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在年底上映的《晚清》已開始一連串宣傳活動，這一年多來白薇甚是沉默，她自己開的工作室因爲資金週轉不上。苦撐了半年之後還是倒了，前兩個月低聲下氣到處照片子拍，都沒什麼成效。《晚清》，她總是女一號，宣傳不能漏了她的，戲還沒上就鬧出點不好聽的，會影響票房，所以公司裡的決定，還是帶上她一起。方沁不在。另外幾個女性演員位置擺在那裡，撐不起來，也就她能抓住點大衆眼球。不過也談不上多好的事情，大多問的都是她剛倒閉的工作室及她一年來人氣急劇下滑以至於無戲可拍、沒有代言可拿的事情。
何冬臨是個熟人亂入。生人勿近的主兒，她即使是和他拍過一整部電影的對手戲，卻偏偏沒被何東臨當成半個熟人過，自然不可能去蹭着何冬臨的衣服角炒作了，她倒是聰明，知道緊緊粘着他來博頭條，他雖在這一年裡事業突飛猛進，但根基尚淺。還是謹慎得很，不能當衆怎麼着她，正被粘得心裡煩躁，倒幸好葉真真一通電話過來了。
“怎麼，你想通了？”
他上來就連問了兩個問句，葉真真還在前一個問話裡徘徊着，突然他又跳到第二個問題上去，一時怔了怔，才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原來他是以爲她想明白了，願意去見一見秦宇凡了。葉真真往外頭看了看，天有一點點的灰色。大概是又要陰天了。晴轉多雲。
她笑了一下，笑容實在算不上好看，她說：“我現在不在舊金山。就是我現在在舊金山，我也不可能去見那位殘疾人企業大亨，那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馮北旻沒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一會，才說：“真真，我是爲你好才替你做的決定，如果你覺得我做得過了，你可以明白跟我說。”呆役縱巴。
葉真真聲音涼涼的：“不必說什麼爲我好的話，北旻，你早就不是我原來認識的馮北旻，我也不是你以前認識的葉真真。難道還要我說得更明白一點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你跟賀鈞遠的事情，我也不是一點都不知道，不要真的把我當成傻子。”
這話說得有點重。葉真真的本意不是和他撕破那層窗戶紙，鬧翻了事的。可是眼下看來，馮北旻倒是非要逼着她去見那位企業家不可了。賀鈞遠現在身處的情況，大概他也是有點耳聞的，否則不至於這樣急匆匆的要傍上另外一位……金主。
葉真真閉了下眼睛，實在不想要這樣去想馮北旻，可是接下來他說的話卻實在叫她寒心。他說：“葉真真，沒想到你遠在國外，對國內的情況還是那樣瞭若指掌。看來，你說什麼相信我，讓我替你追查葉一元遇害的緣故，其實遠不止我一個人在替你查那件事情。你一開始要我別透露出去，說得好像連賀鈞遠不能告知一樣，其實你早就在背後求助賀鈞遠是不是？要不是我當機立斷投靠了賀鈞遠，在耀威跟北平合併，耀威易主的時候就跟白薇一樣，早不知道沉到哪裡去了。現在你用這樣的語氣來質問我，你怎麼好意思？”
葉真真心口一口氣憋着，差點回不過來，他這話什麼意思？他倒是以爲她是利用完了他，卻什麼都不管的人了？她哪裡知道他真的就跟着賀鈞遠了？她心裡有哪一刻不是爲他擔心的？耀威跟北平合併的時候，賀鈞遠跟他父親兩人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她還曾偷偷打電話給Kevin，要他藉着他在國內的人脈能力，替馮北旻找好出路了。可是現在，現在……
葉真真是氣急了反笑：“這麼說起來，你有今天還是我害了你的？”
馮北旻煩躁的將一隻腳踢在牆壁上，雪白的牆壁上因此留下了一個深刻的腳印，他說：“我也不想跟你鬧得不高興，真真，我們總還有點舊情在。”
葉真真也連連的深呼吸，她努力剋制自己的脾氣，順着他的話說：“那好，就依你說得，舊情。你再告訴我一件事，從今以後，我再不麻煩你，也請你不必再過問我養父的事情。我會把你的電話號碼給刪掉，你也能將我拖到黑名單裡去。”
“葉真真！”馮北旻沒想到她這麼決斷，不禁有點頭痛。他大概是剛纔被白薇纏得太厲害，把脾氣都給纏得都冒了出來，纔會跟葉真真打電話的時候這麼繃不住情緒。他試圖說幾句別的來緩和一下，想了想，只能重重的嘆了口氣說，“算我錯了，我給你道歉行不行？”
“道歉不必了，你告訴我，你知道賀鈞遠他多少事情？就這一兩天的，你告訴我，哪怕是細枝末節也都可以。”
葉真真也不願意跟他再繼續犟下去，只怕到時候兩人真的鬧翻了，倒不怕別的，只是這麼多年情分，沒到那個份上，真的沒有必要。
馮北旻揉了揉額頭：“賀先生有什麼事情？你現在不是跟凌寒在一塊？他的消息總比我靈通多了，你可以問一問他去。還是，你還怕凌寒會不高興怎麼的？”
葉真真想着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確沒有將自己的情況告訴過他，只得講了：“我跟凌寒沒有什麼，你別亂說話。”
她倒是一直講她跟凌寒暫時並沒有發展的，不過馮北旻不相信，這一回也相同。馮北旻不過以爲她是顧忌着賀鈞遠的感受，不肯承認，也就不多說了。只回答：“行行行，你跟凌寒什麼都沒有。”他長長吐了口氣，有點疲憊的靠在牆壁上，說：“你要問賀鈞遠，我還真是不知道，一向是他身邊的人來找我，我哪裡有那本事去打聽他的事情？你要想知道他的近況，不如去問Kevin更快，或者Steven，都是可以的。”
葉真真想，她要能找那兩個人，哪裡還用得着打電話給他？抿了抿脣說：“不用了。既然你不知道，我掛了。”
“哎，真真，”聽着她真要掛電話，馮北旻喊住她，鄭重其事的說，“我說真的，你最好還是見一見秦宇凡先生，不爲我，就只爲了你自己，爲了秦羽女士。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