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旭走進慈心珠寶纔剛二點,外面天較熱,其內空調溫度適中,甚是舒適。
慈心員工們也才輪流小憩上班一會兒,見帥哥光臨,門口的禮儀微笑致歡迎,待聽得顧客要求,店員二話沒說領帥哥進經理辦公室找柴經理。
慈心珠寶創立至今才十年,遠不及燕京各老牌珠寶公司年長,然,當年它創立不久不僅沒隱沒在潮流裡反而很快名聲鵲起,十年來珠寶行業歷經潮變,許多老牌子皆年不如前,它仍穩立不倒。
它不僅在珠寶業中佔住了一席之地,在整個燕京的上流圈子裡也擁有良好的口碑,但凡慈心出品,無一假貨。
貨真價實,慈心的立世原則。
小顧先生選擇慈心,不爲其他,只爲它的信譽。
柴經理是個三十出頭的年青人,溫和有禮的接待客人,雙方坐下,喝着雨前鐵觀音,一邊細談。
小顧先生說明來意,把各項要求與細節一一說完,才從錢夾子裡捧出天珠:“這就是需要最好的翡翠與羊脂玉陪襯的寶石,一顆天珠,朋友送我的禮物。”
天珠?
柴經理就着光線觀察,爲不犯客人的忌,他並沒有去碰觸對方的寶石,欣賞一回,笑容溫和:“顧先生,不是我自誇,你挑對了地方,我們公司前些日子得來一塊真正的羊脂玉原石料,第一批飾品將在中秋當天首賣,按現在原料存量,應該尚可以勻出小量製作項鍊配珠。”
“我知道慈心有羊脂玉纔來,不必在意手工費用,只求盡善盡美,串珠子用的絲線需用白金混和絲,確保項鍊結實牢固。”
顧君旭小心的收回天珠,與柴經理商談具體事宜,連細枝末葉的細小細節也沒漏掉,談好交易,預付一部分訂金才告辭。
小七月這個時候應該午睡了吧?
走出珠寶公司,本來想打電話,看看時間已是二點五十分便沒去吵人,小姑娘在他那裡小住的幾天裡,每天下午必會午睡,按時間算這個時刻正跟周公家的公子們下棋喝茶。
小七月這麼貪睡,上課還怎麼得了?
想到小姑娘貪睡的事兒,顧君旭擔憂了一把,現在可以想睡就睡,等軍訓完畢正式上課,小七月每天下午怎過?
小顧先生爲曲小巫女憂心,而居住在施教官家的小巫女睡得正香。
當小閨女溜去睡午覺,施教官難得的竟沒去上班,和狄朝海母子一起細聲說話。
下午三點,太陽正熱。
蘭姨母子提了早打包好的行李走向外面,冷麪神也幫忙,把行李一一裝進龍旗轎車裡。
狄朝海坐上駕駛室,準備出發去機場,以往他和母親每年差不多這個時節要回家去幾天,今年亦不例外。
蘭姨老大不放心,殷殷囑咐:“小榕,我不在家,可不許欺負小閨女,有話要好說,不要吹鬍子瞪眼的兇人,女孩子要哄,彆強迫小閨女做不喜歡的事,不要對她的事指手畫腳,別跟看犯人似的看着她,你遷就點,事事順着她,我回來要是不見了我的小閨女,我也離家出走,以後再也不回燕京,說到做到,聽到沒?”
“蘭姨,我知道啦,如果你回來發現小閨女被我氣走了,你把我掃地出門。”
“行,這是你說的,你敢惹我小閨女生氣,我回來和小閨女一起修理你,罰你在屋檐下跪鍵盤過夜。”
冷麪神默,看電視太多也不好啊,蘭姨被電視裡的悍人教壞了,連跪鍵盤的懲罰也收入囊中,小閨女應該不會學那些人罰他跪鍵盤吧?
