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肯,你爲何不肯?”
他追問的無非是一句爲什麼,所謂的解釋,更像那個倔強得要討個說法的菊豆,憑什麼,爲什麼,非常地天真,卻又異常地執坳。雖然退一步,變天高雲淡,但他偏不,硬生生地要把自己逼進死角,連同着若干個爲什麼,織成一層厚厚的繭,只有唯一那個能回答爲什麼的人才能剝開這層繭。
他的恨連同着他的愛都那麼逼仄,狹隘。愛的時候是獨佔的,是征服的,是狂風席捲式的,隨即而生的恨亦是如此。到最後,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他愛的是誰,他恨的到底是她還是他自己?
有些時候,我們總是愛問那些困在網裡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她)到底哪點好,讓你這麼念念不忘的?他(她)怎麼你了,讓你這麼刻骨銘心的?”別問他們爲什麼了,因爲連他們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愛,沒有理由。
恨,亦沒有理由。
因爲執迷所以不悟。
別問他爲什麼隔了五年都不去找他,更別問他爲什麼要過了三年纔想起要追問她的下落,一個人過了不自己那一關,他找到了又如何?他知道了又能如何?
可是等到他真正找到了,他發現現實把他摧毀地更徹底。在他的記憶裡,他是蘇紫生命裡的帝釋天龍,她淡淡地隱匿在他身後,是一場力量懸殊的相思,可等到他知道她結婚的時候,他才發現什麼時候這場戰爭已經輸贏易主,他終於把自己的一腔遲到的癡情演成了連自己也不相信的笑話。與其說他不敢面對的是蘇紫,不如說是他不敢面對自己,可笑的自尊。
別問他爲什麼不去搶?這個問題不會出現在任之信的腦海裡。他那麼一個驕傲的人,即使連愛也愛得那麼隱秘,隱秘到要失去了以後才知道,你叫他如何去搶?匍匐在蘇紫的腳下,求她回來?又或是用種種手段脅迫她回到他身邊?那是小說裡纔會出現的橋段。
在現實的章節裡,他的不甘只化成了一個字,那就是等。他不會低聲下氣到去索去求去搶去要,他的自尊不允許,他的驕傲不允許,他與身俱來的尊貴不允許,即使是當初,他也沒有想過要靠這樣的手段去贏得蘇紫,有些人天生就是如此,生來就習慣了只伸手只張嘴,連俯拾都嫌下作,他們這樣的人又怎麼會上演癡情纏綿的戲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