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215章 堂親表親都是親

“不知聖上宣臣,有何吩咐?”

“吳王先說吧,是因何事進宮?”

景延年猶豫片刻,李泰叫他先說,看來要吩咐他的事兒,應該不是什麼大事,“臣願向聖上請命離京,臣這輩子,多在長安,也看慣了西北大漠孤煙,長河落日。想去看看江南的芭蕉夜雨,小橋流水。”

李泰凝眸看他。

“聖上放心,臣離去只攜妻母,不帶一兵一卒。”景延年拱手躬身。

李泰笑了笑,“你還記得紀王麼?”

景延年略微一愣,他略有些困惑的看着李泰。

這會兒突然說起紀王幹什麼?

紀王早被廢黜王爵,貶爲庶民,爲了防止他成爲第二個李恪,他甚至沒有被放出來,一直關在大理寺裡。

若不是有文臣勸誡,說不定李泰早就把他給毒死了。

“這世上早已經沒有紀王了。”景延年說道。

李泰笑了笑,“吳王不必多想,朕並沒有將你比作紀王的意思。朕也不怕江山不穩,反正穩不穩,朕都是要傳給太子的。”

景延年連忙躬身。

“只是如今紀王的後人,又回到長安城來了,所以吳王一時半會兒,只怕走不了啊?”李泰眯眼說道。

景延年這會兒更迷惑了。

君心難測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誰坐上了那皇位時候,都會變得深不可測吧?

以往李泰不是多麼讓人費解的人。

如今倒是越說越叫人聽不懂了。

“紀王的家眷,不是皆被流放到嶺南之地了麼?兩千多裡地,中間層層關卡,怎麼可能回到長安來?

且就算是回來了,與臣又有何干呢?臣如今不過是個閒散王爺,臣走與不走,幹紀王后人何事?”

景延年拱手問道。

李泰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掂量着接下來的話,該怎麼說。

殿中一時沉默,景延年在這沉默之中越發茫然。

“重午今年多大了?過了端午節,就整十三了吧?”李泰問道。

景延年點點頭,“是啊。”

“還記得當年在王府裡,皇家十三四歲的嫡子,已經給派了教引姑姑了。”李泰眯眼道。

景延年擡頭看他。

教引姑姑,其實說白了就是給皇子做性事啓蒙的丫鬟。

在一般人家,叫通房丫鬟。

在皇室,就叫教引姑姑。

是做父母的選出長相漂亮,身量好,且年紀略大與皇子的機靈女子,引導皇子認識房事的美妙。

將來好爲皇家開枝散葉,多耕多收。

畢竟在大夏的觀念,兒孫多了是福,皇家更是如此。

“重午還小,此事不急。”景延年連忙說道。

李泰點點頭,“朕也覺得不急,可是有人顯然已經急了,下手甚早,叫朕知道之時,已經來不及……”

景延年驚得變了臉色,心中飛快的揣度李泰這話的意思。

“這話,朕不知道該怎麼跟重午說,所以還是勞煩吳王走一趟吧。”李泰命身邊內侍太監帶吳王去東宮。

一路上景延年心裡閃現過無數可能。

但又被他一一否決。

重午過了端午也才整十三,他懂什麼?男女之事?那不可能啊!

記得自己跳河救玉玉的時候,還不知男女之事呢。

抱着她軟綿綿的身子——那是他離女孩子最近的一次了吧——他可一點兒邪念都沒有呀!

當年他多大?應該有十七八了吧?

景延年最後斷定,定是李泰誆他!

身邊的內常侍卻一把拉住他,“殿下,吳王殿下!”

他順着內常侍的手指,目光穿過一簇簇枝葉纏繞廊外的綠藤縫隙,只見一座涼亭,坐落於湖心。

涼亭之中,有一少女,將太子的手揣在自己胸前。

太子坐於石凳的蒲團上。

那少女就跪在太子腳邊,挺着上身。

景延年微微眯眼,他視力極好,隔着不近不遠的距離,隱約能看見那少女已經微微發育。

裹胸的衣裙,雪山半露,太子的手正覆蓋在那雪山之上。

景延年當即就要衝破綠藤,飛身過去。

內常侍一把拽住他,“王爺,王爺可別衝動!”

