯特打響,故而召集後方的登記水手們全副武裝趕來馳援。
還有先前派去南方支援懷特島的五百水手,也被召還回來。
修道院的戰鬥在二月十六日早間打響,騎士率十幾名輕騎兵襲擊了艾蘭營向西運送啤酒、麪包與財貨的隊伍,突然襲擊之下艾蘭營拉車的三十餘士兵全軍覆沒。
緊跟着半個時辰後,修道院的艾蘭步兵騎馬四出,在道旁堵截住這支因馬車輪子陷在泥裡無法進行的騎士小隊,將其殲滅。
另外一名騎士率二百多人向修道院發起圍攻,戰鬥持續了兩個時辰,始終攻不進去,騎士終於發現守軍比他的兵力還多,退走之時被艾蘭營殺了出來,一路追擊幾乎進入溫切斯特的鎮子。
這支兵力的覆滅對伯爵很有意義,拖住一天的時間,讓他把主力部隊由城東轉向城西,並發動農夫在城外修出一道壕溝,當天夜裡,率領三千主力部隊與兩千水手的羅伯特伯爵率部出城,在城西紮營,並派人向西方的明軍指揮官下戰書,希望在平原農田上進行會戰。
因爲這場曠日持久的守備,羅伯特伯爵已負債累累,不論部隊還是他,都不能繼續承受明軍行動飄忽的壓力。
這正合應明的心意,要是敵軍守將死守城池,他真的挺擔心強攻的情況出現。
但野戰嘛,守軍的優勢就被抵消了。
他的回信非常爽快。
“我是應明,有個問題在心裡埋了很久,等打完這場仗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爲什麼要叫蘿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