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菁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於是靠的更近了,果然更加暖和了。
沈晟風輕咳一聲,她的小腦袋就這麼貼在自己的心口位置,不知是被她鬧得有些癢,還是自己情不自禁的有些癢,心臟裡,好似多了一雙手在撩撥,他覺得自己的鎮定快要土崩瓦解了。
蕭菁望着天空上揮散開的烏雲,小聲的說着:“隊長不是說過不能違反大自然的定律嗎?您這樣解凍河面,算不算違反了,會不會被天打雷劈?”
“嗯,回去之後五千字檢討。”沈晟風幽幽的說着。
蕭菁瞠目,不敢置信道:“爲什麼?”
“長官爲了救你即將受到天譴,你寫五千字有意見?”
蕭菁竟是無話可說。
沈晟風繼續道:“以前的檢討都寫完了嗎?”
蕭菁心裡一咯噔,默默的將自己的腦袋潛入水裡。
沈晟風不着痕跡的將她的腦袋拔了出來,居高臨下的瞪着明顯心虛中的小士兵,道:“再追加三千字。”
“隊長,我回去之後會馬上寫的。”蕭菁委屈的撇了撇嘴。
沈晟風注意到她脖子上的紅疹子消去了不少,說着,“看來還有點效果。”
蕭菁抹了抹自己的脖子,的確沒有剛剛那麼難受了。
沈晟風湊到她面前,用着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
蕭菁身體一僵,不明道:“隊長,您想做什麼?”
沈晟風直言道:“試試你的體溫。”
蕭菁忍不住緊張的縮了縮脖子,他的臉幾乎貼在了自己的臉上,溫熱的呼吸像加溼器那樣噴灑在臉上,讓人不由自主的就紅了臉。
沈晟風點了點頭,“溫度也消去了不少。”
蕭菁面紅耳赤的低下頭,水底倒影着兩道交織在一起的身影,兩人隔得很近,每一次呼吸都能清晰的看見對方起伏的心緒。
“暖和了嗎?”低沉的男人聲音從她的頭頂上空響起。
蕭菁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沈晟風拖着她的手準備離開河水。
蕭菁一出來,就被凍得顫抖,她搖頭道:“再泡一會兒行不行?”
“你當我們是來泡溫泉的嗎?”沈晟風反問。
蕭菁嘴角一抽,只得跟着自家隊長出了河裡。
黑沙河河水漸漸的冰涼,水面又一次開始結冰。
回到車裡,蕭菁渾身上下止不住的哆嗦。
沈晟風準備倒車離開。
蕭菁喝了兩口水,聲音裡還帶着些許顫抖,她問:“隊長,我們現在去什麼地方?”
“墨菲洲已經全面開始暴動,我們必須找到安全地點等待花國派來的救援部隊。”車子顛簸的從小路往回走。
蕭菁眉頭緊蹙,再道:“訪問團呢?”
沈晟風單手靠在方向盤上,目光忽明忽暗的落在她的身上。
蕭菁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了答案,一時之間整個車廂再次沉默下來。
“會有後續部隊過來的。”沈晟風低着嗓子說着,“會安排專機過來迎回花國人,我們現在需要找到大使館,安靜的等待。”
“會不會有後續任務?”
“不知道。”
蕭菁突然噤聲,她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沈晟風一腳踩上油門,車子從泥濘小路衝上了大路,沿途四處可見被戰火蔓延過後的狼藉。
蕭菁支支吾吾的說着:“您的任務沒有完成,會不會受到連責?”
“我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之後會繼續任務。”
蕭菁心口一滯,忙道,“隊長要單獨去執行?”
