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楓楠停下了腳步。
我知道這個地方,平時從我的教學樓去校餐廳都會路過的那條充滿藤蔓的花園長廊,而除了中午的這段時間外幾乎都鮮有人會來這裡。
花朵似乎都耐不住這嚴寒的深冬,一朵朵早早的凋零了,唯有青綠的藤蔓仍舊不饒的纏繞着。
我和神楓楠在白色的長廊中央坐了下來。
神楓楠先開口道,"今天有很多人來我們系看我,祝福我身體恢復健康了,沒想到采采你也會來。"
不知爲何,神楓楠在笑,我卻看得出他笑得很勉強,我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日記本,神楓楠是聰明的,從他次次考試都能奪得年級組第一我就知道他該有多麼的聰明。
聰明到我拿着這本日記本來找他,他就知道了答案。
"神楓楠……我來找你……是想把這本日記……"還沒等我說完,神楓楠突然問道,"采采,你讀過這本日記了嗎?"
過去,他從來沒有打斷過我的話,這是第一次……
我點了點頭,"恩,從頭到尾,我都很認真的讀完了,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我都讀過了。"
"那你一定沒有讀懂,不然的話,你不會把它還給我。"
神楓楠的話語裡是淡淡的悲傷,透過這深冬的冷風吹拂着我的心,我的心裡似乎也是一陣寒冷。
"對不起……我無法接受你的心意……我只能把它還給你……"
"爲什麼?我可以感受到,那個時候的你和我是抱着同樣的心情的?"
我把頭壓得低低的,我感到自己正在一點點傷害神楓楠,他是那麼優秀,那麼善良,那麼溫柔,他曾經是我遙遠的那個夢……我曾經以爲遙不可及的他就在我的面前,可是……
"可是我已經不是兩年前的那個我了……"
"采采你錯了,無論兩年前還是兩年後,你都是同一個人,你都是安采采。"
"可是兩年前……他沒有出現……兩年後……他出現了……"
"他……?"
"對不起……可還是要謝謝你,讓我知道兩年前的那個夏天,我們曾經是彼此喜歡的,那就夠了。"
"采采……"
我把書放在長椅上站了起來,我不會後悔我今天作出的決定,再見了神楓楠,再見了,那年夏天陪伴我美麗的那個夢……
往前走了沒幾步,神楓楠在我身後輕聲呢喃着,我沒有停下來,我知道我不能停下腳步……因爲有時候善良,也會變成一種殘忍。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我已經找到了屬於我的方向,望着那個方向,我永遠不會改變……采采……你就是我的那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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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這幾天真的很不對勁。
總是唉聲嘆氣,一副很沒精神的模樣。
身爲女兒的我終於看不下去了,某天我和老媽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韓劇時,我轉彎抹角賊頭賊腦的問了半天,老媽愣是沒放半個P出來。
這真的很不對勁!平時老媽是那種有了一點點芝麻豆腐大點的事都會嚷嚷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主,今天是怎麼回事啊?
不過我並不是那種喜歡刨根問底的人,所以老媽不說我自然也就不再去問了,我覺得老媽想跟我說的時候她自然會跟我說。
老媽的壞心情大約維持了一個多禮拜,終於有一天她忍不住了,偷偷,沒錯就是偷偷,我不知道她幹嘛突然穿了風衣帶上墨鏡打扮的跟個福爾摩斯似的跑我房裡來了,第一句
話就是……
"采采,我們去跟蹤你廖叔叔!"
我有點莫名其妙,"幹嘛要跟蹤廖叔叔?"
老媽一臉的哭腔,"我懷疑他外面有女人了……"
"不會吧!廖叔叔人這麼好對你又好,他怎麼可能有外遇啦。"
"我一開始也不相信啊,最初的時候只是覺得他經常晚回家,那時候正逢小昕離家出走,我想這也情有可原,可是最近他都知道小昕在外面一切都好了還是經常不回家,打電話過去就說工作忙……"
"媽你多心了啦,廖叔叔是集團的CEO耶,CEO都很忙的你不知道嘛。"
"問題是……問題是我在衣領上發現口紅印!在他身上聞到不屬於我的香水味,還在他衣服上發現了跟我顏色不同的長頭髮!!!這些你要怎麼解釋!?"
拜託,我又不是廖叔叔我要跟你怎麼解釋啊……不過這麼看來老媽的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啊,廖叔叔這麼有錢長的又帥人又好,難免有很多女人會投懷送抱啊,我越想越覺得有問題,瞧瞧老媽現在六神無主的模樣,如果廖叔叔真的有了外遇她該淚流成河了。
我曾看過這樣一個笑話,話說女人的偵查潛力是不可小看的,有一男人有了外遇,妻子混然不知,不過此男子的行跡於某個夏天暴露了,原因就是,他妻子發現他身上有涼蓆的印記,並且,與家中涼蓆的形狀不符……
"好吧老媽,我就陪你去跟蹤廖叔叔,不過我們說好,如果他真的有了外遇你不能太沖動哦。"
"采采,果然,你也覺得竣是有了外遇?"老媽抽搐了下鼻子,楚楚可憐的望着我,雖然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但當着老媽的面當然不能承認,"沒有啊,我只是覺得要陪你去把事情弄清楚,還廖叔叔一個清白!"
看我,多麼的正義!
"恩,那我們走吧,采采你要不要也換身衣服?"
