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對!
蕭菁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涼,就好像是沒有穿衣服的那種透心涼。
她下意識的低了低頭,夜風吹,樹梢顫,小鳥兒撲騰撲騰着小翅膀。
呵呵,她的衣服呢?她的白條子呢?她完美的僞裝呢?
溪水裡還在沸騰,一顆一顆水泡冒的好不歡愉。
蕭菁吞了吞口水,暗戳戳的埋着頭,將自己本就是像小花貓一樣的臉深深的埋進泥土裡,好想就這麼塵歸塵、土歸土,死了算了。
她一眼就猜出了溪水裡飄着的人是誰,能造成這種效果的,除了自家那個牛逼哄哄、狂拽酷霸的隊長大人,她想象不出還有誰能這麼吊炸天啊。
可是怎麼辦啊?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身體特殊了?他是不是曉得自己隱藏的秘密了?
“呼呼呼。”溪水裡,沈晟風氣喘吁吁的爬出來,他背朝着地上的蕭菁,仰頭望了望夕陽西下時那漫天璀璨的紅霜。
蕭菁聽見聲音,更不敢有輕易的動作,就這麼僵硬的裝死躺着。
沈晟風從溪水裡走出來,身體上的水以着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被蒸發乾淨,除了髮梢上還在滴水外,他整個人都是神清氣爽,好像並沒有沾上任何水分似的。
“我知道你醒了。”清冷的聲音沒有攜帶任何溫度,冰冷的讓人聽而生畏。
蕭菁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彎了彎,她小心翼翼的擡了擡頭,咧開嘴,笑的一臉的人畜無害。
沈晟風坐在距離她三米的位置外,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恢復了平靜的溪水,聲音不溫不火,好似平常,他道:“爲什麼要這麼做?”
“咳咳。”蕭菁喉嚨一陣陣發癢,如鯁在喉,不知如何回覆。
“是你蕭家故意設的局,還是你自作聰明僞裝的局?嗯?”
“沒有。”蕭菁焦急的想要坐起來,卻只是剛剛動作了一下,扯動背後的傷口,疼得她忙不迭的停止動作,她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心虛,“是我自己做的。”
“爲什麼要這麼做?”沈晟風再一次重複問道。
蕭菁尷尬的扭頭看向另一側,她本是有三寸不爛之舌,可是面對這種情況,她竟是語塞到無話可說。
“回去之後準備好行李。”沈晟風起身。
“隊長。”聞言,蕭菁沒有再顧忌自己身上的傷,一個鯉魚打挺就爬了起來,只是她的嘴裡還沒有來得及蹦出一個字,身上搭着的衣服就這麼順着她的手臂滑落在了地上。
沈晟風面無表情的瞪着她。
蕭菁眨了眨眼,雙手下意識的去撈衣服,結果衣服沒有撈到,傷口倒是全部崩開,血水侵染而下,溼了一地的泥土。
沈晟風沒有吭聲,疾步上前,撿起地上的衣服遮住她的身體。
蕭菁拽着他的手臂,明明疼的渾身都在不自然的痙攣,而她卻是倔強的站直身體,她聲音嘶啞:“隊長。”
“你已經失去了資格。”沈晟風想要扯開她的接觸。
“我知道我這個做法是違背了軍規,可是我逼不得已的,如果我不是情非得已,誰願意二十幾年來頂着一個男孩子的身份活着?”
“這不是你欺騙所有人的藉口。”
“是,我是欺騙了所有人,我知道自己犯了罪,所以我很努力的贖罪,我用着自己的努力報效國家,報效民族,我用骨血沙場礪兵,我有罪,可是我罪不至死啊,您不能因爲我的一個小小的錯誤,就否定了我的全部,我是女人又如何?我一樣可以上陣殺敵,一樣可以爲國爲民,我雖然錯,可是我也沒有錯。”
“你是女人!”
