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汪麥都這麼說了,那在場的幾人也不好說些什麼,只能是繼續側耳傾聽着他的講述。
朱銓是最淡然的了!
身爲記者,他可是希望汪麥說的越詳細越好的。
很多時候,一句不經意間的細節,就能夠透露出一個不爲人知的秘密。
朱銓聽着汪麥說自己“與人爲善”的那些事兒,不難得出,汪麥的行爲雖然是出於自保,但周圍的人都覺得他是個好人。
那既然是好人,當然了,不是被女生髮出“好人卡”的好人,一定是會被一些質樸的女生喜歡上的。
畢竟那個時候,華國的民風還是很淳樸的,還沒有被英美資本主義的奢靡風氣給玷污影響,很多的女生在擇偶的時候還是會將人品放在第一位的,而不是金錢、房產、地位。
記得那時候的《新華字典》裡面還有這樣的一個例子:
“張華考上了北京大學;
李萍進了中等技術學校;
我在百貨公司當售貨員:
我們都有光明的前途。”
現在...
不提也罷!
趁着汪麥喝口水的功夫,朱銓問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汪大哥,你說的女學生是不是在你開拉麪店的時候認識的?”
汪麥點了點頭,說道:“她是一個經常來我這兒吃拉麪的女大學生,我也不知道她是愛我哪裡,只說我這人太好太善良了。”
“汪大哥這樣的‘助人爲樂’,被一個女大學生天天看在眼裡,對你產生愛慕的情感,漸漸愛上了你,是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朱銓開口說道。
“哈哈,朱小弟,你不愧是個記者,說的話都那麼的悅耳動聽。”
汪麥的臉上露出久違的微笑。
依照汪麥所說,這個女大學生學歷高,人又漂亮,還巨善解人意,他自己做夢都沒想到對方會愛上他。
一個真心愛慕,一個久旱逢甘霖,在乾柴遇到熱火之下,兩人很快同居了。
所以,接下來就應該是“琴瑟和鳴”的環節?
只是...
朱銓聽着汪麥的敘述,一邊回憶着初次見到汪麥的印象,怎麼看怎麼覺得汪麥不像是兩個人住的樣子,而是獨居了很長時間。
而且,汪麥當時是在新疆,可現在是在東北,所以這些年之中在汪麥身上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朱銓心中越是疑惑了。
同樣疑惑的還有張鵬以及吳錦飛等三位警官。
不過,衆人沒有發問,只是聽着汪麥繼續講述。
“哎...”汪麥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只是沒有想到啊!等我也愛上了她,真真正正的跟她同居在一起後,我卻發現這越來越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絕對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是錢的問題?”
吳錦飛又一次將頭探了進來問道。
汪麥回過頭看了吳錦飛一眼,沒有回答,只是擡起自己被手銬烤住的雙手,右手的食指與中指之間比劃了一把剪刀的模樣。
“老汪,抽菸!”
吳錦飛給汪麥點了一根菸。
汪麥抽了一口,神清氣爽,似乎是將心中的鬱結消散了大半。
“在同居以後,她似乎是變了一個人,再也不見當初的溫潤可人。”汪麥似乎已經釋然了大半,講述起來的語氣沒有那麼的悲傷:“她卻總嫌我這拉麪生意掙錢太少,一直要我出去,離開新疆,大膽闖一闖。”
之所以說汪麥釋然了大半,沒有說他完全釋然,那是因爲汪麥一直用“她”來代替那位女大學生,而不是以“某某”的小名來代替。
“不是我不想闖,我揹着命案哪裡敢闖啊!在一次爭吵中,她說我鼠目寸光就是個窩囊廢。我愛她,但我給不了她想要的東西,我更不能把我是個殺人犯的事實告訴她。”
汪麥在說完他們倆之間的爭吵後,最後說出了兩人“掰”的原因所在。
從汪麥的講述中,朱銓察覺到了汪麥內心還是十分喜歡...不對,是‘愛’她的。
汪麥說他痛苦極了,於是他決定離開,走的那天,他誰都沒說,只悄悄帶走了‘金照燕’的身份證。
汪麥再次嘆了口氣,再次抽了口煙。
開拉麪館的日子是汪麥這一生中最輝煌的時刻。
在那段時間內,他真想做回一個正常人,好想有個家。
但人生沒有後悔藥,離開後,汪麥心痛得不行,他不想活了!
“那個時候我開始迷茫,我這樣逃下去,什麼時候纔是盡頭?有什麼意義?我感覺生不如死。”
汪麥一邊抽菸,一邊吞吐,一邊開口說道。
汪麥說自己原本打算是想南下,從新疆摸到雲南,然後從雲南邊境偷渡,但是卻上錯了火車,直接北上來到了東北。
汪麥心想,都是邊境,去哪不是去呢?
所以半路上,汪麥就沒有跳車,直接繼續乘車。
但到了邊境後,他又不想走了,失戀的痛苦讓他想吸/毒,但人生地不熟一直找不到毒源,只能整日借酒澆愁。
很快,錢也用完了。
汪麥說,當時的他生無可戀,所以決定自殺。
在打定死的主意後,汪麥去常光顧的飯店賒了一些酒菜,然後買了一瓶農藥,準備吃最後的晚餐。
他一邊喝酒一邊流淚,想父母,想家人,想初戀,更想那個女大學生。
他後悔爲什麼自己不學好,爲什麼混得如此下場。
想着想着,汪麥不知不覺就醉了。
後來,直到房東進來問他要房租,才把他叫醒,然後發現了那瓶農藥。
看他解釋不清,房東把“敵殺死”扔了,還把他趕出了出租房。
死不成,只能去找工作。
汪麥說,他想到洗車場去找份臨時工,但一問工資很低,正在灰心喪氣時,他意外看到一個擦鞋匠。
就是一瞬間的念頭,他決定不再給人打工,要去擦皮鞋,做個自由職業者。
當時汪麥口袋裡剩下不到一百元錢,他用二十五元請木匠做了一個擦鞋箱,再花了四十元錢買來鞋油和擦鞋刷等用具。
聽到這兒,在場的三位警察臉上露出難以名狀的神色。
對!
就是擦鞋匠!
汪麥做這個擦鞋匠,在自己這些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足足安然無恙的過了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