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vin在樓下等賀鈞遠,電梯下來的時候,他正倚在秘書姑娘的桌前吹牛。男人遇見女人。大多都是那樣幾種固定不變的套路,要麼上前追着要電話號碼,要麼跟在身後汲汲爲營。男人與女人調笑,那就更加簡單了,除了曖昧不清的話語,就是天花亂墜的吹牛。很不巧,賀鈞遠從電梯裡走出來的時候,Kevin正在吹噓他當初是怎麼樣拍着桌子否決了老闆賀鈞遠的一個錯誤提案,替公司規避了一場多麼大的風險,幫助公司得到了多麼大的收益。
他的嗓門,當真不小。所以。這些話在賀鈞遠從電梯裡走出來的一瞬間,隻字不差的都落進了他的耳朵裡去。秘書姑娘臉色一變,慌忙坐下去,拿出一份文件夾來,對着電腦噼裡啪啦亂打,做出忙碌工作的樣子。Kevin就有點難辦了,他不但在上班時間調戲了公司女同事,這女同事還是老闆的秘書,不僅調戲了老闆的秘書。還以貶低老闆來襯托自己的偉大。Kevin覺得。這一回不需要他主動提出辭職來威嚇賀鈞遠了,賀鈞遠可能真的要拿出一份自動辭職信來要讓他簽了。
Kevin跟在賀鈞遠的屁股後面進了辦公室,雙目垂落在地上一路追隨賀鈞遠那雙油光蹭亮的皮鞋,到那皮鞋隱沒在辦公桌後,他眼裡只剩下辦公桌的紅木桌腿,Kevin才舔了舔嘴脣皮,思考着懺悔的話該怎麼說才能既替自己開脫了罪責,又替自己博得了同情,還讓老闆釋懷了不滿。
他偷偷擡眼看了一看賀鈞遠,想從賀鈞遠的臉上解讀出怒氣的多少,以此來判斷他懺悔的話該怎麼說纔會恰到好處。不過,賀鈞遠這是什麼神情?完全不像是聽到自己被貶低之後滿肚子怒火隱隱待發的表情啊!
嘴角隱約含笑。眉毛似有微揚,眼梢那是得意,眸光那是柔色……Kevin在心中的盤算了一下。他琢磨着,該不會是葉真真剛纔對賀鈞遠施了什麼**咒,以至於賀鈞遠現在還迷迷糊糊,半顆心猶掛在佳人身上,壓根就沒聽到他剛剛對秘書姑娘的胡吹亂蓋吧?
“老闆?”Kevin這麼一分析,膽子也大了點起來,他在賀鈞遠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小心翼翼的喊了賀鈞遠一聲。
賀鈞遠有點飄忽的視線就回籠過來,眸中焦點似乎是在一瞬之間落在Kevin身上的。他這轉變實在有點快,讓心虛的Kevin有點措手不及。
“什麼事?”賀鈞遠從筆筒裡拿了一支鋼筆,將旁邊一份文件拿過來,翻開來看。Kevin暗想,果然是沒有聽到?這實在是太好了!太好了!趕緊也進入狀態,說:“我今天早上去買蛋餅的時候見過瞿永連的母親,對方要求我們支付5個億,美金。否則她說,她會跟穆愛琴同歸於盡。”
“5個億?”賀鈞遠冷笑,“她想得不少。”
Kevin說:“對方看來是認準了老闆不願真真知道這件事,她掐得很準,穆愛琴的病經不起拖,再有一天,凌寒就會回國,而在這一天之內如果還找不到穆愛琴,我恐怕……”
“打電話給傅局,告訴他,我出5個億支持城市建設。”賀鈞遠邊說邊按下桌上電話的通話鍵,對外面的秘書道:“阿Lin,你進來。”
剛纔跟Kevin調笑的女秘書阿Lin敲門進來,賀鈞遠把桌上的文件丟過去,示意她拿過去看:“遠宏國際公司上個季度的投資額度是這個數?你回去查清楚再來告訴我這份報表是怎麼回事。”說着,他又將手邊一份黃色文件夾打開,推到阿Lin面前,“出去把這個交給人事部主管,再幫我喊May進來。”
Kevin看到阿Lin抖着肩膀拿過文件夾,臉色一下子慘白,他湊過臉去,視線在那份黃色文件夾上掃了一眼,是一份人事調令。
阿Lin哆哆嗦嗦的開門出去了,Kevin不禁嘆息,在賀鈞遠對面坐不住了,他挪了下屁股:“就開個玩笑,沒必要這麼認真吧?”貞歡亞亡。
賀鈞遠皮笑肉不笑的望着他:“我會理解爲,你想要替阿lin回人事儲備科接受爲期三年的特訓。”
人事儲備科是進公司之前的科員專門培訓,是個針對各個科室,各個職位進行的專門培訓。這是耀威能夠在同類公司中脫穎而出的關鍵條件之一。不僅僅是耀威,賀氏旗下的各個子公司都有相同的培訓機構。但從人事儲備科出來的人,一般都要從最基本的工作做起,瞭解了一系列的相關工作纔會再前往培訓時針對的崗位任職。三年特訓,再從最基本的工作磨上兩到三年,至少也要五年的時間。阿Lin進來的時候剛畢業,在公司少說有五年。她能夠做到賀鈞遠秘書這個職位自然有一定的工作能力,但是如果有除了工作能力之外的東西存在,她就沒必要在坐在這裡了。
Kevin抿抿嘴脣,他可不想到人事儲備科去,堂堂一總經理,突然被降職到人事儲備科去接受特訓,先不說說公司的那些同事怎麼看他,要是被Steven、阿Ken、還有小陶那丫頭知道,還指不定怎麼笑話他。尤其是葉真真啊,葉真真,他可不以爲她會看在兩人曾經同舟共濟闖蕩娛樂圈的情分上在賀鈞遠面前美言美言,到時候在賀鈞遠慫恿下,一天十八趟的帶着小陶他們過去看他笑話……這種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
“我開玩笑,開玩笑。”
Kevin呵呵。
賀鈞遠推開簽完的兩份文件,兩手交疊,撐在桌面上。他墨色眸子看向Kevin:“前天有個酒會,需要女伴。”賀鈞遠從抽屜來拿了一枚胸針出來,丟到Kevin面前:“這是阿Lin的東西,夾在剛纔那份文件內頁。”
Kevin接過去一看,是出席酒會所穿禮服上佩戴的胸針。阿Lin有那麼一套禮服,讓人國外帶的,她拿到手的當時在秘書室炫耀過,他曾看到過。Kevin將盒子蓋起來,肅了面容:“我會還給她。”
賀鈞遠頜首,從椅子上站起來說:“凌寒知道穆愛琴的情況?”
Kevin回答:“暫時還不清楚,我已經讓人聯絡穆愛琴的醫生,下午應該就能得到答案。”
賀鈞遠從胸口緩緩壓出一口氣:“這種時候,我不希望有人攪局。”
“我明白,最遲今天晚上,不會拖太久。”
賀鈞遠點頭,擡手示意他出去,Kevin拿着胸針盒子,關上門走了出去。
他站在落地窗前,日光從天空那頭直射過來,斑斕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