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安靜的電梯裡,狼狽不堪的兩個人。
“我沒事……”在辰逸的一番緊張之後,唐文博終於說出了一句話,起伏不停的胸膛,依然緊握碎酒瓶的手,低頭望着地面的男人似乎在努力的讓自己恢復平靜。
唐文博的話讓辰逸鬆了口氣,辰逸慢慢的靠了過去,見男人沒有再有牴觸的情緒,辰逸沒有猶豫的突然伸手握住了唐文博抓着碎酒瓶的手。
唐文博稍微抖了一下,但很快就被辰逸從後面抱住,耳邊傳來男子溫柔的聲音,莫名的讓人心安:“已經沒事了,馬上就會回去。”
隨着辰逸奪去男人手裡的碎酒瓶仍在一旁,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的唐文博終於再也支持不住的一下子向後倒在了辰逸懷裡。
將外套披在男人身上,出了電梯,辰逸將人打橫抱抱進了車裡。
燈火輝煌的城市裡,車子急速的奔馳在平坦的道路上,夜色再美,也沒有辦法讓辰逸停下來去欣賞。
直到這一刻,如果不是副駕駛位上坐着的是傷痕累累的唐文博,辰逸也沒有辦法去相信這短短時間裡發生的一切。
唐文博究竟是誰,爲什麼會突然離開,那個強迫唐文博的男人又是誰?
諸多的疑問,充滿了辰逸的腦海。
“好疼……”虛脫的男人靠在座椅上,身上披着辰逸的外套,一絲絲的鮮血仍然可見,夜那麼黑,那麼刺眼。
笨蛋,知道疼的話,那個時候爲什麼要那麼對自己?
唐文博,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麼。
“馬上就到醫院了。”
“醫院……不去。”男人搖了搖頭,抗拒的說道,“我不去醫院,我哪兒都不想去,我不去醫院……”說着,唐文博竟然要去拉正在開車的辰逸。
辰逸忙把車停靠在一邊,安慰道:“好,我們不去醫院,我們回家好不好?”在辰逸的一番安慰之後,男人才有又靠了回去。
剛剛調轉車頭往回家的路走,辰逸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喬打來的電話,這電話真是來得太及時了,沒有等對方開口,辰逸就搶話道:“喬,你現在在哪兒?”
【我剛剛坐飛機回來,關於Vincent……】
“帶醫生來我家,越快越好。”辰逸壓着聲音,時不時的看看坐在旁邊的男人,生怕引起唐文博的注意。
【怎麼回事?辰逸,出什麼事情了?】
“現在講不清楚……總之……你來了就知道了。”
終於到家,辰逸小心翼翼的把男人從車裡抱了出來,這時喬已經到辰逸家,看到平日裡注重形象的辰逸居然一身狼狽,臉上青紫一片,嘴角也有血跡,喬不由嚇了一跳,可是當他看的辰逸懷裡有些昏迷不醒的男人時,喬只能驚訝的捂住自己的嘴。
“上帝,你們這是怎麼了。”喬連忙跑過來要幫忙,辰逸連忙搖了搖頭,感覺到懷裡男人的緊張,辰逸示意所有人都不要過來。
“都走開!”將家裡的傭人喝斥退下,辰逸很快把人帶到了自己的房間。
喬尾隨而來,剛剛碰到從房間裡出來的辰逸。
“帶醫生過來,其餘所有人都不要過來。”留下一句話,辰逸又跑進房間裡,喬很快把醫生帶過來,房間裡,唐文博虛弱的躺在牀上,剛剛太過匆忙,唐文博又是躺在辰逸的懷裡,喬只能看到男人蒼白的臉,而現在,喬清晰的看到男人身上刺眼的血污。
辰逸似乎在旁邊安撫着男人,一邊示意喬和醫生過來。
感覺到身邊多了幾個人,唐文博突然開始掙扎起來,蹣跚的朝牀的另一邊爬去,一邊喊道:“出去,都出去!”
