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127章 遇險

房內小重午正在哭。

景延年將蕭玉琢放下,她便連忙來到牀邊。

菊香也在房中,她愧疚的看了蕭玉琢一眼,“娘子,婢子聽聞小郎君哭聲,正要去尋娘子,便遇見了將軍……”

蕭玉琢點點頭,連忙伸手,想要將重午從那小婦人懷中抱過來。

小婦人卻往後躲了一步。

蕭玉琢擡眼看着那小婦人。

小婦人被她嚇了一跳,接觸到她的目光之時,縮了一下脖子,快步躲到景延年身後。

蕭玉琢臉面清寒,冷冷看着景延年。

景延年轉身從小婦人懷中接過重午,上前兩步走到蕭玉琢身邊。

蕭玉琢這才又從他懷中接過重午,抱着他小小軟軟的身子,她的心彷彿瞬間就化了。

那小婦人神色有些尷尬。

竹香上前一步,輕輕的拿胳膊肘撞了那小婦人一下,“自作聰明最讓人討厭了。”

小重午到蕭玉琢懷裡卻哭得更大聲,哭聲響亮,像是在訴說他無盡的委屈。

蕭玉琢聽着他哭,看着他小臉兒漲紅,眼圈也跟着紅了。

景延年揮手,叫丫鬟和那小婦人都退了出去。

屋子裡只剩下他們一家三口。

蕭玉琢輕聲哄着兒子,抱着他溫聲唱着兒歌,“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外婆誇我是好寶寶……”

景延年目光深深的望着她。

重午的哭聲,阿孃的輕輕哼唱中,終於平復了下來。

蕭玉琢摸了摸被子裡頭,發覺尿布溼了,給他換了尿布,又重新包好,輕晃着,唱着……

不多時,小重午平靜的睡着了。

在自己母親的懷抱裡,他似乎睡的格外的安穩,稚嫩的小臉兒上,盡是滿足。

“我本來自己在餵養他,沒有將他交在奶孃和丫鬟的手中,可你卻從我懷裡把他奪走……”蕭玉琢擡眼看着立在牀邊的景延年說道。

景延年卻立時打斷她說,“我是從越王手中把他帶走的。”

蕭玉琢翻了個白眼,“那你爲何又帶着他從長安到這內鄉縣來?內鄉可離宛城不遠了。”

景延年皺了皺眉,“蕭玉琢,你可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天都黑了,你跑到關三的屋子裡幹什麼去了?”

“去談生意。”蕭玉琢將小重午放在牀上,站起身來,直視着景延年,毫不退讓的說道。

景延年輕哼一聲,“你當初說,願意相夫教子,安於內院,只是逗我麼?”

蕭玉琢呵的笑了一聲,“當初是誰說,會支持我,不會過多的干涉我?景延年,不是我逗你,是你根本口是心非!”

景延年薄脣緊抿,“我的意思是,相夫教子之外,你若有閒情做你喜歡的事,我可以幫你,可以不限制你,但前提是你已經做好了身爲妻,身爲母親該做的事!”

蕭玉琢眯眼。

“你做好爲人妻爲人母的本分了麼?”景延年擡腳逼近她。

蕭玉琢冷冷一笑,“你所謂的好妻子,就是安於內院,爲着男人喜歡不喜歡爭風吃醋,妻妾相鬥的話,那我承認,我做不好!我有我想要做好的事,我想要達成的理想。”

景延年看着她,微微皺眉。

“可至於你說的好母親,”蕭玉琢回頭看了眼牀上熟睡的小小孩子,“便是你不在,我也能照顧好他,保護好他。這是我的兒子,不若你將孩子還給我,然後你回到長安城去,該做你的王爺,就繼續做王爺,該做將軍做將軍。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景延年擡腳靠近,逼視蕭玉琢,“什麼叫你的兒子?他身上流着的是我的血,他是我的血脈!”

蕭玉琢輕哼一聲,“聖上不是已經爲你賜婚突厥公主了?你娶了公主,想生多少個,就生多少個,爲什麼非要搶我的重午?”

