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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份的s市,即將進入雨季,之前首映式結束的時候還是晴空萬里,到了夜幕降臨,窗外就下起了大雨。
宴會廳裡熱鬧非凡,名流紳士,衣香鬢影,不少都是熟人,祁灃礙於身份敏感,留在了後臺,沒有跟着駱丘白去前廳。
此時慶功宴上一衆主創人員和嘉賓正在狂歡,喝酒做遊戲,玩的熱火朝天,駱丘白往窗外看了看,一片瓢潑,他惦記着祁灃,歸心似箭,沒興致加入狂歡,又喝了幾杯橙汁之後,準備隨便找個理由提前退場。
這時候,韓昭這個導演正被一衆人圍攻玩真心話大冒險,一張平日裡病態蒼白的臉帶着些醉態。
“韓導這次拼酒你可又輸了,懲罰懲罰!”
幾個小姑娘起鬨,“就是,韓導您每次都選真心話太沒意思了,這次必須選大冒險!”
韓昭問他們想怎麼罰,這時有人靈機一動,哈哈大笑道,“我有了,韓導,就懲罰你找到駱丘白,然後跟他說‘其實我已經暗戀你很久了’然後吻他一下!”
所有人都玩high了,一聽玩得這麼大,全都起鬨似的叫好,“這個棒!一下子罰了兩個,丘白可是男一號呢,竟然現在都沒露臉,必須讓韓導抓回來懲罰!”
站在遠處的駱丘白,並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他只看到這裡很熱鬧,正好方便他溜走,趁着那羣人起鬨的時候,他放下手裡的杯子轉身向外走去。
韓昭看到了他,猛的咳嗽一聲,突然潑了冷水,“今天就到這裡吧,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實在不能多喝了,大家好好玩。”
說着他轉身,留下一衆發懵的羣衆,等反應過來他竟然逃跑的時候,人都已經消失了。
駱丘白走到幽靜的迴廊,碰上一個端香檳的服務生,正準備寫個早退的紙條讓他轉交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腳步聲,一回頭是拿着酒杯的韓昭。
“剛纔一直不見你人影,原來躲在這裡了。”
駱丘白本來打算繞開他自己開溜,可是如今碰上了又不能裝沒看見,只能淡淡說,“韓導是今天的主角,不陪客人,來這裡幹什麼?”
“來找你,宴會上都在嚷着男主角去哪兒了。”韓昭走過來,很直接的開口,駱丘白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駱丘白拉開一點距離,抱歉一笑,“我今天開了車,不能跟大家一起喝酒。”
韓昭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被酒精薰過的眼睛帶着一絲紅,“那有時間跟我聊聊嗎?”
如果是聊電影,現在已經拍完了,如果是聊其他,他們更是沒有生太多交集,更何況這個人現在是祁灃同父異母的弟弟,駱丘白就更覺得彼此沒什麼話好說。
“抱歉,恐怕現在不方便,剛纔我接到電話,家裡出了點事,我得提前離開。”
“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韓昭似乎料定駱丘白會拒絕,“合作完這一次,過幾天我就要回美國了。”
一句話讓駱丘白愣了一下,見他這麼鄭重其事的開口,一時還真不好再拒絕,站在原地沒再往前走。
他想了想說,“我以爲你以後會留在祁家。”
韓昭往嘴裡又灌了幾口酒,笑着說,“現在的祁家是你和祁灃的,我留下幹什麼?”
他毫不掩飾自己知道駱丘白和祁灃的關係,駱丘白沉了一下眼睛,他跟老爺子走得這麼近,知道這些事情不足爲奇,但在立場上他不會動搖。
“祁家是祁灃一個人的,跟我沒有關係。”
這話看似是撇清關係,可是卻轉着彎告訴韓昭,雖然我同情你的身世,但是不代表你可以從祁灃手裡搶走一切。
反正他向來是個護短的人,而且一點也不覺得祁灃搶走了誰的東西,這些本就是他應得的。
韓昭笑了笑,臉上的表情有點諷刺,“你們倒是一往情深,你愛他嗎?”
