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神醫的意思是楚玄玉故意手下留情,只是被人脅迫才……
龍澈與葉落心中此時跳出同一個念頭。
這太難以叫人接受了!
只是他們兩人此時各有滋味在心頭。
那個看起來寫了一臉正義大俠,實際上懦弱無能的草包,被美色一迷就暈頭轉向的傢伙會有這樣的心機?龍澈不大相信。
而葉落卻想起,在那漫天飛舞的雪花中,楚玄玉被龍澈抓住丟在雪地裡,看向自己愧疚,自責和當時看不清的那種矛盾表情,此時才覺得有一些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難道他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要下那樣的毒手,卻又想方設法的爲自己留下了一絲內力,也就等於給自己留下了一線生機。
這線生機不是指的恢復武功的生機,而是在那樣葉落完全絕望的時候,想以此來表明他心中並沒有那麼絕情,可惜那時候楚玄玉沒有辦法將心意傳給葉落知道,於是,就想幹脆讓她恨。
恨,有時候也是一種叫人活下去的動力。
不,他沒有那麼聰明,沒有那麼愛落落!龍澈見葉落神情黯然,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忙說:“誰知道他當時是有意還是無心?那人武功又不怎麼樣,也許是瞎貓碰見了死耗子。別想這些過去的事情了,當務之急是——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件好事,要薛爺爺告訴我們怎麼恢復武功纔是最重要的。”
“少主說的對。”薛神醫見他們倆神情在這一刻都變了幾變,也不知道在葉落武功被廢后面有些什麼恩怨糾葛,龍澈如此說,他便順水推船將話題轉變了過來:“別小看這一點內力,只要有人助少夫人打通血脈,輸入足以引導其迴歸丹田的引導之力,能讓它自動運行,那麼少夫人恢復武功是沒有問題的。”
“那太好了,薛爺爺,你說怎麼做,我來幫落落打通血脈就是了,這個不在話下。”龍澈喜道。
葉落卻預感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而且她最不想欠的就是龍澈的人情,前面已經有太多太多還不清了,從來沒有欠過一個人這麼多的。
果然,薛神醫搖頭:“少主,你不行。”
“爲什麼?我的武功難道你還信不過?”龍澈神情一頓:“喂,這個又不是蠱,難道還要那個廢掉她武功的兇手親自來給她打通血脈不成?那人下這種毒手,誰知道他心裡有些什麼盤算,我可不放心把落落交到他手裡,萬一他要斬草除根,連這一點內力都拍散了,不就麻煩了?”
龍澈纔不是擔心的這個,他反正就是很不高興葉落再見楚玄玉,再看見她那種喜悅無言,卻滿滿全是信任地凝望那個一起長大的男人,他可保不準自己會不會上去掐斷他的脖子。
楚玄玉有什麼好,不就是比自己早認識了葉落,要廢武功又不徹底,這麼牽牽絆絆的在兩個女人中間搖擺,算什麼?他以爲他是誰?
薛神醫解釋道:“當然不是。但少夫人原來武功根底應該不錯,功夫應該不弱,而要助她恢復功力,引導這麼微弱的一股氣息,必須得一位武功造詣頗深,要遠超她至少一甲子功力的人才行,否則只要行差踏錯一步,不但恢復功力無望,少夫人只怕性命不保。”
“哪有那麼嚴重?大夫都喜歡把病說的重重的,醫治好了,才能被人仰望。”龍澈見葉落一直沉默不語,心事重重,故作滿不在乎地說。
偏偏說到這醫術緊要處,薛神醫也認了真:“少主此言差矣,爺爺說的句句實話,可馬虎不得。少主是不是擔心這人選難找?其實眼前就現成有一位。”
“不必。”龍澈馬上否定,他知道薛神醫心裡想的是誰。當年龍君曾經得到師祖一甲子功力,所以龍君此時人到中年,卻擁有九十年的驚人內力,是不二的人選,可龍澈知道他肯定不會出手。
雖然不知道他與葉落見面的時候是什麼情景,說了些什麼,結果是葉落一定要走,就表明,那肯定是一次極不愉快的見面,葉落有着她的清高,也斷然不會去求龍君。
葉落從龍澈那急急的語氣裡感覺到這個人選一定大有問題,也不追問,站起身來,向薛神醫施禮道:“今天已經很麻煩薛爺爺了,既然有了法子,我慢慢去尋,總會找到合適的人。”
“少夫人,可不能再慢慢的了。因爲你目前無法運功,長期將這股氣閒置了,所以,這股氣息已經有了鬆散的跡象,按照目前的發展,不過十天半月,這鼓氣也許就會完全消失,那時候就算有百年功力的人來相助也再沒有用了。”薛神醫不得不提醒道:“我知道島主就有這份功力,如果他願意出手……”
“薛爺爺既然已經看穿我這個身份並沒有得到島主的認可,應該清楚我絕不會去求他的。”葉落淡淡地對龍澈道:“澈,你幫我至此已經仁至義盡,無論以後怎樣,我對你只有感激,虧欠,沒有怨恨,現在該去做我們說好的事情了。”
龍澈見葉落將一切看透,如此無所求,卻更叫人心疼,拉着葉落的手向薛神醫道了別,飛快的出了院子,走到僻靜處,他站住,目光灼灼地看着葉落道:“我不知道你誤會了些什麼,但是你應該知道我不要你的什麼感激,虧欠,我要的是你真心喜歡我,沒有芥蒂,防備,全心全意的真心。在沒有入京城前,我以爲自己已經做到了,可是爲什麼只是分開了這麼幾天就全都變了?我爹他生來就有高人一等的傲慢,狂妄,也許有時說話刻薄無理,那是因爲他還不瞭解你,難免有些偏頗,你就不要在這上面和他斤斤計較,你們接觸多一些就會發現彼此的優點。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你要嫁的人是我,我喜歡你比什麼都重要不是嗎?”
