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菁坐在一旁認認真真的看着他奮筆疾書的寫着那所謂的檢討,不得不感嘆一句,有知識就是不一樣,自家男人完全就是出口成章,想想自己曾經的那份通篇廢話的檢討,她不得不深刻反省反省。
陽光從窗戶內一陣一陣的涌進,沉默下來的空間內,空氣漸漸的變得煩悶。
蕭菁拿起小風扇放在沈晟風額前替他吹了吹。
沈晟風擡頭看了她一眼,又將風扇風口調轉了一下方向,“我不熱。”
蕭菁執着的替他扇着,“我也不熱。”
“寶寶熱。”沈晟風又轉過了風口,一本正經道,“他在你肚子裡,肯定很悶,你要多扇扇。”
蕭菁莞爾,“隊長還真是把我當成了三四歲幼稚天真的小孩子?”
“嗯,你是我的小公主。”沈晟風將寫好的一頁紙平整的放在一側。
蕭菁放下小風扇拿起來逐字逐句的看下去,笑道:“隊長寫的真好。”
“我說過了我已經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所犯下的錯誤,所以這完全就是我的肺腑之言。”沈晟風繼續落筆。
蕭菁埋首在他面前,兩兩隔得很近,彷彿只需要蕭菁再靠過去一分就能觸碰到他的額頭。
沈晟風嗅的空氣裡那股隱隱約約的茉莉花香,笑逐顏開的擡起頭,趁其沒有迴應過來的瞬間,雙脣像落葉拂過湖面那般輕盈的從她的臉頰上一閃而過。
蕭菁盈盈施笑,“隊長這樣像個偷腥的小孩。”
“還要嗎?”沈晟風放下手裡的筆,雙手捧住她的臉,指腹從她的眉眼處細細摩挲而過,他再道,“我就想你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時時刻刻在我的眼裡。”
“隊長。”
“嗯,我在。”
“我愛你。”她的聲音低不可聞,卻擲地有聲的在他的心裡嘭的炸開了他的所有理智。
沈晟風抱住她,強行的拽過她的身子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蕭菁雙手勾着他的脖子,笑靨如花的將他的頭靠近自己。
沈晟風閉上雙眼,認真的品嚐着她脣間的蘋果芬芳。
“咳咳。”唐突的第三者聲音從門口處響起。
沈晟風不以爲意的看了門外之人,不疾不徐的將自家媳婦兒放開。
蕭譽站在門外,輕咳一聲,“我有正事跟你商量。”
蕭菁思忖着自己要不要參與這場領導會議,但從兩人不約而同嚴肅的表情看來,自己似乎有些不便參與。
“我們出去說。”沈晟風將另外一顆蘋果放在蕭菁的懷裡,“回來之前全部吃完了。”
蕭菁啃了一口蘋果,目光灼灼的望着兩人離開的背影,閒來無事的靠在椅背上,靜聽着窗外傳來的士氣如虹吶喊聲。
蕭譽站在通風口處,雙手撐着欄杆,俯瞰着大樓下一道道正在緊鑼密鼓訓練中的士兵們,他道:“這次參與聯合軍演的除了你們幾支特戰隊以來,還有114部隊。”
“我知道你的意思。”沈晟風同樣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彷彿一靜一動間,兩人已經經過了激烈的討論。
半響之後,蕭譽再一次開口,“雖然說這樣有些不盡人意,但前車之鑑不得不防。”
“114部隊的趙勝這些年一直效忠於祁老,自然不會聽從咱們這些人。”
“趙勝老將軍也算是老一輩的將軍,年輕時便是一直跟在祁老身後,唯他馬首是瞻也是情理之中。這一次是實彈演練,三軍同時進行,保不準有什麼人會趁機渾水摸魚。”
“我們不就是打算趁機渾水摸魚嗎?”沈晟風反問。
蕭譽露出一個心領神會的笑容,“也對,這齣戲倒是越來越精彩了。”
“你所說的事我都清楚,我會謹慎處理。”言罷,沈晟風準備離開。
蕭譽卻是出聲叫住了他的動作,他道:“我聽父親說了,你不打算讓小四參與這一次的三軍演練?”