“女人又怎樣?女人就不能當兵,女人就不能進入特戰隊!”蕭菁反問。
沈晟風沉默,特戰隊的規矩似乎並沒有特別規定不允許女兵加入,可是也沒有先例讓女兵加入,但加入就加入,她竟然欺瞞上下用男性身份加入,這就是她不容赦的大罪。
“隊長。”蕭菁輕輕的扯了扯他的褲腳,“我知道您現在很生氣,因爲我的瞞不上報,可是我真的有苦衷的。”
“我不管你是什麼苦衷,在我的特戰隊裡沒有例外。”
“隊長。”蕭菁咬緊牙關,面色一陣一陣青白交替,她顫抖的說着:“在蕭家,我的母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她跟我說過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對不起,對不起給了我這麼不能見人的身份,但是我知曉她的痛苦,她的掙扎,她的無能爲力。”
“這不是你欺瞞上下的藉口。”
“是,可是您不懂得我們的絕望。”
“絕望?我能看出蕭家對你挺好的,蕭譽可從來不會貿貿然的跑去別的營區串門,可爲了你三番四次的不顧身份偷偷潛來,更別說蕭宏與蕭錚。”
“……”幻覺,那都是你的幻覺,他們就是爲了刷存在感,是的,刷存在感。
蕭菁自己都失去了底氣,這段時間,大哥二哥三哥的出現的確是有些怪異,就像是在關心她,可是又像是在欺負她,她覺得自己繞進了一個死衚衕,走不出來了。
沈晟風看着她,目光如炬,“你不適合再繼續留在特戰隊了。”
“怎麼就不適合了?”蕭菁說的有些激動,一口氣沒有提上來,就這麼直挺挺的倒下去。
沈晟風眼疾手快的抓住她下墜的身體,雙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後背上那破開的道道口子,軟下語氣,“特戰隊都是糙漢子,不適合你。”
蕭菁腦袋一陣陣發暈,她卻是執着的抓住他的手臂,聲音虛弱,“隊長,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爲什麼這麼執着,就因爲特戰隊能讓你看到榮耀?”
“是,它讓我有了驕傲,讓我可以昂首挺胸的面對蕭家。”蕭菁眼眶泛紅,一眨眼一滴淚滑落,她低下頭,身體很痛,可是卻不能就這麼暈過去。
“特戰隊從來就不是任何人的墊腳石。”沈晟風將她放回地上,讓她平穩的趴着。
蕭菁朝着他伸出手,卻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漸行漸遠,最後消失不見,她輕嚀的呼喚一聲,帶着絕望與無奈,“隊長。”
沈晟風突然止步,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他的臉上因爲緊繃而青筋突顯。
夜風有些靜,平靜的四周煙霧嫋嫋。
火堆裡有炭火在灼燒,炭火上架着一隻魚,濃濃的魚香暗暗的浮動。
蕭菁幽幽轉醒,身體微微動了動便疼的她齜牙列齒,她雙手撐着地面緩慢的坐起來。
沈晟風一言未發的坐在火堆前,時不時的會往着裡面加幾根小樹枝,他冷峻的五官在火光的映射下更添幾分冷漠,好像整張臉都繃着,讓人不敢靠近。
蕭菁跌跌撞撞的站起來,試着往前走了兩步,也僅僅只有兩步,便失去平衡的跪倒在地上,她喘着氣,很難受的喘着氣。
“別亂動。”低沉的男人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蕭菁咬了咬牙,撐着一口氣不肯服輸的走過去。
沈晟風沒有再多看她一眼,將目光重新投擲到火堆裡,跳躍的火苗進入他的眼眶好像瞬間被吞噬,再也不見光明。
“隊長。”蕭菁坐在他對側,因爲是沈晟風的衣服,套在她瘦弱的身體裡時,很明顯有些鬆大。
沈晟風拿着小刀戳開一點魚皮,將烤的差不多的鯽魚遞到她的面前,不疾不徐道:“吃吧,吃完了上路。”
