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上門認親的祖孫三人

“大家坐下吧。”宴會終於開始了,喬琤雲坐在首位,左邊坐着的是碧波公主,而右邊坐着的卻是張蝶語。本來那個位置是給喬夢妍留的,可是就在喬琤雲翹首以盼了一個上午之後,卻得知程府裡出了點兒混亂,喬夢妍不得不留在府上處理,還曾託人說過很抱歉。沒辦法,喬琤雲雖然覺得可惜難過,但也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表現出來,只好讓一臉期待的張蝶語坐了過來。

其餘的人中,坐在靠前的卻是常秀敏,畢竟她是縣主了,率先道:“還要多謝郡主宴請我們,說實話,自從接了郡主派人送去的請柬,我就一直期待的很呢。”

郎小姐跟她不對付,見上面坐着幾位比自己出身好的都沒有出聲的意思,就假模假樣的笑道:“縣主姐姐肯定是會覺得期待了,要知道當初郡主送請柬的時候,可差點兒就將你落下了。”

她試圖將喬琤雲格外看重常秀敏,派了舒春去送請柬的事情給蝴蝶了,卻不曾想張蝶語卻插話道:“怎麼可能,當初郡主派了身邊的舒春給我送請柬的時候,我特意挽留她留下喝杯茶休息一下。可是舒春卻說常家離得稍微有些遠,要快些去送請柬才行呢。想來,是郎姐姐收到請柬的時間比較早,所以纔會如此說的吧。郡主啊,可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雅縣主的。”

“蝶語妹妹說的對,是我派出舒春的時候有些晚了,可能是讓各位誤解了。”喬琤雲只口不提自己真的是忘了幾個跟自己親近的人,當時光顧着回憶答應了哪些大家閨秀害怕漏掉呢。

碧波不耐煩看那個什麼郎小姐在這裡針鋒相對的,直接就道:“行了,雲兒,咱們也應該開始宴會了吧?現在天氣和日頭剛剛好,如果再拖延下去恐怕這些閨秀們都回不去家了。”

今天的天氣的確不錯,早上雖然有些微熱,可是到了下午天氣就微微陰了一些。卻只是遮擋住了陽光,並不會讓人覺得天氣陰沉而心中訝異。

喬琤雲一揮手,提前準備好的丫鬟們立即端着剛出爐不久的各色菜品,在所有的宴席上穿梭着。郎小姐本對那些散發着香氣的點心菜品並不以爲意,畢竟這郡主府裡雖然寬敞無比,但是卻顯得太過單調了一些,並沒有什麼奇珍異色好看的。而且這雲寧郡主府裡面伺候的一水都是小丫鬟,能夠做出來什麼好吃的東西呢。不是她說,應該是所有人都認爲雲寧郡主明明坐擁着財富卻不會享受,簡直可以說是另一方面的暴遣天物。而到目前爲止。前來喬琤雲府上赴宴這一遭。讓不少的千金小姐們都大失所望。並沒有看見想象中的奢靡度日。

不過,當那些菜品被擺在了面前的宴席上的時候,郎小姐卻頓時一愣。瞧這擺盤以及色香,怎麼跟醉仙樓大廚做的別無二樣呢?難道。這是郡主府的丫鬟特意去學的?可醉仙樓不收徒弟啊!

喬琤雲瞭解她們心中所想,旋轉着手中的茶杯,淡聲道:“因着府裡主廚的佩兒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本郡主特意去請了醉仙樓以及品鮮樓的大師來幫忙掌勺。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口味。”

同樣受邀而來的孟秋露出喜色道:“竟是醉仙樓和品鮮樓的大廚準備的嗎?這可真是好,往日裡臣女沒有什麼機會出門,上次郡主在醉仙樓請了一次,就覺得滋味兒甚好。早就聽說這品鮮樓的各色小點極爲美味,今日可真是有口福了呢。還要多謝郡主給了臣女等人這個機會呢。”

“聽孟姐姐一說,我纔想起來。當初那個不知好歹的冷嬌嬌,似乎又在醉仙樓裡曾與郡主發生過爭執?”這話是樑秀秀問得,她純粹是不瞭解具體情況而詢問的。她的家教甚嚴,平日裡那些消息經過家裡下人一過濾,不該讓她一個女兒家聽到的。就一定是不會讓她知道的。這也就導致,冷嬌嬌賜婚的旨意下了,錢家鬧出來那種事,她也只知道是她們得罪了雲寧郡主而已。