“你覺得憑着她這身子可以參與其中嗎?”
蕭譽搖頭,“還算你知道一點分寸。”
“我雖然嚴於律己,但事情的輕重我還算是知曉。”
“這樣處理最好。”蕭譽頓了頓,“雖然我很想借此機會扳倒祁老一派,但我也希望你量力而行。”
“我知道分寸。”
“如果事情有什麼不對勁,立即撤退。”蕭譽戴上軍帽,“無論何時何地你要記住一點,你是小四的所有依靠。”
沈晟風未有再說話。
蕭譽背對着陽光走向了樓梯處,走廊盡頭經久不衰的迴盪着他鏗鏘有力的腳步聲。
沈晟風走回了辦公室。
蕭菁已經斜靠着椅子昏昏欲睡,聽見聲音時,驀地清醒過來。
沈晟風本是刻意的放輕着腳步,看她睡意惺忪的睜開了雙眼,大步走過去,“想睡就回宿舍睡。”
蕭菁鼻音有些重,慵懶的抱着他的腰,“我就想沉迷在隊長的美色中沉睡過去。”
沈晟風輕輕的颳了刮她的鼻子,“瞎說什麼糊塗話。”
蕭菁擡眸望着他,“大哥和你說了什麼?”
“不過就是過段日子的演練細節罷了。”沈晟風坐回椅子上,目光如炬的盯着眼前人。
蕭菁被他如此灼熱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臉,“隊長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就是想貪婪的多看幾眼,好像怎麼看都覺得差一眼,想着多看一眼就能補上去,不知爲何還是差一眼。”
蕭菁羞赧的低下頭,“隊長最近越來越喜歡說這些不着腔調的甜言蜜語了。”
“我可是正經的人,不會說那些不正經的話,我的所有話都是肺腑之言。”
“我看就是耍流氓。”第三道男人聲音強勢的插了進來。
蕭錚大步流星般走進辦公室裡,自動忽略說的滿嘴油腔的沈晟風,將手裡的烤鴨放在桌上。
蕭菁聞到那股熟悉的烤鴨清香,雙腳不受控制的走了過去,笑了笑,“三哥怎麼知道我想吃烤鴨?”
蕭錚將刀子從烤鴨腿上切過,鋒利的刀刃幾乎是一刀就切斷了鴨骨頭,肉香味瞬間瀰漫在屋內,一陣一陣香氣撲鼻,讓人止不住的想要咽口水。
蕭菁先拿起一隻鴨腿,想也沒想就遞給了自家隊長。
蕭錚眼疾手快的搶了過來,“這是給你吃的。”
蕭菁莞爾,“三哥什麼時候跟我也計較這麼多了?”