“這是秘密任務,不能牽扯上太多的人,你只需要安靜的等待花國派來的救援部隊,然後隨團一起回去。”
“隊長,我知道規矩,不該問的,我不能問,我也不會問,我曉得事情的嚴重性,可是我可以幫忙的,雖然說我的能力還有些不足,但我至少能幫你解決掉一些小嘍囉。”
沈晟風斜睨了一眼說的言之鑿鑿的小身影,黑夜下,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些許,隨後卻很快的被遮掩過去,同樣是清冷的聲音沒有商量餘地的響起,“你只會是我的累贅。”
“隊長,那我等您一起走。”
“這是軍令。”
“將在外軍令有所受有所不受。”
“所以你打算違抗命令了?”沈晟風停下車,目光如炬的盯着她。
蕭菁被盯得心裡發虛,她怕自家隊長一個忍不住就掄起他那個沙包一樣的拳頭砸過來,憑她這副骨架子,還不得一下子就砸碎成渣渣啊。
沈晟風加重語氣,“軍令不是兒戲。”
“我只是擔心您,現在暴亂,情況撲朔迷離,沒有人能確保任務萬無一失,我只想協助您更安全的完成。”
沈晟風目光凝重的看着她,“你應該相信你的長官。”
車子重新上路。
離着主城越近,爆炸聲便是越劇烈,幾乎整座城市的上空都變成了血紅一片。
花國臨時的收納營是在城西大使館。
蕭菁見到大使館外特別設立的臨時醫療點,應該是爲了檢查每一個進入的人,確保他們並沒有感染任何疫病。
“很抱歉,您不能進入這裡。”一名男子將一名中年男子請了出來。
中年男子怒不可遏道:“我憑什麼不能進入大使館?我也是花國人,憑什麼我不能進去避難?”
“很抱歉,您的體溫過高,爲了安全起見,我們必須要保證每一個人都是正常的。”
“我怎麼就不正常了?我只是這兩天有點小感冒,難道就不能回國了?”
男子拒絕道,“很抱歉,您不能出示醫院的健康證明。”
“現在醫院都被炸了,我去哪裡開這樣的證明,我不管,我就要進去。”中年男子強行闖關。
下一刻一羣人一言未發直接將中年男子給推出了大使館。
蕭菁看了看駕駛位上的隊長大人,苦笑道:“我現在這樣也進不去了。”
沈晟風打開車門,“會有辦法進去的。”
蕭菁擋在他面前,慎重道:“隊長,我知道您想說什麼,我現在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健康的,如果我貿然的進去,把疫病感染給了所有人,我問心有愧。”
“你是健康的。”沈晟風看了看她脖子上的疹子,已經全部退下去了,甚至額頭也沒有當初那麼滾燙了。
蕭菁垂眸,“我不想隊長爲了我違背自己的原則。”
“所以呢?尋着藉口跟我一起出任務?”
蕭菁雙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您如果不願意帶上我,也沒有關係,我就在這附近等您回來。”
“遲早戰火會燒到這裡來,大使館裡面的花國人最遲今晚就會全部撤離,下一批不知道會等到什麼時候,你真的願意等嗎?”
“嗯。”蕭菁不假思索的回答。
“爲什麼?”沈晟風脫口而問。
蕭菁擡眸,目光灼灼,“隊長是我的信仰,我不能拋下我的信仰。”
沈晟風看着那雙眼,燈光有些暗,他在她眼中的影子很是模糊,他走近一步,靠的更近,企圖這樣讓自己的影子變得更加的清楚。
蕭菁愣了愣,還沒有反應過來,隊長的五官已經近在咫尺。
沈晟風單手擒住她的下顎,未有考慮的覆脣吻上她冰涼的雙脣,沒有了之前的野蠻,轉而溫柔的撬開她的脣舌,一點一點的攻城掠地,最後慢慢的佔領她的所有感官。
猝不及防的一吻,蕭菁驀地睜大雙眼,她本以爲是自己魔怔產生的幻覺,可是不知不覺間,彌足深陷。
沈晟風用力的扣住她的腦袋,讓她避無可避的被束縛在自己的控制範圍內。
“嘭。”大火從身後的大樓中爆炸開,瞬間照亮了整個夜空。
蕭菁回過神,不敢置信的瞪直兩隻眼珠子。
沈晟風鬆開對她的鉗制,目光忽明忽暗的看向不遠處被炸裂的一棟建築物。
蕭菁心驚膽戰的捂住自己的嘴,嘴脣上還殘留着他的餘溫,怎麼辦?隊長剛剛爲什麼要這麼對她?難道是在用武力鎮壓自己不許再胡說八道嗎?