“沒事的,只是醫生,我在這裡。”辰逸忙抓住男人,再多動幾下,傷口只會越來越嚴重,如果不立刻消毒包紮,唐文博一定會生病。
趁着辰逸和喬抓住唐文博的時機,醫生迅速的給男人打了針鎮靜劑,沒有掙扎太久,唐文博便閉上了眼睛,趴在牀上虛弱的喘着氣,醫生很快的處理唐文博手臂上的傷口。
破損的襯衫被剪刀剪開,原本乾淨平滑的手臂上滿是血污和傷痕,一條條由碎玻璃劃過的傷痕爬在手臂上,讓旁邊的人不願去看。
看到唐文博終於昏睡了過去,傷口也有醫生處理,辰逸鬆了口氣,蹣跚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喬拍了拍辰逸的脊背,給男子拿了杯水過來。
“謝謝。”接過水,辰逸喝了幾口,剛剛處於緊張的狀態,辰逸都沒發覺自己身上的傷,現在放鬆下來,喝口水都疼。
“發生了什麼事情,這都是誰弄的?”望着牀上虛弱的唐文博,喬無法將這個男人和平日裡總是展露溫和笑容的唐文博聯繫在一起。
辰逸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絕對不會就讓事情這麼算了。”緊緊握住手裡的杯子,他一輩子也沒有辦法忘記這一晚發生的事情,唐文博被人強迫的情景,一遍遍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裡,無法停止的重複播放。
喬沒有多講,今晚並不適合談論這些事情,一切還必須等到辰逸和唐文博都清醒之後才能說明白,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這兩個傷員都好好休息。
醫生處理好了唐文博手臂上的傷口,雖然傷痕有六七條,但幸運的是及時診治,傷口不是很深,也沒有感染,只要好好養一陣子就能好,只是多多少少會留下一些傷疤。
“辰逸,你也受傷了。”喬督促着讓醫生幫辰逸處理傷口。
“等一下。”辰逸搖了搖頭,眉頭間充滿了猶豫與淡淡的痛苦,望着牀上已經包紮好傷口昏迷了的男人。
“怎麼了?”喬有些不瞭解的問道。
辰逸閉了閉眼睛,開口說道:“醫生,這個地方……也麻煩檢查一下。”男子沉重的走到牀上,拉開了蓋在唐文博身上的被子,將手放到失去了腰封的褲腰上。
不能,留下什麼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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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燈光昏暗,儘管頭上和腹部纏繞白色的繃帶,但這些外傷並不損壞男子的風貌,少了一些平日裡不可攀的貴氣,多了一些狂野與不羈,就像是一頭受了傷的年輕雄獅,身上的每一處傷痕都讓他成長。
喬坐在沙發上,看着對面披着一件白襯衫的辰逸。
“唐文淵,唐文博同父異母的弟弟,英文名叫Elvis,唐氏集團的最大股東,主要在歐洲活動,近年來開始向內地發展,他的資料很難查,我能查到的只有這些。”停頓了一下,喬繼續說道,“唐文博是正妻唯一的兒子,原本繼承家業的應該是唐文博,不過後來不知道爲什麼成了唐文淵。”
見辰逸只是埋頭抽菸沒有說話,喬試探性的問道:“辰逸,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像你看到的。”淡淡的回了一句,辰逸把菸頭扔進菸灰缸裡,捏了捏自己有些痠疼的眉心,說道,“很多事情我也雲裡霧裡的搞不清楚,整件事情的原委,只怕只有唐文博清楚。”
今天大家都很累,尤其是辰逸和唐文博,喬知道現在並不是去探討整件事情的好時機。
“這幾天你打算怎麼辦?”喬問道。
“我會讓李叔把這兩個月的通告行程都取消。”辰逸淡淡的回道。
“你不去美國了?”
辰逸搖了搖頭,美國隨時都可以去,也不急着這麼幾天,至少現在,他知道有更重要事情需要他留下來……
喬住在了辰逸家,這樣畢竟方便一些,辰逸則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間,房門一關,把人都鎖在外面。
屋子裡只剩下他和躺在牀上睡着了的男人,醫生剛剛離開,手臂的傷需要調養一陣子,而某個地方並沒有太嚴重,只需要每天擦點藥就可以。
辰逸從浴室接了熱水,用溼毛巾把自己乾淨之後,也坐在牀邊給唐文博擦了擦身體,血污可以洗掉,印在脖頸以及脊背上的斑斑點點卻沒有辦法擦掉,每一處,都讓辰逸感到無比刺眼。
“對不起……”對着熟睡的男人默默道歉,辰逸拉開了覆蓋在男人身上的被子。
熟睡的人不着一縷,身上僅有的遮蓋物大概只有手臂上纏繞着的白色繃帶,不算特別漂亮的身體,早已經見過全部的身體,今天卻讓辰逸有一種怪異的感覺,雙眼有些不敢去直視,又忍不住的去觀察每一寸。
深吸了口氣,辰逸用擰乾的熱毛巾繼續擦拭唐文博的身體,只是到了某個地方的時候,辰逸難免有些行動遲鈍。
