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好巧不巧,沈晟易嘴邊掛着的那顆豆子大小的便便滑進了他的嘴裡。
炎珺眼瞳一點一點縮成一個小圓點,她疾步走上前,看着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桌板,聲音頓時卡在喉嚨裡,她硬是說不出一個字。
“呸呸呸。”沈晟易回過神,急忙擦了擦自己的嘴,因爲太噁心,他一個勁兒的乾嘔着。
“你怎麼能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炎珺將小傢伙弄的髒髒的褲子丟在了地上。
沈晟易捂住自己的臉,傷心欲絕的跑出了屋子。
小傢伙扭了扭腦袋,拍了拍桌子,“呀呀呀,呀呀呀。”
炎珺將孩子抱進洗手間,放了一盆子熱水,裡裡外外的將孩子洗個乾乾淨淨。
換上了乾淨的尿褲,小傢伙在地上爬了爬,摸到了地上放置的一副手套,他拿起來反反覆覆的看了幾遍。
炎珺注意到他手裡多出的東西,拿起來看了一眼,“這是什麼?”
小傢伙伸手去拿,“呀呀呀。”
炎珺遞給他,“這個可不能吃。”
小傢伙兩隻手拿着甩了甩,用手指戳了戳上面的小小燈泡,一顆兩顆三顆四顆,全部被點亮。
炎珺兌好奶粉,將孩子抱起來,塞進他嘴裡。
小傢伙只吃了兩口,又好奇的繼續瞪着那個還在閃爍微光的手套。
炎珺也不強求他多吃,將孩子放回了牀上,打開窗戶準備透透氣。
沈慕簫趴在門口,從那個細小的縫隙處探了探頭。
小傢伙注意到門口處縮頭縮腦的傢伙,伸長脖子看過去。
沈慕簫被逮個正着,他推開門,跑進了房間。
小傢伙從牀上站起來,從牀欄縫隙處滑了下來。
沈慕簫刻意的繞過他,怕這個弟弟又電自己,故意的順着牆壁走。
小傢伙卻是執着的跟上他。
“你不許過來。”沈慕簫拿起一把玩具槍對着他。
小傢伙還真是乖乖的停下了爬動,坐在地毯上愣愣的望着他。
沈慕簫挪動着自己的腳丫子,剛一動,小腳就踩到了地上的另一隻手套,手套上的小燈泡還亮着漂亮的五彩光芒,他放下槍將手套撿了起來。
小傢伙見到自己的寶貝被人拿了,急忙爬過去。
沈慕簫往後退了幾步,認認真真的看了看這隻手套,學模學樣的戴在自己手上,然後還驕傲的揮了揮手,細微的燈光就這麼隨着他的晃動被拉長又被縮短。
小傢伙坐在地上,雙目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家哥哥手裡揮來揮去的東西。
沈慕簫猛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在移動,他怵了怵,低下頭,自己的腳丫子好像並沒有踩在地上,他的身體正在朝前移動着。
小傢伙伸出雙手,準備抓住浮過來的手套。
沈慕簫掙扎了一下,自己卻是越升越高。
“怎麼了?”炎珺轉過身,瞧着飄高了一米的沈慕簫,大步流星般跑過去,將孩子抱下來。
剛接觸到孩子的時候,炎珺是清楚的感受到有一股細微的電流從手臂處蔓延至全身上下。
沈慕簫趴在炎珺的肩膀,哭了哭,“怕,怕。”
炎珺安慰着孩子,“沒事沒事了。”
“這是怎麼了?”蕭菁一推開門就聽見了孩子的哭鬧聲。
沈三分原本注意力還在那一隻亮着燈的手套上,在聽見自家母親的聲音之後,興奮的轉過身,三兩下就爬了過去。
蕭菁蹲下身子將孩子抱起來,“寶寶這是又欺負哥哥了?”
