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帳里人都走了乾淨,滄蘭鈺剛纔還一臉傷痛難當的模樣瞬即消失,來回踱步也不見那傷重的腿有一點不便。
滄蘭覺,你夠狠!葉離,你的腦袋轉的夠快!葉落,夠膽量!你們全都以爲自己是最高明的?錯!你們都忘了還有一個我,一個你們未知卻足以讓你們“驚喜”的變數,看我怎麼陪你們玩到底。
滄蘭鈺的臉上閃過高深莫測的笑意。
葉離他們雖然處於監視下,但是其他的待遇卻不錯,寬大的帳篷,乾淨的新衣,精緻的食物……
葉離他們住在一處,葉落單另在旁邊的另一處帳篷,因爲要給她療傷,葉離此時還在她的帳內逗留,那些監視的士兵主要是看牢他們不準逃跑,只要在軍營裡,他們說什麼做什麼倒沒什麼人干涉。
所以,葉落見帳內只有自己跟葉離兩人問道:“葉公子,你只要我頂了葉姑娘的身份就可以了,爲什麼又要編造兄妹的身份,弄得這麼麻煩?差點就被滄蘭鈺識破。”
“你以爲我是畫蛇添足?”葉離包紮好葉落的傷口,邊收拾用具邊說:“滄蘭鈺花費那麼大心思,對飼養聖鷹,滅掉風國事志在必得,他爲人兇殘狡猾,這麼重要的事情絕不會馬虎行事,那些契約他肯定早在我們簽訂的時候就已經暗中調查過情況是否屬實,今天只是再次試探,就怕有人冒名頂替。”
“剛纔我也說了,因爲你現在身份尷尬,婆家孃家人都不想見你,希望你死了倒好,也就暗示滄蘭鈺如果調查,你這個葉姑娘是確有其人,但是要她們來認親,是不大可能的。可滄蘭鈺要是一心求證,威逼利誘之下,也難保她們不會勉強來看,那時候不就發現你是冒名頂替的了?但現在你有那麼一個曲折的身世,是我的妹妹,是我家裡的人,而我家又十分的配合調查,你說那些辦事的人是順便去一家客客氣氣合作的人家同時調查兩個人的身份划算,還是費盡口舌弄不好還被婆家孃家推來推去半天完不成任務的好?”
原來他心中計劃周密才這樣開口,葉落釋然道:“想必你已經想辦法跟家裡人串通好,把我的身世告訴他們,就算滄蘭鈺去查,查到的也和你說的一模一樣。”
葉離點頭,溫厚地笑道:“當然,這個你放心。你也不要叫我葉公子了,要習慣叫我大哥,不然會露出破綻。我也不是全爲了你,要是你成了奸細,我們個個也都有嫌疑。”
“知道了,大哥,我不會爲了你這舉手之勞想着報答的。”葉落知道葉離冒了多大的風險,故意這麼說,是不想她總記着這恩情,於是順着他的話說。
“小落,好好養傷,別的自有我來安排,傷好了離開機會多得是,不急在這一時。”葉離看看葉落身上穿得鬆垮的士兵衣服,心想,等安頓好再幫她弄些合適的衣服,她這般年齡的女孩子總是愛美的。
滄蘭鈺駐紮在長青山邊就是等參加選拔的人出來,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修整了兩天,就啓程前往練鷹的地方。
“小落,你行嗎?”葉離有些擔憂地看看葉落的腿,又看看身邊的馬匹。
“沒事,以前比這重的多的傷我一個人都熬過來了,這算不了什麼。”葉落說着就準備上馬。
“姐姐,來,踩我背上。”糖糖忙一弓腰,拍拍那渾圓厚實的肩膀說。
“我自己行。”葉落衝葉離說:“大哥,你還是先操心給糖糖找一匹合適的馬。”糖糖那塊頭,一般的戰馬能不能跑得快還是個問題了。
葉離剛剛伸出去想扶她上馬的手,在葉落的目光轉向他的那一瞬,飛快的改成了去拉糖糖起來,微笑道:“看來給他找匹馬的確比安頓你要難得多。”
遠處的阿德和阿海兩人可把葉離那細微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兩人心照不宣的相視而笑,公子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那樣子哪像曾指揮千軍萬馬進退自如威風凜凜的將軍?簡直就是情竇初開的黃毛小子,患得患失,沒有了平日的從容淡定。
就在葉落準備上馬時,一個士兵前來傳話:“葉姑娘,小王爺請你去一趟。”
“他找我有什麼事?”葉落對滄蘭鈺可沒什麼好感,一臉的陰森,一肚子的詭計,比那個龍澈還要壞上三分。
“我只負責傳話,別的也不知道。”士兵回答說。
“小落,不如我代你去問問。”葉離總覺得滄蘭鈺對葉落特別注意,不知道此時他在算計什麼,擔心葉落會落進圈套。
葉落冷笑一聲:“不必,我想小王爺不會那麼傻,好不容易有人達到他的要求可以去飼養聖鷹,他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害人就等於害己。大哥,你放心,我去去就回。”
“你要小心。”葉離目送葉落一瘸一拐的跟着士兵遠去,一回頭看見阿德和阿海偷笑,有些尷尬地佯怒道:“你們兩個,還不快上馬?發什麼呆?”
