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她早晚還是我的

軍少老公悄悄愛

爲了防止下班高峰,人多眼雜,又落了更多的話柄,林菀走得很急。

一路小跑地匆匆跑到門口,果不其然地瞅見姜誠一身軍裝筆挺地站在那裡。

還好,她因爲樓層低,距離門口又近,沒碰到什麼人,趕緊閃進姜誠的軍車裡。

可是,林菀忘了,還有個沒事在辦公室裡得瑟了一把的蘇文,也是剛好走到了門口,恰好看見了林菀邁進姜誠的車裡那一幕。

蘇文站在一旁的石獅子邊,他沒看清姜誠的臉,但是卻瞧見了林菀臉上略帶紅暈的羞澀表情,“呸”地一口唾沫吐在地上,“這小賤人,還真是誰都可以啊!”

……

在去到舞會現場之前,姜誠帶着林菀去了一家婚紗店,化了淡妝、換了衣服。

用姜誠的話說,這家店他的母親……也就是繼母,有股份,所以,讓林菀來這裡化妝,甚至是將來在這裡挑婚紗,都不用花錢。

婚紗這個字眼,現在對林菀來說,依舊像之前那麼容易刺痛她的心。

想當初,她和莫逸的婚約,真是連到試婚紗的這一步都沒有走到。

曾經,林菀是渴望有着披上純白婚紗的那一天,可現在,這種感覺可有可無的,甚至是打心眼裡犯怵。

偏偏,在化妝的時候,化妝師珍姐看着姜誠笑說,“小姜,你女朋友挺漂亮,什麼時候結婚?”

姜誠顯然忘了,林菀之前千叮嚀萬囑咐地不讓他亂說話的,他一臉得瑟地,口沒遮攔地接了句,“快了,到時候,就來你們店裡挑!要不,珍姐你先幫我挑幾個適合她的,這樣,到時候我們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珍姐欣然答應。

瞧姜誠說得一本正經地,林菀快把指甲掐在肉裡了,他就是吃定了她不敢在大庭廣衆之下給他沒臉,也是,奔着之前那五十萬的瓷器碎片,在這種逞口舌的方面,能忍她也就忍了。

化好妝,穿上一身束腰的黑色禮裙,林菀再上了車,第一句話就是,“姜誠,朋友的話可以當耳邊風嗎?”

姜誠裝傻,“什麼話?”

“你……”這就是所謂的秀才遇上兵,姜誠是兵,而且是個人前道貌岸然,人後厚顏無恥的兵,“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不,今兒晚上,我都不想跟你說話!”

姜誠失笑,一手把着方向盤,另一手竟然徑直伸到她的面前,輕輕地颳了下她的臉蛋。

林菀被電了下。

姜誠一臉正氣地收回了手,喃喃自語,“珍姐的水平變差了,竟然在你臉上留了一塊胭脂,沒塗勻。”

林菀翻白眼,她會相信他纔怪!

二十分鐘後,進入舞會現場。

會場很大,人很多,可姜誠說,這一次已經是限制,只有中校以上級別的人,纔可以參加,但是有點人性化的是,每個中校以上的人,都有資格攜帶一個家屬,和一名舞伴,而那個家屬,也可以再隨行一位舞伴。

林菀知道,她就是那所謂的家屬的舞伴。

而就因爲這個原因,在這個會場上,她看到了好些個眼熟甚至是關係甚密的人。

馨子自然是跟陪同姜弈的身邊。

而因爲姜家三姑是陸軍的上校,所以,曲煒來了,而曲煒帶的女伴,便是安敏。

——這一點,林菀在之前就知道了,因爲馨子和安敏都在,才更堅定了她跟着姜誠過來的心,不然,她心裡止不住現在還在猶豫着。

圍着會場走了一圈,林菀看見,喬嘉不出意外地也在,而喬嘉的女伴,是他的妹妹喬桑。

喬嘉與姜誠碰面的時候,是這樣解釋的,因爲喬父怕喬桑自己在家,又不知道會惹出什麼亂子,所以,才讓喬嘉把她看在身邊。

因爲弟弟林慎的關係,林菀主動與喬桑微笑,試圖親近。

“你好,你……認不認識林慎?我是他姐姐。”