沈三分靠在蕭菁的肩膀上,“媽、媽媽。”
蕭菁親了親小傢伙的額頭,“嗯,我是媽媽。”
“媽媽抱抱。”沈慕簫抽了抽鼻子,同樣朝着蕭菁伸出雙手。
蕭菁下意識的去把沈慕簫抱過來。
兩個孩子沉甸甸的壓在她身上,她覺得自己都快要抱不住了。
沈三分小同志小嘴翹了翹,兩隻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這個入侵者。
沈慕簫雙手抱過蕭菁的脖子,埋首在她的肩膀上,不看這個弟弟一眼。
沈三分同樣抱着蕭菁的胳膊,靠在她的另一邊肩膀上,卻是目不轉睛的盯着這個哥哥。
沈慕簫偷偷的瞄了瞄自己的右方,在看到對方依舊鼓着眼珠子看着自己之後,急忙把自己藏起來。
沈三分伸出手。
沈慕簫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靠近自己。
沈三分的手輕輕的搭在哥哥的手臂上。
沈慕簫愣了愣,眼睛一眨,有一道亮光在自己的眼中被放大,霎時他的身體好像輕飄飄的浮起來了。
蕭菁瞠目,下意識的去撈脫離了自己懷抱的孩子。
沈慕簫身體飄在半空裡,他的左手高高的舉着,應該是被手套帶着飄了起來,他不停的蹬着腳,嘴一撇,就這麼哭了出來。
“不怕不怕,奶奶來抱。”炎珺跳上了櫃子,一把將孩子抱起,本以爲能帶着他平穩着陸,然而她發現自己好像也飄起來了。
“把手套脫了,快把手套脫了。”蕭菁將小寶放回牀上,伸出手接住掉下來的沈慕簫。
沈慕簫扯開嗓子大聲哭了出來,“怕,怕。”
蕭菁抱着受驚不小的孩子,擦了擦他的眼淚,“不怕,媽媽在。”
手套越飛越高,最後貼在了天花板上。
炎珺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究竟是怎麼回事?”
兩雙眼齊刷刷的落在身後正探頭探腦的小傢伙身上。
小傢伙一臉無辜的噘着嘴,好像跟自己毫無關係似的。
蕭菁將沈慕簫放在地上,溫柔的說着,“出去玩吧。”
沈慕簫撒開丫子就跑出了房間,躲在門口處再瞪了一眼牀上跺着腳求抱抱的弟弟。
蕭菁走到牀邊,面色凝重的看着這個又跟自己賣萌的小傢伙,言辭嚴肅道,“你知道你犯了什麼錯嗎?”
小傢伙伸出雙手,想要抱抱。
蕭菁搖頭,“你不應該這麼欺負哥哥,他是你的家人,你知道嗎?”
小傢伙執着的伸出雙手,就是想要抱抱。
蕭菁很嚴肅道,“我在批評你,別以爲在我面前賣萌,我就會心慈手軟的抱你。”
小傢伙翹着嘴,鼓着兩隻眼,大眼珠子裡忽閃忽閃,可漂亮了。
蕭菁閉了閉眼,不去看這個小傢伙那乾淨剔透的眼睛,繼續說着,“我要你好好的反省反省。”
“媽、媽媽。”小傢伙拍了拍手,又跺了跺腳。
蕭菁咬了咬牙,穩住,一定要穩住自己。
沈三分鼓了鼓自己的腮幫子,像一隻發脹的河豚伸長着腦袋。
蕭菁斜了斜眼,在看到小傢伙貓着腰從自己咯吱窩下躥出的腦袋之後,一個沒有憋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媽媽,媽媽,媽媽。”小傢伙小腳丫跳了跳。
蕭菁長嘆一聲,將孩子從牀上抱起來,語重心長的說着,“寶寶以後不許再欺負哥哥姐姐們了,知道嗎?”
小傢伙靠在她的肩膀上,來來回回的晃着腦袋,“媽媽,媽媽。”
蕭菁溫柔的掐了掐他的小臉蛋,“媽媽帶你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炎珺收拾好了屋子,正準備出門,眼角餘光瞥到了角落裡鬼鬼祟祟的傢伙。
沈晟易洗了三次才確定自己身上的屎味被清理的乾乾淨淨,本想着不露聲響的把那副遺落的手套拿回去的,未曾想到會被逮個正着。
炎珺盯着他手裡攥着的東西,“這是你的?”
