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非族的女子過完十五歲的乞月節之後便算是受過成人禮,可以嫁人了。那天晚上蘇銘晟神秘兮兮的將笛西帶出人羣,笛西小臉上滿是興奮:“阿晟,你要送我什麼?”
月光下,蘇銘晟的臉浮起淡淡紅暈,他從懷裡拿出什麼東西握在手心,對她道:“是我自己做的,做得不好,你不準笑。”
“嗯!”笛西用力點頭保證。
“喏。”他慢慢攤開掌心,一隻通體瑩綠的玉笛靜靜的沐浴在月光下,不過寸餘,精緻小巧。
“哇啊!”笛西驚喜的將玉笛拿過來捧在手上,露出兩顆小虎牙笑道:“我好喜歡啊!阿晟,這就是定情信物嗎?”
蘇銘晟俊臉一紅,問道:“誰告訴你的?”
“康原澤呀,他說每對男女私定終生的時候都會互相送定情信物的,不過他已經送過很多姑娘了。”
“那你要送什麼給我?”“唔,我還沒想好呢。”她拿着玉笛不停把玩,隨口問道:“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蘇銘晟想了想,輕聲道:“你閉上眼睛。”
笛西聽話的閉上了眼,皎潔月光照在她如玉潔白的臉上,睫毛微顫,像是翩翩欲飛的蝶,蘇銘晟心中一動,俯身在她脣上柔柔印下一吻。
笛西馬上受驚的睜開黑白分明的杏眼,臉上熱氣騰騰。他們在一起時他最多隻牽過她的手,這可是他第一次親她呢!
蘇銘晟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暗咳一聲道:“好了,現在你也送過了。”
這就算送過了嗎?真划算!笛西仰着小臉樂滋滋的道:“那我等着你來娶我喔。”
“嗯。”他許下承諾,將她摟在懷中。
笛西從宮裡出來時什麼都沒帶,只帶了這隻玉笛,因爲它對她來說真的意義重大。
可現在她連最後一樣和他維繫在一起的東西都不見了,她該說這就是命嗎。
生命中有很多定數,在未曾預料的時候就已擺好了局,就像這隻玉笛。
它來,告訴她,他會娶她。
它走,也是要告訴她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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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笛西使盡了渾身解數來討好那隻好吃懶做的狗。笛西打聽到它喜歡吃京醬大骨頭,特意去廚房弄了一大盆來,可是這隻死狗居然把骨頭全部吃完了之後便翻臉不認人!
“大鯊,好大鯊,你幫我去找找嘛。”
大鯊懶洋洋的趴在太陽底下,眼皮都不擡一下,顯然是吃飽喝足後便想來個愜意的午覺。
“你可不是一般的狗啊,別的狗都能夠辦到的事,你怎麼可能辦不到呢!快去快去!”
笛西大着膽子伸手推它,它不耐煩的哼唧了一聲,嚇得笛西連忙收回手,可是人家只是挪了個位置,改用屁股對着她。
笛西火了,站起身來指着它的鼻子罵:“臭狗!都是你害的,不然我怎麼會把笛子扔出去!你趕緊給我撿回來贖罪!!”
四周一片靜悄悄,只有樹上的一片葉子被她的吼聲震了下來,悠悠盪盪在空中旋轉,用生命詮釋了自己最後一支華美壯烈的舞蹈……
面對着這樣一隻軟硬不吃的狗,笛西也表示很無奈。她要是能自己進去的話,傻瓜纔在這兒對着只狗說那麼多好話!
對了,她白天進不去,她可以等到晚上再來啊!
笛西一拍額頭,她怎麼早點沒想到呢!果然夫子說得對啊,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她居然被這麼一個小問題給難住了,真是失策……
想通了這點後,笛西便覺得神清氣爽只一心盼着夜晚快點到來,再看向地上趴着的大鯊時,更覺得自己被這個傻狗給佔了便宜。
笛西眼珠一轉,低頭拾起一顆石子,後退幾步,看準了一下扔到它毛茸茸的身上,然後,拔腿便跑!
