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了搖腦袋,將廖清泉那個讓他感覺危險討厭的男人拋諸腦後,現在是和秦落笙獨處的好時候,纔不想要想起廖清泉那個人呢。
“嗯,感覺吧。”
秦落笙有些敷衍地道,實際上,自然不止是感覺了。
秦莫言聽的卻是眉開眼笑,方纔被發現的鬱悶全然消散了,他臉頰上又忍不住暈染上了一層淺淺的紅暈:“其實我也能夠感覺到哥哥的存在,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總是能夠找到你的。”
秦莫言不會說那些甜言蜜語,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說着的是蘊含着什麼意味的話語,他只是,本能地將自己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說完了,秦莫言睜着一雙大大的貓眼,瞅着秦落笙,眼底深處卻有一絲小小的緊張。
“嗯”
秦落笙沒有察覺秦莫言有些緊張的眼神,隨口應了一聲便罷了,反而是他後面的話將秦莫言那一層遐想給打斷了:“好了,既然傷口好了,那麼要好好地努力,我回頭便安排師傅繼續給你上課,你的文化課,可是需要好好努力的。”
秦落笙一邊說着,一邊將秦莫言脫下的衣服拿在手中,幫着他穿戴。
“厄,哥哥你不是要洗澡嗎?”
秦莫言回神,一邊爲了要接着接受文化課的摧殘而頭痛,一邊卻是還忘不了一開始想要的福利:“我們一起洗吧。”
他的脣彎起一個小小的可愛的弧度,拉住秦落笙的手,眼中閃爍着耀眼的光芒:“我幫你搓背。”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期待,這麼強烈地想要和秦落笙一起洗澡,但是,秦莫言是個偏向於直覺系的人,他渴望更加深刻地接觸秦落笙,渴望更加深入地瞭解秦落笙,渴望更加全面地侵入秦落笙的生活,這樣的種種渴望,驅使着秦莫言做出現在種種行爲,而且絲毫不覺得不對,反而是隨着和秦落笙的相處,這種心思渴望,越加深刻。
“等你和我一樣高的時候,再想着如何給我搓背吧。”
秦落笙笑着道了一句,他現在心思根本沒有放在這個上面。
“那要好久吧。”
秦莫言的神情,立馬失落的好像是被丟棄的小貓咪一般,垂頭喪氣,奄巴巴的,秦落笙恍惚間,好像是看到了兩隻本來支愣愣地豎在那裡的耳朵耷拉了下去。
便是秦落笙心底的真實心情現在很有些陰鬱,看到秦莫言這個樣子的一刻,卻也是忍不住啞然一笑,他擡手,撥弄了兩下秦莫言的發頂,幫着他理了理方纔不知道藏在那裡有些亂了的髮髻:“這裡的浴桶太小了,可裝不下兩個人,等到下一次準備準備,我們去名蘭山溫泉池裡一起泡澡。”
一起?泡澡!
這四個字眼在耳邊迴盪,不斷迴響,像是最美麗動聽的音樂一般,久久不捨得回神。
“嗯!”
秦莫言的眼睛彎彎的,成了兩彎碧色的月牙,然後,忍不住露出一點牙齒,笑的都有些傻乎乎的了,他大力的點頭,那一刻,那一層神秘而幽遠的碧色,閃爍着明亮的彷彿有整個星河的光輝倒映的奇異光彩,讓秦落笙的心,顫了一下。
他堅定了心中的想法,他想要,面前的男孩,想要名爲秦莫言的這個男孩,一直都是這麼無憂無慮,開開心心地笑着。
——
秦莫言乖乖的走了,若是他願意上近前去看,便會發現,秦落笙正要泡着的那一桶熱水,蒸騰出無數迷濛霧氣的熱水,實質上,是乳白色粘稠的**,仿若濃稠的奶製品一般,散發着好看的顏色。
只是,秦落笙在真的進入其中時,感受到的,卻根本便不是什麼好看的顏色相互串聯的所謂舒適的感覺。
他唯一感受到的,清晰無比的,是一種撕裂般的劇痛,自心臟處,延伸的全身每一處經脈,都彷彿在迴旋着一種難言的像是鋼刀刮過骨骼的刺耳聲音,每一處血肉,每一道脈搏,都蘊含着極致的苦悶,有什麼東西,拼命拼命叫囂着,想要自身體中躥出,卻又因爲**的束縛,而不得不繼續被窒息在裡面。
某種異物,翻騰着,旋轉着,橫衝直撞,像是一頭無頭蒼蠅一般,向着每一處能夠撞擊的地方撞去,每一下,秦落笙脣間便溢出一聲悶哼,直到十幾下之後,他的脣驀然張開,一縷粉色的血液,噴濺而出,刺啦一聲,蒸騰着熱氣的詭異藥液,瞬間像是加入了冰塊一般,冷的徹骨,森森的寒氣,散發而出。
深深地喟嘆一聲,秦落笙無力地仰靠在了浴桶之上,連這隻看似普通的浴桶,都是等同黃金的虹玉打造而成,若不是他在內庫之中找到了皇帝歷年所贈的很多珍品中的那麼一大塊虹玉又暴殄天物地打造成了浴桶,恐怕真的是要死的不明不白了。
“元老”
秦落笙忽然呼喚了一聲。
“王爺。”
一個也是一身青衣,面色慈和的老者出現在他的面前,老人望着那已經變成了淡淡粉色的夢幻般色彩的**:“王爺,只要再堅持三日,你身上的毒便能夠徹底解開了,王爺的毅力,確實是非同一般,便和”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想到皇帝終於答應讓他守護在秦落笙身邊時候的要求,元老閉緊了嘴巴。
自然沒有忽略元老的那一句失言,便和,便和誰一樣嗎?
