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韓離對她這樣的措辭很不滿意,“那你的身體呢?他白白欠你一條命,你就打算這樣算了?”
神慕低垂着眸,沒有說話。
她不想算了,還能怎麼樣呢?
她從來不敢跟任何人說,她其實,真的已經認命人。
她這條救不回來的命,沒有道理搭上另一個人的幸福。
哪怕現在,她其實也會怨恨,也會失望,但是,真的只能這樣。
“慕慕,”韓離從她的沉默裡就可以知道她在想什麼,“就算你肯算了,你想放西澤爾跟那個女人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你爹地會就這樣算了麼?”
“你不可能一直瞞着你媽咪,你媽咪什麼性子,她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
宮深拓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女兒那麼憋屈的,就算他不逼着西澤爾把這條命還給神慕,他也不會看着自己的女兒死得這麼荒涼。
至於夏堇,她會發多大的脾氣,會做什麼的反應,以他跟她十多年的交情,他都無法準確的估測出來。
“我會說服我爹地的……”
這話說的,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韓離嘆了口氣,他這麼多年看着神慕,都覺得她活得太辛苦,以她的出身跟資本,怎麼會這麼不開心。
“柏拉圖曾經說過一句話,”韓離沉着聲音開口,“你不求回報的偉大,註定是我們悲劇的結局。”
“慕慕,你對他,難道從來沒有奢求過回報嗎?”
如果她當初懂得畏懼,就不會是今天的結局。
如果她中間可以軟弱一點,也不必一步步的走到這一步。
如果她現在可以心疼自己,就算最後的結局不能最圓滿,也不會鬧到不堪入目的地步。
“韓叔叔,”神慕低低的道,“有些東西不能平白的期望,越是期望,越是痛苦,我早已學會不要去期望。”
她很早之前就會無數次的設想,如果當初沒有怎麼樣怎麼樣,如果當初她沒有做那樣的決定,那今天的局面是不是會不一樣。
但是,想得越多,她就越是作繭自縛,於是後來,她索性就不去想了。
“兩天後你就會需要輸血,慕慕,要是你再暈倒,你爹地會直接插手,你該清楚。”
兩天後……
她現在跟西澤爾的關係,算是徹底鬧翻,她甚至懷疑,如果她不是葉門二小姐,她當初出手攔住他救安沫的那一槍,他會當場擰斷她的手。
那樣充滿失望跟恨意的眼神,她現在一閉上眼就可以看到。
“我知道了。”神慕平靜的道,“我會解決的,”
她徑直回到了臥室,拿出手機打電話給蘇顏。
蘇顏過了很久才接電話,“慕慕?”她的聲音聽上去很疲倦,應該是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了。
“你在羅馬?”神慕低聲問道。
“是,西澤爾求我幫安沫動手術,我這幾天都在羅馬。”蘇顏跟她說話的聲音很正常,西澤爾應該是沒有跟她提過她的事情。
神慕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安靜的出聲,“她的手術情況怎麼樣了?”
蘇顏沒有多想什麼就直接回答她了,“她受傷的次數過多,暫時不能直接進行手術,需要再養一個月等她的身體恢復一點才能進行最後一場大手術,但是之後還有繼續觀察。”
“她傷得很重?”指尖停在杯子上,溫度很燙。
“嗯,”蘇顏有些凝重,帶着股頭疼的味道,“她的手術很麻煩,傷的地方再偏一點就是心臟了。”
說起來安沫還真不是一般的長命,光在她的手裡就不知道受過多少的傷了。
“你一個人?風絕在你身邊麼?”神慕忽然話鋒一轉,換了一個問題。
蘇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在啊,他最近都在我身邊。”
“顏顏,”神慕閉着眼睛,緩緩道的開口,“來葉門,或者讓風絕帶你回西班牙,好麼?”
蘇顏在那邊驀然的睜大眼睛,“慕慕,……你什麼意思?”
她的意思她聽得很明白,只是不肯相信而已,慕慕的意思是,不讓她爲安沫手術嗎?
“慕慕,”蘇顏還是有點怔怔的,“如果這個手術我不動的話,換了其他人,成功率要低一半,你……不想救安沫嗎?”
“沒有,”神慕還是平靜的語調,“我等西澤爾來找我,所以你回來吧,可以直白的告訴他,是我不準的。”
蘇顏半響都沒有說話,剛好這時候風絕推門進來了,他看着蘇顏一臉糾結的模樣,擡腳走了過去,擰着看她,以眼神示意,發生什麼事了?
“慕慕我知道了,”蘇顏默默答應了下來,因爲她想起來一件事,西澤爾最開始找的人是韓老師,但是應該是被拒絕了。
韓離老師拒絕的話,事情應該不是那麼簡單。
“好。”神慕平靜的掛斷了電話。
“絕,”蘇顏擡頭看着自己的男人,將手機放在一邊,臉蛋上都是迷茫,“你知道慕慕跟西澤爾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家男人一貫都是無所不知,所以她下意識的知道這個他也應該知道。
風絕挑了挑他好看的眉,“她跟你說什麼了?”
“她要我離開這裡,慕慕不想讓我救安沫,”她巴巴的看着風絕,“發生什麼事了?慕慕好像跟西澤爾吵架了?”
風絕眯了眯眸,伸手摸着她的頭髮,“你要聽宮神慕的話就回去,不想聽她的話就繼續治,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想,你想着我就夠了。”
蘇顏,“……”
她有點小畏懼,“西澤爾最近好可怕,我不給安沫手術他會不會對我怎麼樣啊?”
風絕勾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說這話,是欠收拾了吧?”
這小女人實在懷疑他?!
蘇顏馬上反應過來,立刻伸手抱着他的腰,訕訕的笑了,“我開了玩笑而已,你這麼厲害,他不能把我怎麼樣的,我聽慕慕的話,那我們馬上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