喬琤雲的眼睛眨了眨,看向一臉的確無知表情的樑秀秀,好脾氣的說道:“嗯,當時她違抗本郡主的命令,偷溜出了冷家跟人在醉仙樓用飯,卻不成想正好被我遇上了。後來冷嬌嬌還說了好些難聽的話,現在可真真的是惹了衆怒。”視線在那些神色各異的嫡女庶女臉上掃視而過,輕笑道:“以後如果你們見到她的話,也不必客氣,是她自己給臉不要臉,偏生的勾搭大皇舅。”

“是是是,郡主說的對。”“冷嬌嬌的確是太口無遮攔了,庶女怎麼了,她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自持身份的貶低着自己的身份,真是個腦子裡裝漿糊的。”

“誒,這話本郡主愛聽。”喬琤雲看向殷紅,帶了絲認真的說道:“無論嫡庶,卻都是流通着相同的血液的。自家的姐妹本就應該互相扶持,哪裡能像冷嬌嬌那樣的。也就是冷斂秋大度,不跟冷嬌嬌計較處處忍讓,卻不成想讓她愈加得寸進尺唉,不過老天也是在上頭看着的,誰好誰壞一目瞭然,總有一天會種什麼因得什麼果的。”這話就是在暗指冷家姐妹的婚事了。

在場的哪裡有傻子,很容易的就從喬琤雲的話中聽出來,對於冷嬌嬌的不滿與厭惡,以及對冷斂秋的印象不錯,根本就不像是會因爲陳芝蘭而針對冷家這兩個姐妹的樣子。

碧波看現場的氣氛有些奇怪,立即舉杯打岔道:“來來來,今日雲寧郡主設了宴會本公主高興得很。大家舉杯,希望大家今日都能玩兒的開心,本公主還準備一份小禮物,等各位美麗的閨秀小姐們離開的時候,自會有人奉上的。來,雲兒,咱們一起舉杯,敬大溫與南海的友誼,敬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寬厚仁慈!”

喬琤雲順從的舉起了杯子,與所有人一起喝下了杯中酒水,立即就有殷紅抿着嘴脣道:“唔,這酒水的味道有些獨特。帶着一股淡淡的果香不說,竟是還有一股竹香味兒,入口溫潤並不刺激,可真是好喝。不知道這是雲寧郡主自己釀的酒水,還是從何處買來的好酒?”

“我知道!”郎小姐忍不住的現道:“這個是品鮮樓獨有的竹果酒,前兩日我隨家人去品鮮樓的時候,我爹要了一壺。我抿了一小口,就是這個味道。”說着看向喬琤雲,隱藏着討好的好奇問道:“郡主,據說這竹果酒品鮮樓每日只出售五壇。從不對外出售。不知道郡主是從如何得來的?這麼美味又清淡的果酒。恐怕郡主爲了臣女們一定是沒有少準備吧?”

喬琤雲微微頜首道:“說是那麼說。本郡主不過是花了些銀錢,將今日和明日的總共十壇酒都帶回了郡主府而已。既然郎小姐喜歡,不如就多喝一些,哪怕咱們二十幾號人。也是足夠的。”

“那臣女可就不客氣了。”郎小姐說的歡快,可眼神卻是顯得有些暗沉。前幾日去品鮮樓的時候,一向較爲喜歡這種清淡果酒的她立即喜歡上了。央求了爹爹好久,才被準允可以花大價錢買一罈子回家。可是召來掌櫃的一問,卻直接被拒絕了。哪怕出了八百兩的銀子也沒有拿走。這雲寧郡主可真是好本事,看來是不光有錢、有權勢的人一壓迫,那品鮮樓不還是同意了這門生意嗎。可氣的是,她們郎家雖然不是皇都裡一頂一的大家族,但也是頗有底蘊的。莫不是認爲自家無法與有太后娘娘依靠的雲寧郡主相提並論。纔不將自己的想法當成一回事兒的?

