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雲開霧散
“看完了?”我驚訝於小卉的度和反應,女孩對於這個不都是很八卦的嗎?
“嗯。”小卉輕輕地點點頭:“小姐,你今天不舒服……是因爲這個嗎?”
原來她是擔憂這個,我笑着搖搖頭:“怎麼會呢?我都不記得了,我都不知道這是誰寫的……呃,好像是我寫的,可我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小卉嘆息了一聲,輕巧地走到我背後,將大拇指放在我的太陽穴上,熟稔地摩挲着。這些日以來,小卉跟我已相處地十分融洽,就像親姐妹一樣,她已經習慣了在我面前隨意稱呼,而我也已經習慣了她這個動作,想必她以前也是這樣對待她家小姐的。
忽然,小卉的手停下來,手指撫上了我的耳垂。
“小姐,你以前總是吵着要戴耳環……”她的下半句沒有說出來,但我知道她想問什麼,那就是“現在爲什麼不喜歡戴了?”
她不知道,我不是不喜歡,而是根本沒這種意識,前世未穿過耳洞,現在有了耳洞反而沒這種習慣。況且,對於梳妝打扮這種事情,我向來是不怎麼熱衷的。
我隨口道:“不帶耳環更舒服,戴了耳環老要摘,麻煩”
小卉似乎有些惋惜:“這個耳洞還是我幫小姐……”沒有說下去,但我卻好奇了:“這個耳洞是你幫我扎的嗎?”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當時沒經驗,就先拿自己的耳朵試了一下,不過,還是扎偏了”她輕輕地捻着我的右耳垂,“這個耳洞稍微低了些。”
原來是這樣。直到這個時候。我纔算明白過來
難怪她會認定我是她們家小姐,那是因爲我這具身體本身就是貨真價實的,我地外貌上地任何細節,就如一個小小的稍微扎偏的耳洞,她都比我更清楚。這些細節又豈是別人能夠假冒的?
不知道張龍是不是也因爲着同樣的理由才如此信任我,就算他不是因爲耳洞,也一定有着其他地我不知道的原因
那麼展昭呢。他爲什麼不能像張龍以及小卉那樣信任我?不如小卉那樣熟悉就罷了,難道還不如張龍對青青的熟悉?這真是有些奇怪了,難道他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喜歡包青青?
唉,我怎麼會有這樣地念頭我又多想了
睡覺,明天或許是一個好天氣,或許……能見到他
翌日我起了個大早,照例去院裡散步。=---=散步,只不過是個藉口,像我這麼懶的人哪有散步的習慣。只不過希望能在開封府的某個角落看見某個人的身影罷了
這段時間都習慣有某人在身邊。幾天不在反而不自在起來。說好不想的,說好一切都放下,可日一天天過去,越是看不見,越是想見
我到底是怎麼了,我不是想要灑脫離去嗎?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才現,又是慣性使然。不知不覺我又來到竹林。
竹林裡霧氣飄然。鳥鳴幽幽,彷彿置身人間仙境。我愜意地靠在一塊石壁上閉目聆聽鳥兒的合奏,呼吸着這帶着竹香的空氣。
腦裡不知怎地,又浮現某個人地身影,那個人身上也帶着這樣的清新香氣,淡淡的,似有若無,真的是很好聞,很想聞個夠呢
咦,怎麼,會有一股鹹魚的味道,不對,這味道……怎麼還有點臭臭的?莫非是死老鼠?在石壁旁搜尋了一圈,也沒現死老鼠的藏身所在,可是興致已然全無,唉,掃興的死老鼠,我還是回房去
正欲離去,忽然頭頂上捱了一下
“誰?”我下意識地轉身,卻什麼也沒看見
四周靜悄悄的,就連鳥兒也不叫了,不會是鬼
不對啊,這可是開封府啊,正氣所在啊,鬼邪之類地應該不敢來侵擾呀
可事實上,我地頭頂剛剛真的捱了一下啊
毛骨悚然,趕緊閃人
“丫頭,不跟老朽打個招呼再走嗎?”
回頭一看,依然不見人影,這,太恐怖了媽呀,我撒腿就跑
似乎有什麼東西搭在肩上,側目一看,白裡夾着灰,灰裡夾着黃,還是毛茸茸地……
“啊----”我尖叫一聲,縱身跳出老遠,後背貼在一棵竹上。
一個形容枯瘦,眼睛卻炯炯有神的老道坐在石壁上,一手酒壺,一手拿着拂塵,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那個拂塵,就是剛纔搭在我肩上的玩意兒,隔得那麼遠,他是怎麼做到的?
“原來是你啊,老狐狸,幹嘛躲在上面嚇人”我沒好氣的說。
“喲,你這丫頭,咱們可是第三次見面了,你咋這麼沒禮貌呢”
第三次?我怎麼記得之前只見過他一次啊?
“老狐狸,你不是會占卜嗎?怎麼連我們第幾次見面都記不清,還妄稱看破天機,我看你還是趕緊脫了你這身道袍”
黑妖狐呵呵一笑,也不辯駁:“丫頭,我上次給你的靈符靈不靈?”