秦落笙腦子裡自動轉動着這一句話,下一刻,他將這些猜測疑問全都壓了回去,他張開了眼睛,眼中冷冷的光芒,讓元老端正了神色。
“元老,我記得你說過我中的這種名爲逍遙散的毒藥是南疆的一種奇毒。”
逍遙散,名爲逍遙,實爲散神,每一次服用,都會讓服用者產生最美好的幻覺,最嚮往的幸福,最巔峰的狀態,之後,在藥效過去後,在藥效再起前,若是不能夠服下再一點的逍遙散,那麼,便是時間最痛苦的折磨,是一種成癮性的藥物,南疆穆氏聯合的那些小小的部族能夠**京城,不止是帝王昏庸,守將無能,更加是因爲,這一種藥物,逍遙散,控制了太多的文臣武將,南疆穆氏敗退後,景元帝將逍遙散列爲禁藥,所有搜出的逍遙散全數付諸大火,連南疆地域適合種植逍遙散重要組成草藥成分的土地,也用烈火焚燒,鹽水澆灌,徹底斷絕了根系,將大慶所有服用逍遙散的官員們,殺的殺,罷官的罷官,流放的流放,一千多名官員,包括文武官員的家眷,上萬人的處置,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
秦落笙從來沒有想到,自己身上居然會有這種名爲逍遙散的南疆奇毒,前世今生他從來只是耳聞,當做是景元帝的政績去聆聽這一段,卻從來沒有中過什麼逍遙散,可是,元老是他的父皇派過來的,也用自己的方式幫着他證實了自己確實中毒,秦落笙也不是拿自己性命開玩笑的人,不論什麼時候中了這麼一種詭異的毒,都要先想辦法解了。
讓他現在無法定下心來的,是元老在介紹南疆各種有名或者絕毒的蠱毒之時,不止提到逍遙散,也提到了另外一種再生蠱。
“比逍遙散更毒的,是再生蠱。”
秦落笙緩緩地吐出這三個字。
“王爺,你身上的逍遙散毒性不強,只要再堅持三日便可以強制戒除,再生蠱,王爺對這種惡毒的東西還是不要多知道的好。”
元老的眼中閃過一抹強烈的厭惡表情,這所謂的再生蠱,他深惡痛絕,似乎只是說道名字,也不喜歡。
若是往常,秦落笙也不會再問下去,他的性子看起來變得強硬,卻還是留着一兩分的柔軟,在不必要的情況下,他不喜歡爲難人,可是,現在不是不必要的情況,而是非常必要!
“元老,本王想要知道!”
秦落笙重重地道出了這句話。
元老怔愣了一下,爲了秦落笙難得的強硬,脣邊扯出一抹苦笑:“王爺既然想要知道,老夫便細細說吧。”
一百多年前,南疆有一對雙生兄弟,天生擅於識別草藥毒物,研製出的毒物蠱蟲,狠辣無比,在南疆很是無人敢惹,又偶然得到滅絕多少年的南疆聖教拜月教所傳下的典籍,一本蠱術,一本毒術,哥哥選擇了蠱術,弟弟選擇了毒術,兩個人都爲了其中那些詭異莫測的蠱毒之術而傾倒,一開始,還互相討論,互相辯證,和以往一樣,也許是那兩本典籍太過深奧,也許是兩個人之間早有較量之心,不知哪一日開始,兩個人誰也不服誰,都認爲自己對典籍的見解纔是正確的,都認爲自己手中的典籍,或者是自己,纔是天下第一毒蠱宗師。
哥哥培育出了逍遙散,讓人在極致的愉悅中,喪失靈魂,弟弟,養育出了再生蠱,讓人在極致的強大中,淪爲傀儡。
誰也不願意服誰,以人爲實驗的一場交鋒開始,兄弟二人出世的那一年,不知多少人無辜遭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