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菁阻止不及,只得眼睜睜的看着自家隊長將人往死裡打。
呵呵,這下子怕是要受處分了。
這頓飯確實是沒有機會吃了,沈晟風是在打人之後被上面的人連夜帶走了。
蕭菁氣喘吁吁的一路跟着軍部的專車跑,看着眼前那棟五層樓高的建築,不安的緊了緊拳頭。
“沈晟風將軍,請跟我上樓吧。”軍部的人站立在他的左右兩側。
沈晟風點了點頭,“請再等一下。”
軍部的人知曉這位將軍的性子,也不敢過多的催促。
沈晟風走到蕭菁面前,直接道,“餓不餓?”
蕭菁眉頭緊蹙,“隊長您會不會被關禁閉?”
“放心,我很快就會出來了,那邊有個奶茶店,你去吃一點蛋糕。”
“隊長,我再沒心沒肺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喝奶茶吃蛋糕。”蕭菁神情嚴肅,“您剛剛爲什麼要打人?”
“我見不得我媳婦兒被人欺負。”
“……”我什麼時候被人欺負了?
沈晟風握着她的手,細細的摩挲着她的掌紋,“這裡冷,去店裡等我。”
“隊長——”
“這是軍令。”沈晟風俯下身靠在她耳側,“生病了還不是我心疼,去乖乖的等着。”
蕭菁紅了紅臉,站直軍姿目送隊長離開。
大門徐徐打開,沿途兩側的警衛兵恭恭敬敬的敬禮。
封閉的審訊室,兩名約莫五十歲的軍部委員緊急得到通知,一個個神色凝重的坐在椅子上,網上鋪天蓋地的宣傳着剛剛半個小時前一名成年男子正在施虐一名普通男子,行徑惡劣,已經被炒的沸沸揚揚。
沈晟風坐在椅子上,面朝兩人,喝了一口水,“問吧。”
其中一人道:“沈隊長能告訴我們原因嗎?”
“我是特戰隊隊長,我能辨別是非,當時這名男子很明顯是衝着我來的,出於安全,我必須做出正確的自衛防範。”
“您那是自衛嗎?”另一人指着視頻,“您完完全全就是吊打人家。”
沈晟風瞥了一眼視頻,“是的,我後來的確是在揍他。”
“爲什麼?”
“看他不順眼。”
“……”
“面對危險,我只有兩個辦法杜絕危險,其一反抗,其二扼殺。”沈晟風再道。
“這兩項似乎都是同一個道理,您難道忘了您的身份?這種情況很惡劣,當衆打人,還打成重傷,你可知道你犯了什麼錯?”
“嗯,我接受處罰。”沈晟風不疾不徐道。
“你可知道你的處罰會是什麼?”其中一人面色越發深沉。
沈晟風點頭,“降職。”
“不不,沒有那麼嚴重,你需要公開道歉,並且得到被打者的原諒。”
“我如果不願意呢?”
兩人爲難,“沈將軍,這可是關乎您的前途。”
“第一一名成年男人,他在駕駛一輛本身就有問題的車輛之前喝了酒,並且在鬧市區肆無忌憚的踩着油門橫衝直撞而來,這該打;第二他的這輛車子一聽就是發動機有問題,而他不僅不修理,還酒駕,很該打。”
“……”
“今天遇到的人是我,我很僥倖的躲開了,如果在遇到我之前遇到的是普通婦孺,你們告訴我,會死傷多少人?”
兩人語塞。
“國家提倡不酒駕,機動車按時檢修,他既然不尊重自己的生命,不尊重別人的生命,我倒是不介意替警方打一頓。”沈晟風看着桌面的煙盒,“能給我一根菸嗎?”
一人忙不迭的打開煙盒,親自遞上一根,“可是沈隊長,這是交1警的事,咱們不能摻和進去。”
“他險些撞到了我的人,我想我的理智不容許我再冷靜下去。”沈晟風吐出一口菸圈,他很少抽菸,幾乎不抽,他不喜歡尼古丁的味道,甚至嫌棄。
“就算是這樣,咱們也不能——”
“知道我現在最後悔什麼嗎?明明可以給她一個與世無爭的生活,卻偏要帶着她進入槍林彈雨之中。”沈晟風抖了抖菸灰,“都說我們軍人理所應當爲國爲民,也是,我們的存在意義是什麼?只要有一口氣,就得繼續扛着槍衝上去。”
“沈隊長,您這是怎麼了?”
沈晟風熄滅菸頭,“有試過把整塊皮剝下來的痛嗎?”
兩人搖頭。
“他危害了不該危害的人,我打他這點痛算什麼?他永遠沒有試過我們身上的傷痕,永遠不知道軍人的意義是什麼,是無畏無懼,還是義不容辭?或者是天經地義的保護他們?”沈晟風站起身。
兩人同樣站起身。
“一個人安穩久了,就忘了長久以來保護他們的人是如何的在逆境中留着這口氣回來的。”
“沈隊長,我們很明白您的心情,可是規矩就是規矩,咱們不能和平民百姓慪氣,您的一拳頭是可以打死人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嘆口氣。
沈晟風點頭,“我接受上級處罰,。如果沒有別的話問了,我想我可以回去了。”
“等等,沈隊長,您真的不願意去道歉?”