他聽不出來自己這話是在恭維他?
沈晟風注意到一根筋犯抽的小士兵,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他甚至都有些不清楚自己爲什麼會突然吻上她,彷彿心裡一直有一道聲音在麻痹他的神經,吻下去,用力吻,強勢霸道吻,拿出男人氣概上吻下吻深吻。
戰火突然靜止,周圍有些尷尬啊。
“咳咳。”蕭菁掩嘴輕咳一聲。
“以後再胡說八道,這就是懲罰。”沈晟風一本正經的說着。
“……”
“上車。”沈晟風打開車門。
蕭菁機械式的移動腳步,自己說錯了什麼嗎?如果自己只是說錯了您就用您的嘴狂甩我的嘴脣,那如果以後我要是做錯了什麼事呢?
她打了一個寒噤,難道要扒了自己翻來覆去的捯飭一通嗎?
太兇殘了。
沈晟風降下車窗,再道:“愣着做什麼?”
蕭菁忙不迭的坐上車,目光呆呆的望着車前。
突然,有一道呼吸朝着她白白嫩嫩的臉蛋靠近,蕭菁高懸着心臟,腹誹着:怎麼辦?隊長又靠過來了,他是不是覺得自己行動緩慢了,準備用他的大手掌蹂躪自己的小臉蛋?
我需要反抗嗎?我應該反抗嗎?可是他是領導啊,我如果反抗會不會惹他生氣了?
萬一他一生氣,又用自己的嘴怒甩我的嘴怎麼辦?
蕭菁鼓足勇氣抓住他的手,認認真真道:“隊長,我準備好了,您懲罰我吧。”
沈晟風拿過安全帶,咔嚓一聲替她扣上。
蕭菁哭笑不得的扭了扭脖子,見着全神貫注正在開車的長官大人,臉頰一陣一陣開始緋紅,最後無地自容的將腦袋磕在車窗上。
“接下來會很危險,按照規矩本來會讓你寫下一封遺書,但我想還是免了吧。”沈晟風開口打破車內的平靜。
蕭菁坐直身體,鄭重的點頭,“我會注意安全。”
“因爲這次任務的重要性,就算是順利完成之後,你和我都會面臨關三天禁閉的處罰,明白嗎,甚至沒有功勞。”
“是,隊長。”
“毒蛇僱傭兵是世界三大僱傭團之一,上一次我們解救趙字易教授的時候,搗毀了他們的基地,這一次想必他們是衝着我們而來。”
“又是那條蛇?”蕭菁不由得提高警覺。
“上一次北島的事也是經由他們主導,上級已經下達最高命令,無論如何,這條蛇得一鍋端了。”
“嗯,我知道了。”蕭菁翻了翻車子裡的小小儲物櫃,訝異道:“隊長,沒有武器嗎?”
沈晟風側身,眼神直勾勾的落在這個小士兵身上,彷彿言外之意告訴她:腦子這個東西非常重要。
蕭菁苦笑道:“那我們就這麼去空手奪白刃?”