那喬桑小妮子本來一臉憤青的,雖然穿得端莊,打扮地秀外慧中的,可那臉上的神情卻完全是一個小太妹的樣子,直到林菀主動搭訕,她才扯開笑來,“你是他的姐姐啊!我當然認識林慎,那孩子挺可愛的。”

那孩子……

林菀爲弟弟的單相思而惋惜,隨意地跟喬桑說了幾句林慎的話題後,也有些興致缺缺了,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主動跟喬桑說話,到底是因爲弟弟,還是因爲……這女孩曾經和姜誠相過親?

姜誠看到了自家二叔,便和喬嘉暫時錯開,喬嘉也領着妹妹去見了另一位世交的長輩。

再說,馨子跟着姜弈,一瞅見林菀,便提着裙襬要跑過去,可是,才邁開步,便被姜家老二拉住,“你跑什麼?不會慢慢地走?”

馨子無語,她還沒有懷孕,爲什麼就要這樣躡手躡腳地小心度日?

好在見到朋友,緩解了那抹不快,她迎上林菀,拉住好友的手,笑道,“之前還猶猶豫豫的,現在不也來了?唉,大侄子就是有眼光,每次給你配的禮裙都剛好貼身,正適合你!”

林菀微笑,也只能微笑。

馨子左顧右盼,“咦,敏丫不是說她也來的嗎?人呢?”

林菀跟着一起尋找,卻發現,在某個角落裡,安敏竟然正在跟喬嘉聊着。

話說,喬嘉看到安敏是作爲曲煒的舞伴來的,竟還能笑得如沐春風,一點異樣都沒有。

馨子說,“這喬嘉敢情真的對小敏只是興趣?”

林菀不知道,因爲那傢伙比較會裝,誰知道他此時的表情有幾分真心?

倒是曲煒,看到安敏見着喬嘉有說有笑的,時不時還拿着自己調侃兩句,不由酸溜溜地插了聲,“少貧嘴,別忘了,你上次的那組實驗數據,還是借鑑了我的成果!小心我把資料收了去。”

安敏不介意現任男友的小氣,不痛不癢地迴應一聲,“我其實只是幫你覈對正確率,僅此而已,你收回去,我樂得清閒。”

曲煒咬牙,“安師妹,我總有法子折磨你,怎麼說,你在我的手下,還要呆兩年多!”

聽到這,喬嘉面露同情,“他現在真是你的男朋友?”

安敏點頭,同時小鳥依人地挽住曲煒的手臂,“我倆不配?”

喬嘉不置可否,“就是兇了點,女人是要疼的。”說完,突然又似真似假地補充一句,“不如,棄暗投明,甩了他,跟了我吧。”

安敏微笑,“那也要再等一個月。”

曲煒捏安敏的臉蛋,“師妹,你什麼意思?”

安敏揮開他的手,雲淡風輕地說了句,“沒什麼,不過就是突然想探討下有限和無限的課題。”

曲煒忽而轉怒爲笑,“巧的很,這個課題,我頗有研究,放心吧,我會用自己有限的師兄名分,給你無限的非人折磨。——要不,咱們去一邊,喝個茶,探討探討?”

“……私聊啊,成!”安敏對喬家擺擺手,微笑告別。

喬嘉失笑,這女人的思維,不是每個男人都能跟得上的,還好,曲煒尚算合格,至於他呢?

他不發表意見。

但是對於安小姐這個人的興趣,他無條件保留。

……

再說,曲煒拖着安敏,還沒私聊兩句有限無限的問題,前者便按捺不住,難得一臉正經地,“安敏,說真的,你和我好,不是耍我吧。”

安敏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絕對不是!”

絕對不是在耍他?

還是……絕對不是沒在耍他?

