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文潔掃一眼婆婆，眸中的苦色又加重了幾分，小叔子的事兒她要配合，婆婆要過來她也不能攔着，她能怎麼說？又敢怎麼說？
“看我做什麼？”樑母瞪一眼大兒媳，“要不是你，小慶能和她勾拉上？整個一白眼狼，這些年白疼你了。”
“媽……”文潔囁嚅着，“小慶是真喜歡曉燕……”
“是嗎？”樑母冷笑一聲，“小升當年好象也是真喜歡她，結果還不是娶了你？”
文潔的臉立時漲的通紅，這事兒雖說是父母做的手腳，可牛不喝水摁不了槽裡，如果她不樂意，親事兒也結不成。
是以，不管怎麼說，她的確是橫刀奪了李曉燕的愛，至於樑林升喜歡的是誰，現在再爭究好象已經沒什麼意義。
文潔無地自容的樣子使得李母動了惻隱之心，輕嘆一聲拉住樑母胳膊：“樑家嫂子，過去的事兒就別提了，您和樑大哥要是不中意咱們家大妮兒，就和小慶好好說叨說叨吧。”
樑母上下打量李曉燕几眼，呵呵冷笑着：“你的意思，是我家小慶一直在自作多情？”聲音中透着說不出的譏屑。
“樑家嫂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李母是厚道人，急急的解釋，“小慶是好孩子，能看上我們家大妮，那是大妮的福氣。”
“你倒是還算明白……”樑母臉上多了些許自得，“這男人和女人不一樣，不管到了多大歲數，只要他有點兒錢，就不愁找個好媳婦。
更何況，我們家小慶要模樣有模樣，要個量有個量。只要我樑家放出風去，十里八鄉的好姑娘，是可着我們挑。
姑娘就不一樣了，哪怕你有再多錢，只要上了歲數，和那不好聽的事兒沾上了邊……”說到這兒，樑母頓住不再說下去，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
李曉嫺立時就蹦了：“你怎麼說話呢？我姐才二十六，怎麼就叫上了歲數？還有。我姐和什麼不好聽的事兒沾了邊了？今天你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五來，我告你誹謗！”
“告我什麼？”樑母沒大聽明白，好笑的看向文潔。“她說的什麼？這孩子上學上傻了，說話我都聽不懂了。”
文潔現在簡直要後悔死了，嫁到樑家五年，她的肚子都沒什麼動靜，公公婆婆雖然着急。卻是並沒對她擺臉色。
這幾年，她和樑林升去好多醫院檢查過，卻是丁點兒毛病都沒檢查出來，要說她心裡不急，那是假的，是以。她一直盼着樑林慶趕緊娶上媳婦，幫她緩解一下壓力。
然而，樑林慶的眼界卻是極高。一般的女孩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正因爲這樣，樑林慶讓她幫忙牽線時，她稍稍勸說了番，見對方主意已定。也就沒再多說別的。
只是，她怎麼也沒料到。一向通情達理的婆婆，在這事兒上的態度卻是如此的極端。
她嫁到樑家這麼些年都沒怎麼對她說重話，今天，卻當着所有人的面兒質問她當年的橫刀奪愛，這要多恨她才能說出這種話來？
或者，婆婆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好，其實都是表面的？
如此想着，文潔就覺得後背直髮冷，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不如索性一搏。
“這件事兒，從頭到尾，都是我的錯，媽，對不起，你要罵就罵我吧，這事兒跟曉燕真的沒什麼關係。
當年嫁到樑家，我猶豫過，可是，我真的很中意林升，所以，最終自私的背叛了友情，搶了曉燕的好親事。
或者，上天是有眼的，爲了愛情背叛友情，我得到的懲罰就是，嫁到樑家這麼些年，始終沒能爲樑家添後。
您和爸越是不怪我，我這心裡就越難受，不瞞您說，我偷偷的和林升商量過，實在不行，我們就離了讓他另娶，他把我罵了一頓，說我胡思亂想。
媽也知道，結婚這些年，我和林慶的關係也處的不錯，心裡對曉燕的內疚不能和別人說，就和他說，開始是我主動說，後來是他提話頭讓我說。
當時我也沒多想，難得有人願意跟我聊這件事兒，我當然巴不得，結果有一天，他告訴我他喜歡曉燕的時候，我也嚇壞了。