沈晟風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咳咳,咱們得放下私人恩怨,您馬上就要升回中將了,您鬧出這樣一檔子事,這軍銜調令怕是要無限期順延了。”
“隨便,我不稀罕這玩意兒。”沈晟風徑直走出審訊室。
“……”兩人面面相覷一番,這玩意兒不稀罕?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啊,這可是身份的象徵,榮耀的象徵啊。
沈晟風大步走出大廳,夜色之下,空氣驟降,他緊了緊衣服,只消一眼就看見了大樹下來來回回跺着腳蹦躂着兩個小蹄子的身影。
果然不是一個聽話的小士兵。
“蕭菁。”沈晟風喊了一聲。
蕭菁聞聲回過頭,見到熟悉的人,迫不及待的跑了過來,“隊長,您沒事了吧?”
沈晟風脫下衣服搭在她的身上,“你知道違抗軍令的後果是什麼嗎?”
蕭菁撓了撓後腦勺,“我剛剛纔過來。”
沈晟風握上她冰涼的雙手,“沒事了,回去吧。”
蕭菁側着腦袋看了他一眼,“隊長,您剛剛爲什麼要那麼做?”
“我說過了,誰也不許欺負我媳婦兒。”
蕭菁低頭淺笑,“可是他沒有欺負我啊。”
“潛在的欺負也不行。”沈晟風順手招了一輛計程車。
蕭菁思慮一番,“那您也不能打人啊,您差點把他打死了。”
“不是還吊着一口氣嗎?你放心我知道分寸,打不死他的。”
蕭菁緊緊的攥着他的手掌,“您會不會受到處分?”
“那些不過都是身外之物。”
司機謹慎的駕駛着車子,他時不時的透過後視鏡看着身後的兩人,今天晚上在西城區發生的事,整個廣播都在播放,難道這位主子就是毆打司機的那位大佬?
“不是說吃晚飯嗎?我帶你去吃點東西。”沈晟風看着街區兩側的餐館,“停車。”
司機本能的踩住剎車。
“就在這裡隨便吃一點。”沈晟風打開車門。
蕭菁站在車旁,注意着正在給錢的隊長,哈了哈寒氣。
沈晟風身體前傾靠在副駕駛位的窗戶上,朝着裡面攤開右手。
司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他不明道:“您這位同志想做什麼?”
“手機給我。”沈晟風開門見山道。
司機哭笑不得,“您身上穿着的可是軍裝,難道還想強搶百姓的財產?”
“你應該知道偷偷錄下軍人的談話都是屬於竊取機密,如果被第三人知道,就屬於泄密,輕則十年,重則終生,你可以權衡一下利弊。”
司機不寒而慄,急忙遞上自己的手機,“我沒有錄,我只是拍了兩張照片。”
沈晟風全部格式化,將手機丟回座椅上,“多謝配合。”
司機一腳踩住油門,計程車揚長而去。
蕭菁站在他身後,“隊長,這人又做了什麼?”
“不用管他,進去吧。”
餐廳裡暖氣開的很足,沈晟風刻意選了角落位置。
蕭菁脫下外套,坐在凳子上,倒上兩杯水,“隊長,您想吃什麼?”
“我聽你的。”
蕭菁翻了翻菜單,“要不吃煲仔飯?”
“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隊長,您這樣像變了一個人。”蕭菁掩嘴一笑。
沈晟風雙手重疊搭在下巴上,不明道:“變成什麼樣了?”
“倒是像極了一個無賴。”
“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
“隊長覺得呢?”蕭菁眼裡滿滿的都是星星,好像特別特別亮。
沈晟風輕輕的戳了戳她的鼻子,“我現在不懲罰你,以後有的是機會懲罰你。”
蕭菁情不自禁的紅了臉,“您就不怕我越來越無法無天?”
“咚!”唐突的破門聲驚得餐館裡所有人詫異的看過去。
五六名成年男子手臂上紋着七彩斑斕的紋身,一個個面色猙獰的走進店裡。
店老闆見狀急忙掏出手機準備報警。
一名男子搶先一步直接將店老闆踹開一米遠,怒斥:“少跟我摻和,所有人都給我滾出去。”
六人就這麼圍在了沈晟風與蕭菁四周,看這情況是衝着他們來的。
“就是你這個混球把我小舅子打得進了重症監護室?”男子踢開椅子,挑釁般的晃了晃自己手裡的刀。
“我家老闆跟你們說話,聽不到啊,吱一聲啊。”一名男子激動的衝上前,哐噹一聲砸破了杯子。
“或許你這個小子是不知道老子是誰,今天我就告訴你,得罪了我許天霸,今天這門你臭小子就別打算出去了。”男子怒不可遏的砍下自己手裡的西瓜刀,哐的一聲桌面碎開。
“喲,這裡這麼熱鬧啊。”門口處,一人穿着人模人樣的西裝挺身而立。
男子見突然來了人,沉下語氣,“想要活命的就跟老子滾,老子今天要處理的是這兩人,敢打傷我小舅子,老子今天就讓他知道就算他穿着軍裝,我也要揍他一頓。”
“那還真是不巧,我也是他小舅子。”蕭燁嘴裡叼着一根菸,興致盎然的走進來。
蕭燁身後,是面無表情的蕭錚,“什麼小舅子,老子不會承認他們的。”
蕭錚身後是面色陰戾的蕭宏,他瞪了一眼二十幾平米的餐廳裡站着的五六人,一聲未吭的進入。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沈晟風眯了眯眼,這三人像是路過的?