景延年臉面漲紅,不知是羞,還是怒。

太子的臉似乎隱隱約約有些紅,過了一陣子他才收回手來。

那女子卻把臉靠在他大腿上,她的手更是向他衣襬下探進去。

“別攔着我!”景延年一腳踢開那內常侍。

“太子殿下向來性子要強,又好臉面。聖上若想責罰那宮女,一百條命也早就葬送了!”內常侍連忙說道。

景延年聞言頓住腳步。

“聖上是怕傷了太子的尊嚴,太子心性敏感……”內常侍低聲勸道。

景延年喘了幾口粗氣。

內常侍這才上前,挨近他一步,怕他再忽然踹向自己一般,他擺好了隨時跑路的姿勢,“其實聖上擔心的不是太子心生萌動,聖上說,這是早晚的事兒,太子若是開竅早,也沒什麼不好。只是這女子,據聞是紀王殿下的後人。”

“你說什麼?!”景延年忽的轉過身來,目光如劍一般看着那內常侍。

內常侍被他一瞪,簡直腿都要軟了,“所以聖上覺得這事兒……不太好辦……”

景延年透過綠藤,往那湖心涼亭又看了一眼。

雖是春暖花開,湖心涼亭坐久了還是會冷。

太子和那女子已經起身,那女子兩手握着太子的手,垂着頭,小碎步追在太子的身後。

那女孩子站起來,身形便看的更清楚了。

她果真發育的不錯,個頭幾乎和太子一樣高,前凸後翹,腰細若柳。

那女子應當是學過跳舞,走路的姿勢帶着風韻,在她這年紀的小姑娘中,倒是鮮有的。

景延年臉面黑沉,和每個看了自己不成器兒子,惱羞成怒的爹一樣。

直到太子和那宮女牽着手離去,目及之處再也看不見,景延年才冷靜下來。

“你說她是紀王后人?紀王什麼後人?”

“這宮女是從梅嶺而來。”

景延年心頭一跳,“我記得紀王當年事發,被牽連的人並不多,流放梅嶺的,也都是紀王府嫡親之人。”

“回王爺,正是如此。聽聞紀王府裡有個庶出的女兒,色藝雙絕,倘若沒死,如今差不多也就是十六七歲的年紀。”

景延年的眉頭皺成了個疙瘩。

紀王庶出的女兒,那和重午就是堂姐弟的關係。

他臉色黑沉沉的,“這事情都有誰知道?”

“知道的人並不多,聖上也是偶然得知,這不立時就告訴王爺知曉了麼?”內常侍躬身道,“聖上擔心直接勸告太子殿下,會折損太子殿下的臉面,是以……請吳王和王妃能溫言規勸。”

景延年眯了眯眼,“替本王謝過聖上!”

他叫內常侍代爲表達謝意,便立即離了宮。

蕭玉琢在家中,正在景夫人的院子裡看景夫人爲她腹中孩兒準備的小花樣子,便聽聞景延年尋她。

她放下花樣子,朝母親告別,回到主院便瞧見景延年一張陰沉沉的臉。

“你這是怎麼了?聖上不同意你請辭?”蕭玉琢詫異問道。

景延年深深看她一眼。

那目光復雜的蕭玉琢心裡直有不好預感,“他還是不放心你麼?”

“不是李泰,是重午……”景延年聲音沉沉。

蕭玉琢臉面一僵,“重午?重午怎麼了?”

景延年臉面糾結,半晌都抿着嘴沒說話,好似再遲疑該如何開口。

蕭玉琢揮手叫屋裡的丫鬟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夫妻兩人,“重午究竟怎麼了?李泰想廢了他麼?”

景延年嘆了口氣,“如今還沒有這想法,但如今這事兒如果不好生處理,廢了他也是遲早的事兒。”

蕭玉琢心頭一跳,“如今?如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這般皺着眉頭不說明白,可知道叫人看了多着急?”

景延年覺得口中滋味甚是難受,“這話我簡直說不出口……”

蕭玉琢越發着急,恨不得伸手打他。若不是打在他身上,他不疼,倒是她手疼,她早動手了,“說呀?”

“他身邊冒出個教引姑姑。”景延年說完,耳根有些紅。

蕭玉琢愣怔了好一會兒,也沒領會到他話裡的深意。

“有個宮女,勾引重午,小小年紀不學好……我瞧見他和那宮女……”景延年這才把話說開。

蕭玉琢怔了半晌,忽而笑道,“那不可能,他還不到十四歲,根本沒發育呢!”

“是!沒長毛的幼兒!居然就敢想男女之事了!做出那般不恥行徑!”景延年卻越發生氣。

蕭玉琢皺眉,“許是你看錯了呢?或是誤會了什麼?便是三五歲的男孩女兒一起玩兒的時候,也會有些行爲讓大人誤會。可其實呢?童子之心,他們未必像大人想的那般污穢!”