這種問題已經超出了“工作夥伴”可以涉足的範圍,駱丘白麪無表情地說,“韓導,這個問題與你無關,如果這就是你要跟我聊的事情,那我真要告辭了。”
“當然與我有關。”韓昭在駱丘白轉身的瞬間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問題,我也不會回祁家。”
他狹長的眼睛這一刻無比的銳利,帶着鋒芒和灼灼的溫度,看上去竟然有些……瘋狂?
駱丘白冷下臉來,猛地把手抽出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撂下這話,他轉身就走,韓昭看着他的背影,沉聲開口,“駱丘白,我喜歡你。”
他就這樣突然說了出來,沒有任何鋪墊,狹長的眼睛漆黑一片,帶着執拗的光,駱丘白整個人都懵了,覺得這事荒唐極了。
韓昭,祁灃的弟弟,竟然現在跟他說這種話?!
“韓導演,你喝醉了。”
他腳步不停,身後一股大力卻將他猛地扯回來,駱丘白踉蹌一下,真的怒了,“你到底要幹什麼?再這樣,別怪我不顧場合揍你。”
“我沒喝醉,沒有比現在更清醒了。”韓昭不爲所動,死死地攥着他的手腕,目光更加銳利。
“駱丘白,我沒有看玩笑,我是真心的。”
一個剛認識沒有多長時間,全部交集都在工作上的人,能有什麼真心?
他的力氣非常大,像是要把駱丘白的骨頭捏碎,駱丘白看了看周圍,知道沒法跟他硬碰硬,冷冰冰的說,“你早就知道我跟祁灃的關係,還說出這種話,有意思嗎?”
韓昭突然嗤笑一聲,瞳孔激烈的晃動,“是,我早就知道,可是這根本不公平。”
“我們一起回美國,離開這裡,離開祁家,只有我們兩個可以嗎?祁灃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而且會比他做得更好。他只是出身好,遇到你比我早,他對你的態度糟糕透了,你難道感覺不出來?”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抽過在了韓昭的臉上,頓時留下一片紅痕。
“我警告過你了,如果再這樣我就揍人。”
駱丘白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冷漠,深色的瞳孔裡還有怒火在涌動。祁灃對他好與壞都不是韓昭這個外人管的着的,他沒資格說祁灃一丁點不好。
祁灃的好,根本不是別人能理解的,那種好並不是衣食住行上的滿足,也不是彼此的相守,而是此生唯一,他從不擔心祁灃背叛,因爲他知道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男人能像他一樣好。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冷漠堅硬的一面,可是隻有他才明白這層堅硬的外殼下面,是一顆無比火熱柔軟的心。
愛情本來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事情,旁人憑什麼置喙?
“他對我好不好我自己知道就行了,勞駕你這麼關心。韓先生,今天我就當你說醉話,不跟你計較,我還有事,失陪了。”駱丘白冷冷撂下這話,毫不猶豫的轉頭。
再一再二不再三,這一次他沒必要再對韓昭客氣。
韓昭的瞳孔劇烈收縮,看着駱丘白的背影,閉上了眼睛。
有事?能有什麼事呢,不過就是祁灃在等他罷了。
想到剛纔他無意中看到兩個人在後臺一起吃飯,耳鬢廝磨的樣子,手掌緊緊的攥了起來。
“哪怕我快死了,我們……有沒有一點可能?”韓昭沙啞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沒有,永遠沒有。”駱丘白腳步沒聽,他並不相信韓昭說的話。
韓昭垂下了眼睛,額前的碎髮遮住了他瞳孔裡的情緒,他緊緊攥着的拳頭終於鬆開,把酒杯裡的紅酒咕咚咕咚一口氣灌了進去,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他臉上竟然還帶了點笑。
“好……我明白了。剛纔是我說了瘋話,抱歉,以後再也不會了。”
他突然變換的口氣讓駱丘白一下子頓住腳步,韓昭咳嗽了幾聲,扯了扯嘴角,“電影宣傳完之後我就會回美國,你也不用擔心,就當……最後的告別,能讓我抱一下你嗎,就算是朋友之間那種。”
他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似的,又捂住嘴巴咳嗽了幾聲,之前喝酒薰紅的臉色再一次變得蒼白,駱丘白沒有回頭,但是能感覺到他的氣息不穩,甚至還有他聲音裡的……懇求?
