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馬腳

拍馬屁拍到馬蹄上的感覺不外如是。

包睿面無表情地把支票拿在手裡看了好一會兒,這纔不緊不慢地把長方形的支票紙折成了一顆心的形狀,端端正正地塞進了錢包放照片的那個透明夾子裡。

這是紀念,也是罪證。

包睿如是對自己說,君子算賬十年不晚,且讓他先可勁兒得瑟吧。

雕花牀,錦緞被,暖玉在懷。

即便昨晚兩人心裡都擱了事兒,躺在牀上的時候禮貌的空開了一尺的距離,第二天早上包睿睜眼的時候,夏唯依舊是在他懷裡睡着的。

這就是習慣,他處心積慮,以21天悄無聲息地幫夏唯養成的習慣。

下巴抵着夏唯的頭頂,享受了片刻的寧靜,包睿一如往常般以早安吻叫夏唯起牀。

越來越習慣底線之內的曖昧與*,夏唯閉着眼睛迴應着包睿,甚至主動攬住了包睿的脖子,猛地翻身把包睿壓在身下,反守爲攻,親了個夠本,這才睜開眼,啞着嗓子道了聲:“早。”

“早。”拖着被子裹住夏唯露在外邊的肩膀,包睿一下又一下,不輕不重地撫着夏唯的後背,“今天去公司,還是繼續去跟古昱談簽約的事?”

“公司。”就像是昨天晚上沒有發生任何不愉快一般,夏唯臉貼着包睿的左胸,閉着眼睛以包睿的心跳醒神,“昨天古昱爽約了,我琢磨着沒準兒他是找到更合適的下家了。”

古昱爲什麼爽約沒人比他更清楚,包睿絲毫不介意夏唯以更大的惡意去揣測古昱的行爲。

垂眼看着亞麻色的頭髮,包睿微微彎起脣角,以調侃的腔調不帶半分誇張的表明心態:“夏唯,我吃醋了。”

“嗯。”

“以後別染頭髮了。”

“嗯。”

“不管古昱是不是找着了新下家,咱都別籤古昱了,嗯?”

“你這是在給爺吹枕頭風?”

“嗯。”

夏唯微微撐起身子,捏着包睿那冒出淡淡胡茬的下巴,似笑非笑:“別人吹枕頭風的時候可是比你識趣兒多了,最起碼……唔……”

明知道是惡劣的調笑,可聽着夏唯提別人包睿還是忍不住從心底下往上反酸水。

冷不丁扣住夏唯的後腦勺,帶着幾分惱意地堵住了那張往外噴小鋼針的嘴,包睿抱着夏唯翻身,把人結結實實地擠在牆角,邊吻邊拉開了夏唯的睡袍帶子。

夏唯的皮膚觸感像是能讓人上癮的毒,讓他百摸不厭。

修長的手指順着蝶骨滑到肋側,流連在柔韌窄瘦的腰側,直至撩撥得夏唯動了情,這才冷不丁隔着內褲握住了那半起的興致。

那不輕不重的撫弄就像是一把火,瞬間點燃了潛伏在他身體裡的全部熱情。

有些彆扭,但也說不上厭惡與排斥。

後邊是牆,前邊是狼,夏唯試着掙了掙,只是把對方的手掙扎進了他內褲裡。

慌亂,刺激,鬼神神差地用力一咬,卻又被包睿脣上逐漸滲出的鮮豔迷了眼。

情不自禁舔淨了包睿脣上的血珠,仰起頭任由對方的吻沿着他的頸線下滑卻動着胯極力躲着包睿的手,夏唯暗啞着嗓子低斥:“夠了!把手拿開。”

“夏總剛纔還嫌我不識趣兒,現在又拒絕我……”包睿擡頭看向夏唯,脣角帶着笑,“鬧得我都不知道這枕頭風到底該怎麼吹了。”

“別人吹枕頭風是化身嬌花,對爺百般討好……”夏唯攥着包睿的手腕,卻無法制止對方的動作,反倒是更像他捉着包睿的手強迫美人爲他服務了似的,不禁有些惱,“你卻在這變成了餓狼,光想着佔爺便宜。”

“我不介意讓夏總把便宜佔回去……”聳腰,極具暗示意味地用自家兄弟蹭了蹭夏唯的手背,“只怕夏總不肯。”

“包、睿。”

“夏唯,別拒絕我。”哀求來的突兀,卻蘊滿了期冀、渴求與小心翼翼。看着突然靜默怔愣的夏唯,包睿耐着心底叫囂的慾念剋制着骨子裡的強勢把姿態放得愈發低微,“我保證只摸一摸,不幹別的。”