“因爲他是你爲我生的兒子!”景延年咬牙切齒。

他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愣了。

屋子一時間徹底安靜了下來。

她擡眼看着他,他垂眸望着她。

四目相對,兩人呼吸都有些急。

景延年抿了抿脣,忽而伸手抱住蕭玉琢,將她緊緊的按在自己的懷中。

蕭玉琢趴在他胸前,聽着他胸腔裡渾厚有力的心跳聲,噗通噗通……

他懷裡很暖,肩膀寬闊,雙臂有力。

這種被人緊緊抱在懷裡的感覺,讓蕭玉琢突然心生小鳥依人之感。

可自從被皇帝抓入宮中,被人放火劫走,又落入越王手中,不得不躲在宛城之後……

蕭玉琢再也不想依靠任何人的保護了。

她不需要軟弱,不需要小鳥依人,她只想要自己羽翼豐滿,可以把她在意的人都保護的好好的。

“玉玉,你是女孩子,其實……不用那麼要強的。”景延年在她頭頂,輕緩說道。

他聲音很溫柔,和平日裡的冷厲不同。

好似一根羽毛輕輕的撩撥着她的心。

蕭玉琢卻嘆出一口氣來,“每個人都該自強,與男女無關。”

景延年的眉頭皺成個深深的川字。

她從他懷中掙脫出來,“關三讓我說服你,做他長青幫的副幫主。”

景延年皺眉,搖了搖頭,“我沒興趣,你當知道,我來這一趟是幹什麼的?”

蕭玉琢哼笑一聲,“你幹什麼的?該不會是去宛城找我的吧?”

景延年看着她臉上的笑意,抿了抿嘴,梗着脖子道,“當然不是,我是帶着我兒遊山玩水的!”

蕭玉琢點點頭,“你繼續去遊山玩水吧,把我兒留下。”

景延年氣悶,他狠狠瞪了蕭玉琢一眼。

蕭玉琢輕笑,“我倒是有意與關三合作,不過……”

“不行!”景延年不待她說完,就立時反對。

蕭玉琢翻了個白眼,“這是我的事吧?”

“我既知道了,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如今最好縮減自己的生意,儘量將經營之事放下來。好好照顧孩子……”景延年沒說完。

蕭玉琢轉身就去抱牀上的小重午。

景延年反應極快,伸手擋住她,並將她攔腰抱起,轉身走到外間。

“你想幹什麼?”蕭玉琢問道。

景延年皺眉看她,“這話應該我問你。”

“若你還要百般干涉我的事,那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帶着我兒子走,你愛幹嘛幹嘛!”蕭玉琢斜眼看他。

景延年重重的呼出一口氣來,“你的野心究竟有多大?將軍夫人,王妃,都滿足不了你嗎?你還想要什麼?”

蕭玉琢微微一怔,“你是這麼看我的?”

景延年眯眼,“那我該怎麼看你?你就不能像一般的女子一樣,簡單嫺靜的做一個婦人該做的事麼?”

蕭玉琢聞言笑了起來,“算了,話不投機半句多。”

說完,她站在屏風旁,朝裡間的牀榻上,深深看了一眼,轉身離開屋子。

她一開門,門外的三人嚇了一跳。

竹香和菊香都連忙喚了一聲,“娘子。”

那小婦人怯怯的往一旁退了一步。

蕭玉琢提步出門,轉身進了隔壁。

一牆之隔,毗鄰而居,誰也沒有低頭服軟。

次日一早,蕭玉琢起身在驛館庭院裡走動。

雨已經停了,一層秋雨一層涼,如今十月的天,冷的已經可以穿棉襖了。

蕭玉琢正低頭走着,忽聞前頭有人喚她,她擡頭一看,卻見樑生正站在迴廊裡,微微笑着看她。

樑生五官生的極好,和景延年渾身凌厲之氣不同,樑生的五官都很柔美。

蕭玉琢衝他笑笑,提步向他走來。

“娘子昨晚睡得可好,聽說娘子換了上房?”樑生緩聲說道。

蕭玉琢點了點頭,“包下驛館的人,是關家行三,人稱關三爺,你可知道他?”

樑生點點頭,簡單的說了他所瞭解的關三。

“這人亦正亦邪,黑白兩道皆有勢力。也難怪驛丞對他這般畏懼。”

蕭玉琢點了點頭。

兩人一面在迴廊中一前一後的走着,一面緩緩的說話。

“我聽說他手底下有個長青幫,很有些江湖地位,但他又是以行商爲主,我便有個想法,”蕭玉琢停下腳步,看着樑生道,“可以建立一個商會,團結起各地商人的力量,所謂人多力量大,商會也是這樣。”

樑生一聽,面龐一亮,“娘子這想法好,就像商隊一樣,獨自一兩個商人行商上路,路途遙遠,難免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或是遇見山賊,或是遇流民劫匪……十分危險,可又不是每個商戶都能請的