狄朝海無力的撇嘴,老孃喲,小妹妹若再被氣走一回,必定是九頭牛也拉不回的,您罰首長跪鍵盤也只有你一個人欣賞啦。
首長,小妹妹交給你了,千萬千萬要照顧好啊。
狄大警衛默默的祈禱,他跟老媽回家了,首長自然要擔起照顧小妹妹的重任,但願教官大人能發揚不要形像不要氣節的當牛作馬的作風,哄得小妹妹妥妥的,要不小妹妹再氣得離家出走,等他們回來,老媽罰首長跪健盤的話,他也得跟首長有“福”同享。
蘭姨一隻腳踩到車內,仍不放心,回頭碎碎唸的唸了一大串話,總之是千萬個不放心,生怕小榕欺負她的小閨女。
冷麪神頂着張美臉,以十二萬分的耐心又哄又勸又拍胸打保證說一定照顧好小閨女,寧死也不會欺負小閨女,好聲好氣把好話說了個遍,才終於把蘭姨給勸上車。
待目送龍旗轎車走得看不見影兒,長長的噓了口氣,轉身回屋,想到即將跟小丫頭獨處,腳步無由的輕快,他自個也不知道現在是種什麼心情,總之不討厭,竟很期待。
懷揣一份說不出的好心情,施華榕掩閉門,上樓,先到主臥室擰開門向內引頸探望,小丫頭以奇形怪狀的姿勢睡得正香,仍寶貝的緊抱揹包不放,嘴角微微上翹,拉出一抹笑弧。
小閨女的心情很好。
見多不怪,如今他已習慣小丫頭那一點不文雅的睡相,並沒有想去幫把手腳放整齊的衝動,偷窺一眼,勾出一抹淺笑,輕輕擰上門,自個退去書室工作。
嗚,他們和姐姐要跟煞星獨處,啊啊啊啊,這讓人怎麼活?
金童玉童默默的憂傷了,煞星那麼強悍那麼狡詐,姐姐完全不是對手啊,萬一他欺負姐姐,連個救場的人都沒有,好危險。
他們不敢相像姐姐和煞星相處的情景啊,總覺得必定撓得雞飛狗跳、兵荒馬亂,天翻地覆。
守着姐姐大人的兩小朋友弱弱的咬手指,嗚,姐姐,跟煞星獨處好可怕,我們再次離家出走,回學校去吧。
心情好,吃嘛嘛香,睡覺也睡得美,曲小巫女一覺睡到日落西山,醒來對着天花板出神N久,整順思路才坐起,找到手機,發現已是五半點,默默的撇嘴,把必隨身攜帶的東西裝進小腰包,纔去洗澡,洗得香噴噴的再下樓。
金童玉童怕打撓了姐姐美妙的好心情,沒敢把蘭姨和狄警衛已回家,現在就餘煞星在家的壞消息告訴她。
太陽尚沒落山,外面很亮,客廳裡卻靜悄悄的,從廚房的方向飄出點很淡的香氣,曲七月小小的納悶了一下,蘭姨今天竟然沒開電視哪,在廚房裡整啥?
眼珠子骨碌碌的一轉,爲了滿足自己的小小好奇心,躡手躡足的溜向廚房,偷窺什麼的最有愛了喲。
兩小童默默的撇嘴,姐姐,但願你別嚇到。
曲小巫女偷偷摸摸到廚房,門沒關,吸菸機開着,有輕微的嗡嗡聲響,挨着牆根,悄悄的探頭,而當探頭一望,當場傻眼了。
廚房裡沒有蘭姨的身影,只有一個穿藍色長袖襯衣的男人,圍一件方格子花邊圍兜,正在竈臺忙活。
廚房大約有四個平方,收拾得整整齊齊,男人太高大,那偉岸的身形往其中一站,竟生生讓人覺得廚房好小。
從門口望去,能看到他的側面,正在一塊蘿蔔上雕花,拿刀的手如耍魔術,令人眼花繚亂。
他挽起袖子,左手戴塊手腕錶,腕錶往手肘的那方戴一串鏈珠,珠子散發出微弱的光澤,此刻,斂去所有冷意與寒氣,他身上竟散發出淡淡的暖意,輪廊線條也出奇的柔和,那全神貫注的專注模樣美好的讓人捨不得去打撓。
大大…大叔?!