蕭燁坐在蕭菁的旁邊,喝了一口水,“聽說你沈三爺剛剛揍了人,特意趕來看看好戲,果然不枉此行。”
“所以呢?”沈晟風繼續問。
蕭燁臉上帶着一抹痞笑,“你說我是幫着他們一起揍你呢,還是站在一旁隔岸觀火?我覺得身爲人民子弟兵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百姓被人欺負。”
紋身男子眉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看這情況對方來幫手了啊。
“老闆,還揍嗎?”一名小弟問。
男子瞪了他一眼,“我許天霸可沒有臨陣脫逃的時候,給我亮出武器。”他的手有些顫抖的指向沈晟風,失了剛剛的氣勢,戰戰兢兢的說着:“有本事咱們單挑。”
蕭燁投去一個勇氣可嘉的表情,“好漢,你小舅子還在醫院裡躺着,難不成你也想去躺着陪陪他?果真是一家人,這份情誼,我想你姐姐或者妹妹會感激你的。”
“老子、老子不會怕你們的,那個小子你給我滾過來,是男人就給我正面懟。”紋身男直接對着蕭菁。
蕭菁指了指自己,“你說我?”
紋身男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四周,就這個人看着最是弱。
蕭菁站起身,“咱們都是軍人,上面有命令不可以私下鬥毆,可是剛剛你好像打了店老闆,這就不一樣了,這屬於尋事滋事,我身爲軍人理所應當保護人民的財產替店老闆清理人渣。”
紋身男冷哼一聲,“先說好了,咱們是單挑,我輸了我們就撤離,這件事就算了,如果你輸了給老子跪着去醫院向我小舅子懺悔。”
“行啊,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蕭菁動了動手腳,捏了捏自己的拳頭。
“這事都是沈糉子挑起的,憑什麼要我家小四出面替你擦屁股?”蕭宏擋在蕭菁面前,目光如炬的瞪着一動不動的沈晟風。
“二哥說的沒錯,沈晟風你不是很能幹嗎,這個時候就萎了?”蕭錚坐在另一張桌子上,單腿翹在凳子上,氣場全開。
“二哥三哥,這件事不用隊長負責,他既然挑我單挑,也算是他有眼光,正好我心裡也窩着一團火。”蕭菁扭着骨頭咯吱咯吱響。
紋身男突然間有些後悔了,起初他只感受到了來自坐上軍裝男子一個人的殺意,現在他竟然感受到了所有那撲面而來的殺意,這是怎麼回事?
蕭菁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免得說我欺負你,讓你先出手如何?”
紋身男咬緊牙關,事到臨頭,他硬着頭皮也要上去。
蕭菁拳頭緊握,用着十成力走下去。
“嘭。”拳頭正中男子的鼻樑骨,他感受到整個腦部神經都顫了顫,世界在那一剎那開始旋轉起來,一圈又一圈轉的可精彩了。
“咚。”男子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一招ko。
一羣人急忙圍上前,“老闆,老闆,您沒事吧,您還有意識嗎?您還能說話嗎?”
紋身男覺得鼻子一暖,有兩條紅霜霜的血就這麼從鼻子裡流了出來,他伸出右手,直接坐起來。
蕭菁居高臨下的看着似乎還想再來進攻的男子,朝着他伸出手勾了勾手指頭,“你可以繼續。”
紋身男咬了咬,站起身,氣勢洶洶道:“老子輸了。”
說完,轉身就跑。
蕭菁鬆了鬆拳頭,看向老闆方向,“您可以繼續替我們做飯了。”
店老闆灰溜溜的跑進後廚,打開竈火。
蕭菁坐回凳子上,目光落在三人身上,“二哥你們吃過沒有?”
“蕭燁你帶着小四去外面給我買盒煙。”蕭錚一把提起凳子上的蕭燁。
蕭燁皺眉,“你要支開我們直接說,別用這麼蹩腳的藉口,一聽就知道你們要處理私人恩怨了。”
“三哥有什麼話不能當着我的面說嗎?”蕭菁並不打算離開。
“你要聽?”蕭錚問。
蕭菁點了點頭。
蕭錚一拳頭砸在桌上,隨後怒不可遏的指着沈晟風,吼道:“你自己承認你是不是睡了我家小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