“玉玉,我當你不會像其他婦人一般,毫無原則的袒護自己的孩子!”

景延年這話語氣有些重了。

蕭玉琢當即怔住,她皺眉看了景延年半晌。

“我還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呢,不過是說句公道話罷了,這就算是袒護自己的孩子了?”

景延年從宮裡出來的時候,臉上就帶着氣。

這會兒瞧見他把夫人也給惹怒了,才吐了口氣,服軟的握住蕭玉琢的手。

“我不是和你置氣,只是被重午給氣了。你可知道,他屏退旁人,只留那宮女一個人伺候身邊,把手探入那宮女抹胸襦裙之內……”

蕭玉琢臉面一怔。

“且那宮女若是良家子也就罷了,你可知,那宮女極有可能是紀王的女兒!”

景延年話音落地,蕭玉琢立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難怪他回來的時候滿臉都是不悅呢。

這事兒可真不小。莫說那宮女真是紀王的女兒了,便是有可能,日後便會成爲旁人攻擊重午的把柄。

亂倫豈是什麼好名聲麼?

蕭玉琢想到這兒,忽然臉色怪異的看了景延年一眼。

景延年被她看得詫異,“玉玉怎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說起來,你還是我的表兄呢……”蕭玉琢嘀咕道。

景延年輕嗤,“表兄而已,且是姑舅表親,自古便可結親,這是親上加親,沒聽說會受人嗤笑的!再說,你又不是……不是她。”

景延年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裡,眉眼深深的望着她。

蕭玉琢扯了扯嘴角。

在大夏,姑舅表親可以結親。

可是據現代醫學來看,姑舅表親,跟堂親戚,那都是三代以內的血親呀!

這般結合了,生出來的小孩兒有很大可能會有基因缺陷的吧?

重午看起來哪兒都挺好,可是會和他的“堂姐”有這樣的不倫關係——會不會就是遺傳?

“想什麼呢?”景延年見蕭玉琢表情變幻莫測,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

蕭玉琢回過神來,“聖上既然將這件事情告訴你,就是希望這事兒由咱們來處理掉。他還是念着郡主,念着重午的。”

景延年眯了眯眼,緩緩點頭。

“這樣吧,過兩日王府園子裡的海棠花就開了,請太子殿下來王府賞海棠花。他若真是和那宮女關係親密,定會帶了那宮女來。屆時我親眼看過是個什麼情形了,也好勸勸。”

景延年點頭答應。

吳王府園子裡種了好些海棠花。

景夫人喜歡擺弄花草,那些海棠花是她親自盯着人照料的。

沒過兩日,便開了滿園,明媚的陽光下開得極爲絢爛。

蕭玉琢命人請了太子殿下過府賞花。

重午請示過李泰之後,便帶着侍從僕婢,儀仗簡單的來了。

他笑嘻嘻的向爹孃請安的話就在嘴邊,卻見景延年和蕭玉琢似乎得對着太子施禮。

雙方皆有些彆扭。

重午連忙擺手,“罷了罷了,既是來遊園賞花,便不拘禮數,都是自家人。”

還是彼此都把這禮數省了更自在些。

周遭那麼多侍從盯着,重午覺得自己一言一行比在東宮還拘束。

“你們都退下吧!孤在吳王府裡,用不着這般小心翼翼的守着。”重午笑着說。

待他身邊的侍從宮婢都垂首退去的時候。

他卻又開口道:“夢嫣留下伺候吧。”

一個身姿婀娜的宮女停下了腳步。

蕭玉琢和景延年立時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略微的擔憂。

重午沒看見爹孃的神色,擡眸看着園子裡盛開的海棠花,“這定是太妃叫人照顧的吧?除了太妃,沒有人能將花花草草養的這麼好!”

景延年有些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顯然注意力並不在海棠花上。

“我在太妃宮中住了些時候,那會兒就發現,皇宮各處的花草樹木都長得漂亮,可要說極勝,當屬那會兒的德妃宮中。分明是一樣的品種,一樣的草木,偏就德妃娘娘養的最爲漂亮。”重午笑嘻嘻說道,“怎麼不見太妃?”

景延年是怎麼回答的,蕭玉琢沒有留意。

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宮女的身上。

這叫做夢嫣的宮女垂首立在重午身後兩步之外,安安靜靜的,似乎十分本分。

重午和景延年說話,她一直都沒有擡頭。

不知是否感覺到蕭玉琢打量的視線,她略微向蕭玉琢這邊偏了偏頭,動作幅度都是極小的。

親父子二人說了會兒話,蕭玉琢看了景延年一眼。

景延年立即心領神會,“不知殿下如今弓箭騎射可有落下?”