駱丘白吸了口氣,沒有在停頓一下,大步向前走,從始至終都沒回頭。
他不信任韓昭,所以這個時候不能有一絲猶豫和心軟。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撞上來一個帶着酒氣的胸膛,接着兩隻手臂緊緊從背後鎖住了他。
韓昭竟然膽大妄爲到這種地步!?
駱丘白完全沒有防備,驚得頭皮一麻,毫不猶豫的回頭準備補上一拳頭,而同一時間,韓昭卻突然放開了他,咳嗽着退後了兩步,偏過頭盯着不遠處一點。
駱丘白的心“咯噔”一下,回過頭,看到了立在不遠處的祁灃。
此時他那隻受傷的手正拿着飯盒,另一隻手裡是一把雨傘,他面無表情的看着這裡,深色的瞳孔猶如平靜的深潭,看不出一絲情緒。
駱丘白知道自己被韓昭算計了,一時間怒火、驚慌甚至心疼……全都涌了上來。
明明他什麼都沒有做,可是卻連手掌都顫了一下。
“祁灃。”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祁灃的手。
祁灃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憤怒,只是深深地看了駱丘白一眼,接着慢慢的走了到韓昭身邊。
兩個人第一次用同樣祁家子孫的身份,這樣兵戎相見一般的對視,韓昭靠在牆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祁灃,“我剛纔跟丘白只是臨別擁抱,大哥不是連這個都不允許,又要像上次那樣打我一頓吧?”
他第一次用了“大哥”這兩個字,口氣裡控制不住帶着譏諷,而祁灃卻不爲所動,目光仍舊冰封,沒有絲毫波瀾。
上一次他有多麼怒不可遏,這一次就有多麼冷靜可怕,他湊到韓昭耳邊沉聲說了一句什麼,接着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了,甚至連駱丘白都沒有多看一眼。
駱丘白慌了,祁灃發怒才證明有緩和的餘地,而像現在這樣冷靜到髮指纔是真的糟了……
他從沒見過祁灃這麼生氣,一時甚至來不及教訓韓昭,急步去追祁灃。
“你不能去!”韓昭在後面猛地扯住他的胳膊,赤紅的雙目刺目逼人,拳頭越攥越緊,用近乎絕望的口氣說,“你答應我來慶功會就應該有始有終,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丘白……別去,算我求你。”
駱丘白只覺得他瘋了,以前他的脾氣雖然古怪卻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外露,可是駱丘白現在沒心思研究這些,摸到窗臺上擺放的一個裝飾花瓶,他猛的衝韓昭砸過去。
韓昭下意識的躲避,駱丘白推開他,接着頭也不回的追着祁灃的身影跑遠了。
韓昭半靠在牆上,臉色慘白,死死地咬住嘴脣,掐在掌心的手指都留下了血痕,酒後的腦袋嗡嗡作響,他想起祁灃剛纔給他說的那唯一一句話。
他說,“別做夢了,他一輩子也不可能看上你。”
窗外的雨瓢潑而下,原本只是淅瀝瀝的小雨,如今雨幕密集的幾乎看不到人影。
祁灃沒有打傘,全身溼透,駱丘白就更加糟糕,身上的禮服西裝破敗的不成樣子,他一路跟着祁灃,好不容易追上他,猛地擋在他跟前。
祁灃看着他,深邃的瞳孔看不出情緒,駱丘白從沒見過他這樣的目光,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一點,“聽我說完,否則我不會讓你走。”
“讓開。”祁灃沉聲開口,繞過駱丘白繼續向前,駱丘白不依不饒又一次堵住他,丹鳳眼透過雨幕帶着零碎的光。
“如果說我剛纔是在拒絕他,你信不信?”