“武器是有的,就要看你怎麼去拿。”
蕭菁嘴角抽了抽,果然是清新脫俗的隊長大人,搶就搶,還說的這麼委婉,說的這麼理所當然。
“轟轟轟。”平靜的街區傳來一聲聲轟隆聲,地面好似地震了那般劇烈的抖動起來。
沈晟風駕駛着車輛拐進小巷子,兩人及時從車內跳出,翻過高牆,尋找到掩護體。
坦克的聲音震耳發聵的震驚着整座城市,炮管調轉,對着象徵着城市的地標建築物毫不猶豫的發射一枚炮彈。
“轟。”二十層樓的高樓從中間開始斷裂,樓體倒塌,掀起漫天的塵土。
蕭菁不安的吞了吞口水,控制着呼吸,謹慎的注意着離開的坦克部隊。
全面暴動的局面便是整座城市顛沛流離,死傷無數。
沈晟風對着她打了打手勢。
蕭菁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兩兩身影小心翼翼的穿過巷子,行動迅速的走至隔壁街。
街面上還有些許正在焚燒的火光,一家店鋪裡噼裡啪啦的傳來鬧騰聲。
一名男子提着一隻麪包袋惱羞成怒的走了出來,面色不悅的吐了一口痰,冷冷道:“什麼東西,真難吃。”
“好了,老大說過了八點之前必須回去。”另一名男子扛着一箱子水丟上了車。
蕭菁順着牆緩慢的爬上建築物的二樓位置,居高臨下的注視着正在交涉的兩名男子,路邊的火光跳躍着火苗子,模模糊糊的照耀在兩人的身上。
突然間,蕭菁神色一凜,她目不轉睛的盯着其中一名男子,男子的後背上有一處紋身若隱若現,不難看出,那是一隻蛇頭。
“我再去旁邊看看有沒有什麼別的食物,天天啃麪包,煩死了。”男子抱怨着。
另一人沒有理會他,直接坐上了車,等待他回來。
蕭菁從二樓出跳下去,藉着夜黑,偷偷的潛入車底。
車身輕晃,車門被人打開。
駕駛位上的男人冷冷哼了哼,“每次和你出來就得浪費時間。”
“我找到了好東西。”副駕駛位上的男子拿出兩根火腿,“老子現在看見肉就跟狗看見骨頭似的,搖着尾巴就跑過去了。”
“瞧瞧你那點出息,老大說過了等這次任務結束,咱們就可以逍遙一輩子了,哈哈哈哈。”
此起彼伏的笑聲從車內響起。
車子一路疾馳,最後停靠在城西花國大使館附近的一處已經人去樓空的旅店前。
“你們兩個怎麼去了那麼久?”另一道男人的聲音從大門處響起。
“遇到了對方軍,耽擱了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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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進來準備好,老大說今晚開始行動。”
“這麼快?”兩人互看了一眼,也沒有再過問車上的東西,一前一後的走進旅店。
沈晟風從車底謹慎的溜出來,旅店對面一條街就是大使館。
蕭菁注意到頭頂上空有機器在運轉,她急忙放棄出來,就這麼趴在車底看着飛走的無人機。
沈晟風眉頭緊蹙,無人機飛去的方向正好是大使館。
“所有人上車,最後的晚餐開始了。”一輛輛武裝裝甲車從旅店內駛出。
車轍印深深的鑲進了雪地裡,所有車子在黑夜中成爲一道模糊的影子。
花國大使館前,大巴車上坐滿了正準備轉移的普通羣衆。
負責哨防的士兵沒有發現異樣,所有人準備就緒,發動車子。
“咚,咚咚。”有什麼東西滾進了車底。
一人急忙跑下車子,剛剛準備查看是什麼東西,“嘭”的一聲,整個車子騰空而起,在空中連翻數圈之後重重的砸碎在地上。
“啊,啊,啊。”大巴車上的所有人驚慌失措的大叫起來。
司機還沒有來得及打開車門,一顆子彈穿透頭顱,他身形一晃,倒在了方向盤上,血水順着方向盤輪廓一滴一滴的滴落。
“嘭。”催淚彈被打破,煙霧籠罩,所有準備還擊的士兵剛剛從車上跳下,一顆顆子彈便密不透風的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