曲七月驚呆了,盯着廚房裡的人,眼睛睜得溜圓,都不會呼吸了。
嗷,就知道姐姐會受驚。
小式神默默的嘆氣,默默的等姐姐大人自個回魂。
冷麪神全副身心放在做飯大業上,然,耳朵卻像自動監聽四周的動靜,當聽到細碎的如老鼠爬過似的腳步聲時已猜到是誰,刻意的裝作視若不知,爲滿足小丫頭的好奇心,也刻意的不注意門口,待聽到細微的呼吸忽的變輕,才慢慢的轉面。
鳳眸輕揚間瞧到探頭而望的小丫頭那剎那,他差點抑不住笑出聲,小傢伙緊貼牆,跟作賊似的探出身子,鏡片後的眼睛瞪得溜圓,眼瞳裡光芒微微顫跳,小嘴微張,一副飽受驚嚇的模樣。
小丫頭目瞪口呆的傻樣很可愛,像南極的企鵝受到驚嚇,呆呆笨笨的,憨憨傻傻的,可愛的讓人想去摸摸她的頭,掐她的臉。
“丫頭,睡飽啦?”小東西嗜睡,白天睡上三四個小時晚上仍能睡得香噴噴。
“唔,噢哦喔。”
被震呆了的曲七月,神經被聲音觸碰得彈了一下,猛然打了個激靈,差點被口水給嗆住,嗆得嘴裡唔唔呀呀的吱唔了好聲。
眼角一揚,施華榕勾脣,勾出一抹清雅絕倫的笑容。
美呆了!
煞星太俊,笑容太誘人,金童玉童看傻了眼。
“好美!”
好不容易嚥下口水,曲七月正想哼呲幾句以掩飾被抓包的尷尬,一擡頭,一眼望見煞星帶笑的容顏,再次呆若木雞。
煞星容顏俊美,那張臉是件巧奪天工的藝術品,他的俊美是完美的英俊美麗,平常被煞氣與寒冷所掩去峰芒,讓人有時會刻意的忽略掉他的容貌。
以他的外相,隨意往明星面前一站,什麼天王小生天皇男星,什麼小鮮肉大鮮肉全要滾角落抹眼淚,保證會上演跳樓撞牆大戲,處處留下“既生瑜何生亮”的長嘆悲歌。
如今,他展顏一笑,那雙美麗的鳳眸盈盛一池琥珀色澤,俊容如玉,光華流轉。
那一笑,風華絕代。
太美,美呆了。
曲七月看得眼睛發直,已不知今昔何夕。
又呆了。
施華榕好笑的揚揚眉,無聲的擱下刀,行若流水的走向門口。
俊美無儔的男人嘴角銜一絲和煦的淺笑,行走間髮絲和褲角微動,看在小姑娘的眼睛裡卻是整個人如從雲端飄近,盈盈輕動,美麗無塵,她看他走近,滿目驚豔。
煞星越來越近,氣息撲面而來,傻愣中的金童玉童嚇得“哎喲”一聲忙忙跳離主人肩膀,惶惶張張奪路而逃,溜得遠遠的。
煞星一把將發愣中的小姑娘圈擁在懷裡,用下巴摩娑抵在心口的一顆小腦瓜頂,嗌出一聲愉悅的輕嘆,小閨女好小好矮!
人太嬌小,個子太矮,才及他胸口上一點點,他而輕而易舉的圈抱住小傢伙,如若可以,他甚至能不費吹灰之力的單手把小丫頭托起來。
小丫頭比洪小閨女略大,卻與洪小閨女一樣淘氣,總愛跟他對扛,洪家小閨女不敢當面瞪他,小丫頭總是光明正大的跟他對着幹,當初洪小閨女不聽話,他還揍了一頓,小丫頭跟他擡槓,他明明很惱,恨不得揍一頓,等事到臨頭他總捨不得下手。
蘭姨說小閨女是用來疼的,他會學着疼小丫頭,雖然也許會需要點時間才能完全適應,但,他樂意花心思哄小傢伙。
有個小閨女陪伴真好!
“丫頭,傻了?”輕擁住懷裡飄逸點點淡香的柔軟小身軀,施華榕只覺整個心腔很滿很滿,再也沒了寂冷的感覺。
溫熱的懷抱,濃烈厚鬱的男性荷爾荷味道,如玉互碰的動人嗓音,種種情況交織在一起,曲七月被薰暈乎了,傻乎乎的窩在寬寬的胸膛裡,傻乎乎的呼吸,傻乎乎的笑。
這刻若誰問她笑什麼,她自個也回答不出來,唯一能感覺的就是心情忽然好美好美,心好輕好輕,像要飄起來般,輕飄飄的。
“大叔?”曲七月心裡美得直冒泡泡,仰了仰小腦袋,頂着傻傻的樣子,笑嘻嘻的仰望頭頂上的一張俊臉。
“丫頭,怎麼了?”
