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三個人各自沉默。寒朗專心開車,不忘留意四周和副駕的大媽;大媽靜靜看着前方,沉悶,但看不出悲痛;小丫頭抱着測距儀,自顧自的觀察,相當安靜。
大媽,也沒有問寒朗怎麼稱呼,也沒有試圖瞭解他們,很規矩。
默默行進中,寒朗突然說道:“藍寶石,不要動槍保持安靜,我來處理。”
大媽詫異看向頭都沒回的寒朗,雖然知道那本地姑娘似乎叫藍寶石,但不知道寒朗爲何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他念頭轉動呢,寒朗再次說道:“這次我們要走很遠,周圍全是拿槍的,你亂開槍,會害死我們所有人,沒有命令,不許開槍,有情況必須先跟我說,我來處理。”
不算嚴厲的聲音裡,大媽視線落在寒朗按着的位置。
那是喉麥……
跟誰說話呢?
大媽扭頭看了眼後面的小丫頭,明白了。
小丫頭這會一個手測距儀,一個手按在喉麥的位置,手雖然在圍巾下,但那是喉麥的位置不會錯。
大媽不明白這倆人這是玩什麼,扭回頭看了眼寒朗,收回視線。
“大媽。”
他視線剛轉回來,寒朗說道:“前面有路卡,你能處理嗎?”
“路卡?”
大媽再次扭頭,看到小丫頭手裡的測距儀,明白了,轉回頭說道:“沒問題,不麻煩。”
寒朗點了點頭,頭盔沒有摘下,但右手卻伸到槍套,解開束縛,讓槍隨時處於可以快速掏出的狀態。
“兄弟,別緊張。”大媽有點詫異,瞥了眼寒朗的動作,說道:“這裡派別林立,大多互不干擾,但對待任何一方追擊的人,都會站在同一個戰線上,惹了任何一個派別,一路就別指望安靜了,恐怕要殺到目的地。”
“交給你了。”
寒朗盯着前方,認同他的說法。
之前他們穿越這些位置的時候,是使館派出的嚮導負責溝通,雖然是本地人,倒也沒事。一路上,基本給點錢,車隊就放行。
他也參與過,還算門清。
但他這不過是防着小丫頭突然開槍,提前做好準備就是了。
“問題不大。”
大媽迴應了句,並沒誇下海口,從兜裡拽出頭巾,快速包上頭,重新戴上夜間增光的戰術眼鏡。
兩千多米,車,很快就到。
燈光裡,簡易路障處,一個破舊帳篷豎立道邊。
路障左右的路邊,停着幾輛破舊皮卡和一輛轎車。
其中一輛皮卡上,沒意外的揹着一挺機槍,不是M2式勃朗寧重機槍,竟然是寒朗熟悉的機槍,CF06式通用機槍。
這款槍是華夏出口型,7.62口徑,算得上通用機槍家族的新秀,散佈小,射程,重機槍狀態下,千米精度可靠。
這裡,是世界各地武器的匯聚地,除了無償支援的,性能好,價格適中的基本都在這裡能找到,也算不上新鮮。
寒朗只是瞥了眼,對於站在車斗把着機槍的也沒過多關注,在示意中慢慢減速,靠近路障。
大媽在車站住,不等攔車的靠近,打開車門下了車。
“去什麼地方?”
攔車的抱着AK47靠近問道。
“哈勒普。”
大媽也用通用語很隨意的說道:“我是天火傭兵團的,正協助“阿卜杜勒·哈菲茲”攻打哈勒普監獄,”
那人上下打量下大媽,似乎大媽的裝束讓他相信了,看了眼皮卡里的寒朗,又瞅了瞅車斗,問道:“既然協助阿卜杜勒·哈菲茲,怎麼會到這來?”