說罷,他跳上馬,當先跟上隊伍去了,卻又不時向滄蘭鈺所在的方向望去。
“小王爺,葉姑娘帶到。”士兵衝着一輛華麗寬敞的馬車行禮稟報完,就退到了一邊。
“葉姑娘請上車回話。”滄蘭鈺的聲音從裡面緩緩傳出。
“不知小王爺叫民女來有什麼吩咐?”葉落站着沒動。
“你是怕小王?還是心中有鬼不敢上來?”滄蘭鈺語音裡透出一絲鄙夷。
葉落知他這是在用激將法,可是現在不宜跟他鬧僵,否則不但她,葉離他們都會很麻煩,再說她有什麼必要怕滄蘭鈺,他未免口氣太大了。
於是,葉落不答話,卻邁步向前鑽進了滄蘭鈺的馬車。
“隨意坐。”滄蘭鈺坐在車內軟墊上,一旁的矮几上擺滿了時令瓜果和精緻茶點。
明媚的陽光透過一側的竹簾,將那一道道金色的光線印在那張俊美無暇的面孔上,滄蘭鈺的臉一半沐浴在陽光裡,一半籠在陰影中,他沒有穿鎧甲,而是着了廣袖長袍,很隨意地一腿弓起,一腿伸直,倚着靠墊,合着雙眼,安靜而平和,與那晚相見咄咄逼人呈現出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來。
假如不是葉離親口告訴葉落眼前這個男人有多麼冷酷無情,雙手沾滿鮮血,只憑馬車內所見,她真無法相信眼前這個意態慵懶,高貴華服的男子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這時,馬蹄聲響,侍衛隊長來到馬車前稟報:“隊伍已經全部集合完畢,小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把四周封鎖住各處的兵都撤了,已經這麼多天,出來的已經出來了,沒有出來的也不會再出來了。”滄蘭鈺眼也不睜地說。
“是。”侍衛隊長將滄蘭鈺的話傳了下去,隨即命令隊伍出發。
葉落也不客氣,坐在車內,找了個靠墊,背靠車壁,眼睛雖然打量着車內的裝飾,耳朵卻一直豎着聽滄蘭鈺的動靜,不知道他找自己來到底是什麼事情。
滄蘭鈺好像壓根忘了車裡除他外還有個人,坐了一會,居然身子一倒睡起覺來。
起初葉落以爲他故弄懸殊,一直警惕地保持着跟他的距離,隨着馬車富有節奏的顛簸,她凝神聽到滄蘭鈺均勻悠長的呼吸,他是真的睡着了?
不過,那天晚上第一次見面滄蘭鈺給葉落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陰險狡猾,說不定這是他設的什麼圈套,葉落心中拿定主意,不管滄蘭鈺如何,她都以不變應萬變,就當自己是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的尋常女子。
於是她倚在門邊的車壁旁,也閤眼假寐。
“骨碌碌,骨碌碌”車輪單調的周而復始地響着,搖搖晃晃地催人慾睡,葉落不覺也有些神思恍惚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種被人偷窺的感覺使她驟然一驚,睜眼一看,滄蘭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正饒有趣味的靠在軟墊上嘴角掛着看不透的笑意看着葉落。
葉落忙坐直身子,垂下眼簾,做出有些害怕溫順的樣子問:“不知道小王爺叫民女來有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