“斷然不會!聖上對我要求甚嚴!”重午自信的擡了擡下巴。

“走,你我二人也去試試,良久不曾看過殿下的功夫,臣也心癢難耐了。”景延年起身帶着重午去校場比試齊射。

其實是爲了給蕭玉琢留出與那宮女獨處的時間。

那宮女見太子要離開,連忙追在太子身後。

“校場太陽正盛,騎射一陣子,定然又飢又渴,你來,同我去取些海棠餅給太子殿下及王爺準備着。”蕭玉琢起身看着那宮女道。

那宮女停下腳步,狐疑轉身,看了眼蕭玉琢。

“王妃是叫婢子麼?”她柔聲問道。

“去吧,好好跟我阿孃請教請教,我阿孃做點心的手藝堪稱天下一絕!”重午笑着說道。

那宮女連忙頷首答應。

蕭玉琢卻沒有錯過她臉上的忐忑。

“海棠餅也不難,同其他鮮花一樣,要把新鮮含苞待放的花兒趁着晨露未退的時候採集下來,用糖醃漬,以去除

花瓣裡的澀味兒。待醃漬好了再加入調好的酥油餅胚之中……”

太子還未走遠,蕭玉琢笑意盈盈的對那宮女說。

待景延年一行已經遠的聽不見了,蕭玉琢才起身,沿着迴廊,不急不慢的走着。

那宮女亦步亦趨的追在後頭。

拿做好的海棠花餅,如何用得着王妃親自前往?隨便指派個丫鬟也就是了。

那宮女在宮中自然是學過不少規矩的,這會兒已經明白了王妃喚住她,定是別有用意。

所以蕭玉琢在廊間猛地停下腳步,回頭看着她的時候,她臉上沒有太多的詫異。

“王妃有何吩咐?”她聲音顯得很平靜。

蕭玉琢勾着嘴角笑了笑,“宮裡才添了宮婢,你就能伺候在東宮,定是十分聰慧機靈,且有過人之處的。”

好聽話誰都愛聽。

那宮女聽聞此言,脊背不由挺直了幾分。

她今日出宮,衣着較爲保守,但仍遮掩不住胸前半露的雪峰。

瑩白圓潤,春光旖旎。

莫說正值青春年少,心思不定的重午了。

便是蕭玉琢看見了,也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把。

“你老家是哪裡的?”蕭玉琢問道。

宮女怔了怔,“婢子是……是來自豫章郡。”

“豫章郡好大地方呢。”蕭玉琢眯了眯眼。

“是豫章郡的梅嶺。”

“梅嶺?梅嶺不恰是紀王親眷被流放的地方麼?”

那宮女聞言一抖,臉色微變。

“你叫什麼名字?”

“婢子姓柳,名喚夢嫣。”

“柳夢嫣?可我聽聞,你只是被柳家收養的女兒,並非柳家親生呀?”

這是李泰身邊的內常侍,告訴景延年的。

大夏富貴人家或是鄉紳土豪收養女兒是很常見的事情。

特別是容貌出衆,或有才藝的女孩子。

想要在仕途上順順利利的往上爬,莫說收養的女兒了,便是自己的親女兒,或是美嬌妻,只要能換來好處。大夏的男人也是捨得拿出手的。

柳夢嫣臉上有些緊張,“是……婢子家家貧,但絕對是好人家的女兒。被柳府收養之後,父親母親都將婢子當親女兒一般教養,琴棋書畫一樣不曾落下。”

這是自然了,收養女兒那不是憑白收養的,養好了是要往高官家裡頭送的。

鄉紳富戶在對有容貌有天賦的女兒的培養上,那是不吝嗇的。

前期投資做得好,日後回報才豐厚嘛。

“你在哪一年柳家收養?”蕭玉琢問道。

柳夢嫣皺了皺眉頭,小聲說,“十二歲那年……”

“你今年十五了?”

“婢子十六了。”柳夢嫣聲音更輕。

恰是在紀王家眷流放到梅嶺的時間。

蕭玉琢眼眸中的懷疑更深,“據我所知,琴棋書畫不是一日兩日的功夫,得從小學習,你十二歲能被柳家收養,且養的嬌貴,定然是入柳家之前,就學過這些的吧?”