“這不,聽說這邊剛打了勝仗,我們這不趕來採購一批武器嗎。”大媽說着回頭指了指車斗,“這邊價格合理,便宜二百多呢。”
那人抱着槍,看了眼大媽,走向車斗。
大媽跟在身後,在那人站住時,掀開一角,露出車尾放在毯子上的武器。
那人舉着手電看了眼,看到毯子下還有一層,視線在那些顯然不是新槍,半新那樣的M16上停頓了下,關了手電,揮了揮手,嘀咕了句:“這麼久了,監獄還沒攻下……”
顯然,這是對那邊的戰鬥力頗有微詞。
大媽聳聳肩,順手從車斗裡拿起一把匕首,扔給那人,說道:“圍牆太堅固了,我們缺少重型武器,沒有飛機和大炮,啃不開也是頭疼。”
那人揚手接過匕首,略微翻看了下,見很普通,連抽出的興趣都沒,回了句:“那你們可要抓緊了,我們這邊就要攻下馬士革了。”
大媽沒回應,在路攔被挪開時,對那人做了個勝利的手勢,很隨意的掉頭就走,上了副駕,關上車門,說道:“走吧。”
寒朗並沒覺得這有多神奇,幾句話就過關,他們之前也這樣,只是說辭不一樣罷了。聞言穩穩起步,沒有看兩邊抱槍的幾個身影,開出檢查站。
路障甩到車後,車加速中,寒朗說道:“藍寶石,手離開,下回別去摸槍。”
大媽聞言扭頭看向小丫頭,見她伸直右腿,抽回右手,看也不看自己,抱起測距儀,猶豫了下,沒有說話。
他看明白了,這個本地的姑娘剛纔似乎做出硬闖的準備了,槍,就在腿上。
猶豫了下,也用華夏語說道:“這些路卡很好過的,要是拿槍出來,會很麻煩,搞不好就是火拼,一路就不安生了。”
“用耳麥說吧。”寒朗盯着前方說道。
耳麥……
大媽感覺有點怪異,雖然不知道這倆人玩什麼,還是開啓了耳麥。
寒朗這時說道:“藍寶石,你要學會適應環境,很多事情不用槍也能解決,槍,對你來說只是自保用的,不是讓你隨便殺人的,明白沒。”
小丫頭擡頭看着寒朗,大眼睛眨巴了下,停頓幾秒,右手鬆開測距儀,伸進圍巾,很給面子的敲擊兩下。
大媽聽得見寒朗說話,不用耳麥也一樣,在聽到裡面連續兩聲敲擊時,疑惑扭頭,看向小丫頭。
不會說話?
但他沒問,扭回頭看向寒朗。
寒朗沒看他,說道:“這是明白,收到的意思。”
原來是啞巴……
大媽證實了猜測。
這姑娘看來是能聽見卻不會說,或者不能說話。
明白後,他沒再扭頭看,盯着前方,沉默了。
他不會問摩斯密碼的事情,如果需要,對方會告訴他。
事實的確如此,寒朗並沒打算多說,跟這個同胞才接觸,還沒到什麼都告訴他的程度,摩斯密碼也一樣。
車裡再次沉默,燈光撕裂黑暗,在茫茫夜色中孤獨穿行。
沿途,不時看到汽車殘骸,到是沒有屍體。
或許,屍體都被清道夫打掃乾淨了,或許,被活着的人掩埋了。
行進中,寒朗看了看時間,估摸距離馬士革不遠了,決定過了岔路口再休息,或許不用在夜間走了。
此時,已經接近凌晨,寒朗有些倦了。
小丫頭更是眼皮打架,但強撐着依舊盯着測距儀。
“藍寶石,不用觀察了,關了吧。”寒朗從倒車鏡裡看到小丫頭的狀態,說道:“把槍放包上,小心點,別踩到,躺下睡會吧。”
小丫頭一激靈,擡頭看向寒朗,在寒朗說完,關了測距儀,小心將三把包好的狙擊槍放在裝彈藥和財物的包上,槍口衝着自己這邊,確認掉不下來,摘掉頭盔就倒向車座。
跟着又爬起,費力脫掉避彈衣放在腳底,這才躺下,活動了活動,枕着自己的手閉上眼睛。
見小丫頭聽話休息了,寒朗示意大媽關閉耳麥,說道:“天亮,拐過岔路口找個安靜位置休息,明天路上再補充油料,車上還有五十升。”
“好。”大媽很乾脆,似乎話不多。
寒朗也沒興趣問他爲何叫大媽,說完悶頭開車。
時間,靜靜流逝。
除了車輪發出的沙沙聲,再就是發動機的聲音了,車裡,相當安靜。
寒朗這會纔有時間琢磨。
之前準備離鏡,帶着小丫頭可以,將她放到安全位置就行。可現在自己這是去復仇,小丫頭要放哪呢?
可除了政斧軍控制的位置,他還真不放心讓那個小丫頭留在叛軍地盤。
這讓那個寒朗有點又疼。但又暫時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凌晨兩點多,寒朗他們到了岔路附近。
左拐,就是他們之前去過的位置,右拐,則是目前要去的方向。
還沒到岔路口,車燈裡,就看到那裡似乎聚集了不少車輛。
寒朗沒有吱聲,車速放慢。
大媽也注意到車燈盡頭那些車影,坐直了身軀。
這裡,不是城市,這裡,只是個岔路口,怎麼會有這麼多車匯聚?
大媽疑惑的盯着前方。
他哪裡知道,這些車,其實是追他正坐的車沒追到,失去方向後,在這聚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