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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夏展顏決心依舊未改,陳望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告訴夏展顏,若想順利到達宋國,他們必須要易裝,不然一定會被抓到的。

聽到易裝兩個,夏展顏這才擡起了頭,面上寫着疑惑。

“不用擔心,他便是一等一的易裝高手。”陳望指了指另一邊的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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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離開興隆鎮時,夏展顏與陳望便已經是白髮蒼蒼的老人家了。那男人的易裝術果然十分高明,即便是近處看,也絲毫看不出破綻。

若不是夏展顏此刻滿心皆是悲涼,她定會對陳望好奇不已,他怎麼會認識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人呢?當易完裝後,夏展顏看見銅鏡裡自己的模樣,簡直驚呆了。

這下,走在路上,二人便從容多了。

因爲四路隱士回報,皆無陳望與夏展顏的消息,完顏赫已經將陳望與顏兒的畫像發往各個城池,出入城門時,皆要接受官兵盤查。

而陳望所持的通城文書是僞造的,二人的容貌也與畫像完全不同,故而幾日裡,他們連過了兩個城池,暢通無阻。

“再過兩個城池,便可出了大金了。”路上,陳望對夏展顏道。他還是希望夏展顏能再考慮考慮,躲避完顏赫,並非一定要離開大金,他有的是去處,讓夏展顏安穩地度過餘生。

“我們先去邊城吧,那裡有我的世伯,我去了那裡,您就不必管我了,至於您的大恩,我……”

“我陳望做事,從來只問自己願不願意,不求被人報恩。”陳望忙打斷夏展顏的話。他很怕夏展顏念着她的恩,他更希望夏展顏對他的照顧心安理得。

夏展顏便不再言,看着陳望笑了笑,幾日過去,她竟然對他的老年模樣有些習慣了。

“若真的這樣一夜之間老去該多好啊。”夏展顏身手摸了摸自己易裝後的白髮蒼蒼。一夜老去,便可以不再爲情所苦吧。

陳望便是一笑。他也希望自己與夏展顏一起這樣老去,即便並不能佔據她的心,但是能這樣陪着她一輩子也是好的。

或者,與她一直這樣趕着馬車慢慢走下去,永遠沒有目的地,也是好的。

陳望想着,臉上露出微微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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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城裡,宋國的新皇趙盾已經給楊元忠派了詔書,讓楊元忠繼續留守邊城,盡忠宋國。

楊元忠應允了。別的不論,單說楊安被扣在趙盾手中,楊元忠便無法大義凜然起來了,他楊家三子,兩子戰死沙場,現下只剩下楊安,若再送了命,那楊家便斷了根了。

國已經沒有了,再講忠義,便是愚忠了。新帝登基,歸順是大勢所趨。

楊元忠接了詔書,立誓願效忠新帝。

趙盾得了消息,爲表自己用人不疑的帝王氣度,即刻便釋放了楊安。雖然楊安曾帶兵去圍剿過趙盾,趙盾亦不計前嫌,讓楊安官復原職,繼續協同楊元忠,鎮守邊關。

趙盾並不糊塗,他如此加恩楊家父子,是篤定,楊家父子乃忠烈一族,他們常年駐守邊關,對邊關的局勢地勢都瞭如指掌,萬一大金來犯,也只有他們父子能與之抗衡了。

楊安從牢裡出來,在京城歇息幾日,便往邊城去了。

與此同時,經過漫長跋涉,左安翹與袁克一行,到達了邊城。左安翹從未如此奔波勞累過,待到了邊城,便好似被抽走了渾身氣力,在客棧裡病了好幾日,稍有好轉,才讓袁克去尋了楊元忠,將自己到達邊城的消息告訴他。

因爲第一次拜見公公,左安翹內心有些忐忑的。

而真實的情況是,她的忐忑的確是有道理的,楊元忠常年沙場征戰,爲人本來就嚴肅,再加上左安翹這個兒媳婦並不爲楊元忠屬意,所以,翁媳兩第一此見面時,楊元忠的面色十分陰沉。

左安翹並不知公公與父親之間的過節與恩怨,只以爲公公是邊關大將軍,威儀天下,嚴肅陰沉是自然的。

閒話幾句後,楊元忠便讓左安翹住進了楊家在邊城裡的一處私宅,既不顯赫也不闊綽,只是一處規整的四合院。

雖然這四合院與京城的丞相府的奢華無法相提並論,但左安翹並不介意,因爲從公公口中得知,楊安不日也會到達邊城,她開心不已,滿心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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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京都。

完顏赫等了許多日,卻仍舊是無顏兒的消息。他人在京都,日日要入宮批閱奏摺,無法脫身,心內焦急的簡直如被火燒,幸好有白妙春,日日爲他熬製敗火清肝的草藥,防止他因憂心焦灼而埋下病根。

