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以“享受”爲主題的晚宴,和別人討論正事,是一種非常不看氣氛、不看場合的行爲。
蘇誠自然也是明白這一點,如果可以的話,蘇誠也不想要在今晚叨擾雅各。
但是,這件事真的很重要,不談不行。
雖然歷史上,招降俘虜的敵人,是一種很常見的行爲。
但是,蘇誠還是有些接受不了,爲什麼要招降艾倫?
招降這個起碼殺傷了近10萬佈列顛尼雅帝國的將士、給佈列顛尼雅帝國帶來過許多麻煩的法蘭克人。
蘇誠相信,絕大部分的騎士心中,肯定是十分不悅的。
面色瞬間就變得難看了的雅各,沉着臉將手中的酒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後——
碰!
——重重地將手中的酒杯放回到了桌子上。
“……我一開始也對招降艾倫一事是極力反對的……”
“在誠先生您將艾倫俘虜回來後沒多久,我和戈澤文便一起進到監牢裡面見了見艾倫。”
“誠先生,我應該跟你說過吧,我雅各最自豪的能力,就是有一雙善於識人的眼睛。”
“在看到艾倫的第一眼後,我就感覺到了艾倫是絕對不能招降的!”
雅各的話音剛落,蘇誠愣了一下,然後追問道:
“雅各先生,爲什麼這麼說?”
“……”
雅各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嘆了口氣,說道:
“我也說不上來,總之在看到艾倫的第一眼後,我的直覺就告訴我——艾倫·瓊斯必須當場殺掉,絕不能招降!”
“但是……戈澤文他聽不進我的話……”
說到這,雅各的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無論我怎麼勸戈澤文,他都鐵了心要將招降艾倫。”
“他還跟我列舉了好幾條要招降艾倫的理由。”
“第一條,艾倫能講佈列顛尼雅語,不用擔心語言不通。”
蘇誠一邊認真地聽着,一邊時不時地點了點頭。
艾倫會講佈列顛尼雅語,這一點蘇誠是知道的。
在維河殲滅戰中,將艾倫俘獲之後,蘇誠便跟艾倫簡單地聊了兩句。
艾倫的佈列顛尼雅語講得還不錯,雖然也仍是有一些奇怪的口音與腔調在裡面,但是和佈列顛尼雅人進行正常的溝通,那也還是做得到的。
佈列顛尼雅語和法蘭克語很像。
因此,不論是佈列顛尼雅人學習法蘭克語,還是法蘭克人學習佈列顛尼雅語,都非常地簡單。
而艾倫這數十年的軍旅生涯,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對付佈列顛尼雅帝國。
因此,艾倫會講佈列顛尼雅語,蘇誠對此並不感到稀奇。
“第二條,我們佈列顛尼雅也曾經招降過很多法蘭克帝國的人,而這些人在被招進佈列顛尼雅帝國後,絕大部分都爲佈列顛尼雅做出過或多或少的貢獻。戈澤文願意相信艾倫也能像這些人一般,爲佈列顛尼雅帝國做出貢獻。”
“至於第三條……”
雅各說到這,頓了一下,再次輕嘆了口氣,然後繼續道:
“第三條,則是我們帝國現在急需更強的騎士,來幫助帝國度過現在的難關。”
聽完雅各的這句話後,蘇誠的臉色微微一變。
雅各的這句話,有些沉重了……
雅各給自己的酒杯倒滿了酒後,舉到脣邊,輕輕地抿了一口,然後繼續道:
“雖然之前的那場倫德王國救援戰,是我們佈列顛尼雅帝國的勝利,但是……我們也得承認,這一場仗我們的損失也很大。”
“1萬多精銳的加百列騎士團的士兵,就這麼沒了,我們佈列顛尼雅的3大騎士團的每一名士兵,無疑都是相當寶貴的,一下子損失了1萬多名騎士團、而且還是最精銳的加百列騎士團的士兵,這對我們帝國來說已經是相當大的損失了。”
“不過,這還不是在這場倫德王國救援戰中最大的損失,士兵沒了,還很容易再補充回來。”
“可是……一名騎士沒了,特別還是一名四御騎士沒了,這纔是我們在此次的倫德王國救援戰中最大的損失。”
“四御騎士——除了統合騎士之外,最強的騎士。現在我們佈列顛尼雅,也僅僅只有寥寥數名而已,損失任何一位,都會給我們帝國帶來不可預估的損失。”
“我們佈列顛尼雅帝國,現在和東邊的法蘭克帝國、南邊的羅林帝國處在交戰狀態中,和北邊的神聖希蘭帝國,也是隨時都有可能進入交戰狀態,在這麼嚴峻的形勢下,四御騎士們更是一個都損失不得。”
“在倫德王國救援戰中,我們損失了四御騎士尼古拉斯,這令戈澤文非常地焦慮。”
“我和戈澤文也有數十年的交情了,我對他很瞭解,之前列舉的2條招降艾倫的理由,都是廢話,只有這第3條,纔是他招降艾倫的真正理由——爲了能在最快的速度下,補充進新的、更強的四御騎士。”
“唉……”
雅各再次長嘆了一口氣,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後,繼續道:
“戈澤文他……也是爲了佈列顛尼雅,纔去招降艾倫的呀,雖然我還是覺得招降艾倫有些不妥,但我也不好意思再說些什麼了,也就任由戈澤文去招降艾倫。”
“戈澤文前前後後去了關押艾倫的監牢7次,進行了7次的勸降,到第7次後,艾倫才同意歸降我們佈列顛尼雅。”
“接着,就有了前幾天,戈澤文通知你們召開大會議,向你們通知艾倫歸降我們,成爲我們帝國新的四御騎士一事。”
聽完雅各的話後,表情沉重的蘇誠,點了點頭,道: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雅各看了看錶情沉重的蘇誠,微嘆了口氣,然後道:
“誠先生,我知道你們對於艾倫他從死敵變爲了同伴一事頗有微詞,但是也請你們稍微忍耐一下吧。”
“我的直覺一直告訴我——艾倫這人有點問題,所以我對艾倫成了我們佈列顛尼雅的騎士這一事,也有些不悅和擔心。我有些懷疑這個艾倫不是真心實意地想要歸降我們。”
“但是,也請你們放心吧,我會死死地看住艾倫的,如果艾倫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就算會惹惱戈澤文,我也會立即將艾倫給拿下!”
