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會這麼想,對方必然也會想到她欲引蛇出洞。
葉真真答應給一個億的美金,前提是當面交易。理由很簡單,她不能確定對方所說會刪除音頻文件是真還是假。光光是發一個音頻文件刪除的截圖過來,實在太容易造假,她信不過。可對方說,如果她不相信,他可以不要那一個億的美金,有這麼個東西,相信各家媒體都會搶着買,他不會差錢。
彼時窗外颳起了風,房間裡的窗戶沒有關嚴實,有冷冷的風透露進來。葉真真坐了起來。她捏緊手裡的電話機,抿緊了脣,問:“如果不面對面,我要怎麼才能確認你已經把東西刪除了?也許我付了錢,卻還要繼續處理後續的麻煩。”
變了調的聲音刺痛耳膜:“不相信可以不接受。我可以賣給《星雜誌》。”
葉真真雖然和《星雜誌》有些過節,但面子上都還是過得去的。一個三流的娛樂雜誌,以出賣藝人的私生活和虛假緋聞生存,葉真真不是被炮轟的第一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人。所以說,她跟《星雜誌》在面子一直都還算和氣。可對方居然知道她跟《星雜誌》不合,葉真真換了隻手接電話。
很顯然,這個人是娛樂圈的人,還應該是對她知之甚多的人。葉真真在心中極快的排查。
“不要想調查出來我究竟是誰,我會在這之前把東西都泄露出去。”
這句話後,那個人就把電話掛斷了。
“嘟嘟嘟”的忙音讓葉真真心也沉重起來。她拉高了被子,將臉埋在了被子裡面。她像是被人逼到了一個死衚衕裡。
Kevin接到葉真真的電話時正在跟許佩吃飯。許佩從賀鈞遠那裡拿到他的聯繫電話,賀鈞遠說葉真真受傷,不大方便跟她見面。而她手頭上這個本子已經是最終定稿,因爲寫的時候是賀鈞遠想要給葉真真的新年禮物,所以資金贊助也都到位了,就只等着許佩拿出稿子來。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許佩一回來就跟葉真真電話聯繫過這件事,葉真真也希望儘早開拍,這一次是他們最終敲定一下。可是賀鈞遠不允許受了傷的葉真真出門,許佩也只好與葉真真的經紀人Kevin先商量一商量。
Kevin跟許佩打了個手勢,走到一旁去接電話。他還以爲葉真真是不放心他跟許佩談論角色最終落定的事情,正要和她說清楚眼下的情況。葉真真卻先他一步開口說:“Kevin,出事了。”
Kevin頓時就緊張了一下,忙壓低了聲音問:“什麼事?”
葉真真就把收到電話敲詐的事情大致說了一說,Kevin問她自己心裡有沒有什麼懷疑的人。
葉真真想了想,報出了兩個人的名字。Kevin點頭,讓她稍安勿躁,他立即着手去處理。再繞到餐桌上來,許佩戴着眼鏡,大概是又覺得哪裡有問題,拿了一隻紅色的眼珠筆在更改。
Kevin就問:“你剛纔說白薇跟你聯繫過?”
許佩點了下頭,託了託鼻樑上的眼鏡:“這個本子暫時還沒有公佈出去,白薇怎麼會得到消息我也是很意外,所以剛纔纔會向你詢問一下。”
Kevin點頭。葉真真收到音頻文件的那一天,正是白薇聯絡許佩的那一天。而白薇想要的角色,正是賀鈞遠讓許佩替葉真真量身定做的角色。這個本子的事情絕對不可能是賀鈞遠告知白薇的,Kevin瞭解自己的老闆,他不是個做定了主意輕易更改的人。莫說現在他跟葉真真正是好的時候,就算葉真真怎麼得罪了他,兩個人再怎麼爭吵得厲害,賀鈞遠也從沒有過因此就把原屬於葉真真的角色送給別人的道理。這麼說起來,只有一種可能,葉真真的身邊有人被白薇買通了。
自然,也有可能消息是從賀鈞遠那裡流露出去的,但是賀鈞遠身邊的人個個信任可靠,是跟着他從賀氏科技一起過來的左膀右臂,這種可能性委實不大。
Kevin想起來,因爲前段時間阿Ken在瑞士失職,這段時間被賀鈞遠找個藉口調到公司當保安看大門去了。葉真真身邊不好沒有保鏢的,鑑於她不大喜好跟陌生人磨合,Kevin就安排了兩個人暗中保護她。都是從專門的保安公司請過來的人,其中一人還是特種兵退伍。Kevin深吸口氣,這件事是他疏忽了。陣夾宏扛。
他跟許佩粗粗說了兩句,起身乾淨往保安公司趕去,他需要查一查這兩個人的信息。
這邊葉真真掛斷了電話,似乎是鬆了一口氣,可馬上,手機突然震動。她精神被驚得緊張,忙拿過來解鎖查看,不禁深吸了口氣。
照片!是她三年前在鄰城被綁架時候險遭凌辱的照片!
葉真真手一抖,手機就掉在了被子上。
經過上一次的事情,她以爲應該被處理得差不多。畢竟賀鈞遠的勢力還不是誰都敢輕易挑戰的。所以說,這一次的人,和上一次的人會是一夥的?那她剛剛猜測的兩個人……
葉真真忙要撥電話過去,Kevin的號碼就跳了起來。
他聲音急促,聽得出來是在奔跑。他邊喘氣邊說:“事情不好了!真真你趕緊告訴老闆,除了老闆,沒有人能把這股邪風壓下去了!”
葉真真想問“怎麼回事”,就聽到電話那端傳來語音極快的問話聲,“Kevin先生,請你解釋葉真真跟耀威老總賀鈞遠之間的關係…….”,然後就是手機砸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聲音。
真真握着手機一動不動,下一秒,她從牀上爬了起來,鞋也來不及穿,跑到書房敲響了門。
賀鈞遠正在開視頻會議,看到她進來,他頓了一頓,沉下眉目跟鏡頭那端的人說了聲“下次繼續,散會”,就把屏幕給關了。葉真真沒有注意他再跟什麼人開會,她臉色蒼白,神情很是驚惶。賀鈞遠推開椅子站了起來,書房裡沒有開燈,他遣開黑暗一步步慢慢走到她跟前,擡手將掌心按在了她的額頭上。彎腰去看她的眼睛,聲音低柔:“怎麼了?做惡夢了?”
葉真真憋着一口氣,看到他黑如深海的眼睛,忽然之間猛的窒住,一把抱住他,將他身上的衣裳揪進了指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