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叔你咋抽這種煙麼。”周明有些不好意思,和超叔聊了這麼久也忘了遞根菸過去,連忙從口袋中摸出煙。他現在身份不同,裝的自然是好煙,精緻的盒子在昏黃的路燈下更是彰顯尊貴。陳雲超淡淡地瞥了一眼,舉了舉手中的旱菸說:“還是這個有勁兒。”
“超叔……”周明遞過去的煙又不太好收回來,只好在半空尷尬地舉着。
“沒事。”陳雲超說:“我真不是跟你客氣,不信你抽一口。”又把旱菸遞過去。
周明這才把自己的煙裝回來,接過陳雲超遞過來的旱菸,他從沒抽過這種的,卻也像模像樣地裝上菸絲,手腳笨拙地點上,學着陳雲超的樣子深深吸了一口,一股刺辣的煙味直涌向他的胸腔,立刻大聲咳嗽起來,眼淚都差點擠出來,比之當初秦潔第一次讓他抽菸時的模樣還要尷尬,好半天才緩過來,又惺惺地遞迴到陳雲超手中。
陳雲超呵呵地笑着,不以爲意地接過,慢悠悠說道:“那個年代開始嚴打,全國各地監獄均是爆滿,我們兄弟幾個也因此能夠分到一處。嗨,說起來全世界的監獄都一樣,拉幫結派明爭暗鬥,魚龍混雜猴子稱王。剛去的第一天,有個叫綽號叫‘墨魚’的傢伙就準備給我們個下馬威,但我們兄弟豈是好惹的?三下兩下便將那人收拾了。這下可捅了馬蜂窩,在那所監獄裡還是第一次發生這種新人進來就反揍老人的事情。”
陳雲超吧嗒吧嗒地抽着煙,嘴角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中自然而然地散發出王者的氣息。“收拾了墨魚,我們頭天晚上睡了個安穩覺。第二天晨練的時候就覺得有來自四五道不友善的目光,時不時地便瞟向我們。我仔細觀察,心中有了個大概,便提醒自己的兄弟們要小心,千萬不能落單。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們五人佔了一張桌子,其他散兵遊勇對我們頗爲忌憚,遠遠避開,但有四五撥人明顯蠢蠢欲動,似乎要對我們下手。”
“坦白說,如果那些老人能夠團結一致,收拾我們這些人確實妥妥的。但他們內部還是紛爭不斷、時有內訌,有什麼資本來壓我們?看清這一局勢,我心中就更不畏懼,吃過飯後偷偷拿了一雙筷子,回到號子裡折成兩截,又在水泥地上磨平魔尖,就變成了四支利器,然後交給其他四個兄弟。嘿嘿,你問我爲什麼不用?老子可是單挑王啊……”
面對陳雲超的臭屁,周明並沒有不以爲然,而是懷有深深的崇敬。雖然陳雲超說起來表情輕鬆自然,但誰都能想到當時的情況有多麼危險。他們這一羣人在X縣雖然遠近聞名、兇名遠播,但進到監獄又是另外一回事,能進來這裡的又有誰是省油的燈!陳雲超在這種情況下偷了一雙筷子,這個過程雖然被他輕輕一筆帶過,但考慮到當時惡劣的政治環境,稍加思索便知這過程必定極爲兇險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