被驚醒的大鯊睜開圓溜溜的眼睛,憨憨的轉頭看向身後倉皇而逃的女子。
噫,看她那個傻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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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晚上,笛西特意等到夜深才悄悄從房間出來,摸黑到了洛伊的院子裡。她已經刻意放輕了腳步,可才踏上幾級石階,守在院門口的大鯊一下睜開了眼睛,兩顆綠幽幽的眼睛在夜裡發着光。
笛西嚇得動也不敢動,冷汗涔涔的看着它泛着綠光的眼,對視良久後,大鯊突然打了個哈欠,換了個姿勢又閉上眼睡了。
它、它這是給自己開後門?笛西忍不住感嘆道,果然一大盆的京醬大骨頭還是有用的啊!
笛西憑着記憶摸索到了那片草叢附近,趴在地上藉着朦朧月光專心尋找那隻笛子。
怎麼會沒有呢?笛西很納悶,那隻笛子通體瑩綠,在這種夜晚應該是會有淡淡的瑩光纔是呀,怎麼到處都找不到呢?她已經反反覆覆找了好幾趟了,就差把草皮都掀過來了!
光、光、光……笛西心裡默唸着。
突然,前方露出一點微弱的光,笛西驚喜萬分的爬過去湊近一看,失望極了。
什麼嘛,是雙男人的鞋子……什麼男人還會在自己的鞋上鑲夜明珠啊!康原澤都沒這麼騷包!笛西轉念一想,把它摳下來帶回去好了!
“咳咳。”笛西的手剛剛碰上夜明珠,在她還沒意識到這雙鞋爲何是溫熱的這個問題之前,頭頂上方就傳來男子的輕咳。
笛西身子一僵,慢慢的擡頭順着眼前的鞋子望上去,恰好望進一雙深不見底的眼裡。
還沒等她想好從目前的情形來看,裝暈和打暈他哪一個比較好時,頭頂上的人說話了。
“你想幹什麼?”
糟了糟了,他到底是問我現在在這裡幹什麼,還是問我剛纔扒他的鞋子想要幹什麼?
久久等不到回答,洛伊的聲音帶了些惱意,“說話。”
“……你的鞋挺好看。”笛西小聲道。
“……什麼?”
笛西說完自己都想扇自己嘴巴,她在黑暗中懊惱的擠眉弄眼,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呀!
想到自己還保持着趴跪在別人腳邊的不雅姿勢,笛西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草屑,站在洛伊麪前規規矩矩的鞠了個躬,朗聲道:“對不起!”
洛伊更是迷惑,疑道:“你到底在做什麼?”
“啊,”笛西撓撓頭,認真道:“我擅自闖進你的院子,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阿爸從小就對她說,做錯事情絕對不準狡辯!不準撒謊!就算是自己的錯,只要向別人誠懇的道歉,對方都會體諒你的苦衷原諒你的。
洛伊眼中浮起興味,從善如流地接下去:“那我要怎麼罰你?”
“罰我?”笛西愣住了,傻傻的重複道。不對呀,他接下來應該是說‘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我原諒你了’,這樣纔對呀!這個走向不對呀。
“對,罰你。”洛伊理所當然道,“你既然知錯了,當然是要受罰的。”
“可是我是來找我的笛子的,我又沒有……”
“你是在狡辯嗎?”
“當然不是!”
“很好。”
笛西忐忑道:“……那要怎麼罰?”該不會是要打屁股什麼的吧?想都別想!她也就被打過一次!
洛伊道:“你知道每次有女子擅入我的院子,我便要如何做嗎?”
笛西搖頭。
“讓人將我的院子裡裡外外重新打掃一遍,既然你態度如此誠懇,明日你便去洛總管那兒領一下工具吧。”
“你是說……讓我來打掃!?”笛西不敢置信的問。
“對。”洛伊頷首。
“可是我是客人呀!”
“喔?既然知道,哪爲何擅自闖入主人的院落呢?”
笛西被堵得說不出話來,絞盡腦汁想了半響,最後悶聲道:“那我現在可以繼續找我的笛子嗎?”
洛伊瀟灑的行了個禮,“當然,請便。”
洛伊回到房間,走到窗邊,不意外的看見草叢上那抹弓着身子苦苦尋找的嬌小身影。
他慢慢合上窗,視線落到桌上靜靜擱着的瑩綠玉笛,藍眸中一抹異樣光彩飛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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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西是個守信用的人,雖然笛子找了一晚也沒找到,心中百般不願,但她翌日還是去找了洛管家。洛管家是個不苟言笑的老頭子,顯然已經有人知會過他了,笛西剛剛自報姓名他便二話不說給了她一套衣服、一支掃帚和一張抹布。
笛西納悶道:“衣服用來幹什麼?”