祁灃沒開口,只是把雨傘扔給他,自己頂着大雨繼續向前。他越是這樣駱丘白越害怕,他知道平時的祁灃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那把雨傘被落在了原地,兩個人在大雨中奔走,最終駱丘白終於在祁灃上車之前再一次攔住了他。
祁灃冷着臉,擡起他的手甩開,然後打開了車門,一句話沒有說。
駱丘白固執的按住車門,不讓他關上,覺得此刻連心臟都發木了。
大雨傾瀉而下,駱丘白看到了祁灃手指上斑駁的傷口,一張嘴聲音都啞了,“祁灃,你不要我了?你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駱丘白脊背直直的挺着,在大雨中瘦高的身影有些單薄,祁灃的嘴脣越抿越緊,最後猛地把飯盒讓進車裡,冰封似的說,“上車。”
說着他就要坐進駕駛座,卻又一次被駱丘白擋住。
“你到底有完沒完?”
“你的手受傷了,讓我來開。”駱丘白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祁灃半眯起眼睛,最終甩上車門,坐到了副駕駛座。
大雨嘩嘩的下着,車子在路上行駛,車裡卻一片死寂。
“是我不對,對不起。”
駱丘白先開口道歉,他知道就算他之前已經教訓了韓昭,被祁灃誤會也是他的錯。他的聲音有點啞,他此刻竟然猜不透祁灃在想什麼了,一顆心也懸在半空,可是不管怎樣,祁灃生氣了是肯定的了。
祁灃終於睜開了眼睛,繃着臉說,“你沒錯,一點錯也沒有。”
一聽這個口氣,駱丘白的臉色變了變,低聲說,“祁灃,你別誤會,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我也沒想到他會死纏爛打的撲上來,我他媽……”
簡直想弄死那個傢伙!
後面的話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心裡恨得咬牙切齒,他都抽了韓昭一記耳光,他還這樣做分明是看到祁灃過來,故意演給他看的。
“你以爲我會誤會你倆的關係?你到底有沒有腦子,你覺得我就那麼小心眼,爲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誤會?他韓昭可沒有這麼大的臉。”
祁灃的臉上看不出一丁點喜怒,他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非常平靜,平靜到讓駱丘白都手足無措了。
他一直以爲自己很瞭解祁灃的脾氣,可是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竟然看不懂他。
這時候他寧願祁灃發發脾氣,也好過這個樣子,心裡一下子涌出恐慌,一時間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這時祁灃突然把手機重重的砸在隔板上,砰一聲響,他那雙鋒利的眼睛死死地盯在駱丘白臉上,“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駱丘白,你是不是覺得讓我看到這種事情很好玩?你要是這麼喜歡,不如離婚算了。”
這句話他說的不疾不徐,聲音卻陡然冷了下來。
駱丘白的臉陡然白了幾分,一把抓住祁灃的手,聲音和身體都僵了,“祁灃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祁灃從不準提“離婚”兩個字,哪怕是玩笑他也會生氣,可是他現在就這樣冷淡的提了出來……
駱丘白是真害怕了,他努力穩住呼吸,可是聲音還是帶着不易察覺的抖動,“你要怎麼才能原諒我?對,我是沒防備他突然出手,可是……可是你不能因爲這個就跟我離婚,你要是再這麼說這兩個字,我賴也要賴在你家。”
他說完這話時,心口都冒寒氣了,一雙眼睛不安的看着祁灃。
祁灃一直緘口不言,看着妻子越來越蒼白的臉,偏過腦袋冷冰冰的說,“你知道錯了?錯哪兒了?”
駱丘白低聲開口,“我沒有聽你的話離他十萬八丈遠,還跟他說了話,惹你生氣了,對不起。”
我剛纔的那一記耳光就應該再狠一點,讓他只顧着疼沒工夫再做挑撥離間的事!