柳夢嫣臉面一僵,抿着脣沒有開口。

“而你卻說,你被柳家收養以前,是良家子,家中貧窮。家貧之人我見過,能識字的是極少數,更不要說琴棋書畫了。”蕭玉琢冷哼一聲。

她還未曾多嚴厲呢,柳夢嫣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婢子不曾欺瞞王妃,婢子家道中落,婢子的母親也曾出身書香門第,是以婢子在家中自小耳讀目染,學過一些,後來柳家看重婢子,請多爲名師教習。婢子不敢不爭氣,勤學苦練,纔有今日這一點點不足爲道的本事……斷然不敢欺瞞王妃!”

她說着還委屈的哭了起來,聲淚俱下,我見猶憐。

蕭玉琢最不喜歡這般,她還沒說什麼呢,對方就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顯得她好像多麼的盛氣凌人一般。

她輕哼一聲,正待責備。

卻忽有一道影子,從廊外步入,一把扶住柳夢嫣的肩頭。

“莫怕。”少年聲音溫潤體貼。

蕭玉琢眼皮一跳,看着額上冒汗,目中溫情流露的兒子,她有些頭疼。

“我不討厭女孩子有心計,”蕭玉琢語氣輕緩的說道,“但也要看這些心計用在了什麼地方。”

“阿孃……吳王妃這是何意?”重午開口,想到如今身份,很快便換了稱呼。

蕭玉琢看了重午一眼,猶豫片刻,還是打算實話實說。

“你可知道這女子的身份?”

重午看了看那宮女,“她出身豫章郡鄉紳柳家。”

“柳家不過是她養父家裡。”蕭玉琢目光清淡,“聖上得知,她乃是紀王的後人,極有可能正是紀王庶女。”

重午臉面驟然一僵。

紀王庶女,他當然明白這意味着什麼。

非但這宮女是罪人之女,這般身份更本不能入宮闈伺候他。

他若和這宮女走的太近,則會被人詬病。

“婢子不是!婢子怎麼可能是皇親,婢子沒有那般出身……婢子母親是保定林家人,父親是彭城劉氏,西漢皇族,舊時也曾輝煌過,不過早就家道中落,圖有尊貴姓氏,卻窘困潦倒,過得連尋常商賈都不如……”

柳夢嫣說着話,臉面窘迫的落着淚。

這般在政治意圖中培養起來的小娘子,便是哭也都練過的。

睫羽輕顫,淚落如珠,明眸櫻脣,一張小臉兒宛若梨花帶雨。

莫說不經人事的重午看了會心疼。

就是蕭玉琢,也不由嘆一聲“我見猶憐”。

若是旁的女子,她也就不管這閒事兒了,偏生在自己兒子身邊。

“王妃從哪裡聽來的故事?她怎麼可能是紀王的後人?宮中採選良家子的時候,豈會連身世都不考察嗎?倘若有這般可能,她一個小小女子,如何有本事混進宮來?”重午將那宮女半遮半掩在身後,看着自己的孃親說道。

蕭玉琢嘆了口氣,“她既是被柳家收養的,宮中採選,一下子幾千餘人,盡多查到她是豫章郡柳家人也就罷了,還能查出什麼?”

“既然採選的時候都查不到,如今又怎麼知道她是紀王的後人?阿孃不覺得前後矛盾麼?”重午語氣還算冷靜。

縱然他有心護着那宮女,但臉上並沒有焦躁慍怒。

看來他在東宮住了這麼久,也不是白住的,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倒也學了些。

“她聰明伶俐,自分到東宮伺候,便盡心竭力,在孤身邊伺候,更是善解人意,甚得孤喜悅。孤承認,是比看旁人更高看她一眼。”重午看了看身後那默默垂淚的宮女,“難道就沒有可能是有人嫉妒她,遂故意藉着出身攀誣與她嗎?”

蕭玉琢皺起眉頭。

柳夢嫣拽着重午的衣角,表情乖巧又委屈。

大約這樣柔弱的表情特別容易打動男孩子的心,特別是像重午這個年紀正是青春懵懂的少年的心。

蕭玉琢明晃晃的從重午眼中看到疼惜。

她嘆了口氣,“若只是攀誣,豈會這樣的巧?恰好時間,地點,年紀竟都吻合?”

“巧合的事情又不是沒有,不能憑着巧合就判定一個人的身世呀!”重午上前,放軟了語氣,哀求蕭玉琢道,“阿孃從來都是英明的,不要冤枉了她呀?”

“你不是和吳王在校場騎射,怎的跑到這兒來?還怕我吃了她不成?”蕭玉琢故意岔開話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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