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青覺得被白艾侮辱了,幹瞪着眼看白艾漸行漸遠的窈窕背影,他忿然於被一個女人壓制的死死的,卻不知道白艾在對待不聽話的大男人向來如此,別說是他,就是蘭思定她照樣敢撂臉色。
從出生到現在,白艾跟太多的政商名流打過交道,從軍區的參謀往下到政壇的省長市長,哪一個不被她按着軟肋,該服軟的時候她會說漂亮話能幹漂亮事,該強硬的時候就指望她退步。
這種對事不對人,得理不饒人的事,白艾從來不怵。
其實白艾氣這麼厲害也不是沒有原因,她現在不比過去還是一個人,肚子裡帶着一個自然會謹慎,家人對她遷就她當然也知道厲害關係所以比誰都小心。
剛纔在大門口確實是被海東青嚇了一大跳,心都差點跳嗓子眼,還好門口的路是直行上坡路,要是遇上拐彎,估計嚇的更厲害。
就這樣看來白艾沒對海東青破口大罵然後一腳把人踹回軍區已經算她好脾氣。不是看在他也屬無心之舉,她早就把人往死裡整治了。
海東青見白艾進了屋子,他在外面乾站着確實不是個辦法,總得談一談才能不枉費他今天跑的這一趟。
所以再不情願也跟了上去。
偌大的別墅裡沒有人,白艾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知道海東青妥協進了屋,脫掉大衣換了拖鞋她沒有回頭的說道:“客廳裡坐着。”
海東青被命令濃眉深蹙,可惜他現在在蘭家的宅子裡站着除了聽話別無他法,在原地立了一會兒還是挪到了客廳。
白艾在廚房泡了熱茶,緩緩喝了兩口暖和了胃和手這才端着兩杯瓷杯往客廳走去。
即便海東青再不懂事,她也不能跟着一起不懂事,該有的待客之道還是得有。
把迎客茶放在茶几上,白艾說:“喝茶。”
海東青梗着脖子,在遲疑後喝了一口。
白艾坐在海東青的對面,用時間將嗓子眼的心安撫了回去才說道:“說吧,找我什麼事?”
海東青本來有一肚子的話,可臨到白艾直接問他,他卻頓時啞然。
白艾在海東青沉默的空隙間說了話:“怎麼,來之前沒想好?”到跟前才組織語言。
海東青心中的拗勁上了頭,不管不顧了:“您說等消息,我等了兩個星期,你一直卻沒有給我答覆,所以我今天來問問,您到底怎麼打算?”
“要我用你?”白艾淡淡的說,她見海東青挺的筆直的身段,跟後背插了鋼筋似的軸着,她還不信邪了,決定定要把這小子身上傲慢的那根筋給抽了。
海東青說:“我只是需要你下個決定,是用還是不用。”他情願白艾能一錘定音,不求無罪釋放,現在就算讓他去死他也會懷着感恩戴德的心,總比半死不活好。
白艾冷笑:“我的決定就是把你耗着,耗夠十個月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海東青大驚:“你這是霸權是公報私仇,拿着雞毛當令箭濫用職權。”且不說她不是一名軍人,仗着身份狐假虎威,他完全可以向組織上呈報,如果不是顧忌蘭思定的身份,海東青早跟白艾撕破臉了。
十個月代表着什麼,代表着他將在這十個月止步不前,代表他將和同時進軍營的同伴拉開偌大的距離。
白艾拍案:“你不服從命令,對組織安排心懷不滿,不能用心履行軍人的職責,連立場都堅定不了,教訓人倒挺有底氣!”典型沒聽說過什麼叫己不欲勿施於人。
“那是因爲你做錯了。”海東青不服,胸膛起伏,怒展渾身。
“難道你就做對呢?”白艾打壓他的不服,“你行不端坐不正,把任務當兒戲,把軍令當負擔,你以爲警衛員這麼好當?既然你覺得簡單,我今天就霸權了,就拿着雞毛當令箭,就仗着蘭思定是我丈夫給你難堪把你晾着,給女人當警衛員簡單,那你自己解決眼前的僵局,別來找我談。”
海東青面紅耳赤,腦仁都氣的發疼,眼球上血絲密佈,完全無法理解世界上怎麼會有白艾這麼難纏的女人,她能把橫的說成豎的,錯的說成對的,且還讓他無從反駁,只能坐在沙發上張口結舌束手無策。
這場談論到此時已經發展的水火不容,海東青渾身熊熊烈火可也奈何不了如海水波濤洶涌的白艾。
他知道硬碰硬吃虧的肯定是他,現在要想緩和兩人之間的關係,只能他讓一步。
海東青有一份無法褶曲的驕傲,但並不表示他愚蠢,識時務者爲俊傑他也知道,只是設身處地就鑽了牛角尖過不去這坎。
他和白艾對視良久,頗高的心氣受了折損,但不折不損就破不了眼前的僵局,他身處山窮水盡的境地,得服軟得跟白艾道歉求她的鬆口。