駱丘白越說越小聲,心裡既着急又懊悔,還摻雜着憤怒,所有情緒全都寫在眼睛裡。
“祁灃,我會對你好的,會比現在更好,所以別說離婚,我受不了。”
這一句話幾乎帶上了哀求,一雙眼睛沾了雨水,溼漉漉的像某種蹭着人的小動物,祁灃再也繃不住,沒有任何徵兆的突然笑了出來,一張冰凍的臉入萬物復甦似的,突然消融。
駱丘白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祁灃心裡涌出無比的得意,這一次可讓他扳回了一局,他當然不會懷疑妻子看得上韓昭,有自己這個丈夫珠玉在前,哪裡還有其他人什麼事,但是他的妻子就是太欠教訓,好不容易抓住機會,如果再不讓他吃點苦頭,還真以爲自己的丈夫是吃素的。
他不鹹不淡的從鼻腔裡發出一個單音,再也不見剛纔的冰冷,難得邪惡的說,“知道錯了就好,算你不笨。不過,你那一記耳光應該再抽狠一點,或者再多給他幾拳,不過念在你表現還湊合的份上,我也不計較了。”
駱丘白懵了,慢慢睜大眼睛,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祁灃早就看到了,甚至自己抽韓昭耳光這件事也一清二楚,他是故意演的這場戲!
這傢伙明知道自己壓根沒給韓昭好臉色,還冤枉他逼得他承認錯誤!?
腦袋裡有什麼東西“啪”一聲斷了,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祁灃耍了。
“大鳥怪你他媽是故意的!”
駱丘白氣的瞪圓了眼睛,要不是因爲開車恨不得一下子撲上去揍他兩拳,虧他剛纔真的以爲祁灃要離婚,還丟臉的嚇出一身冷汗!
祁灃一把攥住他的拳頭,嗤笑一聲,眉毛都揚了起來,“是又怎麼樣,誰讓你這麼欠教訓。”
一句話讓駱丘白氣的差點吐血,一想到自己剛纔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全被祁灃看到,然後這傢伙還一邊裝冷漠一邊在心裡暗爽的樣子,他瞪他一眼,撂下一句“回家再跟你算賬”,打着方向盤轉向右邊的路口。
祁灃哼了一下,很淡的笑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
車外雨越下越大,就在這個時候,對面一輛車子衝出雨幕,就像從天而降一般向着他們衝了過來,刺耳的轟鳴聲想起,耀眼的大燈閃過刺得眼前一片空白。
駱丘白根本來不及反應,下意識的一轉方向盤,可旁邊就是電線杆,他猛地踩下剎車,卻發現剎車竟然失靈了!
這輛車子之前祁灃還開着,怎麼突然剎車失靈了?
一切發生的太快,車子完全停不下,對面的車子已經逼到了跟前,千鈞一髮之際,駱丘白想都沒想猛地把方向盤打向右邊,用自己死死地護住了副駕駛上的祁灃……
救護車呼嘯而過,手術室的燈散發着綠色的光。
鄭淮江、蘇麗玫,還有特意從鄰省趕回來的葉承,全都聚在門外,此刻心急如焚。
誰都沒想到駱丘白會遇上車禍,此刻在手術室裡生死不明,而祁灃身上還掛着斑斑血跡,他沉默的坐在原地,彷彿已經變成了一尊冰雕,周圍站了一片下屬和保鏢,可是所有人都不敢上前說一句話。
祁灃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上面還殘留着駱丘白之前留下的溫度,上一秒還跟他說話的人,下一秒就被推進了手術室,到現在都沒有出來。
他一想到事發時那一刻,他還給駱丘白甩臉子,甚至用冰冷的話說要離婚。
然後駱丘白說了什麼……
他說“灃灃,我會對你好的,比現在更好”,接着他真的做到了,在車禍發生的那一刻,他甚至沒顧上自己的死活,沒有任何停頓的,幾乎出於本能的護住了他。
他到底對駱丘白說了些什麼混賬話……
祁灃捂住半張臉,上面仍舊看不出分毫表情,可是黑色的瞳孔卻一片死寂,彷彿再也活不過來一樣。他的腦袋上還裹着紗布,身上多出軟組織挫傷,可是他就直挺挺的坐在離手術室大門最近的地方,一動不動,彷彿駱丘白不出來,他就一輩子這樣坐下去。
鄭淮江看不下去,走過來低聲說,“祁先生,您去休息一下吧,這裡有我們幾個,丘白……會沒事的。”
祁灃不爲所動,也不說話,只是看着手術室。
葉承這時候也湊上來,“你自己都一身傷,趕緊去休息,要是丘白活蹦亂跳的出來,看到你這個樣子不得氣死?’
