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羅馬市西部位於海邊的一個小城內,《我們的生活》劇組把當這裡一家位於三樓的咖啡廳給包下來作爲了片場,而此刻一個揹着攝影機的攝影師正把鏡頭對準了符洛和喬冶-科蘭傑利,而不遠處的導演丹尼埃爾-盧凱蒂正坐在一臺監視器後面認真的盯着屏幕,不願意錯過每一個鏡頭。
此外,屬於我《我們的生活》劇組的工作人員也在鏡頭範圍之外圍觀着,不僅如此,也有一些咖啡廳的工作人員也在遠遠的注視着,可能是第一次看到拍電影,還在小聲的議論着什麼。
而鏡頭中的喬冶-科蘭傑利此時正微低着頭,用一種掩飾的情緒低聲開口道:“關於你妻子的事情,你現在需要直面悲傷。”
話說喬冶-科蘭傑利在說出這句話的心境,在背後其實還隱藏着另外一件事情,他是一個建築承包商,現在他的工地上出現了事故,一個守夜的羅馬尼亞醉鬼不小心失足掉進了電梯井中,等他接到電話趕過去救援的時候,才發現人已經徹底死掉。
在掙扎過後,爲了不讓工地被警察封掉,從而引發停工,喬冶-科蘭傑利選擇了隱瞞這件事情,但真這麼做了之後,良心上的譴責卻也一直緊緊的伴隨着他,從而使得他要時刻注意自己的情緒掩飾。
這邊,和喬冶-科蘭傑利面對面坐着,還滿臉大鬍子的符洛,把自己的身體微微向前傾復了一點,然後一抹猶豫,一抹心痛,一抹堅定,三種各不相同的眼神,從他漆黑的眼珠中一一閃過,他心裡儘管存在着掙扎,但現實卻依然促使他開口道:“不,我現在唯一需要面對的就是錢的問題。”
深愛的妻子因爲難產而意外的去世,獨留下符洛跟一個剛出生和兩個尚且年幼的兒女,在悲痛過後,爲了整個家,爲了孩子的未來,已經違背過一次良心的他,似乎還要再違背一次道義。
而符洛今天約喬冶-科蘭傑利出來,就是爲了用已經死掉的人來威脅對方,好讓自己賺到更多錢的,從而給家裡三個孩子帶來更好的生活。
是的,喬冶-科蘭傑利以爲沒人知道的小秘密,在對方讓他封掉電梯井的時候,符洛也意外的發現了這個秘密。
但他當時違背良心沒有打電話報警,而是選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他心裡其實同喬冶-科蘭傑利想法一樣,不希望工地被封掉,因爲這是他唯一的收入來源,而在那個時候妻子也正要生產,因此他別無選擇。
在這個地方可能帶着一絲冷漠,但這纔是真實的現實,一個生活在異國他鄉的外國人,必定會處處受到膚色與種族上的無形歧視,也必定會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勉強生活下去。
而鏡頭之外的導演丹尼埃爾-盧凱蒂,在看到監視器中符洛雙眼之中閃過的三種不同神色之時,他絕對爲之拍案叫絕,看來這位中國演員的確配得上戛納影帝的頭銜。
其實丹尼埃爾-盧凱蒂在創作第一版劇本的事情,並沒有打算要用一個華裔角色的,不過後來因爲意外遇到一點事情,有了一些感觸,這才促使他重新個修改了劇本,加入了更多的元素在其中,比如不同種族之間的細微衝突。
“只有混蛋纔會在乎錢。”
喬冶-科蘭傑利皺起了眉頭,聲音也顯得嚴厲了一點,一個剛剛失去妻子不久的人,竟然在乎的只是錢。
“對,我就是個混蛋,我還要更混蛋一點,現在我需要承包一個項目,而你要交給我一棟公寓,我不想再做刷牆的工作。”
在說出這句話時候,符洛的身體又向前傾了一點,他需要用“兇惡”的眼神,來竭力掩飾其他的一切。
“你在開玩笑嗎?你覺得承包項目是兒戲嗎?你以爲你是誰,不好意思,這事我做不到。”覺得荒謬無比的喬冶-科蘭傑利,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向了符洛。
“是嗎?你覺得我很天真是吧,那這個東西讓你眼熟嗎?”符洛從口袋中掏出一隻手機,並在喬冶-科蘭傑利面前晃了晃,直接撕開臉皮的威脅道。
而這隻手機是喬冶-科蘭傑利讓他去封掉電梯井的時候,因爲他不太理解對方用意,就準備打電話問一問情況,那知道卻在電梯井中聽到了手機,從而才讓他發現了下面死人的秘密。
“你,你你你看到了什麼!”