“鴨腿上肉最香,他沈晟風皮糙肉粗哪裡吃得慣這矜貴的東西,給他鴨頭鴨脖子就夠了。”說完,蕭錚將切好的一串鴨脖子丟給了沈晟風。
沈晟風伸手一接,“小菁最喜歡吃鴨脖子。”
蕭錚蹙眉,“這玩意兒都沒有什麼肉,有什麼好吃的,吃鴨腿,鴨腿香。”
“都一樣,三哥也吃。”蕭菁切了另一隻鴨腿遞給蕭錚。
蕭錚又放回了桌上,“給你留着。”
蕭菁坐在凳子上,大快朵頤的啃着鴨腿。
蕭錚瞥了一眼沒有吭聲的沈晟風,眼皮子使勁的往着大門處探去,暗示他借一步說話。
沈晟風擦了擦手上的油,徑直出了辦公室。
同樣的通風口位置,微涼的風呼嘯的吹拂而來。
蕭錚抽出一根菸,沉默中點燃。
沈晟風開口道,“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蕭錚吐出一口菸圈,“雖然老子到現在都有些不想跟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多說什麼,但誰讓我家小四偏偏一根筋的喜歡你,罷了罷了,我這個人也是糙慣了,不懂那些文縐縐的道理,只知道她喜歡她開心就好。”
“這也正是我想說的。”
蕭錚瞥了他一眼,“這一次她懷孕就算了,碰巧我也喜歡小孩子,我家小四的孩子我會更喜歡,但老子告訴你,你如果讓她傷心難過,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沈晟風聽得有些一知半解。
蕭錚再道,“這一次的聯合軍演,祁老那個死老傢伙肯定也不會放過我們,到時候我來吸引他的注意力,你給我保證全身而退就行了。”
沈晟風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說着,“我能應付。”
“你忘了薛家發生的事了?他們竟然已經有了可以威脅你的東西,你覺得這種真刀真槍的場合裡不會圍攻你?”蕭錚嘴角叼着煙,繼續侃侃而談,“你以爲我在乎你的生死?我只是擔心小四她會不安。”
“有了前車之鑑,我不會再輕而易舉的受人刀俎。”
“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只管聽着就行了。”
沈晟風沒有再說話。
蕭錚熄滅了菸頭,依舊帶着三分軍痞的味道冷冷道,“別跟我講那些大道理,我聽不懂,我只知道你是我家小四全部依靠,無論什麼時候,她想看到的都是你的凱旋而歸。”
沈晟風亦是沒有說話,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蕭錚那張有些粗糙的臉。
蕭錚雙手斜搭在口袋裡,顯得隨性又淡然,他幽幽道:“雖然老子到今天都不想跟你多說一個字,但誰讓我家小四瞎了眼的偏偏要跟你在一起。”
“你說的那些話我會考慮。”
“你考慮個屁,這是我的命令,在軍銜上我高你一階,長官命令你不得不從。”蕭錚轉過身,斜睨了一眼表情淡淡的沈晟風,冷哼道,“你以爲我在乎你的生死?你想的有點多了。”
沈晟風看着離開的背影,微風徐徐的從窗口處涌進,空氣裡帶着絲絲縷縷梔子花那濃郁的清香。
蕭菁啃完了最後一隻鴨腿,吃飽喝足的靠在椅子上,那慵懶的形象全然的放飛了自己。
沈晟風推門而進,一眼就瞧着了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傻傻發笑的小士兵。
蕭菁撫了撫自己圓鼓鼓的肚子,笑了笑,“隊長你們談完了?”
沈晟風上前拿出一張乾淨的紙巾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油漬,“嗯,說完了。”
“三哥這個時候過來應該不是隻給我送烤鴨吧,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和隊長商量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的確是很重要的大事。”
蕭菁不由得提高警惕,“能告訴我是什麼大事嗎?”
“軍事機密你也想知道?”沈晟風反問。
蕭菁遲疑了,他們各司其職,就算是夫妻也得遵守軍部的鐵律,機密就是機密,連牀邊人都不能參與的機密。
沈晟風溫柔的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你如果想知道也不是不行。”
蕭菁急忙捂住他的嘴,“隊長雖然我會替你保守機密,但你一說出口,我們倆就同時犯了錯誤,爲了問心無愧,不要告訴我。”
沈晟風握上她的手,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咱們還是以大局爲重。”
蕭菁莞爾,站起身伸了伸懶腰,“這段日子疏於練習,我這腰圍是不是都胖了一圈了?”
沈晟風伸手在她的腰間比了比,“跟之前相差不大。”
蕭菁單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嗯,其實真的差不多。”
“剛剛吃了一隻烤鴨,中午還能吃進去東西嗎?”
“我是宰相肚裡能撐船,一隻鴨算什麼。”蕭菁引以爲傲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沈晟風急忙握住她的手,“別把自己弄疼了。”
蕭菁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隊長你說這崽子現在能聽到咱們說話嗎?”
