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戰醫院是離軍區家屬院最近的醫院,規格和品質皆屬一流,白艾當初在這裡住過院,現在駱方誌也被帶到此地。
周黑棘的電話一到,醫院立刻準備手術室。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一切就緒,就等着病人送到。
蘭思定在路上給白艾打電話,說了駱方誌需要手術的事情,因爲事關重要肯定也不能繼續隱瞞於普玲瓏。
白艾在接電話的同時立刻穿衣準備讓普玲瓏跟她一起趕往醫院。
車是海東青開車,白艾和普玲瓏坐在後座,一個身懷六甲一個心神不寧都沾不得方向盤。
普玲瓏握着白艾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她是真怕了,本來在白艾家已經冷靜下來,一聽說駱方誌要做手術,她汗毛都立了起來。
方纔白艾說是因爲電刑,她聽了之後一身冷汗,這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刑罰存在,她聽說過死刑犯坐電椅,可駱方誌沒犯什麼事憑什麼這麼對待他。
普玲瓏在商場也不是善茬,自己的男人被人騎在脖子上爲所欲爲,她要能咽的下這口氣,豈不是認了自己是個孬種。
“白艾,這些人一個都不能放過。”普玲瓏紅着眼眶心神俱損。如果駱方誌有個三長兩短,她豁出命也要把這些殺人犯全部送進地獄。
白艾點頭:“先去看駱方誌的情況,無論有什麼事你得聽我的。”人勢必是要收拾,可眼前最關鍵的還是駱方誌的安危。
白艾從小在軍區長大對於電刑這回兒也算略而耳聞,但發生在自己親人身上就是另外一種感受。
普玲瓏沒有異議,她相信白艾能幫她,她們不是居家的小女人,在關鍵的時刻也能扭轉局勢。
普玲瓏下了殺心,也確定要蹚進渾水中,因爲預感失去駱方誌讓她感到恐懼,這種新生的感覺讓她想殺人!
海東青開着車,從後視鏡內窺視着後座,卻好像看不清,因爲一團黑霧迷了他的眼,原來有時候女人發起狠來比男人還可怕,白艾和普玲瓏的談話表情打破了他的正常認知,總以爲女人除了家長裡短以外發火也不過是嘮叨刻薄,沒想到她們也能有強悍的氣場讓旁人震懾……
很快車到了野戰醫院。
這時候駱方誌已經被推進手術室,手術進行燈紅豔豔的亮着。
蘭思定等在門口,是在等駱方誌平安出來也是在等白艾和普玲瓏。
“思定!”白艾牽着普玲瓏的手在走廊盡頭看見了坐在椅子上的蘭思定。
蘭思定一擡頭,起身迎上前:“來呢?”
普玲瓏腳步有些亂的小跑着,還沒站定就焦急着問:“蘭少,駱方誌怎麼樣呢?”
蘭思定悶了一下,白艾說:“你實話實說,人已經在醫院了,我們有心理準備。”
“送來之前做了檢查,沒大問題,但是送到時候人休克了。”
普玲瓏一聽兩腿發軟,人癱了下去,白艾趕緊扶着,蘭思定也眼明手快的把人接住,免得重量壓到白艾的肚子。
兩手一使勁,他把普玲瓏架到了座椅上。
白艾挨着坐下讓普玲瓏靠在她的肩膀上。
蘭思定看着情形說:“我去倒杯水你陪她坐會兒。”
白艾眨了下眼算是回答看着蘭思定走遠,用手順着普玲瓏的長髮,輕聲的說:“駱方誌不會有事,主刀的是周黑棘,閻王爺都給臉的醫生,你相信我咱們只要等着,他肯定能把駱方誌完完整整的送出來。”
普玲瓏淚流滿面,她嗓子裡噎着難受,胸口似乎被炸藥過了一遍,是損是漲是痛。和駱方誌相處一年多,那人就跟種子一樣在她心口扎住了腳,生根發芽長成一棵大樹讓她依偎攀靠,如今惶恐他就會離她而去,如果他不在她怎麼辦?她心裡的根沒了還怎麼活。
白艾看着普玲瓏泣不成聲,也難受。駱方誌和蘭思定是兄弟,打斷骨頭連着筋的關係,誰出了事那疼痛都能鑽心。
可越痛白艾卻越冷靜,她已經開始往長久思考,待會兒怎麼樣能把蘭思定絆住是她思考的中心點。
白艾瞭解蘭思定,這會兒駱方誌還在手術所以他老老實實的呆在醫院,若等手術結束,蘭思定肯定就去軍區翻天覆地了。
這事能鬧嗎?能鬧,但是鬧出來的結果無非是把私自用刑的人全丟上軍事法庭,受到法律的制裁,而該連根拔起的暗勢力依舊存在。
這就是法律的弊端。
當然蘭思定的舉動也會遭到非議,更會讓當初提出徹查的最高領導人面上無光,自己統領的軍隊,手下人居然拿了雞毛當令箭不按照規矩執行命令,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但是這件事是蘭思定捅出來的,即便他沒有錯領導人也容不下他。
領導人的臉不能因爲別人而丟,所以駱方誌這件事絕對不能鬧,一定要按兵不動沉得住氣,即使要讓領導人知道這件事不合理的存在,也得靜悄悄的動作。不然駱方誌的罪就白受了。
白艾在心底盤算,把想法藏的很深,因爲她知道她的想法過於冷靜甚至殘忍,於感情上說就是冷血,當人在激動的時候肯定無法接受。
所以她得用另一種方式來完成她的所思所想。
白艾懷抱着迂迴的想法陪着普玲瓏,時間在艱難的前進,一分鐘猶如一個世紀,手術室門上的燈越發刺眼,讓等待的人頭暈眼花。
終於……在兩個小時的等待後,手術室的門被人從內推開來。
周黑棘戴着口罩走了出來。
蘭思定一步當先:“週三省,人怎麼樣?”