“大叔好美好美!”好美好美的大叔,美得讓人無法呼吸。
“男人不能用美這個詞,該用帥,俊來形容。”小丫頭說他好美,哎,這是代表小丫頭終於發現他的好了嗎?
施華榕驚喜欲狂,那抹喜悅如海潮,呼嘯着衝擊心靈,身心無處不歡悅,那顆自來平緩的心怦然大跳。
快樂,就是這麼簡單,有時只需一句話,或一個表情也能人心情激動。
“不對,就是好美好美!”
“好,丫頭說美就是美。”
“本來就是美。”
“嗯,本來就是美。”
“大叔,你好沒原則,不能人云亦云。”
“……”
怎麼可以這樣?施華榕無語,這不是想哄小丫頭開心,所以順着她,咋又說他不對?
唔,瘟神壞蛋!
金童玉童差點哭昏,瘟神用美人計,姐姐淪陷了!
煞星生怕不小心破壞了小丫頭的好心情,不跟她槓,溫柔的揉她的小腦袋,任她欣賞自己。
男人強有力的心跳撞擊胸壁,聲聲有力,恍然間,曲七月的混沌不清的大腦正常清明,睜着大眼上瞅下瞅,瞅了好幾眼,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剛纔發生了啥?大叔怎麼從廚房跑出來了?
想啊,想了好半晌都想不起來,一時糾結的想撞牆,難不成她有間歇性失憶症不成?
“大叔,你怎麼跑出來了?”苦悶一會,終於決定不恥下問的好。
兩小童扶額,完了,姐姐大人被美男計迷暈乎了!
噫?
施華榕愕異的擰眉,小丫頭竟然還沒完全清醒,這孩子,真是讓人不省心。
“看到小閨女來了,怕丫頭被煙燻着,出來問小閨女想吃什麼。”施大教官睜眼說瞎話說,說謊都不用打草稿,信手掂來,得心應手。
“除了蛇、狗、鴿子肉其他的什麼都行。”
“嗯,好的,我去燒菜,丫頭去玩會。”
抱了會小閨女,冷麪神心滿意足,滿面春風,心情美美的,一陣風似的快走回竈臺,好像如他說真的只是跑出去問人想吃什麼。
大叔好帥!
曲七月挨着牆,被煞大叔利索的操刀幹活的樣子給震住了,美呆了,有木有?會下廚的大叔好帥好帥!
瞅了好幾眼,終於想起前因後果,也想到了大叔的笑,霍然明白剛纔竟被大叔的美色迷得昏頭轉向,連大腦也不能正常運轉,整個人都不好了。
大叔使詐!
大叔壞人!
想到自個出糗,氣哼哼的扭頭想走,猛然記起來廚房的目的,又止住步子,小眉頭蹙出幾絲皺紋:“大叔,蘭媽媽哪去了?”
冷麪神側目,見小傢伙雙目明亮,心底浮過笑意,小丫頭終於清醒哪。
“丫頭,蘭姨回鄉去了,今天下午的飛機,後天是朝海爸爸的忌日,蘭姨和朝海每年會回去住幾天,大約9號或10號回來。”
以前蘭姨和朝海七月底會回家去一趟,那時他若在燕京因家裡就一個人怪冷清的,乾脆住部隊或住軍部大樓不回來,如今,家裡還有個小閨女,再也不覺冷寂。
家,有家人才算家,有人陪伴,有人等候,有人等待的地方纔是算得上家。
啥?
蘭媽媽回家去了?
曲七月怔了數秒,連連跺腳,小嘴嘟得老高:“蘭媽媽不厚道,竟不帶小閨女一起去玩!嗚,我想去長安城看兵馬俑,想去淘古董,怎麼可以不告訴我就跑了,壞人,都是壞人!”
蘭媽媽是秦川省人氏,秦川八百里,曾爲歷代京畿重地,留有無數古蹟,享譽第一帝都之稱,鄉野間也有無數古董,淘一淘,說不定能淘到稀世奇寶,拍賣個好價,從此窮光蛋一家暴富,吃穿不愁。
哇嗚,蘭媽媽回家怎麼可以不告訴小閨女?
小巫女哭,狂哭,去那麼好的地方竟不告訴她一聲,不帶她去發財淘寶,不愛蘭媽媽了。
糟了!
小丫頭小嘴一噘,施華榕心中一驚,連連叫糟,小傢伙愛淘寶,他把那碴給忘記了。
咋辦?
