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莫名其妙的一晚, 到後來笛西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睡着的。奇怪的是,笛西告訴辛娘後來發生的事之後,辛娘破天荒的沒有生氣, 反倒是她自己一大早地就陰着個臉, 像是誰欠了她幾萬兩沒還一樣。
洛丹警惕地問道:“你幹嘛一直盯着我哥不放?”
“誰、誰盯着他了!?”笛西趕緊收回視線, 反駁道。
“還狡辯。你從剛纔開始就一直色迷迷的看着我哥, 說!你想對他做什麼!?”
“……”蒼天吶!還有沒有天理了, 她那分明是仇恨的眼神!誰讓洛伊那個混蛋沒有信守承諾將炎蟒膽交給她!也是她傻,被他騙了那麼多次,還在傻乎乎的相信他說的話。
那邊洛伊正在聽白管家彙報軍火運營裝箱的情況, 時不時的點一下頭,大部分注意力全是放在某人身上。
“……少主, 有一批貨出了點問題。”白管家小心翼翼的說道。
“什麼問題?”
“箭弩中發現了好些次品。”
本以爲洛伊會大發雷霆, 哪知他沉默了片刻只淡淡道:“帶我去看看。”
白管家面露驚訝, 少主今日好似心情很好啊。
洛伊朝着正和洛丹說話的笛西招手,示意她過來。
“幹嘛!”笛西走過來, 沒好氣的問道。
“陪我出門。”
“不要,我不想出去。”
“是麼?”洛伊沒太大反應,只道:“白管家,你去取炎蟒膽拿去給王大人,就說是我送的壽禮。”
“哎哎哎, 我只說不想出去沒說不去呀!”
“那你去是不去?”
“……去。”
到了碼頭, 負責的官員早就聞風在碼頭上翹首以待, 見了洛伊連忙迎上來, 笑成了一朵花。
“王大人別來無恙。”
“無恙無恙……”面對這個海上霸主, 王大人顯然有些緊張。
孃的,這幫小兔崽子!怎麼沒一個人告訴他這次的貨是交給洛伊的!雖然剋扣軍餉、偷工減料的事情在官場上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這人可是洛伊呀!給他多少個膽他也惹不起啊!要是再鬧到陛下那兒去,他鐵定吃不了兜着走!
寒暄幾句之後洛伊便說到正點上,“我聽手下說,這次的貨有些問題,不知王大人之前是否知道?”
王大人佯怒道:“居然會有這等事!一定是下面那些人胡搞瞎整,您放心,我一定給您辦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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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在這兒先謝過王大人了。”
“您太客氣了!”
“白管家,你給王大人說說哪些貨出了問題?”
白管家道:“這次的箭弩全都有問題。”
一句話說得王大人背後冷汗直冒。
洛伊道:“就只有這些?”
白管家立刻會意,接着道:“還有火銃、彈藥等都有些受潮。”
“什麼!?”怎麼會有這麼多殘次品!王大人漲紅了臉,“等、等等,下官能否看一下這些殘次品?”
洛伊挑眉,“王大人莫非是信不過我?”
“怎、怎麼會!您說笑了!”
洛伊脣邊勾起一抹淺笑,道:“其實大人若是不想善後,我也理解。畢竟大人壽辰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宴請賓客開銷是很大的……我能理解,相信陛下也能。”
這下子王大人額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這不是擺明說他私吞國庫裡的銀子麼?要是陛下知道了,他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如今不管洛伊說的是真是假,他都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下官一定會在三日內補齊您要的貨。”
洛伊笑道:“那就麻煩王大人了。”
解決了事情後,洛伊望向笛西,難得她那麼乖從未插過嘴。結果一看,人家根本就沒將心思放在他的身上,看碼頭邊上揚帆起航的船隻看得目不轉睛。
洛伊有些吃味。他難道還比不上那一堆木頭?但轉念一想,莫不是她想回家了?
無論哪種,他都是高興不起來的。
正看得起勁的笛西轉頭道:“你會駛船麼?”
洛伊條件反射地答道:“當然會。”話出口才恍然,莫非她是想學駛船?