是,可是你喜歡的人太多了,我要不起!葉落搖頭:“不要猜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到底還想不想帶我去幫你完成那個約定?不需要的話,我可以走了嗎?”
龍澈見怎麼都問不出葉落執意離開的原因,想到目前唯有此法能拖住她留下,還自己自由之身後才能更好的去解決與葉落間的問題,只得答應:“好,我們一定要共進退,在沒有勸說皇上取消賜婚的念頭前,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能丟下我一走了之。”
“當然。”葉落很肯定的回答。
當龍澈帶着一身他在鸞鳴宮就地取材尋到的女子裝束的葉落手拉着手地出現在皇上與葉離面前時,他們都呆住了,只是心中滋味不同罷了。
碧綠的翠煙衫,同色的綠草長裙,肩披水薄煙紗,皮膚光潤如玉般細膩,脣不點而赤,水嫩嬌豔,眉不描而秀,纖腰盈盈,麗質天成,帶着幾分與生俱來的妖嬈,卻又神情淡然如菊,玉潔冰清,葉落就像凌波而來的仙子,亭亭玉立。
皇上目光閃動,恍惚看見多年前攜手帶着自己在宮中四下游玩那個活潑的少女,她們那卓然而立的姿態是那麼的與衆不同,可是細看,眼前的少女與多年前那個女子模樣截然不同,而且少了那熱烈隨性的活潑,卻是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傲然。
葉離不是沒見過葉落女子裝束,此時這一身合體襯出少女玲瓏身段和嫵媚神采的妝扮卻是顯得她更嬌美,不覺也看着目不轉睛。
龍澈得意地一笑,拉了葉落向皇上行禮道:“皇上恕罪,澈兒一時心急,帶着娘子擅闖進來,還請見諒。”
爲了與葉落這身裝扮相襯,他特地換了身繡了暗紋的白衣,下襬處是藍色的海水雲圖,兩人站在一處相得益彰,顯得清新雅緻。
聽到他的話,皇上定了定神,驚訝道:“澈兒你說什麼?”
龍澈怎麼會在這裡?看起來好像與皇上還熟識。他是怎麼找到葉落的?娘子?他們成親了?葉離一肚子的疑問,坐在一邊打量着看起來男才女貌十分般配的這兩個人。
葉落看見葉離果然好端端的坐着與皇帝在閒聊,放了心,只是現在無法與他說話,暗暗擺擺手,示意葉離裝作不認識自己,不用爲自己擔心就好。
龍澈瞥見葉離一臉的茫然,更加自信滿滿,卻是十分正經加大了聲音道:“回皇上,澈兒剛纔說身邊的這位女子是草民新娶的妻子葉落。”
龍澈在宮中住了那麼些年,皇上自然也知道他的性情,當即質疑道:“澈兒,你什麼時候娶了親,朕怎麼不知道?何況——”
皇上見還有葉離這個外人在場,忙收了話,對葉離道:“殷公子,回滄蘭路途遙遠,朕就不耽誤你打點收拾行裝了,朕已經命人準備好了一些大盛的特產,還有滄蘭所需的一些器具人工巧匠,助你們發展富強一臂之力。至於貢品賦稅就按之前我們商定的,如果有困難,可以派人前來商議,朕希望看到的是人民安居樂業,而不是民怨載道。”
葉離見皇上已經下了逐客令,只得起身:“謝皇上如此體恤滄蘭百姓,殷離回去一定向新的滄蘭王轉述皇上愛民如子寬宏大量的氣度,希望下次再見皇上就是滄蘭五穀豐登前來納貢之時。”
敬帝點頭,看到龍澈,心裡一動介紹道:“這位是滄蘭使者,殷大將軍之子殷離。這是朕在民間的友人龍君之子龍澈,你們倆人一個內斂憂國憂民,一個武功超羣,率性逍遙,個性不同,但都是同輩人裡朕見過的佼佼者,有機會不妨交個朋友。”
葉離禮貌的衝龍澈一點頭:“龍公子,幸會。”
龍澈卻有意給他個難堪,一笑道:“咦,葉公子怎麼這麼客氣?我們好像前幾個月還見過,怎麼現在進了京城就忘了故交,還改了姓,好像不認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