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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完顏赫並不在府中,夏展顏正在凌霄閣中翻閱書籍,聽聞又有聖旨,心裡當即便有些不悅,她放下書,走出凌霄閣。

蘇爾已經隨宮人一道來到府上,自然不好拒絕,夏展顏面色冷淡地接了旨,看了看一臉難色的蘇爾,這女子珠圓玉潤長相溫柔,神色拘謹地站在那裡,也是怪可憐的,面色便緩了緩,對趙緒道:“安排這位樂師住下。”

宮人那面拿了賞銀,千恩萬謝地去了。

這面趙緒帶着蘇爾去了住處。

夏展顏在前院站了一會兒,往府門處走去,守門的家丁見了,忙恭敬地施禮。

“郡王去哪兒了?”夏展顏問道。

“回王妃,郡王去了兵部尚書蕭府,今日蕭府設午宴,宴請赫郡王。”這些事,守門的家丁自然都要知道。

夏展顏點了點頭,便往回去了,卻沒有回凌霄閣,而是循着蘇爾的住處去了。

趙緒安排着蘇爾住進了一處偏院,一回頭見了夏展顏,忙彎身恭敬施了一禮。蘇爾見到夏展顏,也忙施禮問安。

“這裡可還如意?”夏展顏看着蘇爾問道。

“回郡王妃,這裡極好。”蘇爾見夏展顏如此體恤,有些受寵若驚了。

“既然皇上讓你來學渭城曲>,畢竟不是一時半日,你便不必如此拘謹。”夏展顏微微笑了笑。

“謝郡王妃。”蘇爾又施一禮。

“先歇着吧,學琴之事,待用過午膳再說罷。”夏展顏留下這句話,便轉身而去。她雖然年紀小,在郡王府待的時日也不長,卻越來越有當家主母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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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府一連收到兩道聖旨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原達的耳朵裡,總算有了點能快樂的理由,她軟軟臥在榻上,吃着柳綠剝好的橘瓣,“皇上往後大約不會再來明苑了。”

“夫人的意思?”綠柳低聲問了句。

“皇上心裡又有人了,他這毛病這輩子算改不掉了,完顏赫的女人他都想要。”原達冷哼了一聲。

“那赫郡王豈不是很爲難?”柳綠輕聲道。她也不知她的主子心裡對赫郡王到底是愛還是恨。亦或是愛恨交織。

“爲難?”原達的眼神忽而便凌厲了,“越在乎自然會越爲難。”

想當初,自己與皇上姦情敗露時,他可是一點沒爲難,一紙休書便將自己趕出郡王府,現在輪到那個賤人,倒要看看完顏赫怎麼忍。

“我此時倒真想見見皇上,也好爲皇上加加油。”原達又冷笑了句。

柳綠便不再言,只本分剝着橘瓣。

“那個什麼先生的,找人接觸上了嗎?”原達又問。

“是,已經託人了,不過託的這個人好似也要託人,也不知曉通先生此刻在不在京都,左右這兩日便會有迴音的。”柳綠忙回道。

嗯。原達懶懶應了聲,再未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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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鳳祥宮。

律元平辛苦懷着身孕,卻聽得身邊的侍女美娥報來消息,皇上今日往郡王府下了兩道聖旨。

律元平眉頭皺了皺,“那聖旨怎麼說的?”

“回皇后,第一道聖旨,皇上賜了郡王府許多品種名貴的菊花,又命郡王妃進宮教授皇子書法,被郡王妃拒絕了,第二道聖旨,皇上竟將宮中樂師蘇爾送去郡王府跟郡王妃學習彈琴去了。”美娥道。

“拒絕了?那不就是抗旨?皇上竟未動怒?”律元平倒覺得奇了,那完顏霆雖在政務上並不權威,但是被抗旨倒還是頭一遭吧。

“是,皇上並未動怒。”美娥回道。

律元平眸光一冷,“皇上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太后也不管管嗎?”

“回皇后,太后已經得了話過去,管與不管還未可知呢。”美娥低聲道。

“嗯,耳朵支楞着點,有何消息速來報我。”律元平說着,挺着自己笨拙的身子往榻上躺去。

美娥應了,忙將一牀被子往律元平身上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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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坤宮裡,蕭太后的午膳來了,蕭太后卻也並無胃口,不免對身邊多年的老嬤嬤道:“這人上了歲數,連味覺都退化了,什麼美味到了嘴裡也只是寡淡。”

老嬤嬤微微笑道:“太后,您只是太爲這天下操勞,累的。”

“如何能不操勞?律家門生衆多,勢力越來越大了,若皇后誕下皇子,只怕律家便可撐起大金半個江山了,皇上又是個不定性的,待我老了,還不是任人擺佈?他那點心思只會用在女人身上,便是女人,也得看看對方是誰……”蕭太后說着,嘆了口氣,“我這心啊不安生。”

老嬤嬤自然知道蕭太后指的是皇上往郡王府下了兩道聖旨的事,便安慰道:“許是我們都誤會了皇上,那郡王府的字和琴確是數一數二的。”

“我自己的兒子我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往常胡鬧胡鬧便也扔在一邊,只怕這一次,他倒認真起來了。”蕭太后說着,扭頭問老嬤嬤,“這些日子,皇上可有去過後宮麼?”