沒辦法,真是沒辦法了。
海東青突然別開了視線,深深的嘆的了一口氣,有無奈也有妥協:“對不起,嫂子,我知道是我看輕在先,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是我不對,你針對我也是我咎由自取。”
白艾皮笑肉不笑,現在知道叫嫂子,不過聽聽這軟話說的可夠難聽啊,針對……什麼叫針對,她是對症下藥,可惜這小子的腦袋裡灌了水泥,不下狠手還真沒辦法藥到病除。
海東青道了歉白艾沒接茬,只坐在沙發上晃悠着腿看他,剛纔還熱鬧的屋子一時安靜的有些詭異。
兩人就這麼坐着,誰都沒注意在二樓走廊上,蘭思定正閒散的靠着牆面,露出小半個頭,將樓下的所有談話都盡收耳底。
他今天回來等人,沒想到等到了白艾和海東青過招的場面。
記得上一次他撞見白艾收拾人是在兩年前的飯店,當時的被收拾的蔡德峰挺慘,他媳婦兒可不是這麼好哄的人,區區一句道歉作用不大。
蘭思定雙手插兜靜靜的等着白艾接下來的動作,不巧這時候白艾的手機響了。
……
“等一下,我接個電話。”在樓下的白艾對海東青說完,起身去了窗邊。
海東青也不知該氣該笑,她居然又把他晾在一邊……這女人,真夠可惡的。
……
杜杜裡在電話中很興奮:“白艾,你的乾兒子會說話了。”
“是叫爸爸還是叫媽媽。”白艾問。
多米生完孩子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之前他們有打電話聯繫,前段時間白艾還想定時間去迪拜一趟,只是沒料到自己突然懷孕便暫時擱置了這想法。
杜杜裡何其興奮,獻寶一樣的說:“我兒子長大以後絕對是個天才,我告訴你啊,他的第一句話不說的爸爸也不是說的媽媽,而是說的錢,厲害吧,天才吧。”
……
白艾用沉默表示不敢苟同,杜杜裡控制不住波濤的喜悅,即使沒有白艾的搭腔,他一個人在電話對面絮絮叨叨,囉嗦的說了老長的時間,最後還是多米搶了他的手機,和白艾說了幾句話,表示過段時間要到中國來,這纔算完。
這一聊聊了半個小時,白艾說的阿拉伯語,海東青在一旁也聽不懂,只覺得她口齒流利,有些錯愕於她的語言能力。
等掛了電話白艾直接對海東青說:“你回去等消息,我下好決定會盡快通知你。”
儘快是多快,海東青心裡滿是疑問但最終沒有問出口。
白艾終於把人打發走了,看着桌上的茶杯也泛懶不想收拾,乾脆拖着輕飄飄的腳步上樓,在拐角的地方卻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白艾擡頭正好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蘭思定。
“你怎麼在家?”這個點,他不是應該好好工作嗎?還以爲家裡沒有人,沒想到他在二樓,那剛纔她和海東青的戲他也應該看的完完全全了吧。
蘭思定順利捕獲了自己的愛妻,毫不費力的把她從臺階下抱了起來:“逮你,真不容易。”還得專門回家候着,不然連她的面都見不着。
白艾在蘭思定懷中展露笑顏:“你專門回家等我的?”她知道她最近比較出格,但是……她把自己的老本都取出來爲了將來鋪路,不親自經手她不放心。
蘭思定抱着白艾邁着步伐輕鬆上樓:“說說吧,你最近都在忙什麼?”
白艾挑眉:“你沒聽見嗎?你幫我找了個刺頭,我得花時間調教他。”
蘭思定的手臂動了動,一巴掌拍着白艾的翹(和諧)臀上:“給我說老實話,別打着幌子敷衍我,敢翻江倒海,信不信我把你拍沙灘上,然後直接拖回家圈養起來?”給她派個警衛員,她打着收拾刺頭的名號在外面到處亂竄,以爲他不知道她上躥下跳是爲了什麼?。
他也是因爲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暗中派着人護着她,哪知道她越來越變本加厲,居然敢開着車用一天的時間跨越城市去找人談事,她這麼大的動靜若是他還不知道她想幹什麼,那不是傻子就是缺心眼了,看來這警衛員一定要趕緊上任,實在不行就把海東青給換了,也免得她受累,再不然他就把她拴在褲腰帶上,到哪都帶着,省心。不過就怕她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