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因爲自己的身份跟宿不邑分了立場,禮淳也很肯定宿不邑是不會傷害自己,更何況自己壓根就不影響他和樗裡茴陽的交易,樗裡茴陽讓他取代風無儀的身份混入月衣郡主身邊無非就是監視她跟樗裡巖幽之間的聯繫,爲的就是那個太女之位。
那麼……如果月衣郡主兩袖清風什麼都不做,那宿不邑也就沒了監視的必要。
但是,那絕對不可能的,就算月衣郡主什麼都不做,不管是樗裡茴陽還是禮晴蕾都會視她爲眼中釘,不會放過她的,自然,禮淳是不可能無動於衷的。
剛纔,她已經很明確的把自己和月衣郡主站一線並且無心皇位之事的意思傳達給了宿不邑,至於宿不邑怎麼決定,什麼意思,就等他想清楚了再說。
禮淳覺得宿不邑應該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覆。
昨晚在蘆葦叢睡了一晚上,禮淳渾身覺得痠痛,果然到了這邊後,尤其是成了迷霧山莊的少主子後,整個人就變的嬌貴了。
吃了點東西,上牀睡覺了。
一直到延清把她喊醒。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吵我好夢啊。”壓下心中一觸即發的起牀氣,禮淳很是惱火。
延清淡淡的說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吵醒你,但是聖夜王已經進大門了,你準備在牀上迎接她?”
禮淳一愣,隨即白眼一翻,無所謂的丟出話:“關我什麼事。”說完又躺下睡覺了,背對着延清不再理會。
延清汗顏無比,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也不再說什麼,直到聖夜王走進房間,那張不苟言笑的臉上冰冷無比,眉頭緊擰,精銳的眸光中有些不耐煩。
延清正要行禮,禮苛直接揮手道:“你下去。”
“是。”
也不知道禮苛要做什麼,延清有些忐忑的退出房間,緊緊守在房門外。
看着躺在牀上的人影兒,禮苛眸子輕輕一柔,坐到牀邊說:“大白天睡什麼覺?可是身子不適。”
回答她的是禮淳的沉默。
知道禮淳醒着,但是她的沉默不理睬不禁讓禮苛有些急躁。
“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我不認爲我跟你有什麼事可以商量。”禮淳毫無溫度的丟出話。
禮苛神色一慍,有些惱火,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火意說:“難道你不想待在你爹身邊?”
幾乎是條件反射,禮淳一個挺身坐起身子,驚訝的看着禮苛:“你肯讓我到爹爹身邊去?”隨即,發現禮苛眼底的異樣,禮淳收起情緒,臉色一冷。
“我的抱負是什麼你不會不清楚,只要你幫我,等事成之後我自會把你送到你爹爹身邊。”
“我不認爲我哪裡可以幫得上你。”
至於怎麼辦,怎麼做禮苛並沒有說,而是說:“如果你不做那麼我就會讓你的妹妹去做,她那麼疼愛她的夫君們,隨便抓幾個要挾並不是什麼難事。”
“你居然要做這麼卑鄙的事情!”
禮淳一臉憤怒,心中說不出的咬牙切齒。
“是你做還是你妹妹做,你心裡最好想清楚。”小臉上的憤怒讓禮苛很是滿意。“我知道當
初銀垏死後你一直想逃離我的控制,現在知道他還活着你更加的想要離開我的身邊去找他,還有雪蘿,對那個妹妹你是很想相認吧,自始至終我都沒有想要殺你,你是我的女兒,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明白我的心思,這麼多年我任勞任怨已經受夠了!你是禮家的孩子,不許這麼沒有骨氣,日後的一切都是要你繼承的。”
禮苛激動的低吼着,伸手緊緊捏着禮淳的下巴,疼的她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四目相對,禮苛眼底的不甘,堅定,殺意是那麼清清楚楚呈現在禮淳的藍眸中,以及那抹疼愛。
同是雙胞胎,禮苛偏愛月衣郡主無非就是因爲她繼承了白音的銀髮藍眸,禮淳不禁有些諷刺,要是禮苛知道她現在變成這幅模樣,不知道會是什麼神情。
就算日後禮苛因爲自己的銀髮藍眸想相認,禮淳也不可能跟她相認,從出生的時候,她想殺自己的那刻起,她們母女的緣分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怪只怪自己瞎了眼投了這麼個胎。
“我不想知道你的心思,你的任何心情,因爲你從來也沒有體諒過我的感受,你只是自私的想着自己,那我呢?你有沒有考慮過我,我真爲有你這樣的母親而感受恥辱。”禮淳掙開禮苛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一臉諷刺的說道。
‘啪’清脆的一個巴掌聲,夾雜了禮苛的憤怒,強烈的力道讓禮淳重重摔在牀上,臉上火辣辣的疼讓她頭暈目眩。
“你給我閉嘴,所有人都可以指責我,就是你不可以,你是我的女兒,我不允許你說出這樣的話,我是你的母親!”
“你都還想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你真是一個偉大的母親啊。”
又是一個清脆的巴掌聲,禮苛渾身氣的發抖,眼底的殺意也猛然劇增。
“我那樣做還不是因爲你!”
