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見有如此精緻而又不失英氣的臉。
半夏失禮的一直看着他。
“我是來這兒看看,看看半夏姑娘的。”說着,這個被稱作軍師的男子,審視着她,眼帶寒光。
半夏心裡一緊張,手一抖竟然將碗裡的酒灑了出來。
那人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顫抖,卻抓的她生疼。
“哥哥……”武松握住那人的手,使那人放開了半夏,將半夏手裡的酒碗拿來,重新放回桌上。
半夏口着手腕,而那人卻一直審視她。
“半夏姑娘,這位是我們的軍師哥哥,江湖人稱智多星的吳用。”武松見有些尷尬,便自找話題,介紹道。
吳用望向武松,“賢弟,半夏姑娘被救回來後,可曾沐浴,可曾更衣?”
半夏心想,“你管我這些幹什麼……”
武松想了想,“昨日軍師哥哥派人將她送來,好像趙嬸幫她更過衣,未曾沐浴。”
半夏心想,“你怎麼記這麼清楚……”
吳用繼而又問,“幫她更衣的時候,這姑娘是昏迷的?”
武松點了點頭。
“姑娘,得罪了。”吳用說着,毫無預兆的解開了半夏睡衣的衣帶。
半夏急忙躲開,“你……你這是幹什麼?”
“脫掉。”吳用的語氣依舊不緊不慢,卻又沒有反駁的餘地。
“哥哥,你這是爲何?”站在一旁的武松擋在了半夏的前面。
“賢弟,你先讓開。”
“哥哥!你這是要幹什麼?”半夏看不見武松的表情,但看見吳用一臉口口,好像脫一個女孩子衣服是很自然的事。
“自有道理。”吳用意圖拉開武松,武松卻依舊擋在半夏前面。
“哥哥,你怎地欺負一個弱女子?”
“現在不是賢弟當好漢,保護弱女子的時候,這關係到我梁山的安危,你我都擔戴不起。”提及梁山安危,吳用的語氣有了起伏。
“哥哥……可是……”武松有些無話可說。
“姑娘,你若真不是童貫派來的細作,就證明給我看。”吳用乾脆放棄和武松溝通。
“怎麼證明,爲什麼要我脫衣服?”半夏有些委屈。
“我要看看,姑娘右肩鎖骨下一寸的地方,是否有個樞字。”
“哥哥,若是沒有,這姑娘的清白不是……”武松欲言又止,“你叫這姑娘如何嫁人?”
“姑娘的肩下若是沒有樞字,小生願負責,娶姑娘爲妻。”
此時她心中的情感糾結的難以名狀。
爲什麼這個陌生人要她脫衣服可以這麼理直氣壯,爲什麼婚姻大事這麼兒戲?爲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裡,自己到底是誰?
“哥哥,你怎能這樣對待一個姑娘?”武松長嘆一聲,卻仍然沒有讓開。
“賢弟,實屬下策。”
這時院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三人往那邊一看,是一個僕婦。
“何事?”吳用問“軍師,覆之姑娘請您過去陪她下棋。”那婦人稟道。
“告訴你們姑娘,我睡了。”吳用轉過身,沒有看那婦人。
那婦人轉身欲走,吳用喚了一聲,“等等。幫我看看這個姑娘的肩上是否有字。”
婦人喏了一聲遂拉着半夏隨便進了一間房。
那婦人幾乎是有些粗魯的脫去了半夏的上衣,半夏一看,肩膀上真的有個樞字。
那婦人不等半夏穿好衣服,便急急推門向吳用報告,“軍師,那姑娘身上確實有個樞字。”
吳用的眼睛沒有波瀾,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樣。
半夏穿好衣服出來,急於解釋卻又不知如何解釋,她自己都不知道會有個該死的樞字,有樞字便是細作麼?
“姑娘,你還有何話說?”