他努力活躍氣氛,可是收效甚微,祁灃的瞳孔冷若冰霜,心口鑽心疼,彷彿都快不知道怎麼呼吸了。
車子是他的,同意駱丘白開車的也是他,如果他當時阻止,如果他不跟妻子吵架,現在躺在裡面的就不會是駱丘白。
他把人放在心尖上,現在跟被人剜出一顆心的滋味還疼。
“砰!”他一拳正中牆壁,鄭淮江和葉承都嚇了一跳,瓷磚裂開了,絲絲縷縷的鮮血順着紋路淌下來,滴答嘀嗒在地上。
旁邊幾個下屬看得心驚肉跳,忍不住開口,“少爺……您別這樣,駱先生吉人自有天相。”
祁灃突然眯起眼睛,一張嘴聲音像冰窖裡出來一樣,“去查,仔細的查,那輛車子到底是誰動了手腳。”
“封鎖消息,丘白受傷這件事一個字也不準泄露出去!把所有保衛都調來,二十四小時守着。”
出事的是他的車子,可是受傷的是駱丘白,這一次到底是誰下的手,目標又是誰?
祁家剛剛易主,他結下的仇怨不在少數,而駱丘白又是大紅大紫的公衆人物,娛樂圈爭鬥不比商場廝殺遜色,無數種可能涌入腦海,他沉下臉來,死死地攥住了拳頭。
下屬齊聲應下之後,祁灃就像被抽掉最後一絲力氣似的坐在椅子上,直挺挺的盯着手術室。
這時候大門突然打開,醫生走了出來,那一刻祁灃的呼吸都要靜止了,第一個衝了上去……
睜開眼睛的時候,是白茫茫一片,耳邊是“嘀嗒——嘀嗒——”的儀器聲。
駱丘白艱難的睜開眼睛,一時反應不過來自己究竟在哪裡。
他動了動手指,想要發出聲音,可是喉嚨乾澀的厲害。
這時一雙手突然握住他,一個高大的影子罩上來,他看到了祁灃的臉。
男人臉上破天荒的鬍子拉碴,以往的他是整潔挺拔,英俊瀟灑的,此刻穿着一件薄襯衫,領口打開,頭髮凌亂,顯得有點頹廢。
駱丘白仔細的打量他,還是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不過這個樣子的大鳥怪卻別有風味,讓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你怎麼這個樣子?”
結果一伸手他看到了上面的吊針,駱丘白一陣恍惚,回想起雨夜的那一場車禍。
祁灃終於看到他醒了,臉上仍然是淡淡的,可是整個瞳孔都柔和了下來。
“別亂動。”他按住駱丘白亂動的手,幫他塞了塞被角,給他端了一杯溫水。
“……你受傷了沒有?”芙蓉勾的嗓音變得無比沙啞。
聽到妻子醒來第一句話不是問自己,反而來問他,祁灃就緊緊抿着了嘴脣,又一次想到那天晚上他說的那些混賬話,心口收縮。
“你跟個傻瓜似的撲上來,我能受傷嗎?”
“嗯……那就好。”駱丘白挺高興,扯了扯嘴角想要坐起來,卻不小心拉到了腿,疼得吸了一口涼氣,這時候纔想起來問,“我這是怎麼了?”
祁灃一聽這話,當即陰下臉來,按住亂動的駱丘白說,“都斷了一條腿了,還不老實,你想變成殘廢嗎?”
駱丘白眨了眨眼睛,覺得不可思議,當時那輛車可是直衝着他們就來了,他怎麼可能只斷了一條腿?