起鏢局護航。”

“對對,”蕭玉琢連連點頭,“就是這個意思,如果有商隊,就可以團結這些散戶的力量。若是有商會,就可以統籌安排這些事。”

樑生聽了很是激動,“這是好事呀,大大利於天下商戶的好事。”

蕭玉琢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可惜,關三不同意,他說……沒興趣。”

樑生皺起眉頭。

兩人站在廊間說話,誰也沒有留意到,院中一輛牛車後頭恰走出一人來。

景延年起得早。

應該說是,昨晚他根本沒睡好。

在外不比在府上,且這個驛館又被關三給包下了。

他向關三多要了一間上房給蕭玉琢住,本來就要承下一份人情。

卻也不好再要一間房,給小重午的乳母住。

且他有心氣蕭玉琢,便沒有叫那乳母去住在牛車上。

他把軟榻挪到屏風外頭,叫那乳母睡在外間。

沒想到,屋裡多了個人,且知道蕭玉琢就在隔壁,他竟一夜輾轉難眠。

小重午倒是踏踏實實的睡了兩個時辰,他一動,他立即就發覺了。

晨起發覺太冷,他到牛車上拿小重午的另一套被褥。

卻恰看見迴廊裡,一男一女說笑着走來。

他一夜難眠,她倒是神清氣爽!跟別的男人說的那般投機,面對着他時偏偏就橫眉冷對?

景延年覺得自己的胸口悶得像是要炸了,擡腳向迴廊裡那兩人走去。

走到一半,他耳力敏銳,恰捕捉到樑生說“我去找關三爺談談,盡力說服他,即便他不同意建立商會,也叫他同娘子合作試試。”

蕭玉琢是背對廊外,她沒有瞧見景延年,聞言點了點頭,“勞煩你了。”

樑生看到廊外的景延年,卻恍若未覺的轉開視線,朝蕭玉琢笑的明媚,“爲娘子辦事,有何勞煩?”

景延年當即面色一滯。

恍如有看不見的重拳,狠狠的捶在他的心頭上。

他握緊了雙拳,咬牙切齒。

樑生一直未再看他,好似從不曾發現他。

景延年原地又站了片刻,忽而轉身,大步離去。

蕭玉琢同樑生說完建立商會的事兒。

聽到驛館裡傳來孩子的哭聲,她慌忙快步回去,原以爲是重午哭了,進得驛館才發覺是一個小女孩兒在哭。

她舒了口氣,卻瞧見景延年從關三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蕭玉琢皺了皺眉,不欲理他,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景延年卻快步追上她,伸手擋在她房間門口。

蕭玉琢看他一眼,“郎君又有何事指教?”

景延年勾了勾嘴角,“你不是要同長青幫合作麼?合作什麼?同我談吧。”

“我跟你說得着麼?”蕭玉琢白了他一眼。

景延年輕哼一聲,“怎麼說不着,如今我也是長青幫的副幫主了。”

此話一出,蕭玉琢一陣錯愕。

“堂堂的大將軍你不做,吳王你不稀罕,跑來做長青幫的副幫主?”蕭玉琢哼笑一聲,“聖上知道了,還不得滅了長青幫?”

“聖上高不高興,那是聖上的事兒。”景延年口氣淡漠,“如今,說說你的事兒吧?”

“我以爲,我們之間,除了孩子,沒有什麼可說的了。”蕭玉琢伸手推他。

他看似隨意的在門口一站,卻如同磐石一般,推也推不動。

“讓開。”蕭玉琢無奈看着他。

景延年搖了搖頭,“不是要跟長青幫合作麼?怎麼知道我是副幫主,就放棄合作了?”

蕭玉琢皺眉,“你若是真心幫我,我不會拒絕合作,可你是真心的麼?”

景延年垂眸看她,“我想讓你知道,你的選擇自始至終都是錯的!”

蕭玉琢笑了一聲,“錯的?我想自立自強,有什麼錯?非要依靠着你,站在你背後,對你所有的決定都唯唯諾諾纔不是錯麼?”

景延年眯眼,“我不過是想保護你和孩子,你何至於說的這麼委曲求全?”

