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年指着她看的筆架山上,山上是一排排的別墅羣;而他們視線所及的地方遍是一望無垠的草坪,只有遠處的那一處湖泊,水面上果真還有一兩條小船悠悠穿梭。
他帶她來這裡做什麼呢?
緬懷?紀念?還是埋葬?
“這個球場,在第一次我們來之前,當時政府班子只是按照旅遊景點的規劃去開發,但當時我提議將此建成一個高爾夫球場。幾乎所有的人都反對。在他們看來,高爾夫球場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曲高和寡,並無意義。那一天的辦公會議,我終於說服了那幫老頭,將這裡修建成爲一座全國唯一一個與自然山水高度契合的高爾夫場。出了辦公大樓,我開着車,帶你來到了這裡。
那個時候,我站在這裡,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我的手心裡,沒有什麼是我任之信做不到的。
那一天,你也是在這裡,拿着一張白紙給我算紫微,我不知道你算出了什麼或是算準了什麼,如今我終於明白,有些東西是該你的,便是你的,不該你的,無論如何她也不會留在你身邊。”
任之信的話刺得蘇紫一陣陣心酸。她擡眼,看着他側面的輪廓,這個溫潤的男子,這個高高在上的男子,這個對她傾心溫柔的男子,從開始,到結束,從過去,到現在,一直都是她的禁忌,一直都是溫暖的所在,同時也是痛苦的所在,任之信,是她的劫。一遇上,紛亂起,金戈鐵馬、刀光劍影,亦不能說,亦不能語。
蘇紫還記得他的紫薇命盤。夫妻宮上的那顆星是紫薇。紫薇,將才之星,衆星之首,他的命中註定的那一位必定與他相輔相成,隨着他一起站在人生的顛峰。但絕不是蘇紫,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命格。
就好象現在,她站在他的身邊,卻找不到他的視線。兩個人看似站在一起,卻在用身體語言講述着關於錯過的故事。
繁華盛世,霓虹悽清,淚眼婆娑,笙歌煙火竟成爲分手的佈景。
任之信轉過頭,看着站在他身邊的蘇紫,他的手伸出去,想將她攬在懷裡,這是無數次反覆播映在他腦海裡的畫面。
他站在自己的傑作面前,他要讓她站在身邊,分享他的傑作。他攬着她,所謂的花好月圓,所謂的盛世安穩,所謂的江山美人,不過如此。
他的心願終於未能成行。他的手指還未張開,就凝固成尷尬的姿勢,告訴所有人,這世間最殘酷的字眼莫過於物是人非。
遠處的湖泊,煙波浩淼,竟泛起陣陣輕霧,漫上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