周黑棘取下口罩,表情依舊陰森森的,不過頭上的汗珠佈滿,能看出他盡了最大的努力。
“手術非常成功。”他說。
這話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不過人還沒脫離危險期。”
……
這話又讓所有人把鬆到半路的氣提了上來,直接上頭。
蘭思定眉飛入鬢拳頭都捏緊了:“你有完沒完?”
周黑棘拉達着眼角撇了下嘴:“我完了,駱方誌還沒完,能挺過今晚就成。”
普玲瓏說:“那現在能看看他嗎?”
周黑棘說:“人得送到監護室,隔着玻璃看吧。”
普玲瓏眼眶含淚着點頭,只要能看着駱方誌活着就行,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一定能撐過這道坎,所以她也要堅強陪着他一起邁過這個坎。
打定主意要堅強下去的普玲瓏在換好衣服後被帶到隔離室外,一看駱方誌,眼淚又止不住的滴滴答答落滿衣襟,因爲躺在病牀上的人被包成了木乃伊,戴着氧氣罩顯得毫無聲息,若不是胸口有微弱的起伏,就真像再也醒不了的樣子。
她的手貼在玻璃上慢慢的移動着,好像在撫摸病牀上的駱方誌,嘴裡輕輕的說:“求求你一定要醒過來,你還欠我一個婚禮,等你好了我們要成爲夫妻,要生三個孩子,兩男一女,因爲這樣哥哥才能保護妹妹,方誌你答應過要讓我做最幸福的新娘,請你千萬別失信於我,求求你了。”
那份呢喃何其心酸,普玲瓏說完蜷縮了手指無力的靠在了牆上。
……
就在普玲瓏探望駱方誌的時候,蘭思定已經有了異動,而白艾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邊怕就怕他接下來的舉動。
白艾拉着蘭思定手問:“你不去看看駱方誌嗎?”
蘭思定摸了摸白艾的臉頰說:“不看,要看也等他醒過來再看。”
白艾抱住蘭思定說:“我知道你難受,但是這件事你不能怪在自己身上,紀檢部在暗處突然發難你也措手不及,所以你必須冷靜好好想想接下來如何一舉扳倒吳淼。”
蘭思定低下頭看懷中的人問:“吳淼和魯明主你聽說過嗎?”
“知道,名單上有他們的名字,畫了重點符號。”只是駱方誌的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她還沒有來得及跟他討論。
“回頭那份名單你一定要給我看看。”蘭思定笑了說,他不明白白艾的探查能力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學來的,她並沒有身在軍營,但是對軍區內的派系卻很是瞭解。
介於她能認識格納這種凌駕於世界黑勢力之上的黑道人物,蘭思定覺得他一定要好好正視他老婆的能力。
白艾用力點頭:“待會我讓海東青給你取來。”
蘭思定說:“晚上吧,晚上回家你拿給我看,我現在有事得出去一趟。”
白艾不說話,眼神一緊突然捧着肚子彎下腰悶哼一聲,說來就來的變化讓蘭思定變了臉色。
“小白,你怎麼呢?”
白艾哼哼唧唧不說話,直往地上坐。
蘭思定感覺天都快塌了,接二連三的變故讓他猝不及防,稍一彎腰將人抱了起來:“肚子疼嗎?是不是被嚇着呢?”
白艾保持呻(和諧)吟,就是不開口,她在心裡內疚的咆哮着對不起,爲了能讓蘭思定留下來她只有這個最蠢的辦法了。
蘭思定聲如洪鐘的在醫院吼開了:“護士、護士、快他媽來人啊!”
白艾揪緊蘭思定的衣襟,咬着嘴脣苦笑,看着他快發瘋的表情,她都想自抽大嘴巴,沒想到自己也會做出這麼損人不利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