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疑是故人來(2)

我自然知道官商相衛的重要性。(小說~網看小說)昔年若沒有汝陽王府庇廕,依大哥那性子,從商又豈能沒有波折?我冷嗤道:“範家商鋪的那位後臺惹不起,瑾瑜繡莊的後臺齊王府就惹得起麼!”

“是!是!”洪掌櫃陪着笑。

我與洪掌櫃商榷酌減少虧損的運營對策,提及貨源時,洪掌櫃道:“貨源咱們一直以來都是在秦記定的,原本價錢就講定好了的,可昨兒範家商鋪在秦記拿貨的時候,開出了比咱們高一倍的價錢……”

連貨源也跟瑾瑜繡莊搶?我平心靜氣問道:“秦記如何迴應的?”

洪掌櫃道:“秦記在樑國分鋪的掌櫃說,的回稟了秦中書再行定論。畢竟瑾瑜繡莊一直是在秦記拿貨,是老顧客了。不過秦中書若貪圖利益,他們爺只好根據盈利,將樑國這邊的貨源都給範家商鋪了。”

商界的人自然不會不知秦記和秦中書,提及秦家,誰又不說祖墳葬的好?世代的官家顯貴。就拿秦中書父親來說,身爲三朝重臣,官拜臣相,兼大司馬之職,封榮國公。秦中書本人雖未走仕途,卻頗有營商天賦,名下秦記商行壟斷各行各業,富甲天下。雖膝下只有二女,沒有子嗣繼承家業,但在齊國時,大女婿便是齊國皇帝翌表哥。齊國權臣擎天侯更是秦中書父親的門生,與秦家是世交;及至晉國,晉國太宗皇帝又是秦中書二女婿。

然而即便腰纏萬貫,更是兩朝的國丈大人,秦中書爲人處事卻極刻薄吝嗇。我擔心的也正是這點,若秦中書早一步允諾了範家商鋪就不好了。“……消息還沒被秦中書聞聽。”聽到此,不覺釋然一笑,道:“下個月不是晉國太宗皇帝與秦中書二千金大婚的日子麼?洪掌櫃請修書秦中書,便說晉國皇后嫁衣我親自做。”

щщщ ▪тт κan ▪CΟ

洪掌櫃道:“可……”

知道洪掌櫃疑慮什麼,我打斷道:“你只管照辦就是。”

洪掌櫃離開後,春不禁憂心道:“晉國的民風和我們樑國基本相同,不比金善公主,新娘子的嫁衣可是要自己親手做的。”

我並不多解釋什麼,只莞爾一笑道:“你且看着罷。”

然而我雖說的篤定,春真正鬆了一口氣,卻是在秦中書府上的管家再三懇求了洪掌櫃,親自來拜訪我對我言謝時,“我們老爺正爲這事愁得跟什麼似地,”秦府管家道:“府上請的繡娘沒日沒夜地趕着,可沒一樣能令我們老爺子滿意。久聞瑾瑜繡莊姑娘您的大名,只可惜姑娘從不親手縫繡,這下可解了我們秦府的燃眉之急。”

從不親手縫繡,只因爲怕繡品流傳出去,被熟悉我手工的人瞧出端倪。

然而晉國帝后大婚是何等謹而慎重的事,晉國皇后遠在千里之外,又是那等身份,便是覺得手工熟悉,誰還能上前拉住她衣服細瞧,悉加辨別不成?此舉又籠絡了秦中書,助我營商裨益,何樂而不爲?

