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有點奇怪司徒瀟的態度,他好像沒有多少惡意。
所以她答道:“輸即是死。”
她果然被人要挾!
可是司徒瀟也不能敗,自他有記憶起,幽冥宮就是他的家,爲宮主效命是他應該做的事情,而且這次是事關幽冥宮能否崛起,掌握整個中原武林的大事,宮主說她已經籌謀了十多年,而幽冥宮也蟄伏了百年之久。
兩人都只能贏不能輸,輸的不單是一個人,還有他們身後各自要保護和效命的人,他們的輸贏足以引導整個武林的走向和無數人的性命。
一時間司徒瀟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他不願傷害葉落,只能邊打邊想。
誰都看得出來,司徒瀟明明一開始佔了上風,有絕對的優勢能將葉落一舉拿下,可是誰也不明白爲什麼他會打了這麼久還只是與葉落平分秋色,居然無法取勝。
唐羽錫倒是越來越放心了,看來葉落果真是司徒瀟的剋星,就算沒有武功,司徒瀟只怕也能跟她在臺上磨嘰下去,這小子存了什麼心已經是昭然若揭了。
臺下不滿的咒罵,要他們快點結束的噓聲一片,司徒瀟充耳不聞,葉落也知道他在有意拖延時間,她不想跟司徒瀟搭上關係領受他的好意,但又不得不周旋下去。
在不爲人知的一側山崖上,帶着金絲面具的幽冥宮宮主已經觀看了多時,冷笑一聲:“英雄難過美人關!想不到我苦心栽培的特使,竟會栽在一個要模樣沒有模樣,要功夫沒有功夫,連門派都沒有的女人手裡,真是自甘墮落。”
在她身後全身籠在巨大黑色披風裡的影子陰森森道:“幸虧宮主早有準備,不如屬下換下特使,幫宮主先贏了這一場?”
“不必多事,按我的計劃辦,簡單幹脆。對了,你早上上哪去了?”幽冥宮宮主回頭看看影子的腳,今天他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屬下想助宮主今日成就大事,早上練功心急了點,不小心扭傷了腳,沒有大礙,謝宮主關心。”影子的臉若不是藏在大大的風貌中,此刻定能看到那奴顏媚主之態。
幽冥宮公主此時心思也不在影子的腳上,看着下面人頭攢動,她一握拳,面具後的臉上是邪惡殘忍的笑:你們樂吧,好好再享受這世上最後一刻。
影子心領神會地退下,去實施就連司徒瀟也不知道的絕密計劃。
“等等,派人把特使叫回來。”幽冥宮宮主命令道。
“是。”看來宮主心裡依舊把司徒瀟當成孩子,未來幽冥宮的當家人看,影子感覺自己的地位並不像別人看來的那麼牢固。
宮主的話,他一定會照辦,但是是否能及時傳達到司徒瀟的耳裡,他是否能安全撤出,這誰又能保證呢?
萬一,司徒瀟不慎喪身,宮主考慮的下一個當家人選除了影子還能有誰?影子現在唯一的退路和依仗只有幽冥宮了。
臺上的司徒瀟不知道此時他的命運已經不在自己的手中,還在想着怎麼完成自己的使命又能成全葉落。
又是一個錯身,兩人分開站好,葉落臉上已經見了汗珠,即使司徒瀟不殺她,不盡力出招強攻,她也感覺到了疲憊,恐怕體力耗盡之時就是她命喪於此之時。
身體裡有什麼在彙集奔流,葉落知道那是內力在凝聚,似乎就要衝破某種禁錮,她就要恢復功力了,只是,那也不是片刻的事情,這場決鬥只怕是趕不上了。
司徒瀟也看出來葉落支撐不了多久,怎麼辦,怎麼辦?
“少主。”人羣中鑽出個人來,正是那天將皮鞭送給葉落的少年,他見司徒瀟轉頭,手一揚,一張摺好的紙條向司徒瀟飛了過去。
司徒瀟伸手,還沒有拿到紙條,只覺腳下顫動,他下意識地擡頭,對面的葉落也茫然四顧,顯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臺下的人也都感覺到了大地的震顫,還沒有從上一刻的茫然中清醒,大地又接連顫動了兩下,隨之響起了天崩地裂之聲。
“那邊,山要倒塌了。”有人指向比武臺後驚恐地大叫。
衆人紛紛轉頭看向響聲越來越密集之處,果然,比武臺後一左一右的兩個山峰,其中一個頂上冒出濃煙,石塊紛紛滾落。
那不是天災,是人禍!
有人炸山!埋下的是威力巨大的炸藥,還不知那炸藥都埋在了何處,要是這比武場四周都被埋上了烈性炸藥,誰也別想活了。
頓時,那片空地上就像開了鍋的粥沸騰起來,人喊馬嘶的,都急着尋路往山下逃,可是通往山下的道路不寬,一次只容得兩人並肩而行,哪承受得住這麼多人一擁而上,馬上就堵得水泄不通。
於是搶路的,罵人的,動手開打的,人與人,幫派與幫派間亂的不成名堂。
唐羽錫喊得聲嘶力竭也沒有人聽他的了,董順都只顧抱頭鼠竄而去。
司徒瀟穩住腳步,展開字條,上面是要他速速離開,頓時心裡明白這是幽冥宮佈下的埋伏,是在怨他不堪大用,半天拿不下一個葉落,宮主急了,還是覺得這些武林人既然不能爲她所用,乾脆殺掉一了百了?