“你要的不就是委屈求全麼?”蕭玉琢笑着搖頭,“抱歉,我不會。”

她上前一步,低頭猛的往景延年胳膊上咬下一口。

景延年縮了下手,“衣服髒……”

她卻已經推門進去,反手將他關在了門外。

菊香和竹香正在屋子裡收拾東西,見她快步進來,兩人錯愕看她。

蕭玉琢嘆了口氣,懶得解釋。

雨停了,可路上還十分泥濘。

有些人已經上路離開,驛館之中清淨了許多。

樑生去尋關三,但關三固執,沒被他說動。

商隊裡許多人催着要走,樑生來尋蕭玉琢。

景延年耳朵靈,聽到樑生叩門,他立即眉頭緊蹙。

聽得隔壁開門關門的聲音,他立刻就坐不住了。

四下看了一眼,他忽而抱走奶孃懷中的小重午,擡腳就去往隔壁。

“小人是來跟娘子辭行的,子武一個人在長安照應着許多事,我怕他應付不過來。”樑生說道。

蕭玉琢面色有些尷尬,“你已經知道了?”

她去長安就是爲了見自己兒子的,如今在這小小驛館之中,遇見了帶着兒子的景延年,自然就不用在冒險去長安了。

白瞎他專門爲掩護她而組建的商隊。

樑生笑了笑,拱手道:“當恭喜娘子纔是……”

話還沒說完,上房的門就被人一腳踢開。

竹香一驚,立時往門口躥來。

屋裡的幾人紛紛擡頭。

竹香都準備出拳了,瞧見門口立着的人,生生又把拳頭收了回來。

樑生起身拱手。

蕭玉琢微微皺眉。

景延年卻抱着兒子,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往蕭玉琢旁邊一坐,微微一笑,“你們說,繼續說。”

樑生垂眸不再說話。

屋子裡的氣氛一時變得很是奇怪。

竹香偷偷衝菊香擠了擠眼睛,菊香被她擠眉弄眼逗得繃不住偷笑。

蕭玉琢一時間哭笑不得。

小小的重午被爹爹抱在懷裡,瞧見孃親,興奮的“咿咿呀呀”。

蕭玉琢這會兒哪還有說正事兒的心情,伸手將孩子從景延年懷中抱了過來。

小小的孩子,衝着她,咧嘴就笑了起來。

那眉眼,那高挺的鼻樑,和他爹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景延年擡起下巴,視線掃過樑生。

樑生垂眸,輕輕嘆息。

“菊香,送送樑掌櫃。”蕭玉琢一面說着,一面伸手戳了戳重午的小臉兒。

“不能這樣,容易讓孩子流口水的。”景延年低聲說着,擡手親暱的握住她的指尖。

樑生擡眼之時,恰看到景延年將她的手,包裹在他掌心之中。

他皺了皺眉,默不作聲的退了出去。

……

關三一行,在驛館裡又耽擱了兩日。

路差不多能行的時候,他叫衆人整理行裝,邀請景延年與他同行。

“宛城沒有我長青幫自己的妓院,如今這醉鄉樓也是不個不爭氣的,我得親自去看看。”關三笑着拍了拍景延年的肩膀,“我這人旁的嗜好沒有,就喜歡開妓院。這次我要親自在宛城開個最大的妓院,越過長安的青樓去!”

景延年聞言,未置一詞。

蕭玉琢卻不屑的哼了一聲。

關三衝她笑笑,“多謝玉娘子幫我說服修遠,玉娘子和醉鄉樓之間的那點兒不愉快,到了宛城,我必定好好問問水香,叫她給娘子賠禮道歉!”

“賠禮道歉倒是不用了,只是……”蕭玉琢還沒說完。

廊外站着的水香連忙諂笑着上前一步,“娘子真是寬宏大量,當初誤會一場,是老奴失禮在先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誰知道娘子和三爺還能有這樣的緣分!”

水香說着,順便又恭維了蕭玉琢幾句,便將話題岔了開。

待她停下話音的時候,關三爺已經被驛丞請走了。

“牛車平穩,待會兒收拾好行李,你就過來和我同坐。”景延年低頭對蕭玉琢說道。

蕭玉琢輕哼一聲,“我纔不和你同坐。”

景延年皺眉,她已經轉身而去。

驛館的雜役幫忙套好馬車,竹香和菊香將蕭玉琢的行禮搬到車上。

蕭玉琢正要說上車之時,竹香小聲在她耳邊道:“娘子,將軍一直看着這邊呢?您真不去坐牛車麼?”