“這些,是我們老爺的酬金和謝禮,姑娘要不滿意,只管開價。”秦府管家命人擡上來禮擔酬金,一向吝嗇的秦中書開的酬金還真是不少呢。秦府管家道:“瑾瑜繡莊在秦記拿貨源只管開口便是。秦記還得謝謝瑾瑜繡莊一直以來照顧生意呢。日後也還請多多惠顧。”

本是我想與秦記生意往來,經此一事立場瞬即變換。反客爲主,生意經便是如此。

秦府管家的身影才消失視野,春已望住我,滿臉疑惑不解:“郡主怎麼料到……”

我淡淡道:“我也不過是碰巧還記得翌表哥以前提過,秦家二千金根本不會女紅的,秦中書又視二女婿爲親子,格外愛重罷了。——嫁衣,晉國皇后絕不可能做的出來。而不管是爲了討好二女婿,還是爲了秦府風光,秦中書在這件事上都格外精益求精。”

春歎服之餘,又曖昧笑道:“郡主向來心平氣和,怎麼一面對範家商鋪,就易激動怒了?”

我啐道:“是範家商鋪欺人太甚罷了!”

語畢,卻有些怔神,惘然問道:“我有易激動怒麼?”

接下來卻是趕嫁衣,因爲衣服的主人是皇后,那些金鳳可真是難繡,也難怪秦中書府上的繡娘那般爲難了。然而嫁衣做成之後,那樣燦金流彩,當真愛不釋手。只慨嘆自己是無機會穿了。平生唯一做得一件嫁衣,卻還是爲別人做的。“這樣好的衣裳……”春撫摩嫁衣,不無憂慮道:“跟範家商鋪爭搶貨源,也就意味着接招了。此次我們倒是一舉得勝,卻不知知範家商鋪接下來又會使什麼招數……”

“總歸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連日趕工本已勞累不支,一思以此卻是精神抖擻,“難不成還懼他們不成?”

我說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們既然連番欺凌,我又怎會再示弱?”

我皺眉思忖道:“範家商鋪詭秘難測,行事也沒什麼章法,又有些心術不正,只怕他們主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春看我道:“表少爺是秦中書的大女婿,其實郡主將自己與表少爺的這層關係說明,不說貨源,繡莊裡再有其他事也迎刃而解了,郡主怎麼不……”

“我們欠的人情還不夠多麼?”這世上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寧願別人欠我,我也不想再欠別人。然而說不想再欠別人,又怎能不欠呢?譬如北皇漓的人情就是我永遠還不請的。連些日子因爲趕嫁衣,我食住都在那邊繡房,這下完工了,也再沒有不回房的理由。長夜兩人處於一室,一呼一吸都是難熬,坐比針氈,臥又難寐。想起雲肄就頗有些鬱郁難平,誰纔是他的父親,他又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連日見我服侍佑兒穿衣呵欠連連,坐在一邊地板上穿鞋的雲肄擡頭望我,“母妃沒有睡好嗎?”

適時金善帶着養子質成過來幽州,又一次與我大吐與沈徑溪相處的苦水,我恍惚地聽着,當聽到某句,散遊的眸子聚斂回神採,確證般問道:“你是說……你與沈徑溪還沒圓方?”

縱然這三年相處早是閨蜜,金善也從未與我吐露此事,而正如她以爲我與北皇漓……我也只以爲她與沈徑溪私底下早是夫妻,此時得知此事實自然一陣驚愕,金善面顯難堪,難堪的卻不是女兒家將這種事說出口,而是難堪這個事實,三年過去,沈徑溪竟從不願意碰她,兩人還未有周公之禮的事實。金善恨恨道:“我不是不好意思說嘛!他竟然……竟然……”

爲討好沈徑溪喜歡,金善早已着樑服,依樑國民俗生活,乍看之下,儼然我樑國土生土長的女子,只是鼻子略英挺一些,膚色略深一些,然而這些細微迥異並未損去她的美貌,甚至還有幾許男兒英氣。加之她的身份,好相處的性格,這樣的女子絕不少人追求,不是沒有吸引力的……沈徑溪竟然……倒真是塊千年不變的隕石,改造是改造不了的,三年後兩人關係與三年前一樣,也在情理之中,我鎮定的想。旋即又一笑,愛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放着天下男兒不看不顧,金善就是喜歡沈徑溪這點也說不定。