雖然早就知道唐文博喜歡男人,雖然早就看過太多的男人和男人,只是當他親眼看到唐文博被其他男人壓在身上下,那一刻,辰逸心裡除了有憤怒,更有讓他恐懼的莫名興奮,連他自己都覺得可恥的興奮。
終於把唐文博給擦乾淨了,辰逸看了看時間,都凌晨三點多了。
這些工作本來可以交給別人,不過辰逸最後還是選擇自己來,突然間,不想讓任何人去碰這個男人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在辰逸的心裡滋生蔓延。
脫了鞋襪,辰逸躺在唐文博身邊,看着對方安詳的睡顏,除了心痛,還有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辰逸輕輕的用手指掠過男人的脣,臉頰,鼻尖,額頭……
這一夜,如果還不明白這心裡猛然的痛,他辰逸就真的是根木頭了。
從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愛上一個人,還是一個男人,一個大他整整一輪的男人。
可是,不想再讓唐文博突然失蹤,離開自己的身邊了。
今晚的事情,不願意再發生。
漸漸進入夢鄉的男子,緊緊握着唐文博沒有受傷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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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辰逸醒了,唐文博也醒了。
“我的衣服呢?”醒來的第一句話,是唐文博發現自己什麼衣服也沒穿之後的話語。
經過一夜的休息,唐文博看起來好多了,沒有昨夜的失控和緊繃,卻依然沒有笑容,雙眼像沉寂的潭水,安靜而平和的讓人無法適應。
辰逸從唐文博的房間拿來乾淨的衣服,手受了傷,唐文博獨自一個人穿衣服並不方便,辰逸想要上前幫忙,卻被唐文博給拒絕了。
“我自己可以。”背對着辰逸,唐文博以緩慢的速度換上衣服,從醒來開始,男人就對辰逸十分冷漠,辰逸只當是唐文博還沒恢復過來,可是換上衣服後的唐文博卻要離開。
“你要去哪兒?”辰逸攔住要出房間的男人,就唐文博現在這個樣子,這個男人還要跑去哪裡?
“離開。”男人淡淡的回答,低着頭,沒有去看辰逸。
“不要任性了,留下來好好休息,除了這裡,你還能去哪裡住?”辰逸最怕的還是唐文博出去會遇到那個混蛋,總覺得事情沒有就此完結。
“讓開!”聲音變得嚴厲,唐文博用右手把辰逸推開,可是沒走兩步就突然被辰逸給從後面一把抱了起來,一陣天翻地覆之後就被抱到了牀上,辰逸回頭就把門給鎖起來。
“帶着一身的傷,沒地方住也沒朋友,外面還有一個要抓你的變態,你是瘋了嗎?”
“我的事情你不用管。”
“我管定了。”辰逸冷硬的回道。
坐在牀上的唐文博看了眼辰逸,似乎有些生氣:“你以爲你是誰,有什麼能力管我,看看你自己身上的傷,你昨晚是來救我嗎?最後是誰救了你呢,你只會給我惹麻煩。”
辰逸沒有生氣,唐文博那點伎倆,相處的這段日子來他早就看透了。
“難道你認爲我是一個笨蛋,會因爲你挑釁的幾句話就生氣,然後把你趕出去嗎?”嘆了口氣,辰逸走了過去,低頭望着坐在牀上裝沒事,裝淡定,裝冷硬的男人,“唐文博,你給我乖乖的留在這裡養傷。”
“呵——”男人突然笑了起來,帶着一絲嘲諷的味道,“你覺得你很瞭解我嗎?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知道嗎?一個自戀自大的刻板大學老師?都是假的!你從前認識的我根本不是真正的我!”
辰逸只是輕笑一聲,“那什麼纔是真正的你呢?”
“你想知道嗎?”唐文博笑了起來,無力,而帶着對自我的嘲諷,“我喜歡男人,我之前就和其他男人發生過關係,其中一個還是我弟弟,我和我弟弟睡了四年。”
“是不是覺得很噁心?還有,從一開始我就騙你,我不過是在利用你,好了,讓我離開,你過你的生活,我過我的生活,不要來煩我,你只是個明星,不要把自己當做英雄,現在你對我沒有任何用處——啊”
一個巴掌打在了男人的臉上,唐文博頓時停止了講話,手捂着自己被辰逸打過的地方,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
“夠了。”辰逸緊緊咬着自己的脣,罵道,“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你以爲你有多堅強,有英雄,多偉大!唐文博,你要是怕把我捲進這件事情理,那我告訴你,太晚了,你的事我管定了,你的人我也管定了!”
辰逸的最後一句話,讓唐文博愣了一下,男人剛剛擡頭想要去探究時,突然被辰逸緊緊抱住,帶着侵略氣息的吻,讓人無法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