蕭玉琢搖了搖頭,“他是想叫我先低頭,承認自己得依附着他。我纔不去

坐他的牛車。”

“那娘子不將小郎君抱過來麼?小郎君定喜歡和娘子在一起。”菊香在一旁說道。

蕭玉琢望了眼那輛寬大的牛車,垂了垂眼睛,“牛車平穩,到宛城以後,相見的時候還多。”

蕭玉琢上了馬車。

一行人緩緩上路。

都是去往宛城的,回去宛城這隊伍,可比出宛城那商隊氣勢多了。

連景延年那牛車旁邊,都多了好多長青幫的護衛。

關三爺對他這新晉的副幫主,倒是照顧得很。

車馬緩緩駛離內鄉驛館。

行進了大約有半個多時辰。

蕭玉琢那馬車的馬兒卻有些不對勁了。

那馬不停的噴着響鼻,像是想打噴嚏卻打不出一般。

車伕揚鞭抽在它身上,它倒像是吃醉了,有些晃晃悠悠。

“是雨後道路不平整麼?怎的這般顛簸?”竹香剛問出口,正要掀開簾子往外看。

那馬兒像是被車伕的催促給惹惱了,突然揚蹄狂奔起來。

蕭玉琢乘坐的馬車前頭,還有車馬,那馬兒瘋了一樣橫衝直撞。

叫整個車馬隊伍都是一陣的兵荒馬亂。

馬兒拖着車廂,衝出重圍,想着一旁的岔路狂奔而去。

蕭玉琢和兩個丫鬟在馬車裡,被顛的暈頭轉向。

馬車車廂亂晃,蕭玉琢腦袋磕在車廂板上,幾乎把她給磕懵了。

“怎麼回事?”竹香厲聲問道,“你會不會駕車?”

車伕在外頭,聲音驚慌失措,“稟娘子知道,這馬驚了!它不停使喚了!”

車伕怪叫一聲,道上有個陡彎,車伕被甩下馬車。

車廂猛的一歪,將要翻倒。

蕭玉琢和兩個丫鬟不由驚呼出聲。

好在馬車晃了晃,繞過了那陡彎,又落在地上。

繼續被那受了驚的馬,拖着向前狂奔。

“車伕都不在了,馬也瘋了,這可怎麼辦?”竹香驚道。

菊香往外看了一眼,“有人已經追過來了,只要能斬斷套馬的繮繩……”

“你扶好娘子,我去!”竹香擼起袖子,踹開馬車門,跳到車轅上。

那馬果然瘋的厲害,根本不管前頭道路怎樣,一個勁兒的往前跑。

這是條岔路,再往前就沒有路了。

到了崎嶇不平的地方,馬車定然要翻!

她會武藝還好,娘子和菊香豈不危險!?

竹香摸出防身的利刃,斬在繩上。

馬又跑又跳,她手中利刃一歪,險些砍在自己手上,馬揚蹄而起。

竹香又險些被掀翻在車底下。

“竹香小心!”蕭玉琢驚呼一聲。

那馬猛的一轉彎。

竹香半邊身子都被甩到了馬車外頭。

若不是她一隻手死死的扒在車轅上,她就要被甩下車去。

正在危急的關頭,忽見一個身影從後頭如電光一般一閃而過。

他衝到那瘋馬前頭。

竹香驚呼,“要撞上了……”

卻聽一擊重拳!

那馬長嘶一聲,踉蹌停了下來。

馬車由着慣性往前撞去。

前頭那人卻以雙臂之力,推住那瘋馬,擋住了往前衝的馬車。

吱吱嘎嘎一陣響——馬車終於徹底停下。

竹香拍着心口,鬆下了提着的氣。

那馬踉蹌幾下,噗通一聲——倒地不起。

“將軍!”竹香瞧見擋在瘋馬前頭的人,抹了把額上冷汗。

蕭玉琢和菊香挽着手,都蒼白着一張臉,從幾乎要散架的車廂裡爬了出來。

景延年黑着臉,飛身上前,將蕭玉琢從馬車上抱了下來。

蕭玉琢覺得自己並沒有怕的要死,可手腳卻止不住的在抖。

“不怕,我在這裡。”景延年輕撫着她的脊背說道。

蕭玉琢深吸了口氣,自己站穩,擡眼看着景延年,“謝謝”卻卡在嗓子眼兒裡,不上不下,說不出口。

景延年也垂眸看着她。

若這會兒他說上一句,“叫你坐牛車,不坐,遇險了吧?”