雖然郎小姐的面上沒有露出任何不妥,但喬琤雲還是敏銳的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有些大,對於自己似乎也有了一些敵意。她暫時將這個郎小姐記在了心上,就轉過頭去與其他人寒暄了

一場宴會進行了一刻鐘,早就吩咐準備好的紅飄柳絮四人總算是上場。兩人起舞兩人奏樂唱曲。偏偏都是一大一小的搭配,着實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喬琤雲嚥下了酒水,身子微微傾向了張蝶語,輕聲說道:“可惜花梔子與憐月被皇祖母賜給其他人了。如果她們兩個也在的話,今天肯定也會更熱鬧的。別看這個柳絮有天賦的很,可還是無法與身子飄渺的花梔子相比啊。嘖,你說我也不會調教這些舞姬樂姬,讓她們待在我這裡會不會漸漸的疏忽了技藝呢?”

張蝶語明白她在詢問,舉起杯子與喬琤雲相互一碰,細聲細語的說道:“嫁了人的舞姬,肯定就不可能再將全部的精力放在鑽研舞技上面了。對於花梔子和憐月來說,可能是有猩惜。不過,能夠嫁人對於她們也是一個好出處了。嫁了人就得忙起來,郡主也別總想着她們倆了。我看這個柳絮真是天賦出衆,郡主也不必如何多插手,只想着偶爾請位大師指點指點她就好。她有這個天分和悟性,若是有真正的大師指導,想必下次見到的時候就能夠脫胎換骨了。”說着話音一轉看着紅飄說道:“其實這個年紀稍大些的也不錯,只是骨骼都定了型,再如何操練應該也沒有太大的進度了。不過,看她較爲穩重,留在你府裡沒事逗個趣也是好的。”

“唔,你說得對。”喬琤雲微微垂下眼簾看着杯中泛着淡淡青色的竹果酒,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頓,直接就將酒水傾倒入了自己的口中。可無論喝得再如何衝,這酒水也絲毫不刺激人,哪怕她已經有些微醺了

宴會在酉時五刻結束的。本來,這場主賓徑的宴會在熱鬧氣氛的渲染下,應該持續更長的時間,不過喬琤雲似乎太過於高興,一不小心就喝得爛醉如泥,哪怕兩眼迷離時仍有神智招待其他賓客,但那些閨秀們可不想這位喝得太難受了,會讓太后娘娘惱怒。想着時間也不早了,就紛紛起身示意要離開,就連張蝶語、常秀敏姐妹乃至於殷紅也都告辭,最後只剩下一個碧波陪同喝得頭昏腦漲也賴在座位上不願意離開的喬琤雲,待在有些涼的後花園呢,一時半刻似乎還不打算回屋。

“郡主,奴婢給你弄了水來,您先擦擦臉清醒一下吧。彩果已經將兩位大廚給打發走了,親自去給你熬醒酒湯去了。”彩香扶着喬琤雲靠在自己的肩膀,用浸了水的布巾擦拭着睜不開眼的喬琤雲的小臉。喬琤雲感覺臉上的燥熱似乎消失了不少。就向着身邊的人愈加親近的依靠了一些,半是迷糊半是慶幸的道:“彩香,你讓丫鬟們收拾一下吧,今日我就在這裡睡了,真涼快。”

“啊?在這裡住?那可不行!”彩香這才知道喬琤雲迷糊到了什麼程度,一個人無法將喬琤雲給扶起來,只能求助的看向碧波。結果,卻發現喝多了的碧波嘴裡胡言亂語着讓人聽不懂的話,還緊緊地抱着九兒不鬆手,好似還有上下其手的打算。弄得九兒通紅着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讓碧波抱着。眼淚汪汪的看起來好是可憐。

沒辦法。彩香只能讓幾個丫鬟上去幫九兒將碧波公主送回院子,自己則是在綠兒的幫助下,吃力的將全身無力幾乎癱軟的喬琤雲給弄回了屋子裡。幸好外人都走了個乾淨,不然郡主醉得連自己的屋子都沒法走回去的窘迫樣子。萬一被外人看見流傳出去的話,說不定太后還要對郡主發多大的火呢。

“呼,郡主,您小心點兒。”彩香小心再小心的將喬琤雲給挪到了牀上,躺屍的喬琤雲根本沒有絲毫的自覺,攤開了身子呈大字狀的躺着,嘴裡還難受的直哼哼。之前以爲沒有度數的竹果酒竟是後返勁兒,讓她覺得胃裡火燒火燎的,渾身都沒有力氣不說。還跟在一片河水中漂浮不定一般,斷斷續續的做着一些有的沒的夢,其中不免有真有假,有喜有悲。

