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紫便回了學校。照例是饒小舒的小驚小怪和李蔓的詢問,隨便扯了理由搪塞過去。
蘇紫躺在牀上,閉上眼睛,纔有餘力回味這兩天發生的一切。
那一天晚上,她睡在臥室,任之信在書房。
蘇紫躺在牀上,被子,枕頭,甚至牀單傳來的都是一股她從未熟悉的味道,有些乾燥,隱約又有洗衣粉的清香,但漸漸地,還有一股味道壓過之前所聞,慢慢地猶如空氣吸進肺裡,蘇紫覺得陌生,是否往日的若干的夜晚,他也如她一樣,在這張牀上輾轉?
念頭乍起,臉猶如火燒般乍紅。她努力拋開這個認知,跌跌撞撞進入夢鄉。
那一晚,她做一個奇怪的夢。
一個小女孩坐在臺階上,殘陽如血,她擡頭看着落日,那麼一點一點沉下去,四周的景色就這麼慢慢融進黑暗。她坐在家門口,鑰匙丟了,她回不了家。旁邊一排的小樓房裡傳來了晚飯的香味,她努力吸了幾口,又覺得不餓。
她拿出書包裡的作業,就着大門前一盞昏黃的燈,把作業放在膝蓋上,一個字一個字地寫着。
到底比不上平整的桌面,寫出來的拼音跟蚯蚓一樣扭曲。她搖了搖頭,撕去一頁,繼續埋頭看書。
低垂的視線出現了一雙男式的皮鞋,小女孩興奮地擡頭:“爸爸!”
順着視線往上,出現了一張中年男子的臉,眉目清疏,從臉頰到下巴的線條卻異常的剛毅,他臉上的皮膚並不平坦,有風霜的痕跡,猶如蜿蜒的海岸線。
“任之信!”小女孩站了起來。
這位男子彎身抱着她,“乖,小蘇紫,咱們回家!”
……
夢到這裡嘎然而止。蘇紫在迷迷濛濛之間,額頭傳來奇異的觸感。彷彿是有一片柔軟而帶着熾熱溫度的羽毛輕輕落在了額頭上,然後又被風吹走了。
她沒有睜開眼,但卻完全醒了。
接着,她聽見黑暗中的傳來響動,有人爲她輕輕捻好了被子。然後開門,而後關門的聲音。
蘇紫睜開眼,窗外的月華透過窗簾隱隱射進房間。她知道,在上一刻,房間裡還有另外一種呼吸,剛纔停留在額頭上短暫的溫度並不是幻覺。
第二天清晨,蘇紫說要走,任之信也沒有挽留。回到寢室,蘇紫纔想起那一夜詭異的夢,她知道弗洛伊德,卻不明白是怎樣的潛意識才會有這麼一個奇突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