曲煒彎起脣笑笑,放過這個問題,“那好,起碼,在我還是你男朋友的時候,能別動不動地就說‘一個月’這種詞麼?”

“爲什麼?”

爲什麼?

她居然還真敢問!

曲煒故作深沉,輕嘆了聲,“大概,我怕自己壓力太大,撐不了一個月,就甩了你。”

安敏頓悟,“確實。”

沒人在和安敏談戀愛的時候,說這樣的話,現在,曲煒說了,安敏反而覺得新鮮。

曲煒扯住她的尾指,摩挲,“對了,安師妹,在我之前,你談過戀愛吧。”這是肯定句。

“怎麼,曲師兄,你介意?”

說不介意,那是假的,曲煒確實心裡有點堵,卻硬着頭皮地回了句,“我是大度的男人。”

安敏準備說實話,看看對方大度的底線,“如果真要說我談戀愛的次數,大概兩隻手數不過來,而且,他們的保質期限……”

“一個月嘛。”曲煒微笑,不是有所耳聞,而是完全猜出來的。

安敏也笑了笑,“師兄,看在你這麼有悟性的份上,我再說個好的方面吧,雖然我處過的男朋友很多,但是,他們都沒佔到我最後的便宜。”

也就是說,她還是清清白白的身子。

相信任何一個男人,聽到女友說這樣的話,都會心生安慰。

曲煒搓了下手,激動的。

可安敏沒等他的喜色浮上眼底,緊跟了句,“不過,接吻這種小事,早就是家常便飯了。”

“……”

曲煒揣測,安敏的這話,到底是激將,還是請將?

但不管哪一個,他總要有所表示,於是,大手一撈,摟過安敏的纖腰,就低下頭去。

“敏丫!”

脣未碰到,曲煒便被突如其來的一聲暴喝,給嚇得鬆開佳人,拍拍西裝,佯作無事。

安敏則笑彎眉眼地迎向來人,“馨子,你這麼叫喚,又不怕妹夫的辣椒水、老虎凳了?”

馨子扯着林菀衝過來,“他敢嗎,現在可是非常時期。”

安敏鄙夷,“連個種都沒有,有什麼非常的?”

曲煒臉露尷尬,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恰好,馨子適時地對他使了個眼色,“外甥,你二妗我有話跟敏丫說,你……先去找你二舅去!”

林菀失笑,這是不是以小賣老?仗着輩分壓人?其實,她們挺不厚道的,逮着人家要親熱的時候闖過來……

曲煒摸摸鼻子,神情莫辯地走開了。

安敏目送男友背影,只兩秒,便收回,看着馨子埋怨,“妹子,你這麼做,真是在毀我行情。”

馨子堵回一句,“巴不得把你這行情毀了呢,我怎麼看,都覺得喬嘉比這個好。”

安敏抿脣,還是那句話,“就算再好,也要等一個月啊。”

一個月!

安敏男友的極限壽命。

林菀挺可憐曲煒的,攤上這麼個師妹。

可馨子對這個“外甥”,可比對姜誠差得遠了,全無同情心,滿心地只惦記着自己的事,“我說姐們,我要離婚!”

離婚!

這兩字就像是馨子的口頭禪。

如果說聽一次是震撼,聽兩次是狐疑,那麼聽到現在,林菀和安敏早已不痛不癢地,沒任何感覺了,全當做是馨子放的一個屁。

“嗐,我說,你倆倒是說句話啊。”

安敏掀了掀眼皮,“這不等你先說了麼,說吧,這次又是爲了啥養貓養狗的事?”

馨子握了握拳,小臉義憤填膺地,“這次是大事件!其實,昨兒個我就忍不住地想約你倆的,可想着小菀工作累了一天,你這丫又要泡美男的,所以才忍到現在。”

安敏假笑,“行,還挺能理解人,別兜了,快說吧。”

馨子重拾情緒,恨恨地說,“這一次,我一定要離婚!那個老男人,居然有個十幾歲的兒子!天哪,那兒子都長得快跟我一般高了!我還不到二十五啊,帶着這麼大的”兒子“出門,人家會怎麼看我?”