淚水,不自覺的順着酒醉得幾乎不省人事的喬琤雲的眼眶中流淌下來。嘴中幾近無聲的喃喃着,那副悲傷的樣子落在彩香的眼中,頓時讓她的動作一頓,隨即愈加放的輕柔了

喬琤雲被餵了醒酒湯,又被擦洗了一下身子之後,才能夠癱在牀上昏昏沉沉的入睡。她忍着頭痛和噁心的感覺,在牀上不知道躺了多久,漸漸轉醒覺得喉嚨發乾。眯着眼睛瞧了一眼,才確定現在應該還沒有天亮,卻不知道她躺下還不足一個時辰。就在她想要喊人的時候,門吱呀一聲的被推開了,聽得喬琤雲皺起了眉頭,想着明日一定要讓人將門框上塗些油才行。

等來人走近了,喬琤雲硬撐着昏沉的腦袋半坐了起來,這才發現來者竟是紅飄。

紅飄對上穿上半坐着喬琤雲的目光時也是一愣,隨即勾起溫柔的笑意走近了道:“郡主您醒了,奴身給您倒杯水喝吧。彩香和彩果姑娘在外面忙着打理,讓奴身先過來伺候您呢。”

喬琤雲沒有過多懷疑,任由紅飄端着已經涼了的茶水走了過來,隨意接了過來喝了一乾二淨之後,才覺得幹痛的喉嚨舒服了不少。她將茶杯交還給了紅飄,有些沙啞的說道:“你先下去吧,我還想要再睡一會兒。現在是什麼時辰了,碧波公主休息的怎麼樣?”

紅飄放輕了聲音道:“回郡主的話,現在纔是戌時六刻,你儘管睡吧,碧波公主雖然也有些喝多了,但也已經被丫鬟們送回院子裡休息了。奴身還是在這裡守着,若是郡主覺得不適就說。”

喬琤雲也沒有回絕,實在是睏乏的極了,往枕頭上面一躺,不過幾息的時間就再次進入了夢鄉之中。而紅飄則是坐在了牀邊的小凳上,撐着下巴看着喬琤雲的睡顏,心中搖擺不定

喬琤雲一覺昏昏的睡了不知道多久,眼看着日上三竿太陽都要曬屁股了,沒有被彩香彩果打擾的喬琤雲,還是自己悠悠轉醒了。哪怕是醒了過來,她也沒有立即喊人或者是起牀,偏過頭看了一眼,發現紅飄已經不在屋子裡了,門口傳來兩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並不是彩香或者彩果。昨日的時候,頭痛欲裂渾身都難受的她自然是沒有時間多想,可是今日卻是不同了。

一變清醒,喬琤雲就開始奇怪自己何時如此不勝酒力了。那竹果酒的度數並不高,她頂多喝了兩壺,但絕對不可能像是後來那樣爛醉如泥的樣子。而且,她這一夜昏昏暗暗的不知道做了個多少夢,後來甚至還想到這兒,她微微地動了下身子,察覺到並未有任何不適之後。才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濁氣,看來是她想得太多了。

這時候,付竹墨的院子裡忽然傳來了一陣喧鬧,頓時吸引住了喬琤雲。她提高警覺的聽着,半晌卻從偶爾的閒言碎語中瞭解到,似乎是付竹墨先生忽然就不見了。

喬琤雲的眼神頓時一凜,昨日下午舉行宴會的時候,她還派人邀請付竹墨同樂。可是去傳話的丫環卻回來說付竹墨身子有些不適,婉拒了。可是現在這是怎麼回事兒?日上三竿了,爲何那些丫鬟們卻纔剛剛發現付竹墨的失蹤。她再也不能放下心。掀開被子撐着無力的身體下了牀。招呼着門口的兩個丫鬟進來服侍自己洗漱。恍若不經意的問道:“公主起來了嗎?付先生呢?”

守在門口的是雀兒和另一個小丫鬟,一聽喬琤雲問這個,雀兒就嘰嘰喳喳的說道:“郡主,奴婢剛剛聽到旁邊的院子傳來了好大的動靜呢。好像是付先生怎麼了。需要奴婢去看看麼?”