“應該能聽到。”沈晟風道。
“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要謹言慎行注意好胎教了?不然保不準這個小崽子一出世就跟他的哥哥姐姐們一樣,動不動就打架?”
“嗯,所以說這段日子你最好還是回家去,軍營裡殺戮太重,他會深受感染的。”沈晟風一本正經道。
蕭菁挑眉,“隊長這是把我當成三歲小童唬弄?”
“我覺得憑我媳婦兒的聰明,一聽就知道所言非虛。”
蕭菁皺了皺眉,她的腦細胞好像有點不夠用了,隊長這是唬弄了自己,還是沒有唬弄自己?
“叩叩叩。”敲門聲適時的響起,徹底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蕭宏穿着一身軍帽站姿筆挺的立在大門外。
沈晟風不知今天是吹了哪陣風,這蕭家三兄弟倒是齊聚一堂了。
蕭宏在沉默中走進了辦公室,將自己的軍帽平整的放在桌上,開口道,“有事路過鐵鷹隊特意過來看看。”
沈晟風意味深長看着他手裡提着的一堆零食,並不點破他這拙劣的說辭。
蕭宏將東西悉數放在桌上,再道,“剛剛出來的時候路過了超市,隨便的選了一些東西。”
蕭菁打開口袋,望着裡面滿滿當當的零食,一大半都是自己喜歡吃的,她莞爾一笑,“二哥全是給我的?”
“想必沈隊長也不會跟你搶。”
蕭菁隨意的挑了一袋牛肉乾剛剛撕開一小角就被一隻手給強行的搶了過去,她一愣,不明道,“隊長真要跟我搶?”
“還有半個小時就要吃午飯了,這些東西吃過了飯再吃。”沈晟風提着袋子出了辦公室,再看向蕭宏,又道,“想必你也有話要對我說。”
蕭宏隨着他一同出了那扇門。
蕭菁靠在桌邊,若有所思的看着一前一後離開的兩人,今天這些人似乎都有些不對勁啊。
又是那敞開的通風口,蕭宏背對着陽光,面色平靜的注視着那條狹長的走廊。
沈晟風雙手撐在護欄上,率先道,“你們蕭家還真是齊心協力,一來都來了。”
蕭宏斜睨了他一眼,“我不知道大哥和三弟來過。”
“說吧,你又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想必他們都跟你說的差不多了,我也就不重複了。”蕭宏站直身體,“就當做我真的是路過吧。”
“我懂得量力而行。”沈晟風依舊背對着蕭宏,不知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對方聽。
蕭宏停了停步,“咱們是軍人,大是大非面前以國家利益爲重,但我還是有一句話想要說。”蕭宏轉過身,面朝着望向窗外的男人,繼續道,“在你身上,有家庭,有妻兒,有責任,無論何時何地,你都是依靠。”
沈晟風轉過身,兩兩四目相接,他說着:“你們是把我想的太弱了,還是把她想的太脆弱了?”
“我只是防患於未然,三軍演練一定是精彩紛呈,實彈實槍保不準有人從中作梗,你很明白上一次R國來使發生了什麼事,再想想薛家發生的事,一切都是有因有果有準備。”
“正因爲如此,我必須要把他們連根拔起不是嗎,在我的孩子長大之前,我必須要給他們一個盛世太平,至少沒有後顧之憂。”
蕭宏眉頭輕皺,“既然你已經有了打算,那我也不便多說什麼。”
“蕭譽蕭錚還有你有句話的確沒有說錯,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是她的依靠,所以縱然刀山火海,縱然前面陣陣刀槍劍雨,我也不能退讓一步,我的身後護着的是我的家庭,我的妻兒,我的責任。”
“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言罷,蕭宏同樣是帶着那桀驁不馴的氣場離場。
沈晟風面無表情的瞪着三人離開的方向,感受到衣兜裡有手機在震動,他拿出按下接聽。
蕭曜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不溫不火,他道,“明天有時間來我的辦公室一趟。”
“岳父也有很重要的事需要當面和我洽淡?”沈晟風問。
“是。”對方毫不避諱道。
沈晟風掛斷手機。
蕭菁從辦公室內探出腦袋,正巧看見放下手機的隊長大人,她踏着小碎步緩慢的走過來。
沈晟風見到她那張笑的有些不懷好意的臉,不着痕跡的將手裡的袋子往着身後挪了挪。
蕭菁嘟了嘟嘴,嘴巴一鼓,“隊長這是在防備我?說好的我是你的小公主呢,說好的媳婦兒說什麼就是什麼呢?”
