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早在紋仲從黑蜂手中保住了暴風海棠之後,就一直沒有停止對鹽層環帶的秘密探測。最終,他找到了三個最薄弱的地方。
這三個薄弱地全部位於鹽層環帶的韌皮部上。聖樹光合作用所產生的養料會通過韌皮部的篩管系統從樹冠輸送到樹根。而鹽層環帶便是這輸養系統的瓶頸,其中有三個地方的篩管最爲密集,等同於樞紐。
如果將這三個樞紐作爲爆破點,那摧毀聖樹就會變得容易很多。不再需要傾盡全城的火藥,只要在這三個爆破點上安放足夠威力的高爆炸藥,便足矣破壞掉整棵聖樹的輸養系統,讓聖樹死亡。爲此,紋仲以重金誘惑,讓八公秘密配製了大量的暴怒之火炸藥,囤積在祥雲團地下的秘密倉庫之中。
……
聽完金龜禮的講述,衆人再次陷入到震驚當中。
還是褐蟻幕首先開口道:“如果能炸燬聖樹,大國師和女武神就失去了力量的來源。可我褐蟻一族也會跟着灰飛煙滅……”
紋仲道:“我們並不是將聖樹炸斷,只是將它殺死。聖樹死後,它的殘骸依然還在。也許蜜蜂族和黃蜂族會因爲失去蜂蜜而導致滅亡,但依靠樹幹和樹根生活的褐蟻族卻不會!當然,你們的生存環境可能會變得惡劣很多,但起碼還有容身之地。最重要的是……大部分褐蟻族人都能活下去!”
衆人又陷入了沉默。只是這次沉默並不是出於對紋仲計劃的懷疑,而是在等待一個最重要人物的發話。
此時的褐蟻慧,還在軍營廣場上,同蜜羅九僧一起維持着心網法陣。帥殿內的對話,她都聽在心裡。
這件關乎褐蟻族全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只能由慧來下決斷。
“照紋仲說的去做……一切後果,由本王承擔。”慧只是簡短的說了一句,卻讓在場衆人全都士氣大振。
“褐蟻幕聽令!”紋仲突然高聲道。
“在!”褐蟻幕毫不遲疑的應聲道。
“我以褐蟻女王之名,任命你爲祥雲團虎賁營領兵頭領!你率領褐蟻瞭和虎賁團全員,速速前去軍營地庫領取暴怒之火。依此地圖攻入第一爆破點,完成聖樹爆破!”說着,紋仲從懷裡掏出一張地圖,遞給褐蟻幕。
褐蟻幕剛想接地圖,卻又遲疑起來。他偷偷的向景雲看了一眼,見景雲向自己點頭之後,才放心的接過地圖,回答了一聲:“是!”
紋仲身邊的一個隨從領着褐蟻幕和瞭走出帥帳。虎賁營的殘存頭領也跟着走了出去。
瞭在臨出門之前,回頭向景雲說了一句:“大哥!你一定要活下來!還有……保護好姐姐……”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紋仲再次開口道:“白蛾祭羽聽令!”
“在!”
“我以褐蟻女王之名,任命你爲狼賁營領兵頭領!你率領白絨及狼賁營全員,領取暴怒之火,攻入第二爆破點,完成聖樹爆破!”
“是!”
祭羽也接過一張地圖,和白絨以及狼賁營衆頭領離開了。
“獨朗聽令!”
“在!”
“我以褐蟻女王之名,任命你爲犬賁營領兵頭領!你率領姬蛙曲妖及犬賁營全員,領取暴怒之火,攻入第三爆破點,完成聖樹爆破!”
“是!”
“爲什麼我不是領兵頭領?”妖妖不服氣道。
紋仲嚴肅的瞪着她,目光中不容任何質疑。
“紋仲自有他的道理,聽他的吧!”景雲勸道。
妖妖嘟着嘴,很不情願的跟隨隊伍離開了帥殿。
現在的殿中,只剩下了紋仲、景雲、金龜禮、八公和幾個隨從。
景雲心中詫異道:紋仲重傷未愈、金龜禮手無縛雞之力、八公年邁,這三人都不適合上戰場。那我呢?我爲什麼會被留下?
紋仲似乎看出了景雲的疑惑,沉聲說道:“大頭領……真的對不起……這次你依然要擔負起最艱鉅也是最危險的任務……”
景雲苦笑道:“只要不是讓我去單挑女武神,什麼任務都可以。”
“你的任務不是跟女武神單挑,而是單槍匹馬,衝破女武神和她的黃蜂大軍,直抵海棠王宮,手刃大國師!”
“哈……你一定還在爲我出賣你生氣吧?想讓我死就直說,何必繞這麼大一個彎子。”
紋仲的表情卻無比嚴肅,他注視着景雲的雙眼,有些憤怒道:“這個時候,你還有臉一死了之?祥雲團的全體將士都已奔赴了沙場,他們的命,還有褐蟻族全族百姓的命,全都寄託在你一個人的身上!這次任務,沒有失敗可言!”