捋毛唄。
當下二話不說,立即打起十二分小心好言相哄:“丫頭,蘭姨回鄉掃祭亡夫,拜祭祖宗,不好帶客人隨同,等以後放假有空,我們開開心心的去看石頭像,去淘寶,好不好?”
“嗯。”
聽到“亡夫”兩字,曲七月頭腦瞬間清醒,她犯什麼渾喲?蘭媽媽回鄉祭夫,心情肯定很低落,她跟着玩兒豈不是讓蘭媽媽更傷心?
恍然明白自個的無禮,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一溜兒的躥向客廳。
小傢伙溫順乖巧,沒鬧小性子,施華榕那顆懸得高高的心總算落了地,趕緊利落的操刀繼續整菜。
兩小童跟主人溜回客廳,有氣無力有趴姐姐肩上,目測姐姐和煞星獨處的生活不會太樂觀,他們表示好擔憂。
唉,蘭媽媽和狄大叔回家了,豈不是隻有煞大叔一個人在家?
完了,危險!
回到客廳坐下,曲七月因蘭媽媽不在家而悶悶不樂的掐手指,悶着悶着,猛然發現了關鍵所在,驚得鼻尖滲出幾滴冷汗來。
蘭媽媽不在家,狄大叔不在家,就她和煞大叔,大叔要是想秋後算帳,想揍她一頓,豈不是輕而易舉?
機會難得,煞大叔會不會抓住這難得的時機狠狠收整她?坑她,蒙她,騙她,搶她錢錢?
完了完了!
越想越心驚,太恐怖了!跟大叔在家的危險性太大,萬一大叔欺負她,連個救場的人都沒有。
不要挨這兒,不能挨這兒。
爲了人身安全,小巫女要回學校,要回宿舍。
曲七月深陷危機感裡不能自拔。
整好晚餐,一一擺上菜,冷麪神去客廳找小丫頭,卻發現客廳沒開燈,就着外面的光線見小閨女坐在那兒也怔怔發呆。
又怎麼了?
莫明的,他的心急跳幾下,輕手輕腳的去打開燈,見人好似沒反應,趕緊去關上大門,再回來見小丫頭小臉一會陰一會暗,眉心時舒時皺,神情驚猶不定,他的一顆心也不由得跟着揪緊。
施華榕緩緩坐下去,小心輕緩的把小閨女抱過來攬在懷裡,輕撫她的頭頂:“丫頭,在想什麼?”
落入微帶涼氣的懷抱,依靠一堵肉牆,曲七月心神一冷,小身板繃得緊緊的,僵僵的,四肢麻木。
小丫頭在害怕?
懷裡柔軟的小身軀陡然變僵,冷麪神差點抑住呼吸,小丫頭的肢體語言是她心情的最好表現,心情好時他抱着也溫溫軟軟,若害怕時會變得僵硬,現在小丫頭小身板僵硬得跟石頭似的,分明正是在害怕。
“丫頭,哪裡不舒服?”
“大叔,我……我要回燕大。”聽到近在耳際的聲音,曲七月緊張的不敢喘大氣兒,萬一大叔的大巴掌落下來,她就得一命嗚呼。
“丫頭,好好的怎麼又想回燕大?”丫頭果然在怕他。
施華榕的手微微收緊,心臟也不由自主的劇烈收縮了一下,呼吸抑得更輕更細。
“大叔,我怕你揍我,蘭媽媽不在家,你揍我沒人來救命。”小巫女艱難的咽咽口水,不怕死的說真話,伸頭是一刀,縮萬是一刀,豁出去了。
“丫頭,我說了不會揍你的。不怕啊,絕對不會揍你。”他若真要揍小丫頭,誰能擋得住?有時吼着要揍人,不過就是想嚇嚇小丫頭,讓她乖巧點。
“你真不會揍我,不會掐我?”
“不會,揍誰也不會揍小閨女。”
“我拿針紮了你,也不秋後算帳?”
“嗯,不會爲你扎小人找你算帳,我說話算話,以後心情不好扎小人時只要不在我上班或外出執行任務時扎就行,想怎麼扎就扎,我說了給你揍,你可以揍我,我不會揍你的。”
“算話真算話?”真的麼?
曲七月精神一振,眼睛睜大,真不跟她算帳,真不會揍她不會掐死她?