沈晟易藏在身後,含含糊糊的說着,“我還有事,回房了。”
“站住。”炎珺喊道。
沈晟易咬了咬牙,在自家母親的威嚴之下乖乖的停下了腳步。
炎珺繞到他面前,視線下挑,落在他的手裡,“這是什麼東西?”
“沒什麼,我閒來無事自己捯飭玩的。”
“說實話。”
“防電手套。”沈晟易驕傲的介紹着,“別看它其貌不揚,我實驗過很多次了,他能導電,也能防電,還能聚電。”
“你用來防小寶?”炎珺一語道破他的用意。
“哈哈哈。”沈晟易只得露出一個不失禮貌的微笑。
炎珺冷冷一哼,“沒有用的。”
沈晟易搖頭,“我實驗過的,能防電。”
“你如果真要防小寶,應該用一整副手套把你上上下下都包圍起來,連眼睛都不要漏出來,否則他要電你的話,這裡,這裡,這裡,都可以。”炎珺掐掐他的胳膊,又戳戳他的腦袋,再踢踢他的腿。
沈晟風恍然大悟,“我怎麼忘了?”
炎珺瞧着風燎火燎離開的二兒子,搖了搖頭,這孩子難道真的是被小寶給電傻了?
沈家書房,嫋嫋茶香四溢。
沈一天研究着自己的這一局棋,連頭都未曾擡一下,說着,“蔣家蔣弘本來是不打算摻和進來,去沒有想到最後把自己栽了進去。”
“蔣思承現在被陳家帶走了。”
沈一天點頭,放下一顆白子,他又道,“陳家無非就是口頭上出出氣,還是不敢私自處決了蔣思承,畢竟蔣家還算是有點名望,把兩家關係搞得太僵,對他們而言可沒有多大的好處。”
“那這事就不再追究了?”沈晟風坐在另一處椅子上,拿起一顆黑子,放下。
沈一天看了一眼他落子的遞上,眉頭微蹙,“你還真是厲害,背後裡將我一軍。”
“棋局無父子,我只是覺得父親這一步走的太差勁了,逼不得已纔出一出手。”沈晟風繼續落子。
不過片刻,沈一天便被他堵得毫無去路,咬了咬牙,丟下手裡的白子,“算你厲害。”
“僥倖而已。”
沈一天斜睨他一眼,“軍令什麼時候下達時?”
“最快這個星期,最慢下週。”
“上面需要審覈的地方太多,是需要一點時間。”沈一天端起茶杯,喝上一口,“不過你真的考慮好了?”
“嗯,我打算把兩個孩子一同帶過去。”
“噗。”沈一天嘴裡的茶水來不及吞下,直接噴了出來。
沈晟風並沒有過問他的訝異,繼續道,“經過蔣思承和陳昊這件事,我覺得有一點我必須要重視,貴門多敗子,爲了讓他們從小有約束力,我必須讓他們親身體會軍營的軍事化管理。”
“兩個孩子,一個兩歲多一點,一個九個月左右,你說帶去什麼地方?”沈一天放下茶杯,“這事別說我不同意,老夫人第一個反對。”
“當年大哥是在三歲的時候與您一同出入軍營,我雖然不是三歲,但後來有了衣服穿之後,也跟着您一起生活在營區裡,沒有什麼不可以,軍人的家庭,自小就應該讓他們耳濡目染感受軍魂的力量。”
“……”沈一天語塞。
“孩子需要在一個健康向上的環境里長大,而不是在一個處處將就他們,給他們庇佑的地方成長,這樣長久以來會養成他們懶惰的習性。”
“一分就算了,三分他才九個月啊,你捨得讓他整天整夜的風餐露宿?”
“三分不一樣,他的未來註定是做英雄的,可是他現在很任性,我必須要眼言傳身教的讓他改變自己的性格。”
沈一天輕咳一聲,“古話說得好,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真的不知道爲什麼三分會這麼任性?”