蕭菁手裡拿着那條被烤的油光水滑的魚兒,卻是難以下嚥。
“不是我不留情面,而是規矩就是規矩,沒有人是特例。”沈晟風再道。
蕭菁緊緊的攥着木條子,沒有吭聲。
“我會向上級宣佈你是因傷退役,而不是——”他欲言又止。
“隊長,真的不能留着我了嗎?”蕭菁擡起頭,滿目期盼的看着他。
沈晟風移開目光,沉默就是給她的最好答案。
整個空間再一次的安靜了下來。
蕭菁將烤魚放回火堆裡,側身躺下,月光從樹縫中落下,碰巧落在她的眉眼間,晶瑩剔透的一滴眼淚彷彿承載了她的所有希望,在那一刻,掉了。
沈晟風大口大口的吃着魚,魚刺卡喉,他不以爲意的嚥下,味同嚼蠟。
夜晚有動物行動的稀疏聲,有微不可察的腳步聲。
月光靜靜的灑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走的很緩慢。
沈晟風不止一次回頭觀察身後的小士兵情況,她很努力的想要跟上自己,卻是舉步艱難。
蕭菁覺得喉嚨很痛,好像有絲絲縷縷的鐵鏽味兒在瀰漫,她嚥了咽口水,試圖緩解一點自己的疼痛感,卻不料腳下一個趔趄,就這麼摔倒在地上。
沈晟風走了回去,半蹲在她的面前,依舊癱着那張臉,道:“上來。”
蕭菁愣了愣,沒有反抗,爬上了他的後背。
出了林子,四處可見戰火侵襲過後的淒涼慘況。
“隊長。”蕭菁輕喚一聲。
“嗯。”沈晟風觀察着地形,確信沒有什麼落單的敵軍之後,小心翼翼的移動着。
“隊長。”蕭菁再次喚了一聲。
“嗯。”沈晟風再答。
“隊長,我知道您剛開始不喜歡我,因爲我一無是處,您現在也不喜歡我,因爲我的欺瞞不報,可是怎麼辦,我覺得我很喜歡你,從一開始的仰慕,到現在的崇拜,我就想着有一天能跟您一樣,頂天立地做人,問心無愧做事。”
“你覺得到了我這個位置,你真的能問心無愧嗎?”沈晟風問道。
蕭菁嘴角微微上揚,她笑着,“我爲什麼不能問心無愧?是我任務完成的不夠好,還是我傷害了人民利益?我只是隱藏了自己的性別,並沒有傷害任何人,不是嗎?”
月光拉長兩人的影子,夜風驟起。
可能是有些冷了,蕭菁越發用力的抱着他的肩膀,她喃喃自語着:“隊長,我知道我的小小私利,讓您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
“那您爲什麼要趕我走?”
“我不是趕你走,我只是公事公辦。”
“特戰隊什麼時候規定了一定要是男人才能入隊?”
沈晟風止步,仰頭望着夜空,他道:“你不適合特戰隊。”
“我真的不適合嗎?我覺得我挺適合的,我在拼命的努力,我就想着有一天出任務的時候獨當一面,我拼命的強大着,我就想着有一天回家時是昂首挺胸,就因爲我的身份不適合,您就要否定我的全部了嗎?”
沈晟風啞口,他不得不承認,在此之前他很相信蕭菁,憑着她這段時間的成績,她完全有資格留在特戰隊,可是——
“隊長,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感受到背後傳來的呼吸聲,沈晟風的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他沒有回答,繼續往前走着。
午夜的街區,泛着一陣陣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沈晟風躲在牆角處,看着已經被敵軍佔領的教堂,目光倏然一緊,看來整座城市都被淪陷了。
他想留在這裡等待接應,只怕是不可能了。
“隊長,回不去了嗎?”蕭菁注意到他停下,壓低着聲音問道。
沈晟風揹着她朝着相反的地方跑去,他們只有靠自己找到接應地點了。
蕭菁忍不住的抿脣一笑,“我們會不會就死在這異國他鄉了?”
“你是覺得反正回去也要離開了,所以不打算回去了,對嗎?”沈晟風不答反問。
“我就想着我好說歹說您都不肯聽,我只有祈求跟您同歸於盡了。”
“你就不擔心我直接把你丟在這裡?”