手機的出現,讓喬冶-科蘭傑利的瞳孔瞬間就變大起來,秘密讓人發現後的慌亂讓他第一時間就向着四周掃一眼,然後很是緊張的問了起來。
這邊,當丹尼埃爾-盧凱蒂看到喬冶-科蘭傑利這一番真實“慌亂”的表演後,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不得不說,這位他們意大利的老演員,確實有着不俗的表現張力,看着這麼兩人演技精湛演員飆戲,實在是一種享受。
“那裡而埋的是誰,說吧?”
符洛收回了手機,隨即又頗有點無奈的靠在了椅子上,語氣也變得有點蔫蔫的,爲了孩子他才走出這一步的,而他的本心其實並不是這樣的人,因此儘管一直被壓制住,但他還是充滿着掙扎。
不過惴惴不安的喬冶-科蘭傑利,卻是有點失控的站了起,然後隔着桌子微微提起了符洛的衣領,並用壓抑聲音的低吼道:“你這個該死的中國人,當初要不是我收留你工作,你連個刷盤子的工作都找不到,現在你來威脅我,那個守夜的羅馬尼亞人,一個醉鬼,一個一無事處,一個沒人關心的廢物,沒人想他死,但我趕到時候他已經死了,我又能怎麼樣?啊,你來告訴我。”
這邊,被喬冶-科蘭傑利抓着衣領的符洛,聽着對方的一通咆哮後,到也覺得這個意大利老頭確實有不俗實力,不過他也不能弱掉,也沒用太多的肢體動作來增加自身的氣勢,他只是從語氣上低沉的迴應道:“對,我是該死箇中國人,但你也是個黑心的意大利佬,別特麼以爲我不知道我的工資要比其他人少,看來你的好心也是有代價的。”
符洛說的是英、意混合語言,偶爾還會要飆出一點中文來,在這樣“天然”的兩相一對比下,明顯就能讓人感覺到那種種族之間的疏離感,而這也算是他在電影中的語言特色。
然後電影中在這裡的臺詞,“該死的中國人”和“黑心的意大利佬”,也有折射出那種潛藏在心底間的隔閡,也可以說是一種變相的歧視,而且還是相互歧視的那種。
“你……”
喬冶-科蘭傑利凝語一聲,最終還是無力的放掉了符洛的衣領,然後頗顯頹廢的坐在了椅子上,並有點無奈的繼續說道:“你的妻子纔剛剛去世,你就要暴露你的本質嗎,中國人。”
“住嘴!”
聞言,符洛立即低沉的吼了一聲,還在順勢擡了擡右手,本意是想拍在桌子上,但最終還是放了下去,不過依然凝視着喬冶-科蘭傑利,並有點痛心的開口道:“上天決定把我孩子的媽媽帶走,我無能爲,我也沒辦法把孩子的媽媽帶回來,但我可以給他們所有其它的東西,所有他們所缺少和從未擁有過的東西。”
而聽到這樣的話,喬冶-科蘭傑利也沉默了,他是有一點小貪心,但他也是一個有感情人,也會爲了死掉的羅馬尼亞人而惴惴不安,因此在聽到符洛的心跡時,他其實也有同情的。
“cut,過了,夥計們,你們演得真是太好了!”
監視器這邊,當看到一個完整的鏡頭結束之後,導演丹尼埃爾-盧凱蒂隨之就喊了停,欣賞到這樣的表演真的很讓人享受,待到站起來之後,他還帶頭鼓起了掌。
“啪啪啪!!!”
有了丹尼埃爾-盧凱蒂的帶頭,整個劇組的其他人,也都響起了一片熱情的掌聲,畢竟第一場戲就能拍得這麼順利,無疑是讓人很興奮的,能輕鬆工作,衆人絕對不願意麻煩。
不過,符洛個人到是覺得這羣“意大利麪條”還真是有點不同於中國和美國劇組的拍攝方式,風氣有的點懶散,到不是說工作不認真,或許應該說是一種浸入到骨子裡面的習慣與毛病,說好聽點也可以叫做風格,意大利風格。
然後從昨天開始整個劇組就一起見了面,並在下午一起趕到了這個羅馬市西部的小城,卻在今天下午纔開始第一場戲的拍攝,這種工作效率也是沒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