“我是你女兒,她就不是了嗎?你對我好無非就是我繼承了爹爹的銀髮藍眸,要是我沒有繼承,或許你也會同樣對我吧。”禮淳趴在牀上,嘴角淌着鮮血,一臉諷刺着。
軟劍帶着殺意劃過空中,禮苛青着臉色,咬牙切齒,揮劍朝禮淳刺去,就在即將刺到禮淳身子的時候,方向一變,狠狠砍在牀沿上,瞬間紅木飛濺。
“不許給我踏出府上半步!”禮苛臉色陰寒的丟下話,轉身一腳踹開門,大步離去。
氣氛微滯了幾秒,延清以及九淡一行人慌張的跑了進來。
“有沒有怎麼樣?”延清心疼的把禮淳抱進懷中,掏出手帕輕輕擦拭着她嘴角的鮮血,看着紅腫的臉龐心中說不出的憤恨。
禮淳長長嘆了口氣,搖搖頭:“沒事,只是被打了兩巴掌,上點藥過幾天就好了,房間收拾收拾,晚上睡隔壁的房間。”
“是。”九淡拿來了藥箱後就吩咐婢女打掃隔壁的房間,這間主臥的牀和門都被聖夜王毀的一塌糊塗了。
“以後不許你再這麼任性。”把禮淳抱到隔壁的屋子後,延清至始都繃着臉色,她們的一字一句在門口的延清可是聽的一清二楚。
也慶幸聖夜王並沒有下狠心,要不然可不只是被打兩巴掌那麼簡單了。
禮淳卻是不以爲然的冷哼一聲:
“她要是有能耐就一劍下來啊。”禮淳是料定了禮苛不會殺她,不然她纔不會沒事找事,自尋死路。
“聽到沒有!”不理會禮淳的話,延清輕斥着,臉上的憤怒是那麼顯而易見。
看延清瞪着自己,是真的生氣了,禮淳乖巧的點點頭,保證道:“以後不任性,不亂來,你別生氣了。”雖然很想說用初煙的臉來教訓她一點都沒有威懾力,不過禮淳還是很有面子的從了他。
天知道延清有事沒事不生氣,一旦生氣起來那如同火山爆發,禮淳可沒那個膽量去挑戰。
在禮淳的再三保證下,誠懇態度下,延清心中的怒火稍稍收了點。
晚上的時候,聖夜王府那邊的侍衛來了一大波,明着暗着開始監視起禮淳的一舉一動。
禮淳就不爽了,吃飯的時候聽到這個消息,把手中的碗重重摔在桌上:“王八蛋!她以爲她是誰啊,就算是老孃那又怎樣,撇除這層關係不說,一個王爺也敢管身份同等皇女的郡主,她算個什麼東西,以下犯上造反是不是?”
罵的兇了,不小心扯到臉上的傷口,疼的禮淳嘶一聲倒吸了口氣,捂着臉不再說了。
“小心隔牆有耳。”在旁邊候着的九淡輕悠悠的開口說道。
“混蛋!你們幾個多給我長几雙眼睛,要是敢讓聖夜王府的侍衛到內院來,我一個個閹了你們!”
九淡一頭黑線,但是還是點頭應了聲,讓巡邏組的人多留意一點,要是讓聖夜王發現現在府上的郡主不是真的那個,那事情就有的折騰了。
“不僅僅是侍衛,那個柳荋竹你也小心點,沒事儘量沒大呼小叫的,生氣歸生氣,暫時先忍忍。”看着禮淳嘶一下嘶一下的吃痛着,延清嘆了口氣,坐到旁邊給她餵飯吃。
“我怎麼那麼命苦,我上輩子是幹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啊,我是有多造孽啊?”禮淳怨天尤人一臉痛恨的唸叨着,之後這番話完全成了她的抱怨命運的口頭禪。
聖夜王府的侍衛也只是在外圍看守着,倒也沒有要緊身監視的舉動,就這樣一直過了好幾天了,除了期間柳荋竹過來看望,宿不邑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吃飯大家也都是各管各的在房中吃。
禮淳暫時也沒那心思管宿不邑,滿腦子想着怎麼去聖夜王府,偷偷潛入是不大可能,正大光明的話前幾天自己又跟她這麼吵了一架,要是自個巴巴的過去莫名令人有些不爽。
“再過些天就是銀垏王夫的壽辰了。”一日既往,九淡把飯菜端進房間,忽然想到什麼,說了句。
原本在牀上躺着的禮淳,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子,雙眸泛着詭異的光芒,直勾勾的看着九淡。
“再過幾天?”
“十天。”
於是,禮淳咯咯笑了起來,聽的旁人毛骨悚然,不用說,這是她有辦法的表現,只是有些茫然禮淳要怎麼做?
如果說銀垏王夫已逝,那麼身爲女兒的月衣郡主前往他身前住過的房間看看,走走,緬懷一下那是理所當然,自然,對於不知道銀垏王夫還活着的別人來說,這個辦法可行,但是聖夜王也是知道銀垏王夫還活着,重點還是她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