蕭菁莞爾,“我現在還是您的兵,作爲領導,您哪怕只有一口氣也不會丟下我。”
“這裡沒有別的人,我就算丟下了你,也沒有人會知道你是我被我遺棄了。”
蕭菁忍不住的摟住他的脖子,纏的更緊了,她說着,“你丟不掉我了。”
沈晟風沒有理會她這小家子氣的德行,繼續憑着記憶搜尋着最佳捷徑。
蕭菁靠在他耳邊,輕吐語氣,“隊長,如果您把我趕出去了,會不會就突然間少了很多樂趣了?”
“特戰隊是嚴肅以待的地方,不是你過家家的遊戲。”沈晟風爬過高牆,直接一躍而下。
蕭菁搖頭,“我覺得如果少了我,您肯定就不習慣了,整個特戰隊就我對您免疫,您如果哪一天手癢了想摸一摸怎麼辦?我的臉這麼嫩滑,您隨便掐,我的手雖然這些年練得有些粗糙了,但手感還在啊,您隨便牽。”
“……”
蕭菁往着他背上蹭了蹭,小聲嘟囔着,“隊長,我長得雖然不是很漂亮,但總比慕夕遲他們這些糙漢子文雅許多啊,看着我的臉,您就會開心很多,要不我笑一個給您看?”
“說夠了沒有?”沈晟風打斷她的話。
蕭菁嘟嘴,顯得一臉的無辜,這軍痞子果真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我說過了,沒有例外。”
蕭菁埋頭在他的背上,舉着小拳拳輕輕的敲了敲他的後背,笑道:“隊長,您就當做不曉得這件事不行嗎?”
wωω●ttкan●¢○
“我是軍人,不會撒謊,也不允許撒謊。”
“我沒讓您撒謊,只是想着您當一回瞎子。”
“你如果再多說一句話,就別怪我把你丟在這裡,我嫌吵的慌。”
蕭菁閉上嘴,忍不住哈氣吹着他的後頸。
沈晟風深吸一口氣,將她從自己的背上放下來,兩兩面朝面。
蕭菁鼓着嘴巴,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他的心口,笑的天真無邪,“隊長,要不我將功贖罪好不好?您把我的功勞全部撤去,就當做今天這件事不存在好不好?”
“我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厚成你這德行的,你覺得這一次的任務,你有功勞嗎?”
蕭菁眨了眨眼,她沒有功勞嗎?
沈晟風再道,“你以爲任務成功,就算是功勞了嗎?在執行任務期間,我會評估任何人的表現,而你這一次擅作主張不聽從命令,導致我放下保護目標人物回國四處搜尋你的下落,這是過,不是功,回國之後,是需要寫書面報告的。”
“我寫。”蕭菁搶先答。
“……”沈晟風打開她的手,轉過身,一如既往,道:“我說過,沒有例外。”
“隊長。”蕭菁喊了一句。
“我說過了,沒有例外。”
蕭菁忍不住的抓了抓他的手臂。
沈晟風蹙眉,“我說過了,沒有——”
蕭菁尷尬的舉起手,看着四周圍攻的綠營兵,一隻只槍桿就這麼不留情面的落在他們的身前,只要一聲令下,他們估計會立刻變成蜂窩眼。
呵呵,驚不驚喜,刺不刺激!
------題外話------
各位美人,給大家推薦一下好基友五女幺兒的文文
《山裡漢的小農妻》
穿越到古代農村,破屋爛牆,沒爹沒孃,一文不名,手中沒糧,還有一大羣想算計她的渣親。
沈若蘭抑鬱了,哎!抓一手爛牌,怎麼辦?
涼拌肯定是不成了,只能白手起家。
於是,蓋大棚、養家禽、挖魚塘、賣秘方,牟足勁兒,終於把日子過得花團錦簇火炭兒紅,把渣親們虐得丟盔棄甲,哭爹喊媽。
沈姑娘出名了,上門提親的媒婆都要把門檻踏破了,正琢磨着選誰好呢,某個沒節操的男人半夜三更找上門了。
“蘭兒啊,你說咱倆都睡過了,你還琢磨着嫁別人,是不是不想負責了?”
沈若蘭輕哂一聲:“你說睡過就睡過了?證據呢?”
男人慢悠悠的回答,“證據嘛,我留你肚子裡了,九個月後就能看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