安敏涼涼地聳肩,“能怎麼看?人家會覺得你是他姐。”

林菀點頭,“我覺得,他也挺可憐,對着你不知道是叫阿姨,還是叫媽,還是……叫姐。”

“……”馨子那個恨啊,自己不長眼地,怎麼交了這倆朋友?“好,以後我有事,再也不找你們倆!”

林菀忙把作勢要走的馨子拉住了,“急什麼,不就是有兒子了麼,他前妻都有,有兒子不是很正常?呀,該不會,妹夫想要把這個兒子認回來,貼身撫養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是個大麻煩!

所以說,這女人吶,可不能嫁給個年紀大的,就算萬不得已地嫁了,也要看仔細,可不能嫁給一個二婚的。

馨子欲哭無淚,“當初撫養權是判給那個前妻的,可是,那個前妻最近得了什麼癌的,可能……可能那個不知要叫我姐還是叫我媽的傢伙,快要跟我們一起住了。”

聽到這,安敏眼睛一亮,“這敢情好,馨子你可以玩玩年下啊!父子共事一妻!”

“……”

安敏想了想,覺得還沒說過癮,“就算不光明正大,偷偷摸摸地也好啊,妹夫耕耘了那麼久都沒成效,止不住是他的造人能力不行了,妹子,別傻,你可以借種啊!”

“……”

安敏想到激動處,嘖嘖嘴,“多麼讓人情緒激昂的錯綜關係啊。——對了,馨子,妹夫那娃十幾歲了啊?”

馨子咬牙切齒,“十二!”

十二?

安敏眨眨眼,看向林菀,“十二歲,有種了嗎?”

林菀無語,“敏,你還真是沒完了。”

悲劇話題,愣是被安敏給扭成了惡作劇。

還好,舞會似乎快要開始了,就瞧着姜家三傑肩並肩地走過來,馨子和安敏自覺自發地衝着自己的舞伴走去,林菀腳下滯了滯,最後還是向姜誠挪去。

第一支舞,理所當然是舞伴的。

姜誠在擁着心上人的腰肢時,已經打定主意,別說第一支舞,整晚林菀的舞都要被他壟斷。

察覺那隻略有些灼燙的手,撫在自己的腰間,林菀整個小腰板挺得筆直。

這不是她第一次和姜誠共舞,但是感覺已經和上次大不相同了,她甚至感到,和姜誠相握的那隻手的手心裡,都是汗溼。

也不知道,是她的汗,還是他的。

“剛剛在和你的朋友們說什麼?”

姜誠開口,語氣輕鬆,神情自若,林菀想,那汗大概是她自己的。

“沒什麼,就是隨便聊聊……聊聊你二叔的兒子。”

“哦——”

這果然不是秘密,馨子也確實沒撒謊,這一刻,林菀開始爲好友着急了,那個前妻得了病,也不知道能活多久,這人與人的感情很奇妙,說不定妹夫和前妻一來二往地,舊情復熾,也說不定爲了他唯一的兒子,而重新選擇短暫地再和前妻一起……

“他會復婚嗎?”情急之下,林菀脫口而出。

姜誠笑,“我二叔對那女人沒感情。”

再沒感情,也是前原配,“那他還有兒子!”

“小宇挺可愛的,改天可以帶你去見見。”

林菀瞧着姜誠那神情,想着他也挺不分輕重,更挺沒臉沒皮的,“我見幹嘛。”

“放心吧,二叔是有原則的,而且,他絕不會走回頭路,離了,就是離了。”

“是嗎。”

“當然。”

林菀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思,她想,或許該找個時候跟馨子說說,別總是離婚、離婚地掛在嘴邊,哪天妹夫被惹急了,真的離了,那也就是徹底離了!

正怔忡着,腰間陡然一緊,林菀來不及驚呼的時候,人竟然已經被姜誠攔腰提了起來,雙腳離地。

這個動作,久違了。

可似乎是姜誠的特殊癖好。

林菀緊張地鬆了他的手,轉而雙手搭在他的肩上,不,應該是抱着他的肩頭。

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你幹嘛,快放開!”

