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口氣不好,葉真真想,誰碰到一個成立東。心情都不會好。他在她的生活就像是一根冰凍了的刺,哪天氣溫高了,就會冷不丁的來戳她一下。也許並不算疼,可也許哪一回不留神就被戳到了動脈,要麼見點血,要麼喪了命。而葉真真相信,他絕不是閒得發慌,就想在她這裡見點血就撤了。葉真真深吸了口氣,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太不理智。是他找的她,她應該更冷靜一點纔是。
這時候導演讓人過來通知她即將開拍,她還需要過去走個位。葉真真許久不曾拍戲了。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成立東始終未說打電話過來的目的,葉真真點頭同意了工作人員的說話,對電話那頭的成立東道:“成先生沒有別的事。我還需要工作。”
等了一會,他沒有出聲,葉真真就打算掛電話。
“葉真真,我可以讓你見你的父親。”葉真真即將從耳邊撤離的電話在那一刻被緊緊握住。她抿着脣不說話,牙齒抵着牙齒。
賀鈞遠說,他們的計劃即將成功。到時候她可以去瑞士見她的親生父親。她現在完全可以不必理會成立東的提議,或者說,她可以用賀鈞遠告訴她的那些去反駁他,那麼,將會是一個不錯的還擊吧。可是,逞一時痛快,卻使得賀鈞遠他們這麼久的部署被對方猜到了分毫,打掃驚蛇,就得不償失了。葉真真忍了忍,才說:“你有什麼辦法?”
成立東才說:“葉小姐還是先工作的好,我想,在電話裡,是說不清楚的。”
言下之意,他希望葉真真與他見一面。面對面的見一面。
葉真真猶豫了。倒不是不能,或者害怕。只是賀鈞遠對她多方叮囑。她出來工作也要阿Ken寸步不離,那還是在耀威旗下的攝影棚裡。到目前爲止,他都不大同意她出外景。葉真真曉得他的顧慮,也以爲既然她要跟他一起,那麼許多事情還是該以他爲先。之前她的種種舉動無一不說明,她的衝動,壞事的可能性極大。
“我不能這麼快答應你,容我考慮。”她想了一會,斟酌詞句,纔將這麼一句話說出去。果然,成立東並不意外,只道:“那我就等葉小姐的電話了。”
葉真真收了線,小陶已經走過來,她把手機交給小陶,囑咐她:“一會無論是誰的電話,都不接。”
小陶奇怪:“如果是賀先生呢?”
葉真真已走到攝影機那裡,說:“不接。”貞系頁號。
賀鈞遠這兩天忙得很,晚上回來都已過凌晨。早上又是極早的就起來出門了。她有兩天沒能跟他好好說話了。臨近年底,哪怕是有Kevin幫他,公司裡也不是隻有他一個人。但這裡的工作積壓了太久,再一個,他現在並非只是打理耀威跟北平兩家公司。年底彙總都還是需要在他這裡過的,中東的情況,他也需要密切關注。葉真真知道他忙,也不輕易去打攪他。這一次她去見成立東,並非什麼大事,她想,如果她能夠處理的話,她可以在事情完成之後再來告訴他。
影片拍攝很順利。她跟何冬臨是舊識,以前也有過合作。最重要的是,何冬臨是個很不錯的演員,平日裡雖然痞了點,但工作起來很投入。他可以在導演喊“a”的一瞬間入戲,也能在導演喊停的那一秒抽離出來。而且,他能夠帶人入戲。葉真真許久不拍戲,總不如以前了,但在何冬臨的帶領下,加上劇本原就是依照她來寫的,所以並不算困難。
拍攝到下午將近九點的時候結束。電影投放時間未定,這是個特例。算是她身爲耀威女主人享受的福利,他們可以將時間放得寬鬆一點,不必緊着拍夜戲。何冬臨卸了妝,走過來笑道:“還多虧了老闆娘的福,我這一年多來都沒拍過這麼輕鬆的戲份。”
葉真真這會也卸了妝,造型師在替她梳理頭髮,她將拿在手上的手機放到一旁,望着鏡子裡的何冬臨笑:“爲了感謝我,難道不該請我吃頓飯?”
何冬臨做出吃驚的樣子:“才嫁過去就開始替賀鈞遠省錢了?葉真真啊葉真真,我真是看錯你了!”
真真抿脣笑而不語,他這話可說錯,她跟賀鈞遠早就領證結婚,孩子都有倆了,可算不得才嫁過去。她擡手示意造型師不必弄了,她本也是不耐煩頭髮被綁得緊繃繃的,這會散着正覺得挺好。葉真真起身回過去看着何冬臨道:“那你是請還是不請呢,何影帝?”
他憑藉在《晚清》裡的演出,再度被提名影帝。再過兩個月,正好與年節相差不遠的一則獎項頒佈上,他大約還能再拿下一尊影帝獎項。
何冬臨聞言笑着搖頭,擡手指着葉真真。正要反駁兩句,扳回一城,小陶拿着水杯進來,邊走邊說:“真真姐對不起,賀先生特別交代的,你晚上不能喝咖啡,就喝點熱水怎麼樣?”
她剛纔讓小陶去倒杯咖啡來,拍了一天的戲着實是累,哪曉得小陶是一口一個“賀先生交代”,連喝杯水都以“賀先生的交代”爲先了。葉真真不得不懷疑,究竟着小陶是過來當她的經紀人,還是當賀鈞遠監督員來的。
真真無奈,接過水杯喝了一口,眼角瞥見何冬臨投放在小陶身上的一雙眼睛,不禁低下了眼簾。心想這何冬臨對小陶倒真是上心,今天在片場,不拍戲的時候就見他一雙桃花眼追着小陶滿場跑了。這會在她面前也毫不掩飾,看來是真心的了。
“哎,何大影帝,去不去呢?”她藏了點笑,把水杯放到梳妝檯上,倚在臺子邊沿,眼稍瞥了低頭收拾東西的小陶,睨着何冬臨。
“去!老闆娘肚子餓了,我當然得替老闆照顧好你了!”何冬臨嗓門挺大,驚得一旁收拾東西的小陶想不注意都不行。她擡眼睇了他一回,有點鄙夷,拉上包包的拉鍊,走到葉真真身邊就說:“真真姐,賀先生說外面的東西不乾淨,咱還是回去吃吧。”
葉真真斜了她一眼:“雲鼎怎麼樣?”
小陶就癟了嘴,橫了洋洋得意的何冬臨一眼。要她開口說雲鼎的東西不乾淨,小陶怕自己明天就會人被告上法庭。雲鼎幕後老闆是誰雖然一直沒人能挖出來,可也有消息透露,其中一個合夥人是個很厲害的律師。之前雲鼎剛起來,也有餐飲業巨頭想扼殺它在搖籃裡,沒想到被告得自家餐廳都岌岌可危。小陶可不想去試試上法庭被問得百口莫辯的滋味。只好跟着葉真真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