“絕對算話,說話不算話遭雷打。”
“那,會不會憑白無故的兇我?”大叔生氣的樣子好可怕的,好凶好凶,能把人嚇出心臟病來,
“不會。”他哪有兇小丫頭?明明是小丫頭常常莫明其妙的怒目相視兇他,怎麼可以反打一靶?
“也不會坑我,不會私吞我的寶貝石頭?”
“絕對不會。”
凌亂啊,施華榕的一顆心被打擊的七零八落,小丫頭當他是什麼人?他是軍人,不是強盜,不會坑人不會搶石頭的。
“也不會欺負我嗎?”
“不會,堅決不會。”小丫頭竟這麼不相信他?。
冷麪神的心一揪一揪的疼,他說了那麼多話,打了那麼多保證,保證不會欺負她,不會坑她,小丫頭仍然半點不信,他的人格真有那麼差勁?
信任是一點一點壘積起來的,卻能在傾刻間毀滅,煞星一而再再三的坑曲小巫女,已在小巫女心底留下了難以抹滅的壞印象,鑑於他的所作所爲,倍受欺凌的曲小巫女怕重蹈覆轍,自然不可能輕易相信。
“那,你會不會要我付伙食費?”
弱弱的瞅煞大叔幾眼,曲七月縮着頭,怯怯的吞口水。
!
金童玉童捂眼,姐姐傻了麼,怎麼會問這麼腦殘的問題?
無法直視!
此情此景,小式神不忍直視。
?
問號問號問號,施華榕大腦裡閃過N個問號,隨之一臉無語,大手用力的揉掌心下的小腦袋,小丫頭腦子裡裝的是什麼喲,怎麼三句不離錢?
“我的薪水不高,養活小閨女還是綽綽有餘,怎麼會要丫頭付伙食費,再窮也不會問小閨女交生活費的。”
“真的?!”
曲小巫女瞬即眉舒眼開,歡欣雀躍,嗷嗷,真不會藉機敲詐咩?
“真的!”
點頭,重重點頭,冷麪神的內心是崩潰的,小丫頭糾結來糾結去,全是一些無關重要的小事,他堂堂教官的信用在小丫頭眼裡好似一文不值。
“丫頭,我看起來真那麼不可靠?”
曲七月撇撇嘴角,豈是不可靠,是很不可靠好不?坑人騙人誆人蒙人,圍追截堵,跟蹤“綁架”,該乾的,不該乾的全乾了,能可靠嗎?
“大叔,前輩們說了男人靠得住,母豬都上樹,男人們說話一貫不可信的,大叔本來就很不靠譜,你看啊,我去幫人看個風水,你派娃娃臉大叔跟蹤,還跑去追堵,我出去散個心,你派人半道攔截,我……大叔,你說了不會兇我不會揍我的。”
嘀嘀咕咕的歷數大叔的罪狀,說得正歡,見煞大叔黑了臉,忙急急的嚷了一句,自個縮成一團。
“我讓人跟蹤,那是丫頭淘氣離家出走,我不放心,哪能跟不靠譜扯上邊,算啦,說了不翻舊帳的,丫頭,吃飯去,飯菜快涼了。”
冷麪神頭痛萬分,他答應不秋後算帳,小丫頭動不動就翻老帳,這不是故意磣他麼?偏他還不能辯駁,說來說去每件事的源頭確實是他不對,太憋屈了。
爲了岔開話題,抱起香噴噴的小閨女去餐廳。
悄悄的觀察幾眼大叔的俊臉,見他漂亮美麗的臉上沒有生氣發火的跡像,曲小巫女纔敢肆無忌憚的呼吸。
到餐廳坐下,冷麪神去裝飯,裝回一大一小兩碗,把小碗放小閨女面前,自個用大碗吃飯。
“哇,這個是雪蓮湯。”
吃飯前先喝營養湯,曲七月揍起湯盅,看到湯盅裡的漂亮雪蓮花瓣,小眼神格外清亮。
“赫多嘴幫你研究出一個溫養調理新方子,以後烏雞雪蓮湯,雪蓮魚頭湯互換着喝。把雪蓮也吃掉,這是你自個摘的,赫多嘴提前讓蘭姨放幾朵在冰櫃裡保鮮。”
“嗯嗯。”曲小巫女嗯嗯嚶嚶的點頭,咕嚨咕嚨的一口喝光,連蓮花瓣也啃光光,吧唧吧唧幾下嘴,雙眼冒出無數泡泡:“好好喝!”