“可是我的小公主有些不聽話,所以我必須要嚴肅的批評她並且教育她。”沈晟風牽着她的手走向樓道處。
陽光燦燦的進入眼簾,蕭菁嗅的空氣裡那煩躁的暑熱氣焰,出於本能的擡手遮了遮眼。
沈晟風將軍帽脫下來戴在她的頭頂,真是好巧不巧正好擋住陽光。
蕭菁笑道,“隊長這是帶我去吃飯?”
“免得你時刻惦記着這些零食,要先想辦法把你餵飽了再說。”沈晟風走過操場。
沿途正在揮汗如雨訓練中的裴禕動作停了停,處於他後方位置的一衆士兵來不及收腳,一個接着一個就這麼前赴後繼的撲了過來,重重疊疊的將裴禕壓在了地上,完美的疊羅漢。
裴禕咬了咬牙,“你們是故意裝瞎還是真瞎?我這麼一個大活人看不到嗎?”
程臣壓在他上面,哭笑不得道,“副隊你以爲就你一個瞎了眼的想要看隊長放狗糧嗎?”
江昕嘴角抽了抽,“我就這麼打了一下晃,我就覺得我的腰好像被青春給撞了一下,你以爲我願意撲過來嗎?”
斐尚身體嬌小,被夾在中間時只剩下一顆腦袋,略微的有些驚悚,他叫苦連天道,“咱們要互相傷害能不能先站起來再說?”
“誰最後?”一雙雙眼齊刷刷的看過去。
慕夕遲有些爲難的從金字塔尖上跳了下來,拍了拍身上那本就不存在的灰土,一臉嚴肅道,“午飯的號聲響了,大家解散。”
“去你大爺的,慕夕遲,老子第一個弄死你。”裴禕從地上連滾帶爬的竄起來,然後抱着同歸於盡的態度一把將慕夕遲給壓在身下。
慕夕遲眉頭一蹙,“你想對我做什麼?”
裴禕嘴角戲謔的上揚,“我想對你做什麼你心裡會沒有一點b數?”
慕夕遲見着周圍一個個直勾勾的眼神,提醒道,“我剛剛沒有想到你們會突然停下來,我可是一直以來都在專心致志的奔跑,更何況那個高難度的疊羅漢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疊上去的。”
裴禕蹲下身子,“老子不管,你怎麼對我的,我就得怎麼對你。”
慕夕遲瞠目,“朗朗乾坤之下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你的戰友?”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疊上去的?誰他媽疊羅漢能夠疊到兩米高,你丫的會飛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這大概就是傳說中輕功,我自帶特效一飛就衝上去了,然後就趴在了成烽的身上,對對對,還有成烽,你怎麼不壓他?”
“你着什麼急,我一個一個壓。”
“……”這句話怎麼聽着有些歧義?
裴禕強行粗魯野蠻的將慕夕遲給翻了過來,硬生生的讓他的臉正面朝下,他就這麼坐在他的腰上,這動作似乎也有點歧義啊。
衆位戰友不約而同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隔壁不遠處,一衆女兵也結束了訓練,一個個準備朝着食堂走去,卻在見此一幕之後,所有人停下了腳步。
趙晴不敢置信的睜大雙眼,“我剛剛是不是看錯了什麼?”