“誰叫你不專心,怎麼說,也是我的舞伴,多分點心思在你對面的人身上,這是禮貌。”姜誠開口,聲音就貼在林菀的耳廓,從外面看來,二人就是在緊緊相擁着。

林菀不敢大動彈,她慶幸舞場人多,沒有誰會去注意到他們。

可每一次都被姜誠逼迫着,這一次,她也惹毛了,小手冷不防地揪住姜誠的頭髮梢,——某人頭髮短,也只能被抓住個梢。

林菀自認爲挺用力的,可在姜某人覺來,不痛不癢的,甚至像是按摩似的,很舒服。

“放我下來,不然……我揪掉你的頭髮。”

姜誠失笑,也真的輕笑出聲,聲音一震震的,順着他的肌膚,傳到了林菀的身上。他的雙臂沒有鬆開,反而又緊了緊,牢牢地將這個小女人鉗在胸前。

她那麼可愛,他怎麼捨得放她下來?

“姜誠!”林菀磨牙,小手又用了力,感覺有兩根頭髮真就要被她給扯下來。

姜誠則輕鬆地困住她的腰,就這樣抱着她,慢悠悠地自在旋轉,“揪吧,把我揪成了禿子,我就去當和尚,當然,你也要負責的,做個尼姑去陪我。”

“你……”林菀氣得七竅生煙,扭頭側目,卻發現,姜誠這廝的臉,皮膚真是好,小麥色的臉上,連點毛孔都沒有,而且,那側臉看起來,真是……有型,要是跟這種人一起生個孩子……

林菀趕緊收回視線,臉色大放焰火。

要命,她到底在想什麼?

居然……居然想到……

林菀苦惱地蹙眉,小手無力地從姜誠的頭髮梢滑落,認命地搭在他的肩頭。

姜誠不明所以,正要開口詢問,這時,冷不防地冒出一聲,“請問,可以換舞伴嗎。”

這聲音,讓姜誠和林菀同時一凜。

莫逸……

姜誠幾乎是下意識地放開了林菀。

而林菀落了地,看到這人,就想起上次一別時,對方挑釁的話。——偏偏,此時此刻,她就是和姜誠在一起,想到此,她也下意識地退開兩步,與姜誠保持了距離。

怎麼看,這兩人都像是被突然撞破姦情的姦夫淫婦。

來人勾脣,不明所以地笑看着他們,見二人如同石化,好心地又說了一遍,“可以交換舞伴嗎?”說完,不忘把自己身邊的紫衣女人往前一推。

林菀看過去,竟也是個相識的!

本來,林菀是有些心虛的,可再一想想,都已經是和莫逸劃清界限的人,他的話,她真那麼在意的話,豈不是還把自己困在之前的圍城裡?

一時間,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伸出雙手,圈住了姜誠的手臂,“我不想換!——你也別換,成麼?”這最後一句話,自然是對姜誠說的。

姜誠訝異,本來嘛,林菀說什麼,他都會聽的,可現在又是另一種感覺,林美女言語間的信任和依賴,讓姜誠的虛榮心大起,心裡熱乎乎的,竟然罔顧面前男人略顯涼意的注視,抽離被林菀圈住的手臂,轉而攬住了她的肩頭,用力往懷裡一帶,“對不起,她需要休息,借過。”

說完,半擁着林菀的身子,與那人錯身而過。

曾經的朋友、世交、發小,今兒起,正式地對立起來。

林菀感激姜誠。

知道他是爲了她,才和莫逸真正較上勁的。

林菀猜對了一半,她並不清楚,在姜誠看見莫逸的那一瞬,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那是一種如臨大敵的感覺。