司徒瀟已經沒有時間去揣測宮主的意圖,將紙條一揉,上前就去抓葉落。
葉落往後一閃,躲開,警惕地看着他。
“快走,這裡馬上就會全部爆炸。”臺下一片嘶叫聲,司徒瀟不得不大聲對她說,話音也落在了唐羽錫耳中。
幽冥宮竟然這樣喪心病狂!
葉落倉皇四顧間,正好看見瞿素素驚叫着撲進楚玄玉懷裡,楚玄玉拍着她的背在安慰,眼睛也四下尋找出路。
葉落在臺上站得高看得遠,她一指山路對楚玄玉叫道:“往那邊走,快,這裡就要爆炸了。”
楚玄玉聽到葉落的聲音,擡頭看去,只見她焦急的爲他指引着方向,心中一熱,那些在眼前不斷晃動的人影,四周的喧囂時候在這一刻停止,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他們兩人,只剩下美好的過往。
“玄玉,快走,不然來不及了。”瞿素素用力拉扯着他的手臂。
嘈雜的聲音,慌亂的人羣立刻從四周涌來,將葉落的身影吞噬。
謝謝你,還記掛着我,他知道葉落原諒他了,雖然他們之間再沒有情愛,卻也不再是仇敵。
葉落對楚玄玉報警後,無暇看他們如何逃生,手腕被司徒瀟抓住就往臺下拖去。
“慢着,你們必須留下話來,今日、比武誰是最後贏家。”唐羽錫攔在了他們面前。
“死老頭,就要沒命了,還惦記狗屁武林盟主。”司徒瀟不耐地罵着,揮手象趕蒼蠅一般驅趕唐羽錫。
唐羽錫冷笑一聲:“幽冥宮特使,你以爲有資格跟老夫一戰嗎?冒充七星幫,老夫就能取消你決戰的資格。”
司徒瀟不想跟他浪費時間,眼見山上一處處被炸成齏粉,而爆破點呈線狀,迅速地向他們所在的半山腰逼近,活命纔是最重要的。
可是葉落卻拼命拽住他的手不肯走,她衝唐羽錫叫道:“好,你說他沒資格,那我有吧,我就認輸,就讓你做武林盟主,把龍澈還來。”
哈哈哈——唐羽錫仰頭大笑,你們誰也算計不過我,不出一招,我就繼續做武林盟主,什麼陰謀詭計,什麼武功高強,都比不過我的籌謀。
“好,這就把人還給你。”他回身向臺下那一方被黑布遮的嚴實的地方,一掌揮去,勁風將黑布吹起,露出裡面一隻巨大的鐵籠,裡面用粗大的鐵鏈栓着一個渾身血淋淋的人,那是龍澈,他閉着眼,氣息奄奄地躺在裡面,葉落好不心疼。
“唐羽錫,你,你又把澈怎麼了?”她怒不可遏地指着唐羽錫。
“誰不知道龍澈心機出衆,老夫只是擔心他不愛惜身體,會四處亂走,點了穴讓他休息。他身上那些血可不要怪老夫,那是姓瞿的下夢魂散所致。”唐羽錫心情大好,有問必答。
夢魂散?
葉落想起來了,在滄蘭時,龍澈與她都中過這藥,雖然不是毒,但中了的人全身虛軟,不能運功,否則輕則武功被廢形同走火入魔,重則丟掉性命。
那次龍澈逞能,當然也是爲了救她,強行運功,導致重傷幾個月不能運功,這次怎麼……
難怪在地下迷宮時,他連路都走不動,當時葉落還以爲是他之前傷重的原因。
龍澈飛身去取美人圖,不想受到唐羽錫脅迫,曾出手還擊,不想被唐羽錫抓住,這些便導致了夢魂散的發作,使得經脈受損,血液逆行,所以他閉緊了嘴,想忍住一口的血腥。
而唐羽錫爲了讓葉落心疼他,答應合作,在龍澈背後一個重擊,更是雪上加霜。
葉落離開後,龍澈終於堅持不住,嘔血不止,溼透了衣衫。
唐羽錫不將龍澈帶在身邊,始終不放心,他怕萬一葉落翻臉,那麼馬上就能用龍澈來威脅她,沒想到事情進行的這麼順利,葉落爲救情郎,一口就答應不戰而退。
“快走,就要來不及了。”司徒瀟又要來拉葉落,比武場邊已經升騰起爆炸的煙霧,看來這四周也埋了不少炸藥,而關押龍澈的鐵籠子正在場地邊緣處。
葉落不理司徒瀟,伸出手,衝唐羽錫吼道:“鑰匙。”
唐羽錫看情況不妙,摸出鑰匙甩給葉落,便向他所熟知的山間密徑撤退。
“別管他了,快走。”司徒瀟拉了個空,葉落接過鑰匙,已經向鐵籠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