包睿這近乎卑微的姿態成功地卸去了夏唯手上的力道,默許似的鬆了包睿的手腕,夏唯無聲地抱住包睿的背,在包睿往下拽他的內褲時甚至還配合着擡了下胯。

沒有更多的想法,夏唯只是突然覺得也許他確實可以嘗試着接受包睿,嘗試着接受這個似乎真的對他用情至深的男人。

人都有原始*,夏唯習慣了禁慾,卻不是無慾,他做不到每日面對着對他的身體有致命吸引力的人給予的各種撩撥與誘惑而無動於衷。

更何況,包睿早就在他尚未發覺的時候,便悄無聲息地入侵了他的心。

半推半就,最終還是由着包睿拖着他的手一起握住了兩人緊貼在一處的*。

包睿的比他的要雄壯威武些,然而,羨慕嫉妒恨尚未來得及破土,夏唯便被這熟悉又陌生的觸感與節奏佔據了全部的思維。

腦子裡剩下的只餘隨着撫弄升騰而起的無邊塊感,再容不下其他。

交錯的喘息越來越急促,間或逸出幾聲短促的低吟,夏唯第一次在清醒狀態隨着包睿一起攀上了雲端。

這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在滿是荷爾蒙氣味的存貨交融着淋在他的小腹上那個瞬間,他沒覺得違和與尷尬,似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他的靈魂在他不知不覺間已然彎了,彎的如此天經地義。

閉眼平復着劇烈的心跳,漫不經心地迴應着溫柔且強勢的吻,夏唯低笑:“有人伺候確實比自己擼舒坦的多。”

“我十分樂意爲夏總效勞。”

“嗯哼。”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夏唯手指穿進包睿的頭髮裡,推開在他胸前作怪的嘴,“包睿……”

“嗯?”

“你說你爲什麼是贏稷呢?”贏稷爲什麼會是你呢?

“因爲太師父說這個暱稱運道好……”桃花旺。

“嗤!希望這個暱稱能保佑你順了王導的眼緣……”踹開依舊膩在他身上的美人,夏唯跳下牀,赤腳朝着浴室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居高臨下地捏着包睿的下巴輕挑地落下一吻,“讓爺也沾沾美人的好運道,保佑咱的《君臣》能順利拿到拍攝許可證。”

“好。”

在坦白暱稱的時候,包睿心底已然做好了迎接莫測風雨的準備,不成想夏唯在第二天一早給他的卻是半片動人心絃的*。

雖說生怕惹得夏唯反感,擼得小心翼翼不夠盡興,到底還是滋潤了他這顆乾渴的心。

饜足,卻又覺得不夠。

有心跟着夏唯一道進浴室去鴛鴦浴,然而,心裡也知道遠不到他可以爲所欲爲的時候,萬不能前功盡棄。

夏唯和範睢的手機號碼並不是同一個,夏唯不點透,包睿便樂得繼續佯裝不知道夏唯就是範睢,繼續陪着夏唯一起玩精分。

【TO贏稷】讓你查的事兒有沒有進展?

【FROM贏稷】有一點,還不確定。

【TO贏稷】哥們兒,你這也太拖劇情了,撓心撓肝兒啊!

【FROM贏稷】古昱不是那麼好查的,想知道他當時跟僱傭的狙擊手是怎麼交代的,只能從狙擊手入手,你得給我時間。

【TO贏稷】嗯哼!十天,十天之內,爺要結果。

【FROM贏稷】偵探也要過年,等年後出了十五吧。

【TO贏稷】二十天,不準再討價還價。

知道了贏稷就是包睿,夏唯用他用的更加理直氣壯,也更加放心。

動了心,難免會對包睿生出好奇,又拉不下臉直接去問包睿爲什麼會喜歡周博,爲什麼會喜歡他,夏唯索性便把他自己僱的那幾個偵探則打發着去調查包睿了。

心裡惦記着陸傢俬房菜的蟹黃海蔘和炸蠣黃,更惦記着包睿說的好酒,夏唯盯着時鐘看了幾秒,剛給包睿打電話約好一起早退,辦公室的門便被敲響了。

江城長了一副人畜無害的好皮囊,夏唯漫不經心地聽完江城那直白的質問,莞爾失笑:“江城,你在以什麼立場質問我?”

“江總,我怎麼敢質問你,我只是覺得委屈……”江城眼圈有點兒泛紅,“明明都是一個經紀人底下的藝人,怎麼蔄妮姐帶着他倆去見王導,偏偏就把我落下了,是我什麼地方做的不夠好麼?”

“李弈白是公司決定力捧的新人……”夏唯饒有興趣地看着江城的表演,“而你呢?你是怎麼到蔄妮手下的你心裡清楚,做人要知道進退,切不可太貪婪。”

“那包睿呢……”江城自以爲恰到好處地表現着他委屈與醋意,“他也不過是趁着夏總醉了以後處心積慮地陪夏總睡了一晚,跟我又有什麼差別?怎麼他可以我就……”

“嗯?”

“就是錄節目那天,我都看見了……”

“你都看見了什麼?”

“包睿故意等夏總喝醉了才替夏總擋酒,而且擋了一杯就扶着夏總上了頂樓。”

“他那天沒喝醉?”

“當然沒有!”

“哦。”

“夏總?”

“江城,我不喜歡心思太多的寵物,更不喜歡在交易結束之後還拎不清狀況的寵物,這次我不罰你,但,下不爲例。”

“夏總……”

“自己個兒想不明白以後該怎麼做的話,不妨跟公司裡那些上過我牀的前輩們好好取取經,滾吧。”

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不想相信江城的一面之詞,卻怎麼也壓抑不住心底的無名火。

圈裡摸爬滾打這麼些年,再怎麼演他也不是那個半拉大腦長在睾/丸裡的紈絝,太多的馬腳,一經浮出水面讓他想忽視都不能。

輕笑着撥通了包睿的電話,夏唯面無表情卻溫柔至極地命令道:“來我辦公室,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