蘇誠苦笑了下,然後道:
“雅各先生,‘請你們稍微忍耐一下吧’這句話,不應該對我說。您應該要對以艾麗莎爲首的和艾倫有仇的人說。”
“老實說,我蠻擔心艾麗莎的。尼古拉斯先生,是艾麗莎非常敬愛的長輩,艾倫將尼古拉斯先生殺了,也就是說艾倫是艾麗莎的仇人,好不容易將仇人打敗並俘虜,結果轉眼之間就變成了自己的同伴。”
“仇人變同伴,艾麗莎是什麼心情,可想而知。所以,雅各先生您剛纔的話最應該要對艾麗莎說。”
“艾麗莎小姐嗎……”雅各嘟囔着,“也是呀……有空的時候,我也上伊塞爾先生的府上,拜訪一下伊塞爾先生和艾麗莎小姐吧,尼古拉斯先生是伊塞爾先生的好友,所以招降了艾倫,伊塞爾先生的心裡肯定也是非常不舒坦的……”
說到這,雅各突然換上了一抹古怪的微笑,用戲謔的語氣朝蘇誠說道:
“誠先生,您剛纔好像說了‘我蠻擔心艾麗莎的’這句話,您好像對艾麗莎小姐蠻上心的嘛。”
還未等蘇誠回答,雅各就繼續說道:
“怎麼?誠先生,您是對艾麗莎小姐有好感嗎?還是說喜歡艾麗莎小姐呢?”
“噗!”
正在喝酒的蘇誠,在聽完雅各先生的話後,一口氣將口腔裡的酒水都噴了出來。
蘇誠一邊慌亂地擦拭着嘴邊殘餘的酒水,一邊道:
“雅各先生!您在胡說什麼呀?我只是表達一下對朋友的關心而已!爲什麼會扯得這麼遠,扯到情情愛愛的事情呀!”
然而,雅各像是沒聽到蘇誠的話一般,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你們兩個好像在這場倫德王國救援戰結束之後,感情變好了很多嘛,之前你都是十分恭敬地說着‘艾麗莎小姐’的,現在都直接親暱地喊人家‘艾麗莎’的。”
“其實艾麗莎小姐是一個好女孩哦,我之前應該也跟你說過吧?艾麗莎小姐雖然是一個性格有些高傲的人,但總體來說是一個脾性不壞的可愛姑娘。”
“誠先生您若是對她有好感或者喜歡她的話,大可去追求看看哦。不過話先說在前頭,艾麗莎小姐可不好追求哦,自艾麗莎小姐成年以後,追求艾麗莎小姐、向伊塞爾先生提親的人可以說是數不勝數呀,只不過全都被艾麗莎小姐拒絕了。”
“這麼多年下來,還沒有人能夠成功追求到艾麗莎小姐呢,不過也難怪,畢竟艾麗莎小姐的擇偶標準太苛刻了嘛。”
聽到這,蘇誠突然感到了幾分好奇,於是朝雅各問道:
“雅各先生,艾麗莎的擇偶標準是什麼呀?竟然苛刻到這麼多年下來,沒有一個人能夠成功追求到艾麗莎。”
“艾麗莎小姐的擇偶標準,只有一個,那就是‘比她還要強的同輩騎士’。”
“好了,我明白艾麗莎爲什麼一直單身到現在了。比艾麗莎還要強的同輩騎士,這要上哪找啊……”
“哈哈哈哈哈,所以伊塞爾先生對此也是非常地頭疼,他好幾次跟艾麗莎小姐提過降低一下擇偶條件了,但艾麗莎小姐仍舊堅持着這條擇偶標準,不願意降低標準。真是不明白艾麗莎小姐爲什麼這麼堅持自己以後的丈夫,必須得是個比她強的騎士。”
說罷,雅各便苦笑着輕輕地搖了搖頭。
而蘇誠也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
雅各掏出了懷錶,看了看時間,然後道:
“已經快要到宴會開始的時候了,人也越來越多了,誠先生,我給您一個忠告吧,您最好趁着現在趕緊四處走走玩玩吃吃喝喝,再晚一些,您可能會寸步難行的哦。”
“嗯?雅各先生,爲什麼?”
聽完蘇誠的問話後,雅各露出了古怪的微笑。
“因爲,這個年終晚宴,可不僅僅只有這一年中的功臣參加,可還是有着許許多多的各地、各級貴族參加的,而根據我們佈列顛尼雅的規定,各地、各級的貴族,都可以帶着自己的家眷參加年終晚宴。”
“在歷年的年終晚宴中,絕大部分的貴族帶來的家眷——都是他們還未出嫁的女兒。”
說罷,雅各臉上的那抹微笑,變得越發古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