金善絞着絹子,“三年了,他還張口就是要會京城,閉口就是他書院裡的學生,沒一天不說回家的話……我……我這次是實在忍受不了了……”金善趴在桌子上哭起來。

“母妃……母妃……”聽到金善的哭聲,正和佑兒雲肄玩耍的質成卻是跑過來,質成柔嫩的小手去拉金善手臂,“母妃……”

恰北皇漓過來這裡陪我們喝茶閒坐,質成望住北皇漓,叫道:“父王,母妃在哭呢……”

這聲父王出口,北皇漓尷尬地看我,佑兒和雲肄望一眼質成,又望一眼北皇漓,然後見慣不驚的兩孩子又若無其事地玩自個的了。然雖是見慣不驚,每每這種局面,都尷尬一堆人。只除了年幼到什麼都不曉得的質成。

金善置身尷尬中自然止了哭泣。北皇漓含笑抱起質成,看向金善,哄質成道:“瞧,母妃沒哭了……”

質成,這個才逾兩歲,比雲肄還小上一歲的男孩,我出屋,把空間留給北皇漓和質成‘一家三口’,正見庭院裡的沙地裡,雲肄和佑兒蹲在那裡,一人手裡拿着個小石頭,佑兒先在沙地上畫了個小圓圈,說道:“這個是表弟。”

佑兒在小圓圈左右分別畫了個大圓圈,“這個是姑父,這個是姑姑。”

雲肄接着畫一個,“這個是表哥。”

雲肄看着佑兒先畫下的大圓圈模樣,依樣畫葫蘆,“這個是三舅舅,這個是三舅媽。”

佑兒又畫一個小圓圈,道:“這個是質成。”

佑兒在小圓圈左右分別又畫了個大圓圈,“這個是姑父,這個是金善姑姑。”

雲肄將佑兒剛畫的代表北皇漓和金善的大圓圈抹去了,“質成他是撿來的!不是父王個善姨生的!”

雲肄道:“父王說,撿質成回來養着,是要質成保護我。因爲不能帶我去京城,不能讓很多人見到我,所以要帶質成去京城,讓很多人見到質成。可是質成是假世子,不是真的。”

“表弟,”佑兒重又在代表質成那個小圓圈左右畫了兩個大圓圈,一個是北皇漓,一個是金善,說道:“姑姑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雲肄手扶着下頷的癢,滿臉疑惑,“老吾老……幼吾幼……是什麼意思?”

佑兒道:“在贍養孝敬自己的長輩時,不應忘記其他與自己沒有親緣關係的老人。在撫養自己的小輩時,不應忘記其他與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孩。也就是說,要像對待自己的老人一樣對待別的老人,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別的孩子。”

我暗暗點頭,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佑兒相處是沒錯的。只希望雲肄身心都能得到淨化。保留精華,去掉那個人的糟粕,也不枉我當初最終留了他。

佑兒和雲肄敘話間起身,又要往別處玩去了,見他們離開了,我也正要走,卻見佑兒一個人又回了來。佑兒蹲下,手撐着臉龐,望着代表雲肄的那個小圓圈若有所思。雲肄在元吃喊道:“表哥,快點啊!”

“哦。”佑兒口上應着,撿起腳邊小石頭,在‘雲肄’左邊,代表北皇漓那個大圓圈旁邊又添了個大圓圈,然後才跑走。

我在那之後走了過去,望着‘雲肄’右邊一個大圓圈,左邊兩個大圓圈,目瞪口呆。

翌日我去佑兒書房檢驗佑兒的功課,走到書房門口,正見佑兒邊翻看書本,邊問他身邊有模有樣地讀寓言的雲肄,“表弟,你有兩個爹爹,爲什麼我只有一個姑父?”

佑兒問道:“若是姑姑和姑父再生一個弟弟,他也有兩個爹爹嗎?”