蕭玉琢覺得自己一定會窘到地縫裡去。

可他沉沉的眼眸之中,卻只有濃濃的關切擔憂,似乎已經忘了責備。

這瘋馬衝出來的距離不近,景延年追在最前頭,後頭的人尚未趕到。

蕭玉琢倚靠在他懷中,站在路邊等待。

菊香卻是手軟腳軟的走到那瘋馬旁邊,蹲下身來,皺眉細細檢查着什麼。

關三爺派來的車馬追過來的時候,菊香卻臉色凝重的來到蕭玉琢身邊,在她耳畔,低聲說了句什麼。

景延年側臉看菊香,“你再說一遍?”

不知道他是沒聽清,還是怎的。

菊香皺眉,垂首道:“這馬是被人餵食了許多麻黃,才突然發瘋的。”

景延年臉色黑沉,扶在蕭玉琢肩頭的手都不由微微收緊。

他緊抿的脣,顯示了他此刻的怒氣。

蕭玉琢也心下狐疑,在這半道兒上是誰想要害她?

坐上了關三爺派來的馬車,一行人回到車馬隊伍之中。

景延年看了蕭玉琢一眼,“坐着別動。”

他提步下車,去同關三爺要求,返回驛館,不查出是何人使壞,絕不上路。

關三爺佩服他功夫,也給他這副幫主的面子。

且他大概也覺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有人敢動這種手腳,實在是太不把他關三給放在眼裡了。

一行又浩浩蕩蕩的回了內鄉縣驛館之中。

倒是把那驛丞給嚇壞了。

“可……可是某那裡做的不周?”驛丞小心翼翼的打聽。

知道副幫主夫人的馬車出了事兒,可把他嚇壞了。

連忙尋到景延年面前,“副幫主啊,某真的不知道此事啊,某與此事無關……某以性命起誓……”

“把驛館之中餵馬之人,都叫來。”景延年要親自詢問此事。

他去清查餵馬,套馬之人,親自見過那些個雜役。

大有不查清楚此事,決不罷休之意。

蕭玉琢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在上房坐了一會兒,心情已然平靜下來。

菊香被竹香扶着,臉色還有些不好。

聽聞隔壁傳來孩子的哭聲,蕭玉琢連忙就去了景延年的屋子。

只有那小婦人一個在,她正在給小重午換尿布。

蕭玉琢上前微微一笑,“讓我來吧。”

那小婦人一驚,“娘子,這種事叫婢子來就成……”

蕭玉琢微微一笑,動作卻熟稔得很。

那小婦人看得一愣,“娘子像做慣了此事似的。”

“可不是做慣了麼?”蕭玉琢微微一笑。

“娘子既如此愛惜孩子,身邊有許多丫鬟僕婢,卻願意親手做這繁瑣拉雜之事,可見是有慈母心腸的,爲何要和將軍如此生分呢?叫將軍和這小小孩兒都受分離之苦?”小婦人狐疑問道。

蕭玉琢眼眸深深的嘆了一聲,擡眼認真看着那小婦人道:“我絕不想讓他們任何一個受苦,孩子哭的時候,我的心裡亦是難受。可我不想過仰人鼻息的日子,日日都生活在旁人的壓迫控制之下,這種沒有自由的生活,就如同沒有空氣,沒有陽光一樣。”

“沒有空氣陽光?那人還能活麼?”小婦人懵懂。

蕭玉琢笑了笑,“你說得對,人不能活。所以生活在旁人控制下的人,也不能活。”

小婦人狐疑的搖頭,“一代代的人,不都是這麼過來了?您身份尊貴,還覺得不能活,那婢子們豈不是更……”

蕭玉琢點點頭,“對,哪裡有不人道的壓迫,哪裡就會有反抗,只是你們身體裡的那種反抗情緒,還沒有覺醒罷了。”

小婦人看着她的眼神,像看着怪物一般。

她全完無法理解她的想法。

蕭玉琢輕嘆一聲,三年一個代溝,這隔了幾千年,甚至隔着一個空間的代溝,還真不是一般的深。

她已經盡力叫自己適應這個時代,這個社會了。

可是大約是以往壓抑的久了,如今被聖上逼到絕境,這情緒爆發出來,就不可抑制。

蕭玉琢笑笑,不再說下去,她拿了勺子,一勺勺喂着小重午吃奶。

小重午剛吃飽,正伏在她肩頭打着飽嗝。

蕭玉琢聽聞道廊間傳來的腳步聲。

她又輕撫了撫小重午的背,戀戀不捨的將他交給小婦人。

她提步向外走,在廊間,迎面和景延年撞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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