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人民醫院的衛生間裡，段瓊樓又一個人默默地解決了一件人生大事。
從廁所的隔間裡出來，段瓊樓滿頭虛汗，走到洗手池邊，打開了水龍頭。
嘩啦啦的，水流聲在耳畔響起…
擡頭，段瓊樓就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
那一瞬間，竟不知從何處衝出一股羞恥感，讓他臉上浮升起了兩處酡紅色，一路蔓延至耳根…
不稍一會兒，這張臉就像是火燒雲一樣，紅的直讓他覺得丟人。
皺着眉頭，段瓊樓“嘖”了一聲，自己也覺得自己太沒用了。
剛纔，也就盯葉錦蓉盯的久了一些，身體竟輕而易舉地起了反應。
尤其是下面的反應，讓葉錦蓉跟段瓊玉倆人都注意到了。
段瓊樓受不了她們兩質疑的目光，於是，他幾乎是逃也似的跑進衛生間。
一個人解決。
好丟人啊…
現在回想起來他當時的臉色，段瓊樓都沒臉面回去見她們倆了。
一定是太久沒做那種事了……
段瓊樓體內的雄性激素在跟他反抗。
二十多年沒開葷，這一開葷還老是斷…
段瓊樓幾乎都能夠想象到，他體內的那些雄性細胞正高舉着‘我要吃肉’的旗幟，在他的身體裡造反着，吶喊着。
不行啊…
他是個正常男人，他還在壯年時期，老是這麼憋着，對身體也不太好啊。
段瓊樓心想着…
看樣子，等秦準的事，有了點起色以後，他也得爲自己的造人計劃開始行動了。
現在哥們還在病房裡躺着，他卻一心想着摘花歡愉，兄弟情都不知道往哪裡拋了。
嗯……
這樣想着，段瓊樓也定了定自己的心緒。
好好將自己收拾了一番，這才邁開腿，大步往外走，重新回到了葉錦蓉身邊。
而等他回去的那時候，段瓊玉已經不在了。
重症監護室門口的走廊上，只有葉錦蓉抱着顧懷陽安靜坐着。
她們母子倆正邊等他，邊說着些窩心話…
當然，都是葉錦蓉在跟顧懷陽說，顧懷陽很少開口。
段瓊樓從邊旁走上去，正要接近她二人時……
忽然，他聽到葉錦蓉問孩子，“寶貝，你能不能跟阿姨說說你媽媽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葉錦蓉跟孩子說話的語氣很親和，像幼兒園老師一貫用的那種稚嫩卻又不失溫柔的語氣。
段瓊樓喜歡她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在邊上，他站停了下來…
沒有接近他二人，而是默默地偷聽了一會兒。
“我媽媽……很好。”
顧懷陽鮮少說話，也可能是不愛說話。
所以即便是葉錦蓉問他開放性的問題，他也答不了多少字。
“寶貝的媽媽是個很溫柔的人嗎？”
葉錦蓉又繼續問。
“……”
然後，顧懷陽點點頭。
“那寶貝喜歡媽媽嗎？”
葉錦蓉問。
“……”
顧懷陽繼續點頭。
“那寶貝有沒有想過，如果以後媽媽不在了呢？”
最後，在循循善誘下，葉錦蓉問出了這個問題。
“……”
顧懷陽小臉愣了一下，默默地低下頭，半晌沉默，規避着她的問題。
這孩子……
始終沒有對她敞開心扉。
這孩子……
不知道是害怕他們，還是不相信他們，所有的表現，都像在拿他們當外人。
葉錦蓉其實有點心涼。
“唉…”
問了好幾次，沒問出個答案，她惆悵的嘆了口氣。
很無奈。
“蓉兒。”
段瓊樓從邊上走上去，在葉錦蓉的身邊坐下。
伸手，他從葉錦蓉手裡把顧懷陽接到了自己腿上，坐好。
“蓉兒…”
然後，他又騰出另一隻手臂，圈着葉錦蓉的身子，將她也攬到了自己懷裡。
這一左一右的抱着，懷裡塞着兩個人，段瓊樓整個世界都是滿足的。
“蓉兒，未來還長，別心急。”
輕輕地，段瓊樓拍着她的肩膀，安撫了她一聲。
他的語氣淡淡的，吐出的話，卻飄到了葉錦蓉心裡。
點頭，葉錦蓉默默地贊同了他的話。
他說的對…
未來的日子還很長，不要着急。
尤其是對孩子，一定要有耐心，也急不得。
“我妹呢？”
段瓊樓問她。
“吃完飯，她收拾好東西就回去了。飯盒也讓她帶走了。”
葉錦蓉腦袋靠在他肩膀上，輕輕蹭着，輕輕說着。
此時此刻的氣氛很好，一家三口坐在同一張長椅上，慢慢的說着話，聊着天，有種歲月靜好的味道。