“什麼兩個爹爹!”雲肄不悅地打斷。

雲肄不喜歡佑兒這樣說,可佑兒望着雲肄,卻是滿臉的純稚無辜。

雲肄不清楚內裡,見佑兒這樣問,所以不高興;而我卻是有幾分明白的。

未‘嫁’北皇漓前,我就已懷着雲肄。那個人更是對佑兒說過——‘我是你姑姑肚子裡孩子的爹爹’。又想着昨日佑兒添的那個大圓圈,我望着佑兒,微微怔然他那時才兩歲就已經開始記事了。

“嘩啦”一聲,卻是從雲肄手下發出,想來品味着佑兒的話還有些惱火,真好藉着翻書狠狠蹂躪了一下書頁。

佑兒望着雲肄,轉頭見我到來,歡欣道:“姑姑。”

雲肄卻是頭也沒擡,發出的聲音也是再次蹂躪書頁的嘩啦聲。

我不禁看他,質問道:“我到來,你氣惱什麼?”

“我不是氣惱母妃到來。”雲肄雙手將書往地板上重重一放,“我是氣這些字我一個也不認識!”

哦?他剛纔讀書那副有模有樣的樣子,我還以爲他都認得呢。

倒是消仇快,還以爲他是跟佑兒的話置氣,沒想早拋一邊去了。

我在佑兒身邊坐下,看雲肄道:“去外面玩。你表哥要溫習功課了,別打擾他。”

“母妃,”雲肄望住我,許是昨日佑兒出口‘老吾老……幼吾幼’的學問,給了文盲的他刺激,他請求道:“我也想上學!”

我就那麼一動不動望了他片刻,微笑拿起是個人都會背的《三字經》,遞給他道:“一邊玩去吧。”

第八章 驚鴻一瞥(2)第25章 趺蘇(2)第53章 被他識破第32章 矛盾升級(3)第三章:入夏之夜第19章 教育問題的分歧第43章第26章 趺蘇(3)第41章 煙雨濛濛(6)第23章 風雲起(2)第32章 脫身(2)第六章 疑是故人來(3)第35章 皇子殿下(2)第五章 疑是故人來(2)第32章 脫身(2)第25章 愛恨第30章 懶別離第60章 南宮世家的祖宗第63章 成璧(1)第24章 密邸第21章 蛇肉羹第61章 君臣關係始惡化第69章 最愚蠢的事(3)第22章 風雲起第76章 身孕第57章 下馬威第11章 初長第41章 脫險(2)第23章 風雲起(2)第29章 明月趺蘇(2)第46章 趺蘇的聲音第51章 趺蘇的輕視(2)第15章 棠梨第28章 明月趺蘇(1)第44章第32章 脫身(2)第29章 囚月(3)第14章 手釧第17章 侮辱第38章 煙雨濛濛(1)第25章 趺蘇(2)第三章 妖孽第23章 風雲起(2)第18章 相見厭第37章 給予的情涼薄(1)第28章 明月趺蘇(1)第18章 相見厭第44章第一章 收養第38章 煙雨濛濛(1)第57章 下馬威第三章:入夏之夜第51章 趺蘇的輕視(2)第60章 南宮世家的祖宗第24章 趺蘇第14章 手釧第三章:入夏之夜第28章 囚月(2)第38章 煙雨濛濛(1)第19章 教育問題的分歧第33章 脫身(3)第42章 煙雨濛濛(7)第16章 找爹爹(1)第54章 被他識破(2)第四章 疑是故人來(1)第16章 找爹爹(1)第17章 侮辱第20章 及笄(2)第29章 明月趺蘇(2)第17章 侮辱第15章 棠梨第26章 吻第54章 被他識破(2)第27章 爲卿送行第71章 最愚蠢的事(5)第32章 矛盾升級(2)第30章 了卻殘情第42章 進駐死人谷第36章 鄙薄更甚(1)第40章 脫險(1)第41章 煙雨濛濛(5)第50章 鴻門宴:趺蘇的輕視第29章 明月趺蘇(2)第二章:重疊的眼神第28章 明月趺蘇(1)第46章第75章 喪家之犬第六章 疑是故人來(3)第十章 轉變第五章 四香第43章第40章 煙雨濛濛(4)第九章 提點第19章 教育問題的分歧第76章 身孕第48章 女人如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