武松不由得愣住。
“我……我……不是細作,不是……”半夏只能無力的說着這樣的話。
半夏能感受到武松的失望,甚至是憤怒。
“我……我不是,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姑娘,我想和你好好談談。”吳用的語氣溫和,友好,甚至是溫暖,說罷他便讓那婆子回去了。
那婆子只得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半夏走到武松面前,委屈的看着他。
她要的不是吳用的理解,而是武松的信任。畢竟他是這個奇怪世界裡,目前唯一待她好的人。
她剛來這個地方,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誰對她好,她自然與誰親近了。就像剛剛出生的嬰孩,在這個未知的世界裡,尋覓着安全感。
武松只是轉過頭,不看她。
“我真的不是,我知道由於…一些事情,你估計不太相信女人了,但求你信我一次。”半夏不願意說潘金蓮三個字,免得引他惆悵。
武松看着她,“如果你也騙了我呢?”
不等半夏回答,武松便向吳用拱了拱手,轉身進屋,關上了門。
半夏依舊盯着那扇關上的門。
“姑娘,咱們就在這兒聊聊如何?”如果不是吳用說了一句話,半夏已經忘記了院子裡還有一個人。
半夏覺得吳用是個很可怕的人。
他怎麼知道她的肩膀下會有個字?爲什麼認定她是細作還對她這麼好?
半夏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的靈魂是自己的,而身體卻或許真的是童貫派來的細作的。
傳說中的魂穿?
“姑娘請坐。”吳用又一次打斷了半夏的思考。
半夏轉身,只見吳用坐在了院子裡擺的一張小椅子上,中間隔着那張放着藥酒的桌子,桌旁又是一張小椅子。
半夏點了點頭,坐了過去。
“姑娘,你有什麼不明白的麼?”半夏不知道爲什麼吳用竟然這樣問了一句。
剛剛還強迫她脫了衣服,怎麼現在如此友善,半夏不想說話,也不敢講話。
“半夏姑娘,別怕,在下沒有惡意。”那人沒有了清冷,多了幾分溫潤。
半夏依舊只是低着頭。
“呵呵,姑娘,你覺得我梁山月色如何?”那人卻笑着問月色。
半夏微微的擡起頭,不解的看着他,還是點了點頭。
“喜歡這藥酒麼?安神醫親手釀的,平日裡喝的酒不及此酒萬一,比尋常的藥更能治傷。”吳用看着那碗半夏還沒來得及喝的酒。半夏點了點頭。
吳用隨即看着半夏,“在下的所作所爲不管是聰明的愚蠢的,皆是爲了梁山。”
半夏尷尬的笑了笑,“是啊,你是軍師嘛。”
“所以剛剛多有得罪,姑娘可否原諒在下。”吳用笑的溫潤。
就像春風拂過的楊柳岸。
“沒事的,我不介意。”半夏心中一動,便將不介意脫口而出,可她自然是介意的。
“那姑娘有什麼想問的嗎?”他輕鬆的笑笑。
“梁山上怎麼會有個覆之姑娘,沒有聽說過啊。”
吳用顯然沒有料到半夏會問這個。
“她是晁天王的妹妹。”吳用看了半夏一眼,“晁天王去世後,就由我們來着照顧她。”
“這麼晚了,她還找你下棋,她是不是喜歡你啊?”
吳用第二次沒有料到半夏會問這個。
“男女之情,我不太懂,或許只是。”
半夏正準備在說什麼,只聽得門口有人喊道,“覆之姑娘到。”
吳用聞聲起身,迎了過去,半夏只是站起來,待在原地。
作爲一個現代人,半夏感覺覆之活脫脫的是曹雪芹筆下的林黛玉,雙眉微蹙,嬌花照水,弱柳扶風,卻又不失大家閨秀的風範。
“學究哥哥,搪塞覆之作甚,早知哥哥會客,覆之便不來叨擾了,告辭。”她欠了欠身子。
“覆之莫氣,是哥哥不好,來,見一見半夏姑娘。”吳用說着,攜着覆之向半夏走來。
“見過半夏姑娘。”她對半夏欠了欠身子。
半夏不會欠身,只得拱了拱手,“見過覆之姑娘。”
顯然這是不合禮數的,吳用和晁覆之愣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