“怎麼傷的這麼輕,我以爲得去半條命呢。”
祁灃的臉因爲這句話變得很難看很難看,冷哼一聲說,“你也知道得去半條命。你是不是留着命覺得特不正常,非要死了,讓我當鰥夫才安心?”
提到這個他就一肚子火,那天駱丘白被救出來的時候滿臉是血,一動不動,就像死了一樣,而他偏偏是清醒的,他親眼看着駱丘白在自己跟前失去意識,可是卻被掐在變形的車座中無法動彈,那時候他甚至連伸出手摸一摸妻子的臉都不可能,無論他怎麼叫,駱丘白都沒有反應,那種絕望錐心的滋味,他一輩子都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同樣在一輛車裡,他幾乎就是擦破皮,可駱丘白卻被推進了手術室,那時他真的害怕妻子就這樣出不來了,直到手術室大門打開,醫生告訴他這是個奇蹟。
幸好在車禍發生的一剎那,他們的車子撞到電線杆緩衝了一下,而對方也早就意識到了危險,採取了緊急制動,雖然還是在大雨天裡不可避免的撞上了,但是卻把損傷降到了最低。
駱丘白最嚴重的傷就是腿,之所以滿臉是血是撞破了腦袋,縫了幾針也就沒事了,可謂是撿回了一條命。
看着祁灃漆黑僵硬的臉色,駱丘白抓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手心裡劃拉兩下,“灃灃,幸好你那天傷了手指。”
祁灃一瞬間愣住,都不知道他何出此言,等到反應過來駱丘白是在慶幸車禍裡傷的不重的是他的時候,祁灃當即攥緊了手指。
都隔了這麼多天了,他還惦記着這件事,彷彿用身體保護住他只是一種本能,所以他現在纔會用這樣的口氣,說出這樣溫柔的話。
這世界上怎麼有他妻子這麼傻的人。
祁灃發出一個單音,算是同意,他不能說話,他怕一說話就讓妻子發現自己瘋狂涌動的情緒。駱丘白見他的表情凝重,沒忍住笑了一下,祁灃心中一動,湊上來低頭吻了吻他。
不知什麼時候兩個人擠上了一張牀,享受着劫後餘生的滋味,祁灃沒徵兆的突然說了一句,“以後跟我在一起你不許開車。”
“怎麼,祁老闆要當我的司機啊?”
“閉眼睡覺。”祁灃沒有解釋,只是兇巴巴的捂住了駱丘白的眼睛。
這個人,是敢爲他以命相搏的人,可他怎麼捨得讓他再次爲自己冒險。
駱丘白養傷這段時間,工作迫不得已停擺,正好趕上《盲音》的宣傳期,他一次都沒有參加,留白對外說他長病了,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搞得官網和微博上的粉絲天天嚶嚶嚶一片,不停地給他寄鮮花和禮物。
之前爲了幫留白渡過難關,駱丘白幾乎是連軸轉,現在終於閒下來,他樂得逍遙,除了吃就是睡,沒事兒還逗逗團團,幾周下去硬是被祁灃喂胖了五六斤。
期間也有不少人來看他,不過不熟悉的都被保鏢擋在門外,一天晚上韓昭給他發了一條短信,內容很簡單【你就那麼愛他?】駱丘白看完順手刪了,沒有再跟他聯絡一次。
與此同時,車禍的檢驗報告出來了,說剎車系統是因爲老化變形所以纔會失靈,並沒有人爲破壞的痕跡,駱丘白不太相信,因爲祁灃的車子有專人保養,這麼大的毛病不可能查不出來,而祁灃更不相信,最近一直在詳細調查。
日子就這樣過了幾天,這天祁灃睡在醫院,兩個人正迷迷糊糊的時候,祁灃接到一通電話。
“少爺,出事了,祁老爺子失蹤了。”
“失蹤?”祁灃心口一跳,猛地皺起眉頭。
“懷疑……是被綁架。”
作者有話要說:修改了丘白對韓昭的態度,希望效果會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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