喬琤雲在洗漱完畢後,也來不及讓雀兒將自己的頭髮梳起來,就帶着二人向外走去。一出了院子向着旁邊的青竹園走,就能聽到吵鬧聲越演越烈,還有幾個小丫鬟慌亂的跑了出來。

喬琤雲緊蹙着眉頭喝止了她們不知所措亂跑的舉動,嚴肅的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付先生最是喜歡清靜,你們嘈嘈嚷嚷的像個什麼樣子!”

“回郡主的話,付先生不見了。奴婢之前明明親自被付先生吩咐去泡茶,可是轉身出了院子想要回去問問她是不是還喝毛尖的時候。卻發現付先生的人沒了!”丫鬟激動的紅了臉。

旁邊的丫鬟還在結結巴巴的附和道:“沒、沒錯,奴婢當時就在門口守着。付先生在屋子裡面作畫,門是關着的,而且也沒有發出任何的動靜”

“不可能!”喬琤雲想也不想就覺得憑空消失了個大活人太過荒謬,忍着困惑和怒氣道:“走。你們先隨我回去看看。我就不信,本郡主的府上竟是能夠悄無聲息的讓付先生給弄丟了!”

喬琤雲倉促的進了青竹園,她一出現頓時讓亂成一團糟的場面靜了下來。綠兒慌亂了一瞬才上前道:“郡主,付先生真的是突然之間就消失不見的!您看看吧,這也太奇怪了。”

“讓我先進去看看,之前屋內難道沒有其餘服侍付先生的丫鬟嗎?”喬琤雲這話是在問之前要去泡茶的那個丫鬟,得來她用力搖頭堅定的答案:“絕對沒有其他人,奴婢進去還是因爲付先生招呼的。奴婢只是聽了句吩咐就出來了,當時還慶幸被付先生叫到了,想着能不能借機會跟付先生請教幾個字呢。結果,看到付先生在忙就沒有敢開口”

“嘶,這也太奇詭了。”喬琤雲有些不相信付竹墨就是在這麼一轉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哪怕她已經見過了無數的玄妙事件,但仍舊直覺這件事情就是人爲,而且還是付竹墨自己做的。

喬琤雲走進了屋子,四處掃視了一眼,隨後走到了書桌前,看着上面一副還未畫好的翠竹迎雨圖,細膩的筆觸讓人猶如如臨其境感受翠竹在迎接大雨磅礴時仍舊絲毫不妥協的態度。不過可惜的是,付竹墨可能消失或者離開的太過匆忙,毛筆竟是擱置在畫卷上,染黑了一大塊,頓時讓這幅畫給毀了。

喬琤雲微微眯了下眼睛遮掩住其中的精光,問道:“綠兒,你們可是已經派人去找了?等等,這窗戶是之前就沒完全關上,還是你們剛剛纔打開的?”

綠兒一哽,隨即想到了某種可能,懊惱的低下頭道:“是奴婢一時心急失了分寸,這窗戶自奴婢們闖進來沒有發現付先生的時候,就被打開了一條縫隙的。奴婢讓人去找了,可是暫時還沒有付先生的蹤跡”她飛快的擡起頭瞥了喬琤雲一眼,復又低下頭道:“郡主,奴婢覺得付先生應該是不會從窗戶翻出去還不打聲招呼的吧?如果真的要去哪的話,理應讓奴婢們帶啊。”

“還是先讓人將府裡搜一個遍再說吧。”喬琤雲有諧躁的走到桌邊坐下,打發了那刑惶的丫鬟去將郡主府翻一個底朝天。可是等了兩刻鐘之後,付竹墨還沒有找回來呢,舒春就一臉嚴肅的走了進來,稟報道:“郡主容稟。外面忽然來了幾個人。一個年約六十的老婆子,另還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並一個正值芳華的姑娘。他們宣稱是付竹墨先生的婆婆、夫君以及女兒,只不過卻根本拿不出來任何的憑證。奴婢覺得她們是來搗亂的,就讓侍衛們直接將他們押走,可是他們卻忽然大喊大叫起來,吸引了許多路人的注意,現在外面鬧騰的很。”見喬琤雲的臉色愈加難看,連忙又道:“奴婢已經派人去通知衙門,還請郡主不要慌張焦躁。”

喬琤雲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敢上門鬧事,她剛纔喝了一杯茶。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大腦再次緊繃起來。更覺得宿醉帶來的頭疼簡直能要了她的命。她渾身都不舒服。自然沒有什麼好氣的問:“去找衙門了?難道曹侍衛他們無法將那幾個人弄走嗎?什麼人膽敢在本郡主張這裡放肆?算了,等會讓衙門將人帶走之後,一定要嚴加懲處,省得在本郡主的面前作弄是非!”