老嬤嬤笑了一下,“未曾有。”

蕭太后又無奈笑了笑,“也罷,待午後,你將皇上請來,我也該與他談談心了。”

老嬤嬤忙輕聲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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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赫在蕭岐同的府上,只有他二人推杯換盞,因是表兄弟,又在職位上有所瓜葛,因此二人言談也頗微妙,既交心又疏離。

好在只是尋常的家宴,說了些多年分離後的狀況。大金因得了鄭國大量的金銀進貢,使得大金的農業,畜牧業,水利等等各方面都得了昌盛的發展,三年,大金富庶強大,皇上與太后開戰之意也日漸淡落,故而如今的兵部並不被重視。

“能天下太平自然是好。”完顏赫不動聲色地說了句。

“表弟歸隱三年,脾氣竟也平和了。”蕭岐同笑了,又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天下不是想太平就能太平的了,鄭國大軍壓境,若不是被人偷襲了糧草,此時應該已經開戰了。”

火燒鄭國大軍糧草之事,正是蕭毅聽了完顏赫的話後,派人所爲,他們潛伏在山上良久,在鄭國大軍即將要到達邊城放鬆警惕之時,以火箭射入糧草,秋幹氣燥,火勢熊熊蔓延開來,又沒有水來解救,只能眼睜睜看着糧草化爲灰燼。

此刻,別說是攻打大金,便是軍隊的每日三餐都成問題。迫不得已,只得就地方圓幾十公里搜刮百姓,鬧得百姓怨聲載道。

消息傳回京城,皇帝大怒,又悔又惱,惱自己沒有聽從左重機主和派的意見,而被那個立功心切的新將趙盾鼓動,懊惱之餘,便一道聖旨往煊城這邊來了,招新將趙盾立即回朝。

趙盾接了旨,便帶領大軍往京城返去。卻也知此番回朝,定不會有自己的好果子吃,謀反之心已然埋下。

彼時,楊安已快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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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國大軍既已失去戰鬥力,兩國邊境又可保多年無戰事,不是很好?”完顏赫笑笑。

“平安也只是暫時,朝堂之事瞬息萬變,誰能料到明日之事?”蕭岐同也笑笑。

“那便等事情來了再說,此時美酒在手,不如暢飲爲上。”完顏赫舉起酒杯,對蕭岐同一舉,不想再談這些家國大事。

“美人最能消磨英雄志,看來表弟真的是跌入溫柔鄉了。”蕭岐同一臉的惋惜,他認識的完顏赫頂天立地霸氣非凡,便是處處壓制着他,他也願意看到那樣的完顏赫,而不是如今這個性子淡然不思天下的癡情種。

完顏赫默然一笑,再未言,只是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不大一會兒,蕭岐同的下人進入宴廳內,對蕭岐同一陣耳語。

言畢,蕭岐同揮了揮手,讓下人退下了。而後對完顏赫道:“表弟,皇上今日往郡王府下了兩道聖旨?”

兩道?完顏赫心內微微一愣,卻也不動聲色,看着蕭岐同,“我府中之事,表兄倒是消息靈通。”

“莫說我,此刻京都叫的上數的朝臣恐怕無人不知了。”蕭岐同輕笑一聲道。

完顏赫也面色一緩道:“表兄有話但說無妨。”

“表弟是明白人,有什麼話還用得着我說,不管何時,讓別人忌憚你三分,你纔有資格與人分庭抗禮,手中兵符務必要握緊了。”蕭岐同低聲說道。

話說到如此推心置腹的份兒上,等同於蕭岐同已經擺明了立場,他日若真的完顏赫與皇上起了衝突,他是站在完顏赫這面的。

“來,再乾一杯。”完顏赫再不多言,將酒斟滿。

蕭岐同也將酒杯斟滿,與完顏赫碰了一下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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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午膳,完顏赫便回府。

夏展顏在凌霄閣內無事畫菊,聽到完顏赫進門的聲音,便起身迎了上去,二人相視一笑。

“聽說皇上又下了第二道聖旨?”完顏赫攬住顏兒的腰肢,問道。

“是,遣了一名樂師來與我學習渭城曲>,已經安排着住下了。”夏展顏看了看完顏赫,“皇上竟是如此風雅之人嗎?”

“是吧。”完顏赫看着顏兒,含糊地答道。他並不想讓顏兒知道皇上的別有用心,是怕顏兒會心有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