“可是我做不到!”景雲雙手抱頭,痛苦的喊道:“我不是神!我沒辦法每次都創造奇蹟!別說讓我去殺大國師,就連女武神那第一關我就過不了!我這個沒用的東西……怎麼可能戰勝女武神……怎麼可能……”
景雲難以抑制的嗚咽起來,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連金龜禮都不忍直視。
紋仲卻沒有灰心,他站起身來,邁着蹣跚的步伐走到景雲身前,一邊撫摸着他的頭,一邊輕聲說道:“景雲……你還想知道那個關於夢的事嗎?”
“夢……”其實景雲早已回想了起來,在第一次與紋仲相遇時,他曾向紋仲講述了自己的一個夢境。
遮天蔽日的蝗蟲,突然被一道金色的光芒攔住。一個手持長矛六翼天使,向自己射來一道耀眼的光束……
那是景雲來到這個世界後,做得第一個夢,夢境是那樣的真實,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起初,景雲並不知道這個夢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如今,他已經有了更深的理解。
遮天蔽日的蝗蟲,應該就是他的聖蟲——蔽日飛蝗。那個手持長矛的天使,就是女武神。那道照射來的光束,應該就是神矛光束。星翅雄也曾經跟他講過:多年以前,女武神阻止過一次餓神七食對世界的進攻。就如同蓋地遊蟻的滅亡一樣,蔽日飛蝗也是被女武神所滅。
至於景雲爲什麼會擁有蔽日飛蝗之力,這個謎團還沒有完全解開。但景雲猜測,應該是瞭的父親在戰場上偶然獲得了蔽日飛蝗的聖蟲原液,將它作爲戰利品帶回了家。然後,又陰差陽錯的被慧注射進了自己的體內。因此自己纔會擁有那次大戰的記憶碎片,以夢的形勢出現在自己的腦海。
但瞭解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女武神在消滅餓神七食時,應該已經過了她的巔峰期。如今,她的聖蟲之力無人能及,就算蔽日飛蝗蟲王本尊降臨,有如何能戰勝得了她?
“就因爲一個簡單地夢,你就對我信心十足?”景雲苦笑道,“紋仲……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你到現在還沒發現嗎?其實所有的答案全都藏在你的那個夢中。我問你,當年與女武神交戰的那支飛蝗大軍,是由誰統帥的?”
“當然是蔽日飛蝗的人類蟲王——人們都叫他蝗上。”
“那在你的夢裡,有見過這個蝗上嗎?”
“沒有……除了蝗蟲和女武神……什麼都沒有……”
“你爲何沒有見到蝗上?”
“應爲……我的這個夢,就是蝗上的視角!我就是蝗上!”
“那我再問你。以你對這段歷史的瞭解,此戰的結果是什麼?”
“我聽星翅雄說過……蝗上死在女武神的審判之光下……就如同蟻候一樣,灰飛煙滅……”
“你不覺得這段歷史很矛盾嗎?如果蝗上真的灰飛煙滅了,又怎麼會留下聖蟲原液。你現在應該比我還清楚,你體內的聖蟲之力,是直接來源於蝗上本尊!”
“那是因爲……蝗上在戰前就已經將自己的聖蟲原液提取了出來!就像蟻候那樣……”
紋仲苦笑道:“人一旦被提取了聖蟲原液,就算能依靠鬼醫那般的醫術苟活於世,也難免聖蟲之力全無。你認爲被提取了原液的蝗上,還有能力操控蝗蟲大軍與女武神正面交鋒嗎?”
“那我體內的聖蟲之力,又是怎麼來的……”
“答案只有一個!蝗上在女武神的審判之光下活了下來!審判之光並不是無敵的技能!至少它無法殺死蝗上!”
“可是……蔽日飛蝗最終還是被消滅了……”
“很久以前,我就在研究這段歷史了。關於這場戰鬥的詳情,史書上只是十分模糊的寫了寥寥幾筆。然而即使是這寥寥的幾筆,也全都是謊言!爲什麼歷史要刻意強調蝗上死於審判之光?因爲它要掩飾一個不能被世人所知的真像!女武神戰敗了!”
“什麼?”
“你沒有聽錯!蔽日飛蝗被消滅的真正原因,很可能是因爲後方的背叛和敵人的長期圍困。但是,蝗上在與女武神的第一次交鋒時,絕對是以勝利告終!女武神不敗的神話,只是一個天大的謊言!”
“等等!你讓我思考一下!”景雲一個人衝進內殿,在心中呼喚道:“蝗上!你出來!當時的情況是什麼?你真的戰勝過女武神嗎?”
“老子想不起來!你自己去找答案!”蝗上粗暴的答了一句,之後任憑景雲如何呼喚,都沒了聲音。
“真正的答案是什麼……”景雲抱着腦袋,思緒陷入到混亂當中。
在這個世界所經歷的一幕幕如走馬燈一般在景雲的腦中急速的閃現。最終,所有的線索交織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團亂麻,亂麻又縮成了一個無比微小的光點……
猛然間,光點發生了大爆炸。所有的真相伴隨着無限的信念和勇氣,從景雲的內心深處爆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