晚上的時間很漫長，因爲在這裡坐着，不止要坐一個晚上，還要坐一整夜，坐到第二天早上。
不過，有人陪着，有人聊着，時間過得也不算是很慢…
段瓊樓跟葉錦蓉二人說着些閒碎生活的話，說着未來的計劃跟日子，也計劃了婚禮的打算跟蜜月的地點…
可以聊的話題很多，這不緊不慢的說着，漸漸的，也就到了晚上10點。
顧懷陽在段瓊樓的懷裡睡着了，葉錦蓉給他找了條毯子蓋上，然後又繼續在段瓊樓身邊坐下，繼續陪他。
“你要不帶孩子先回去？”
段瓊樓怕她太辛苦，便對她這般提議。
葉錦蓉非是不聽，就在他身邊坐着，雙臂勾住他的手肘，腦袋也繼續靠上他的肩膀。
陪他，不用解釋…
“不走，我已經睡一天了，回去睡不着。”她道。
葉錦蓉已經好久沒有像這樣黏着段瓊樓了。
自從上次兩個人感情出現裂縫以後，即便是修補回來，葉錦蓉也沒有像以前一樣，每時每刻都想黏着他。
難得，會有這樣一刻，她想要黏在段瓊樓身邊，不願意走。
段瓊樓自然也捨不得趕她。
“蓉兒，你要是累了，我去租張摺疊牀給你睡。那邊有好些人都是租醫院的摺疊牀睡。”
段瓊樓甚至給她想起了辦法，就是捨不得趕她。
“不累，累了再說。”葉錦蓉道。
“蓉兒，還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側頭，段瓊樓低眸看向她。
“嗯。”
葉錦蓉應。
“今天司令來看過秦準，也給秦準批了三個月的病假。”
段瓊樓說着，邊低頭，在她額頭處輕輕吻了一下。
“秦準不在了以後，我的隊沒人帶。我打算明天回震地。”
這個決定，段瓊樓其實自己已經下了。
他白天的時候就已經答應了司令，等他把這裡的事安頓好，就回震地帶隊幫忙。
只是一直沒告訴葉錦蓉。
現在跟她提起，心裡也是糾結了一番。
段瓊樓心內也擔心，葉錦蓉會有意見。
畢竟他的假期一直都很少，畢竟，他這一個半月的病假，還是他跟司令耍賴耍賴來的。
不知道他這麼輕易的就放棄了這假期，葉錦蓉會不會怪他。
帶着這些猶豫的心理，段瓊樓也憋了一個晚上沒跟她說這件事。
直至現在，才說出口。
葉錦蓉聞言先是一愣，她想了挺久。
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後，她嘴角帶上了淡淡的笑意，也道，“去吧，你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人，你是人民羣衆的人。”
不知道爲什麼，她用着挺平和的態度說着這句話。
段瓊樓這心裡卻挺害怕，她只是隱藏了自己的情緒。
“蓉兒，你會不會生氣？”
低頭，段瓊樓探頭至她眼前，好聲問她。
“不會。”
葉錦蓉搖頭。
擡眸，她睜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正好對上了段瓊樓深邃的黑瞳。
“既然要當你的女人，這些情況，我都有準備。”
在這方面，葉錦蓉真的給予了他相當多的理解。
她摟緊他的臂腕，定定的看向他。
“知道嗎？瓊樓…”
她道，“在震地的時候，我看着你揹着一個個倖存者跑來跑去，看着你忙裡忙外的救人，看着你像個戰士一樣，成爲了很多人眼裡的救世主。那一刻起，我也意識到了我的責任…”
葉錦蓉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個善良的人。
她在京城長大，含着金湯匙出生，人生順風順水…
她會耍奸使詐，會說場面話，會做一些黑勾當，也會用着天使般的形象隱藏住她黑暗的一面…
很顯然，她跟段瓊樓不是同樣的人。
因爲她太差勁了，所以在她眼裡，段瓊樓的形象更加光輝高大。
葉錦蓉能擁有這個男人，何其有幸呢？
“我的責任，就是用我的小愛，撐起你的大愛。你這顆大愛的胸襟，是爲了人民，爲了祖國…”
“而我，就只是爲了你。我願意的…”
說着，葉錦蓉抿脣一笑，笑容溫和而又美好。
段瓊樓，看的癡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