他試探的問:“想學麼?我可以教你。”
笛西雙眼一亮。“真的?”對她這個從小在草原上長大的人來說,這種機會簡直是非常難得的!他不會又在騙她吧?被騙怕了的笛西懷疑的看着他。
洛伊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對白管家道:“去找艘小船來。”
白管家領命而去。
“現在就學?”笛西很是開心的問,興奮得兩眼發光。
洛伊覺得她身後像是有根看不見的尾巴在搖來搖去一樣,讓他忍不住想碰碰她。事實上,他也的確這樣做了。
笛西捂着臉驚慌地跳開兩步遠,叫道:“你做什麼!?”
洛伊若無其事的收回手,道:“這是學費。”
“……”我忍你……
一想到等下就可以自己駕駛小船,笛西就高興得樂呵呵的傻笑,她想起一件事突然問道:“對了,會不會很難?”
“不會的,一學就會。”洛伊道。
嗯,這樣她就放心了。
後來的事實證明,她放心得太早了。
一個時辰後,兩人回到洛宅。圍在一起的幾人立馬停下了交談,文逸首當其衝地問道:“笛西呀,聽說少主教你駛船,學得怎麼樣?”
有些人總是惟恐天下不亂,文逸就是最好的代表。
笛西道:“我可以說不怎麼樣麼?”
“不可以。”洛伊冷冰冰的直接否決道。
“那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衆人大笑出聲,這麼不給面子啊?
白四娘問道:“那你究竟學會了麼?”
“……沒有。”笛西悶悶的回道。
“怎麼會沒有!?少主很厲害的!當初可是一學就會!你怎麼就學不會呢?”白四娘很是不能理解。
笛西怨念的看向洛伊。原來他說的一學就會是指的他自己啊……
文逸得意道:“四娘,現在你認輸了吧?都跟你說了,老大對駛船這類的事情簡直是有強迫癖,一點疏忽都不能有,想當年,我可是在他手下受盡折磨……對吧,洛丹?”
洛丹深有同感的點頭。
“好了好了,願賭服輸,四娘,快點給錢來!”
白四娘不死心的對笛西道:“那你還學麼?”至少給她個翻身的機會唄。
笛西頭搖得撥浪鼓般。
“爲什麼?”這次發問的人是洛伊。
笛西大聲指控道:“因爲你在船上對我很兇!”
洛伊難得的有些尷尬,“那是因爲我想要教會你!”
“呵呵,真是謝謝喔!那請問我學會了沒?”
洛伊沉默片刻,妥協道:“好,先前是我太嚴格了,我保證下次不再對你大聲說話。”
笛西想了想,繼續控訴道:“……你還不准我在船上吃桂花糕!”
洛伊不樂意了,“有誰會在第一次學船的時候就一口氣吃掉十四塊桂花糕的?”
“是十三塊!你把最後一塊從我手上打掉了,還記得麼!”
“我那是怕你被船桅打中!”
“可是我還是被打中了!要是你讓我吃完最後一塊桂花糕,我心裡還沒那麼難受呢!”
兩人說着說着竟吵了起來,旁邊幾人看得津津有味,就差端盤瓜子邊磕邊看了。
洛伊深吸口氣,語氣平靜道:“對不起,我以後會盡量小聲點,保證不會再兇你了。”
“……你不會再使喚我了?”
“我不會再使喚你。”
“……你會對我很好?”
“我會對你很好。”
“……你會給我炎蟒膽?”
“我會……烏笛西!”
“你到底想不想我學會嘛!”
白管家走進來道:“烏姑娘,先前府外有人找你。”
找她?有誰會來找她?
“是誰呀?”
“不認識,是個年輕的公子,長得很英俊。”
年輕的公子,還長得很英俊?笛西馬上就想到了蘇銘晟,心砰砰跳起來。他怎麼會這麼快就找來了?
她有些慌亂的道:“他要是再來您就說我不在。”
“是。”白管家應道,退出去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道:“對了,那位公子說讓姑娘你去找他,他說他姓康。”
搞了半天原來是康原澤呀!笛西大舒口氣。
洛伊眼露狐疑,盤問道:“是誰?”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笛西很拽的扭過頭去。
洛伊皺眉,“既然你不說,那你也就別想去見他。”
經他這麼一說,笛西纔想起自己現在可以說沒他的允許就寸步難行了,她頓時急了。
“你怎麼這樣呀!我只出去一小下,馬上就回來!”