“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麼會說不見便不見了?”完顏赫終於在某個夜晚,忍不住暴怒。

白妙春爲完顏赫調着草藥汁,聽見完顏赫拍案的聲音,卻仍舊是不擡頭,自顧自忙着,而後將調好的藥汁遞給完顏赫。

完顏赫接了過來,不耐煩地喝了。而後便是擰眉沉思着。

“我便不信抓不到顏兒,”良久,完顏赫扯了嘴角笑了笑,“待我抓了顏兒回來,真不知要如何罰她纔好。”

白妙春輕嘆了口氣,他從未見過這樣氣瘋了又急瘋了的完顏赫,自言自語的樣子簡直有些走火入魔了般。不過他並不相信完顏赫會懲罰夏展顏,真的找到夏展顏,她腹中懷着他的骨肉,他只會將她捧在手心裡疼着罷。

就這樣,得益於白妙春的每日造訪,完顏赫每晚都與他待到夜深。

夜深之後,完顏赫便直接回到凌霄閣歇息。

除了那日皇宮午宴,萬齊優與蕭未央便難得見到完顏赫,他一大早邊去早朝,而後一整日幾乎都在宮中,夜裡匆匆回了攝政王府,卻總是與白妙春一道回來的。

有時,完顏赫乾脆不會攝政王府,而是入住草堂,與白妙春對着靜水湖共飲幾杯。

她們至今未等到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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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夏展顏與陳望到了雁城,夏展顏便記起露香,她應該已經誕下孩子了,也不知是男孩女孩呢。

“我想去趟完顏府。”站在雁城熟悉的街市上,夏展顏輕聲對陳望道。

嗯。陳望微微一愣,之後便應承了。左右他與夏展顏此刻面目全非,誰也不會認出他們。

“我從前的婢女露香,我離開時身懷六甲生產在即,我想去看看她。”見陳望點頭應了,夏展顏便又解釋了一句。

陳望笑笑,“我們先尋個客棧安歇了,待日暮時分再去完顏府拜見。”

夏展顏依了陳望的意思,與他一道往客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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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府裡,露香已於半月前誕下一名女嬰,雖然簡雲臨陣脫逃毫無父親的責任心,露香卻仍舊讓孩子姓簡,至於名字她想夏展顏回來,讓她爲女兒起一個名字。

現下,露香每日只丫丫,丫丫地喚她。

丫丫很瘦很小,模樣像極了簡雲。生產那日,丫丫順利落地後,露香抱着她哭了許久。

穩婆與府中婢女只以爲露香是念起了死去的夫君,也都陪着嘆氣,只說這露香命也真是苦,孩子還未生便成了寡婦了,對她的照顧反倒因爲同情而多了幾分。

露香在完顏府裡,一邊是誕下女兒的喜悅,一邊卻仍在掛念着夏展顏,寧王,如今的攝政王娶了兩位新王妃,也不知王妃去了會如何,三位王妃……這場面想想都是混亂。

夏展顏與陳望入住了客棧後,夏展顏便沉沉睡了一覺。一路奔波已是疲累,何況她如今帶着身孕。

“對不起,你還這麼小,卻讓你隨着娘如此奔波。”臨睡前,夏展顏的小手撫在肚子上,輕聲說道。

而後,沉沉睡去。

但醒來,離日暮之時也便近了。她起身收拾了一番,決定獨自去完顏府走一遭。

陳望自然是不同意。

“你看我如今這樣子,還會有人認得我嗎?”夏展顏自嘲地笑笑。如今的她滿頭花白頭髮,面色枯黃,皺紋橫生,只要她佝僂着身子,怎麼看都是一名風燭殘年的老嫗。

“那我也斷不能讓你獨自前去,我陪你,躲在近處看着你。”陳望仍堅持。

“我與露香見了面,會聊許久,只怕你會等的無聊了。”夏展顏笑笑。

“無妨,左右都是無事。”陳望也笑笑。

夏展顏便不再堅持,與陳望一道出了客棧,往完顏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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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房見到夏展顏,一臉的疑惑,印象裡,他從未見過露香家來過親人探視,但這老嫗自稱是露香的姑奶。

門房去喊露香前,先去稟告了管家胡順,門房已接到傳令,所有要見露香的人,都要嚴格盤查。

胡順聽了,也立時警醒了起來。完顏赫早就一道密旨給了蕭毅,讓他傳消息給胡順,近期所有來找露香的人,不論男女老少,一律扣住。

完顏赫知道顏兒與露香主僕情誼甚篤,露香又身懷有孕,顏兒定會忍不住去看望她的。

結果,顏兒還真是被完顏赫猜中了,隱藏,奔波了一路,結果卻仍是自投羅。

當露香從府內走出來,疑惑地看着府門一身粗布衣裳的老嫗時,那老嫗卻邁進了府中,向她興沖沖地走了過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