舒春領命離開。她過來一趟就是擔心喬琤雲聽到前院的鬧騰動靜卻不知道爲什麼會發怒。可是當她再次來到前院,順着門縫往外瞧,發現那個六十多歲走起路來都有些顫顫巍巍的婆子,竟是撲通一聲躺在了雲寧郡主府石階的下面,撒潑似地哭道:“天啊,這還有沒有天理了(了好些錢娶來的媳婦,跑了這麼些年好不容易找到了,怎麼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認了啊!”

舒春和身邊的丫鬟們都皺起了眉頭,她們可都是知道付先生的情況的。據付先生自己說的。她是家道中落,因爲一份豐厚的嫁妝就被家裡人給下嫁送給別人沖喜的。結果剛剛嫁過去三天,夫君就撒手人寰了。不過即便如此,付先生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給老家那邊捎些東西和銀錢,全都是給那個婆婆的。據說。那個婆婆當年就是認爲是付先生剋死了她的兒子,所以纔將付先生攆出家門。使得她受了許多苦難,後來還是遇見了一個夫人,留在了那家幫忙教導女孩子,的確才學淵源,纔會漸漸名聲大震的。

先入爲主的觀念,就使得小丫鬟們看着那個在門口哭鬧的婆子很是厭惡,還有的碎碎念道:“明知道付先生的人生坎坷,竟然還上門來找麻煩,這是不將我們雲寧郡主看在眼裡嗎。”

舒春着重的看了一眼與往日行爲完全相悖十分憤慨的丫環,將她在心中暗暗記了一筆之後,才說道:“你們別都擠在這裡了,隨他們鬧吧,衙門很快就會派人來的。”

說到底的,舒春也不相信外面的人,只是心中到底存了些疑惑。哪怕是有人跟付竹墨結了仇怨,也不至於收買人做出這種事請吧?在不知情的眼中,這豈不是在宣揚付先生是個拋家棄女的壞女人嗎?而且,她眼睛毒辣的很,根本看不出付先生曾經生產過的樣子。雖然可能存在她看錯了的可能,但經過與付竹墨一段時間的接觸之後,先入爲主的認爲她絕對是個好人。

門外的侍衛們看到那婆子躺在地上撒潑,也有些不知所措了。不過街了一瞬,他們還是硬着頭皮上前勸道:“你們快離開吧,你們肯定是找錯人了,我家郡主聘請的付先生的夫君早喪,根本不可能是你們認識的那一個。”曹奧上前道:“你們是不是聽了誰的蠱惑,誤以爲付先生是你們的親人了?你們再不離開的話,衙門可是馬上就要來將你們給抓走了。”

跟隨而來的芳華年紀少女見情況不妙,連忙上前和爹爹一起將奶奶給扶了起來,忍着淚花道:“這位大哥,我們真的沒有說謊。我們這次來是找我孃的,我娘就叫做付春麗。這麼多年來她都不回家看我,旁人都說當年我娘生我的時候去了,可是我一直都不相信。在我四歲開始的時候,就總是莫名其妙的有人送一些東西給我們一家人。我自小就沒有見過我娘,她長什麼樣子我都不知道。可是幫忙送東西的人都曾說過,拖他們送東西的人在皇都似乎被稱呼爲付先生,教導的全都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今年剛過年的時候,村子裡的人也都說見到了一個跟我娘長的很相似的人徘徊過,所以娘一定沒有死!現在郡主府裡的付先生一定就是我的孃親。求求你們了,不要趕我們走,讓我們見見她吧!”