靈符?說真的,還真比較靈呢我已經見識過法海這種人物,所以黑妖狐是個奇人我也不奇怪了
“好,黑妖狐,你怎麼會在這裡?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來這裡,是要跟老包揭穿我的身份嗎?”
“非也非也”黑妖狐連連搖頭,“老朽我也不想來趟這個渾水,是包大人請我來的,不然的話,八擡大轎我也不來”
好大的架啊老包請他來做什麼?不用問我也猜到了
明裡不動聲色。不聞不問。其實早就洞察先機、着手調查了唉,早知道會有這一天的,老包這一關我肯定過不了
我靠在石壁上,長嘆了一口氣:“這麼說,老包已經知道我地真實身份了他幹嘛還把我留在這裡。供我吃供我喝?”
黑妖狐笑道:“你怎麼知道你不是包大人地女兒?誰說你不是包大人的女兒?難道,你真的不想做他的女兒嗎?”
我向上斜了他一眼:“我只想做回我自己”
“就算是失去這一切,你也願意嗎?離開這裡。離開你身邊所有的人,你也願意嗎?”黑妖狐地聲音自頭頂上傳來,一字一句敲在我的心裡。
是啊,如果我是包拯的女兒那該多好,那我就不用有這麼多顧忌了,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住在開封府,光明正大地纏着展昭,心安理得地享受小卉、張龍等人對我地照顧,就算我時日無多。我至少可以享受這段時光。那一定是我留在這裡的最美好的回憶
可是,我不是,不是就不是,我不想再隱瞞什麼,不屬於我的東西,我還是不要了
這段時間唯一想明白的一件事就是:做人,不可以貪心的
我搖搖頭:“我也很想是,可是我不是,這一切的一切。本就不屬於我。我不要這偷來的緣分”
“那你可想好了你真的想好了嗎?”
“想好了,早就想好了。既然你來了,那更好,就煩請你幫我說明這一切反正我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好,那你睡一會兒,醒來以後,一切就如你所願了”
好奇怪,黑妖狐這句話剛落,我地眼皮就變得沉重起來,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努力往上升,而我像要跌到無盡地谷底裡去
迷濛中,彷彿看見一個靈魂與我擦身而過,她幽怨的眼神,柔弱的氣質,與我天生沒心沒肺的樣截然不同,可是她的樣,簡直就是我的翻版
這是怎麼回事?我出現幻覺了嗎?
好累,睡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依然靠在石壁上,可是黑妖狐,已經不見了
生了什麼?剛纔的那一切,是真的嗎?
可是身體裡,好像有點小小地不同,到底有哪裡不同,又說不清了
時候不早了,我還沒吃早餐呢,回去喝我地稀飯
剛剛走出竹林,卻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整個人僵在那裡
心裡抑制不住的狂喜,可表面上卻要裝作不露聲色彷彿隔得很遠,又彷彿很近,不知道該不該上前,不知道該不該說點什麼,說點什麼好呢?
我終於說出了我此生最後悔地一句話:“你吃了嗎?”
他嘴角微微一揚,柔聲道:“吃了”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接下去,就那麼僵着,兩個人默默無言。
看他的樣,似乎有些疲憊,清俊的臉上,有些許的憔悴,他向來是神清目朗,何以多日不見,竟是這般模樣?這些日,他到底幹什麼去了?
心裡藏着一百個疑問,可什麼都不敢問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已經到了這種相對無言的地步
我只好輕輕地起步,慢慢地從他身邊走過,低着頭,想象着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就算是想象也是種安慰
就快要擦肩而過的時候,忽然聽見他說:“你,還沒吃?”
“沒,沒吃”我脫口而出,又恐怕自己聽錯了,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我帶你去吃早點”還是一如既往的清越嗓音,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讓我心跳頓時加
陽光落在竹林盡處的湖水裡,碎金重疊,耀眼奪目,有些眩暈,那一刻,我真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是不是有點不正常啊,以前的展昭,跟我在一起多半是公事公辦,可是這一次,卻不同
我安靜地跟他在後面,猶如迷路的小孩被領回家裡,竊喜之餘,又忐忑不安,小孩是害怕父母的責備,我這是害怕什麼呢?我有什麼好害怕的
這段時間在府內轉來轉去,也順帶着跟府裡的人混了個眼熟,可是看見我和展昭在一起,他們並沒有絲毫異色,就像平常一樣,熱情的稱呼我爲小姐,當然,還多了一個展護衛,然後各忙各自去了,就像這情景已經司空見慣。
既然他們都覺得很正常,我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如此思量過後,反而覺得自己有些好笑我幾時變得這樣小家氣了
汴京的早晨很熱鬧,滿街的小販,有挑着貨擔的,擺着小攤的,店鋪裡也是人來人往,果然不愧爲宋朝盛世最繁華的都市。
這是我第一次在汴京的大街上自由地行走,心中之快可想而知總之,那天早上,我就像一隻快樂的小鳥,在街上飛來飛去,從這個攤點飛到那個攤點,摸不完的東西,看不完的新鮮,偶爾回頭一看,一位青衣男立在我後面,距離恰到好處,眉眼間盡是淡淡的笑意。
不知道該怎麼說,還是不說了,看文,會完結的,結局都已經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