凌潔搖了搖頭,“我也看到了,裴副隊現在正壓着慕上校,看那樣子,好像準備扒了他的衣服。”
“呼。”孫月言吸了一口涼氣,“光天化日之下,他們兩個男人想做什麼?”
周苑急忙捂住她一驚一乍的嘴,小聲道,“這種時候你說會是做什麼?情難自禁的情況下做一些促進社會發展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你的意思是他們兩在——”凌潔對了對自己的嘴。
周苑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上一次不是聽到過裴副隊的表白嗎,我們要知道愛情都是偉大的,我們不能帶着有色眼鏡去質疑咱們的戰友。”
衆人恍然大悟。
“不得不佩服愛情的魔力,竟然讓他們失控成了這樣,不顧及衆目睽睽,依舊我行我素的相擁相抱。”凌潔拍手叫好。
裴禕聽見不遠處響起來的響亮掌聲,嘴上的笑意更濃,看來大家都在爲他鼓掌。
慕夕遲掙扎着,企圖將這個胡作妄爲的副隊給弄下去。
裴禕嘖嘖嘴,“你還是認命從了我吧,免受皮肉之苦。”
“老子誓死不從。”慕夕遲倔強的想要從他的身下爬出來。
裴禕卻是壓得死死的,他大笑三聲,“別妄圖你能掙脫我的雙手,我這個人狠起來連我自己都畏懼三分,你最好乖乖的聽話,否則這皮肉之苦是少不了了。”
慕夕遲咬牙切齒的想着推開他,想過像蚯蚓一樣不停的蠕動着自己的身體。
“副隊,軍營一線牽,珍惜這段緣。”程臣不忍目睹的準備勸一勸。
“是啊副隊,凡事留一線,他日好想見。”江昕同樣附和着。
“畢竟咱們是戰友,擡頭不見低頭見,你也不想時時刻刻的提防背後被咱們夕遲給踹一腳對不對?”季山林勸誡着。
裴禕擡頭看了看周圍七嘴八舌的聲音,漸漸的鬆了手下的力度。
慕夕遲一感覺到他的放鬆,猶如泥鰍入水一下子就滑走了,然後氣喘吁吁的從地上爬起來,一張俊臉全是灰土。
“好了,鬧也鬧夠了,吃飯。”裴禕拍了拍身上的灰,猛地察覺到一股殺意從自己的正前方襲來,他下意識的擡起頭做出防禦動作。
慕夕遲用着同歸於盡的方式悶頭直接撞在了裴禕的頭上,嘭的一聲,兩人同時仰面倒下去。
裴禕雙目一眨不眨的看着天空,眼前好像有些黑,好像有許多星星忽閃忽閃,他覺得自己的鼻子上有溫熱的液體爭先恐後的流出來,他眨了眨眼,身前突然冒出好多個腦袋。
程臣伸手在兩人身前晃了晃,“副隊,你沒事吧?”
裴禕一個鯉魚打挺的坐了起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鮮紅的血從指縫間流過。
慕夕遲捂住自己的頭同樣做了起來,見着血流不止的副隊,扯着嗓子帶着滿滿的嘲諷,“天網恢恢,報應不爽,這就是你欺辱我的下場。”
裴禕怒不可遏的站起來。
蕭菁吃了兩碗飯,吃的有些撐了,本打算出來消消食,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整個鐵鷹隊打成一團,不知是勸架的最後也參與了打鬥,還是原本就參與了打鬥,總而言之,現場情況有些慘烈。
沈晟風面色一如往常的不苟言笑,他繞着所有人轉上一圈,最後停留在裴禕的面前。
裴禕傷的最嚴重,整張臉可以用面目全非來形容。
“撲哧。”蕭菁一時沒有繃住,就這麼笑了出來。
沈晟風看了一眼身後掩嘴偷笑的小士兵,又將目光收回來。
裴禕站直身體,敬禮,“隊長,我深刻了解了自己的錯誤,我願意接受處罰。”
沈晟風看着他,“打的挺狠的。”
裴禕不敢大聲說話,一說話嘴角的傷就會扯得他整張臉都疼。
沈晟風再走到慕夕遲面前,很慶幸他是第二個面目全非的傢伙,這些人也算是有能耐,專往臉上招呼,那一拳又一拳,打下去的時候可見用了多大的勁兒,半分不留情。
慕夕遲心虛的吞了吞口水,同樣鏗鏘有力道,“隊長我也願意接受處罰。”
沈晟風瞥了一眼另外的一堆人,“你們又是怎麼參與進來的?”