“快吃飯,明天早上還有。”
煞星幫小閨女夾菜,把她愛吃的夾到她面前的小碗裡。
有人佈菜,小巫女連伸胳膊的勁兒都省了,努力開吃,越吃越興奮,好吃,好好吃,大叔做的菜好美味。
“大叔,好吃!”
“大叔,這個好好吃!”
“……”
吃人家的嘴軟,小巫女毫不吝嗇口水,連吃邊贊。
“慢慢吃,沒人跟你搶。”冷麪神聽得喜上眉梢,鳳眸笑意濃濃,抑不住神飛色舞,喜形於色。
飯菜太美味,曲小巫女恨不得連舌頭都吞下去,吃得太歡,愣是比平日多吃了半碗菜,結果撐得小肚子滾圓滾圓的像只小鼓,連挪都不挪不動了。
施教官心情澎湃,把小閨女送到外面客廳,開電視,搜到動漫頻道給小丫頭看動畫片,找出從巴東帶回的黃皮果,衝了熱水泡消食茶,自個纔去收拾碗碟。
洗涮畢,坐回小丫頭身邊,把興致勃勃看動漫片的小人攬在臂彎裡,空出一隻手幫剝黃皮果,連喂好幾顆,忽的笑了笑,輕輕的問出一句:“丫頭,如果我讓你交生活費你咋辦?”
“唔,大叔,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縮成小貓兒似的小巫女,一梗脖子,大義凜然,英勇無懼,義無反顧,理直氣壯的拒絕。
小姑娘略帶輕狂的樣子,頗有幾分“風蕭蕭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還”的豪壯,令施教官居無聲的笑開了眼,小閨女知道他不會揍她,纔敢這麼狂,這麼有恃無恐。
被信賴的感覺讓男人心底最堅硬一角也霍然由此融化,柔柔軟軟,忍不住伸出修長的手指,憐愛的捏小閨女的鼻子,小傢伙的皮膚滑滑的,小鼻子肉乎乎的,捏起來特有趣。
他不敢得寸進尺,見小東西翻白眼忙忙收手改摸小傢伙的頭。
經歷N久的心靈沉浮,金童玉童回過神來,禁不住驚愕,姐姐跟煞星竟然也能平安相處了哪,這是真的嗎?
不真實,太不真實了,按理不是應該吵得天翻地覆,大打出手,你跑我追纔對啊,怎麼會天下太平?
他們覺得一定是打開的方式不對,要不就是他們睜眼觀察的方式不對,或者是思維方式不對,看到的是極可能只是一種表像,人類不是說暴風雨來臨前會有一段寧靜嗎,這個是不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兩小朋友心裡越來越沒底,風捲殘雲式的從窗子裡溜出去,他們要回燕大找小妖怪和屋檐童子商討商討,分析一下如何應對突發情況。
怕丟下小丫頭一個人會感孤單,冷麪神也不去處理公務,怡然自得陪看動漫或動物世界,偶爾還會跟小閨女爭論幾句,氣氛分外融洽。
曲小巫女晚上吃得太撐,再加上蘭媽媽沒在家,潛意識裡有點不太適應,破天荒天的熬到十點還沒犯睏;快到十一點,終於撐不住,眼皮向下耷拉,小腦袋開始一點一點的點頭,沒過幾分鐘枕靠在煞星的臂彎裡呼呼大睡。
心情舒暢的施教官關掉電視,抱起小丫頭,找到手電,關燈上二樓,回到臥室,把小傢伙放下躺睡,蓋上薄被子,小傢伙無意識的吸吸鼻子,皺擰幾下眉毛,如一隻貓兒蜷縮成團,整個人幾乎全埋進被子裡去。
這孩子,怎麼這麼沒安全感。
冷麪神心微微的疼了一下,肢體語言是人類最真實的語言,它會在無形中流露出主人的內心世界,小丫頭睡覺愛縮成團,正是因爲缺乏安全感。
他本來要去書房加班處理積攢的工作,忽然間不想去了,關掉牀頭燈,也和衣而臥,工作可以明天再處理,眼前還是陪小閨女睡覺最重要。
鑽進被窩,仍把小傢伙圈抱在懷裡,以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嗅着小閨女身上清淡的香味,施華榕心馳神蕩,和小丫頭獨處的感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