“……”
“你想想你小時候是怎麼禍害家裡的?你沒有衣服穿就算了,讓你大哥二哥陪着你一起沒有衣服穿,那也就罷了,畢竟你也知道害臊,可是爲什麼連我這個老父親都不放過?你知道我就穿一條大褲衩在家裡行走時,那些傭人看我的眼神嗎?我看到你現在,只想說一句,蒼天饒過誰。”
“……”
沈一天大笑一聲,“所以說不要覺得你兒子有什麼不對勁,畢竟他遺傳的是你的基因。”
“父親,我遺傳的也是您的基因。”
兩人成功堵死了所有出路。
談話在尷尬中落下帷幕。
沈晟風打開書房大門,望着迎面走來的一大一小,歲月如初,故人依舊。
蕭菁抱着寶寶走到自家隊長面前,抿脣一笑,“準備回去了嗎?”
“再待一會兒。”沈晟風將孩子抱過來。
小傢伙掙扎了一下,搖着頭,拒絕着投入父親的懷抱。
沈晟風卻是抱着他出了沈家。
陽光如火如荼的落在院子裡,兩人一大一小的乾瞪眼。
沈晟風面無表情的盯着眼前的小傢伙。
小傢伙同樣是毫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大傢伙。
沈晟風眯了眯眼,“你是男子漢,一天到晚粘着自己的媽媽成何體統。”
小傢伙鼓着腮幫子,沒有吭聲。
沈晟風面色凝重,繼續說着,“我們沈家男兒都是保家衛國的良將,誰不是遠征沙場浴血奮戰?誰不是背井離鄉做一個孤獨的領導者?你要知道,你身上的使命不是渺小的一個家庭,而是千千萬萬的萬家燈火。”
小傢伙嘴巴咕咕咕的漏了氣,他小嘴巴翹了翹,依舊沒有吭聲。
沈晟風昂首直視着青天白日,“所以以後別一天到晚的纏着你母親,她不是你的。”
小傢伙再一次鼓起了腮幫子,然後兩隻手無聊的戳了戳自己的臉,故意讓它漏氣。
沈晟風聽着身後細微的聲音,擡了擡頭,“你要學會長大,知道嗎?以後沈家靠的是你,知道嗎?”
“媽媽。”小傢伙怕了拍手,朝着走廊上走過來的身影伸出了自己的雙手。
沈晟風挪動自己的腳步,毫不猶豫的將他的小腦袋擋住了。
小傢伙在桌子上爬了爬,拐了一個方向重新看過去。
沈晟風壓着他的腦袋,強硬的將他扳了回去。
蕭菁看着正在暗暗較真的兩父子,將一盞茶一壺奶放在桌上,“說了那麼多話,渴不渴?”
沈晟風拿起茶杯。
沈三分拿起奶瓶。
咕嚕咕嚕喝着。
蕭菁坐在石頭凳子上,雙手搭在下巴上,望着幾乎是同時動作的兩父子,忍俊不禁道,“越看越覺得像極了你。”
沈晟風放下茶杯,斜睨了一眼自己旁邊的小傢伙,“我在他這個時候可不會一天到晚的纏着母親。”
小傢伙喝了兩口奶,放回桌上,然後執着的爬向蕭菁身前。
蕭菁抱過孩子,“這是困了嗎?”
小傢伙的確是困了,靠在蕭菁的肩膀上,眼睛一睜一閉,不過兩三分鐘,就呼吸均勻的睡了過去。
沈晟風握上她的右手,指腹輕輕的摩擦過她的掌紋,她的掌心裡有厚厚的繭子,應該是長年累月訓練之後遺留下來的痕跡。
蕭菁嫉妒的握着他的手,“隊長,爲什麼我們同樣的訓練,我的手這麼粗糙,你的手卻是白白嫩嫩,還很順滑呢?”
沈晟風摸了摸她的臉頰,滿目寵溺,“可能因爲這樣撫摸你的時候,它不會刮疼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