季山林瞄了瞄周圍的人,他可不敢多說。
“季山林你說。”沈晟風點名道。
季山林踏前一步,思忖一番之後如實交代道:“我本來是準備勸架,卻被同樣勸架的程臣給打了一拳,然後我們就打起來了。”
程臣站出來,“我也是來勸架的,可是沒有想到江昕不分青紅皁白的也打了我一拳。”
江昕也站了出來,“我是真的來勸架的,沒有料到成烽這小子眼睛有問題直接往我臉上招呼。”
成烽有苦難言,他解釋道,“我沒有想過打人的,我剛一踏步出去就被同樣興沖沖來勸架的斐尚給撞了一個狗吃屎。”
“這麼說來一個個還有理了?”沈晟風一一巡視而過。
衆人噤聲。
“所有人四百個俯臥撐。”沈晟風下達命令。
一個個規規矩矩的蹲下身,不敢多吭一聲的做着標準的俯臥撐。
蕭菁忍俊不禁的輕咳一聲,“事出必有因,可能是大家覺得最近訓練有些枯燥,大家互相切磋切磋也不是不可以。”
“你這是打算替他們求情?”沈晟風反問。
蕭菁看了看太陽,挺毒辣的,她道,“這大中午的大家也餓了。”
“你這是真的打算替他們求情?”沈晟風再問。
蕭菁點頭,“畢竟我們曾經是戰友。”
“兩百個俯臥撐。”沈晟風道。
衆人一聽,不敢問這是加還是減。
蕭菁有些糊塗,“隊長這是加還是減?”
“減。”沈晟風牽着她的手走過操場。
蕭菁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不忘回頭看看埋頭苦幹的一羣人,收回目光,笑了笑,“隊長什麼時候這麼通情達理好說話了?”
“我聽我媳婦兒的,我媳婦兒說什麼就是什麼。”沈晟風尋着樹蔭位置走着。
蕭菁與他並肩而行,單薄的軍綠色T恤貼在身上,能夠清楚的捕捉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她道,“隊長這是真的打算讓我成紅顏禍水?”
沈晟風卻是蹲下身子,就這麼貼在她的肚子上。
蕭菁不明他的此舉動是爲何意,睜着兩隻眼,等待他的說話。
沈晟風擡頭望着她,“我好像聽見了寶寶的聲音。”
“大概是我吃多了,腸子在運動。”
“是嗎?”沈晟風再繼續聽了聽。
微風徐徐的卷着落葉吹拂而來,陽光照耀下,樹影潺潺。
一輛車打開車門,裡面的人剛剛下車就看見了不遠處一蹲一站的兩道身影。
蕭燁有些望而卻步,他如果這個時候上去破壞了他們之間那你儂我儂的氣氛,憑着沈晟風那個小肚雞腸的風度,會不會把他給丟出來?安全起見,他還是再等一等。
於是乎,他就這麼靠着車門抽出一根菸,點燃之後,略顯寂寞的吐出一口菸圈。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從蕭燁臉上響起。
蕭燁始料未及自己竟然會被無緣無故的打了一巴掌,更是沒有料到如此速度下過來打自己一巴掌的會是一個娘們。
他嘴角叼着的煙就這麼落在了地上。
顧安城氣急敗壞的瞪着他。
蕭燁回過神,捂住自己的臉,吼道,“你打我做什麼?”