曹奧等人見她一番情真意切,雖然心中有些狐疑,但還是堅定的搖頭拒絕要攆他們走。少女見情況不妙,就立即跪了下去,倏地淚流滿面哭訴道:“各位大哥,你們就讓我孃親出來一趟吧,如果她真的不是我的孃親,那我們祖孫三個也就死了這條心離開了。只要讓我們看一眼就好。我爹跟我娘自成親後感情和睦。這些年一直以爲孃親不在了。不知道受到了多少的折磨”

就在少女還在狼狽哽咽的時候,雲寧郡主府的大門在無數人的注視下緩緩打開。舒春快步走了出來,對着面露希冀的祖孫三人就說道:“今年初的時候,付先生的確曾回了老家一次。那時候我們郡主還沒有聘請付先生呢。不過付先生說過,她這一輩子都沒有生過孩子,你們現在如此胡鬧,就不怕被揭囪言之後被下入大牢之中嗎!”

聽得此言,少女就悲痛不已的癱在了地上,哭喊道:“什麼叫做沒有生過孩子!我就是她的孩子!”她抓住了中年男子的手,悲憤的道:“我爹說過,我與孃親長得至少有六分相像,姑娘若是不相信的話就仔細的瞧一瞧!如果付先生真的在年初曾說回過老家的話。就正好能與我們聽說像是孃親的人回村的時間對上了!我們問心不愧,只想要討一個公道認回親人,姑娘還是趕緊將付先生請出來吧。如果是我們錯認了的話,我們就馬上回家,再也不會踏入皇都一步!”

包括舒春在內所有的圍觀者。都聽出這位姑娘的話語漸漸變得不確定,卻並不是心虛,而是對於即將知道真相的忐忑與緊張。

舒春細細的瞧着眼前少女的臉龐,不可否認的是她跟付竹墨長得真的很相似,尤其是高挺的鼻樑簡直跟付竹墨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地。不免得,想起之前突然沒了影的付竹墨,竟是隱隱的開始有些相信他們的話。可是,付竹墨在皇都裡做了這麼多的女先生,不僅是置辦下了一份家業,更是受到無數的人敬仰尊重。可在這之前,付竹墨去傳授學識的時候,肯定也被徒弟的家裡人徹查過。而且,付先生雖然說過她曾被人賣給了別人做童養媳,可是卻從沒說過被嫁給了膿啊!

瞧這祖孫三人,雖然穿着還算是整潔,可是一身的布衫卻都是被洗的褪了色,手肘的部分甚至還有零星的補丁,怎麼看也不像是能出來一個才學淵博的女先生的家庭啊!

就在舒春有些下不定決心的時候,彩香繃着一張臉走了出來。

卻說少女一見到約莫十四五歲、穿着一身綾羅綢緞佩戴着金簪玉鐲的彩香一出來,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她立即以爲彩香就是雲寧郡主。她眼前一亮,趁着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空閒,猛的衝着彩香撲了過去,拉着她的裙角就哽咽道:“郡主,請您跟民女做主啊!我要孃親,我娘就是付先生,求求您讓我娘出來見我一面吧!”

彩香的臉頓時一僵,試圖掙脫開少女的手,口中卻是嚴肅的直指道:“我不是雲寧郡主,我是郡主的貼身侍女彩香。郡主知道了門口發生的事情,就讓我出來問。看你們家裡的情況不好,可是付先生卻說是自小生在書香世家,迫不得已被賣到了富商之家沖喜。難道是不過短短數年之間,你們家就落敗到了這個樣子嗎?還有,這麼多年來你們都沒有前來皇都尋親,爲什麼當付先生來了郡主府教書之後,你們就來鬧事了呢?勸你們一句,別想着渾水摸魚佔什麼便宜,知情識趣的就立即離開,不然官兵來了的話,可不會像是我們府裡的侍衛這樣溫和,直接就會將你們押送到大牢裡面的!”

少女的身子顫抖了一下,擡起頭來用哭的紅彤彤的眼睛看着彩香,眼中流露出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她瞥了一眼郡主府的大門,難掩濃濃的失望之情——她在這裡哭鬧了這麼久,雲寧郡主都派人出來看了,可是娘呢?奶奶都快哭昏過去了,一向老實的爹爹都跪了下來求情,爲什麼孃親就是不願意見她們一眼?是不是是不是嫌棄他們給她丟臉了?

彩香的眼神深沉了一些,看這個還抱着自己大腿的少女頂多十七八歲的樣子,根本不像是做戲的真情流露,讓她也對到現在還遍尋不到的付竹墨產生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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