我瞅了瞅老媽這身詭異的行頭,立刻使勁的搖了搖頭,我還是本色出演比較好……
老媽說她今天聽到廖叔叔在打電話,電話裡廖叔叔的語氣很溫柔,很不對勁,其實我覺得廖叔叔跟誰說話都很溫柔,跟我也是呢,老媽又說她聽到他們今天晚上七點會約在麒麟飯店裡見面。
我和老媽到達麒麟飯店的時候正巧七點差五分,我們坐在角落的一桌視線卻剛好可以環顧到整個餐廳,我四處望了望,餐廳落單的並不多,唯有兩位,一位是六十出頭的老人,還有一位,是一個大約三十多歲,打扮成熟亮麗的女子,一看就是那種很有教養的人。
"媽,快七點了耶,你有沒有聽錯啊。"
"我怎麼可能聽錯!"
"喂喂喂,那邊的人是廖叔叔嘛?"
"就是他!這個壞蛋真的來了!"
"人家不過是約人吃個飯嘛,沒必要說人家是壞……"等等,廖叔叔在哪坐下了?我沒看錯嘛?竟然是我剛纔特別注意了一下的那個漂亮的女子的那桌。
老媽已經抓狂了,就差拿着飯店的菜譜啃,我好不容易纔讓她冷靜下來,安慰道,"也許只是普通朋友嘛,我們再看看……"
我在心裡不斷的碎碎念着,廖叔叔你可千萬別給我出什麼岔子啊,誰想我越是祈禱事情就越是往糟糕的地方發展。
廖叔叔和那個氣質女聊的似乎很開心,這樣也就算了,聊着聊着,氣質女突然湊到廖叔叔耳邊跟他小聲的嘀咕着什麼,湊得那個近啊,幾乎就貼在耳邊了,再看廖叔叔,還一直微笑着。
老媽這邊已經氣炸了,她再也控制
不住的爆發了,這個時候的我是拉不住她的,只見她怒氣衝衝的跑到廖叔叔那桌,拿起桌上的紅酒就往廖叔叔臉上潑了過去,並在廖叔叔驚訝的視線中罵道,"負心漢!壞人!我一輩子恨你!"
"蘭蘭?"
老媽罵完,又狠狠的瞪了那個女人一眼,"你也是!狐狸精!"
我跑過去想拉住老媽,誰想她力氣之大,立刻掙脫了我跑出了餐廳。
我和廖叔叔追了兩步,無奈老媽的速度實在太快,她體內的小宇宙通通爆發了,我們兩停下腳步,我忍不住說了廖叔叔兩句,"太過分了吧,我媽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你們結婚才幾個月你就出軌了?"
"采采你要相信我,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
"我們先找到蘭蘭,我一定會當面跟你們解釋清楚的。"
那個氣質女這時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我們身邊,臉上仍舊掛着淡然的笑,她對廖峻說道,"看來今天這頓飯是吃不成了,我先走了,改天你要再請回來哦。"
氣質女走後,我和廖叔叔分頭去找老媽,廖叔叔讓我打電話給廖哲昕,說人多找起來面廣,雖說我心裡還是有疙瘩,但是老媽的事情比什麼都重要,於是我把電話打了過去,那頭的廖哲昕聽完我大致的意思說了句知道了,語氣還是不緊不慢懶洋洋的。
天漸漸黑下來了,飯店又處在市中心,周圍的街道很熱鬧,要找一個人真像是大海撈針,特別是老媽,她的思維還和正常人不一樣,誰知道她會躲哪個角落痛哭流涕去了。
大約在老媽失蹤的一個小時後,廖哲昕打來電話,說他找到我老媽了,在飯店附近的那個江邊。
廖叔叔在我前腳趕到,我過去的時候只見老媽和廖叔叔已經上演起了瓊瑤劇。
"你不要過來!你過來我就跳下去!"老媽坐在江邊的護欄上,邊抹眼淚邊悽慘的尖叫。
廖叔叔很鎮靜,站在離老媽十幾米外,一步步緩緩的朝她走近,邊走邊說,"你跳吧……"
我差點想拿起路邊的磚頭朝他砸過去,誰知廖叔叔又繼續說道,"你跳下去,我也會跟着你跳下去,你死了,我也會跟着你一起死。"
"你騙人……"老媽帶着哭腔撒嬌,看來廖叔叔這招對她挺管用。
"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們的愛情?蘭蘭,我對你說過,你雖然不是我第一個妻子,但絕對會是我最後一個妻子!"
這句話成功俘獲了我老媽的芳心,我在旁邊就差拿個盆吐了,你們演吧,繼續演……
廖哲昕在我身邊,嘴角一直掛着若有似無的笑,似乎也覺得這番對話頗爲有趣。
"可是……那個女人呢……"
"這件事我本來想找時間跟你說的,你先下來,我在車裡慢慢跟你說好不好?"
老媽終於點了點頭,從欄杆上打算下來,我吊着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誰知,遲鈍的老媽竟然腳下一滑,尖叫了一聲整個人往後倒去,廖叔叔衝了過去卻沒能抓住老媽,眼看老媽就這樣掉入了江裡。
我大叫着,"我媽不會游泳!!!廖叔叔,你不是說我媽跳你也跳嘛,你怎麼不跳!?"
廖叔叔臉色一灰,"我……我也不會游泳……"他的眉頭皺的很深,幾秒鐘後,他臉上呈現出一種視死如歸的表情,開始脫起了西裝外套,這時,廖哲昕一把擋在了他身前,瞥了他一眼,"爸,你還是省省吧,我可不想到時候救兩個。"
廖哲昕說完,縱身一躍跳入了冰冷的江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