這怎麼可能呢？當年曉燕可是差點兒成了林升的媳婦，要是林慶最終娶了曉燕，別人會怎麼嚼舌頭？
可我這樣勸林升的時候，他卻說，當年只是長輩有那個意思，曉燕和林升又沒真的相過親，再說了，別人願意嚼舌頭就嚼唄，他總不能因爲別人嚼舌頭就不娶自己喜歡的女人了。
後來看實在勸不服他，他又對別的女人看不上眼，我才決定幫他，其實這次和曉燕的巧遇，是我們的有意安排。
曉燕對這事兒從來就沒同意過，是我一直在裝糊塗，媽，我這樣做一是想着林升早些結婚，讓您二老抱上孫子，二是想彌補當年對曉燕的虧欠。
如果她嫁到樑家，我一定會好好和她相處，什麼事兒都讓着她，不讓她受一點兒委屈。
我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如果媽不相信，可以問林升，他一直不同意我撮合曉燕和林慶，說是見了面會尷尬。
因爲知道我爲什麼會這麼巴巴的撮合林慶和曉燕，所以，雖然不同意，他也沒多幹涉。”
文潔這一番話是對着樑母說的，卻也變相的向李曉燕解釋了一番，她爲什麼如此熱衷的撮合她和樑林慶。
不待衆人說什麼，她又看向李曉燕，“我知道，你一直誤會我是拿了林慶的好處費才這樣死皮賴臉的撮合你們。
要不是鬧到這地步，這些話我是永遠不會說的，哪怕你是我的好姐妹，我也很介意你知道我對孩子的渴盼，我寧可你誤會我是貪錢，真的。”
想到問起文潔有沒有小孩兒時，對方笑着說還沒玩夠，想待幾年再要時的苦澀眼神，李曉燕對她的一肚子怨氣，剎那間也就煙消雲散了。
只是，現在的主角是樑母，她不方便過多的說什麼，便只是對文潔笑着點點頭，沒說什麼。
自兒媳話音落下，樑母就一直垂着腦袋，看不清她的臉色，不過明顯感覺到她身上的氣焰沒剛纔那麼盛了。
“樑家嫂子，屋裡坐吧。”李母再次道。
由此也可以看出她是多厚道的人，對方一上門就頤指氣使的挑釁，現在明知自己佔了上風，她也沒落井下石。
樑母沒再堅持，順從的進了屋，坐下好一會兒，才嘆口氣，看向李母的眼神柔和了好多：“李家嫂子，是我的不對，沒鬧清楚怎麼回事兒，就跑上門來鬧，唉！”
李母趕緊道：“都是當媽的，我明白你的心情。”
“是啊，都是當媽的，哪能不爲兒女着想？”樑母重重嘆一聲，“林慶的脾性和他哥不一樣，這孩子倔，認準的事兒吧，十頭驢都拉不回來。
就說當年去開旅館，我和他爸都不同意，可他愣是幹起來了，關於他的親事兒，我和他爸沒少給他張羅。
可他和我們說，他就沒打算從農村找媳婦兒，要給我們找個城裡媳婦，我和他爸一聽，也成，這是漲臉面的事兒，尤其老大結了婚幾年沒孩子，村裡亂說的不少，我們就想着讓林慶幫着漲漲臉面。
這話都放出去了，他冷不丁的就回家說要娶曉燕，村裡人的唾沫星子還不淹死我們？
這幾天，他見早出去說是找同學，我也就信了，哪知道他就一天三頓飯的跑你家蹲點兒來了。
直到村裡人問我，是不是我們家林慶要做李家的上門女婿，我這才知道，被那死小子給騙了，李家嫂子，這事兒要擱你，也不能不生氣，對不對？”
李母趕緊點頭附和：“是，是。”
“我這人說話直，你們也別生氣，曉燕這孩子是個好的，可是，這外面對她的說法不大好聽。
我雖然有些不大信，可一聽林慶這麼犯混，就覺得她要不是傳的那個樣子，林慶也不能就這麼昏了頭。
不瞞你們說，這兩年中意小慶的閨女可不少，有兩個城裡閨女還找了家裡來，都讓他給攆回去了。
我就覺得，那麼水靈的城裡閨女他都不要，非就賴在你們家曉燕這兒，話說不過去啊，是不是？……”
這樑母雖說是態度放軟和了，並且在爲自己先前的態度做解釋，可話裡話外的意思還是說，李曉燕配不上她家兒子。
李曉嫺掃一眼面無表情聽着也不吱聲的姐姐，忍不住附她耳邊：“姐，你再不出手，我可出手了。”
李曉燕脣角微微一勾，衝她搖搖頭。
“憑什麼就讓她在這兒猖狂？”李曉嫺心裡不樂意，說話的音量也就沒怎麼控制，使得正說的唾沫星子橫飛的樑母就微微頓了頓。
文潔見狀，趕緊拉着李曉嫺：“二妹，我想去廁所，你帶我去吧。”
想到她剛纔的表現還算厚道，李曉嫺就沒駁她的面子，痛快的起身帶她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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