“不行。”
“爲什麼!我又不會把花盆帶在身上,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不行。”
“好了我告訴你,我是去見康原澤行了吧?”
“不行!”見男人,更是不行!
說來說去他就兩個字——不行。笛西沒招了,咬咬牙道:“不然你跟我一起去,這你總放心了吧?”
洛伊眨眨漂亮的藍眸,“你是在約我出去?”
笛西絕倒。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人!!!
——————————————————————————————————————————再說康原澤這邊。一首悠揚的笛聲徐徐響起,韻律獨特的樂曲帶領人進入那遙遠又令人懷念的境地。一曲過後,康原澤風度翩翩地敲開面前緊閉的房門,裡面走出一位窈窕美人。
“姑娘,請問……”
一句話都還沒說完,站在面前的美人抓住他的衣領一把將他扯了進去。
“公子,奴家等你好久了!你終於來接奴家了!”
“哎哎哎,其實我只是想問問你覺得我吹得怎麼樣!”等會兒他好吹給辛娘聽呀!
“哈哈哈……”笛西笑趴在桌上,“後、後面呢?那姑娘怎麼說?”
“怎麼說!當然是叫我滾出去了!”悲劇男主角一臉憤怒的說道。
“哈哈,誰叫你亂敲人家姑娘房門的!該!”
“笑什麼笑你!託你給我辦的事兒呢?辦好了沒?”
“噢……我忘了……”笛西果然立馬不笑了。
“你忘了!?”康原澤一拍桌子站起身,憤怒道:“我今日一大早起來就發現你不見了。還以爲你那麼夠朋友,經我昨日一番軟磨硬泡後終於答應幫我去說說好話,哪想到你居然忘了!!”
笛西也覺得很委屈。又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根本就連辛孃的面都還沒見着!
康原澤喝了一杯茶平息了怒火,道:“對了,你找到炎蟒膽了麼?”
“算是找到了吧……”
“什麼叫做算是?到底找沒找到?”
“好啦!還沒找到,我被洛伊發現了!”
康原澤倒抽一口涼氣。
“你別急呀!我跟他打了個賭,只要我贏了,他就把炎蟒膽交給我。”笛西以爲他被嚇住了,忙補救道。
哪知康原澤道:“你已經被發現了那你幹嘛還易容成這個鬼樣子!醜死了,趕緊給我弄回來!”
“……”再怎麼醜也是頂在她的臉上,他就不能說得委婉點麼?好歹顧及一下她的心情吧……
康原澤迴歸正題,“你們打的什麼賭?”
“他不准我說。”
“你笨呀!他又不在,你說了他怎麼知道?”
笛西還是搖頭,她已經答應過洛伊不說的。
康原澤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她,問道:“該不是輸了就要讓你以身相許什麼的吧?”
“怎麼會!”
“不然是什麼?”
“我不知道……”
切!康原澤不滿道:“不說就不說嘛,還騙我說不知道。”
笛西鬱悶了。可是這個她是真不知道呀,她忘記問洛伊,萬一她輸了怎麼辦了……
不過不怕,她可是草原上出來的,種棵草怎麼會輸!
康原澤道:“說到以身相許,我倒想起一件事了。你記得幫我看好辛娘,一個弱女子在外面不安全,萬一被洛伊看上了怎麼辦?”
笛西生氣地看着他,把胸口拍得啪啪響。“我也是弱女子,你怎麼不關心一下我呢?”
“哎呀呀,別拍別拍,本來就夠平了,你還要把它拍進去呀!”
“……康原澤,我跟你拼了!”
跟康原澤鬧了好一會兒笛西才依依不捨地告別。
其實她也不想走的啊,可是洛伊規定的時辰馬上就要到了。關鍵是,他還在隔壁房間等着呢!
“我出來一趟不容易,沒事你就多來看看我吧……”她的樣子就像是牢裡放出來探親的犯人。
“會的,去看辛孃的時候順道也可以望望你。”
笛西氣得把門摔得震天響。
剛要轉身到隔壁房間,頸後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眼前一黑,身子便軟軟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