洛管家平板回道:“莊裡每名侍女都要統一穿着,還請姑娘見諒。”
“噢。”笛西心裡腹誹道,不就是個海盜頭子的老巢嗎,那麼講究做什麼!
笛西換上侍女的衣服後便往洛伊的院落走去。
走到一處院落門口時,看見門口圍滿了人,笛西便湊上去看看發生了什麼,恰好聽見旁邊的幾個小廝在竊竊私語。
“又被黃管家逮到一個。”
“唉,可憐了。”
“這個要是成了的話,該是小少爺的第七十八房小妾了吧?”
“對啊對啊……”
說話的最後一人語氣滿是豔羨,笛西好奇的問道:“幾位大哥,你們在說什麼呀?”
幾人轉頭看見笛西先是一怔,待看清她身上穿的衣服後便都不約而同露出驚訝的神色,一人道:“你是新來的吧?”
“呃,對呀,你們在看什麼?”
另一人壓低聲音道:“妹子,趁着黃管家沒出來,你快點走吧!”
其餘幾人連聲附和道:“是啊是啊,快走……”
“爲什麼?”笛西很是納悶。
正在這時,門內衝出來一個侍女,捂着臉哭哭啼啼的跑走了,她身後緊跟着跑出來一個胖胖的男人,見她跑遠,甩袖怒道:“真是不識好歹!”
見了那胖男人,旁邊的幾名小廝更是着急,拼命朝着笛西使眼色。
笛西問道:“他是誰呀?”大家幹嘛這麼怕他?
還不待人回答,那胖子眼尖的看見擠在人羣中的笛西,雙眼一亮,走過來二話不說拖了她就往裡走。
笛西扯住他急道:“你幹嘛啊?”
胖子急紅了一張臉,高聲道:“小少爺醒了正要人服侍,這可是你飛上枝頭做鳳凰的機會,還不趕緊的!”
“可是我還要趕着去打掃!”
“哪個院的,我幫你去說一聲就行!”
“梓涯院。”
笛西剛剛說完,人羣裡便傳來一陣噓聲。
那胖子也呵呵笑道,“梓涯院?那可是我們少主的院子。”
笛西老實點頭,“是啊。”要不是他們少主的院子,那她才納悶呢。
胖子臉色一變,厲聲道:“誰不知道我們少主院子裡從來不準女子踏入!扯謊都不會扯!”
“我不是……”
“好了好了,別說了,小少爺這兒急着呢,有什麼事等下再說!”胖子不耐煩的打斷她,手上用力就將她拉了進去。
“哎哎……”
笛西就這樣被他拖到了一扇雕花木門前,胖子拉開門直接一把將她推了進去,然後嘩的從外面關上門,像是房裡有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好好伺候小少爺,能不能飛上枝頭做鳳凰就看你的表現了!”門外傳來胖子的喊聲。
“……”笛西無語,不就是伺候主人梳洗,至於扯得那麼遠嗎?
房間裡瀰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笛西打量了一圈,室宇精美,鋪陳華麗,牆上還裱着幾幅精美的字畫,看得出主人是個附庸風雅之人。
“……還不給少爺我進來!”牀幃裡面傳來有點不耐的聲音。
“來了來了。”怎麼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呢?啊!小少爺,那不就是昨日的那個小鬼頭!
笛西在心裡陰笑道,真是天意啊,看我怎麼收拾你小子!
放在牀邊的臉盆裡已經打好了水,笛西挑了張帕子浸溼,也不扭幹,就這樣溼淋淋的遞進去。
然後牀上立馬傳出怒吼聲:“你給我帕子幹什麼!”
嗯?笛西奇怪的眨眨眼。他的反應不對呀,不是應該罵帕子爲什麼是溼淋淋的嗎?這兩兄弟的反應怎麼都這麼異於常人啊……
哦對對,應該是要先穿衣服。
笛西問道:“小少爺你要穿哪一件?”
“穿什麼衣服!你過來!”
“是。”笛西聽話的掀開牀幃,牀上躺着的洛丹連眼睛都不睜開,一下掀開身上的被子,朝着笛西頤指氣使道:“我下面難受的很,你看着辦。”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