“別以爲那天我喝醉了就不知道你對我做了什麼。”顧安城惡狠狠的說着。
蕭燁不明就裡的指了指自己,“我能對你做什麼?”
“你還要我捅穿了這層紗?”顧安城的臉頰由蒼白漸漸的變得漲紅。
蕭燁有些糊塗了,“那一天是你喝醉了,應該是你對我做了什麼。”
顧安城緊了緊拳頭,“所以說你不打算承認了?”
“你讓我承認什麼?”
“你——你——”顧安城指着他。
蕭燁無辜的眨了眨眼,“你這是又想說什麼?”
顧安城上前一步。
蕭燁驚慌失措的往後退一步,很明顯他要和這個女人拉開距離。
顧安城目光如炬的盯着他,“我之前說過,只要你幫了我無論我們有什麼恩怨,就一筆勾銷了。”
蕭燁心裡微微喘了喘氣,還算這個女人沒有忘記喝醉前說過的話。
“我說話算數,從今以後,我們的恩怨就一筆勾銷。”
蕭燁肯定的點了點頭,“這一點你還記得就行。”
顧安城再說着,“可是我是一個認死理的人,一旦認準了一件事,到死都不會忘記。”
“……”這是想要收回成命的意思?
顧安城再一次上前一步。
蕭燁依舊止不住的往後退。
顧安城注意到他彆扭的動作,冷冷道,“你躲我做什麼?”
蕭燁輕咳一聲,“男女有別,我們還是要保持紳士的距離。”
“在我喝醉的時候你怎麼沒有保持紳士的距離?”顧安城反問。
“咳咳,那個時候我還來不及保持紳士的距離。”蕭燁心虛道。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的那點小九九,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是什麼矯情的人,那晚上的事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蕭燁如釋重負的放下了高懸的心臟,看來這個顧安城還是知道事情輕重緩急,知道分寸。
“從今天開始我們試着交往。”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蕭燁脫口而出。
等等,她剛剛說什麼了?她剛剛說跟誰交往試試?不對,什麼是交往?是他想象中的那種男人女人關係嗎?
顧安城滿意的點了點頭,“沒想到你還是有一點責任心的,既然你也同意了,那這事就這麼決定了。”
“不對,我沒有同意,我剛剛說的那些話完全就是無意識——”
顧安城面色陰鷙的瞪着他。
蕭燁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嗝,然後吞回了自己的後半句話。
顧安城再道,“別以爲我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我說的交往只是試試看,如果不合適,你別以爲我會同意跟你繼續。”
“姑奶奶,咱們兩合適嗎?”
“合不合適只有自己試過才知道。”顧安城將自己的手機遞上前。
蕭燁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這是要做什麼?”
“電話號碼。”顧安城擡了擡手,示意他接過去,“我的要求很低,每天三個電話,每次電話不低於五分鐘通話,睡前無論你在做什麼,除執行任務期間,你都必須給我打一個電話告訴我你在做什麼。”
“等等,我還沒有——”
顧安城索性自己去扒他的衣服。
蕭燁不知所措的高高舉起雙手,“姑奶奶您想做什麼?”
顧安城找到了他的手機,將自己的手機號碼輸入進去,然後貼心的備下暱稱:領導!
蕭燁嘴角劇烈的抽了抽,“姑奶奶,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放心,我這個人雖然不是很溫柔,但會盡量的試着對你溫柔一些,請多指教。”顧安城站直身體,敬禮。
蕭燁手腳僵硬的不知如何動彈,他眼角餘光往着別處看了看,果不其然,一雙眼兩雙眼正虎視眈眈的瞪着他。
蕭菁露出一抹諱莫如深的表情,詢問着一旁的隊長,“如果這事真的這麼發展下去了,咱們以後是不是得叫蕭燁姨姥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