畢竟,六年這個數字,讓姜某人壓力不小,他真的很怕他們一個情動,又回到過去。

所以,不得已地,他小人了一把。

至於莫逸帶的那個舞伴,——符珊。

姜誠想不到,那兩個人會湊在一起,只希望,在這場舞會上,這兩個人別惹出什麼纔好。

二人才走到休息的地方,舞曲停止,林菀攏攏髮絲,勉強地擠出一個笑來,“我去下洗手間。”她現在的心裡有點亂,需要冷靜冷靜。

姜誠點頭,目送着她的背影離開。

而林菀的前腳剛走出沒幾秒,符珊後腳就挨近了姜誠的身邊。

“姜誠。”

姜誠轉身,敷衍的心情都沒有。

符珊追在他的身後,一語止了他的腳步,“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很可憐!你在當他們之間感情增進的跳板!是,他們現在是分了、鬧僵了,可是六年多的感情還在,感情這東西,只有沉澱一段時間,那種深藏良久的重要性纔會顯露出來,別傻了,林菀早晚還是會回到莫逸的身邊!”

姜誠擰眉,回了頭,對於這個女人,他總是有種要打人的衝動,“你說夠了?說夠了,請不要再來煩我。”

“她就這麼好嗎?”符珊不依不饒,“我愛你,我人生的第一次感情就給了你,我不漂亮嗎?你爲什麼就不願給我一次機會,就不願正眼地瞧我一眼?偏偏喜歡朋友的女人……,還是說,你就喜歡那種別人用過的……呀!”

符珊驚呼。

因爲,姜誠的手已經掐住了她的脖子,很用力。

符珊的臉已有些泛着青紫。

慢慢有圍觀的人聚攏來,姜誠這才鬆了手,壓低聲音,“別他媽再給我胡說八道,她是我的,屬於我的,不管你明不明白,這就是事實!”

符珊確實不明白!

她正抱着自己的頸項,大口喘氣。

之前那一剎,她真的害怕了,姜誠的眼神,就像是要殺人!

可是,心底裡的那份清高,讓她不想就這麼輸,邊喘了氣,邊冷笑,“別說大話了,此時此刻,她在誰的懷裡,還說不準呢!”

姜誠眉頭一蹙,恍然。

在符珊糾纏他的同時,莫逸一定去找林菀了!

姜誠只覺頭腦一懵,身體完全自發地往洗手間的方向大步走去。

……

林菀怕壞了妝容,沒敢洗臉。

她只是用溼巾在太陽穴的地方點了點,幾個深呼吸後,才從洗手間裡走出來。

林菀纔剛轉了個彎,人就被一雙手臂從後抱住了,她倒抽一口氣,正要驚呼,身後那人,貼着她的耳邊說了聲,“別怕!——寶寶,是我。”

莫逸!

他怎麼……怎麼這麼厚臉皮地,前陣子纔在軍區大院的門口那樣對她冷嘲熱諷,現在又語氣溫柔地……叫她寶寶!?

隨着莫逸說話的聲音,林菀的鼻尖有些酒氣瀰漫。

是因爲,喝了酒嗎?

林菀掙了掙,沒掙開。

莫逸抱得很緊,不僅如此,還貼着她的耳廓,輕舔她的耳垂。

林菀全身一個激靈,她還是有點感覺的,噁心之餘,也有懷念,畢竟……畢竟相處了六年,莫逸的每個碰觸,她都熟悉,熟悉到身體比理智更先有了反應。

林菀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是決然,“莫逸,你再不放開,我叫非禮!”

“呵呵……”低啞的笑聲,帶着寵溺,這是林菀曾經最喜歡的。

莫逸他……到底想幹什麼?!

“我不放!”莫逸將下巴抵在她的肩頭,“我怕自己一鬆手,你就投入了別的男人的懷裡,我受不了!雖然,早就知道你和姜誠有來往,光是想想,我就已經很生氣,但是那種生氣,怎麼都敵不過親眼所見,寶寶,別離開我,我看見你和他在一起跳舞,看見他摟着你的腰,我都快發瘋了!他已經是你男朋友了嗎?你們已經確定關係了嗎?——不,別說,我不想聽!我寧願什麼都不知道,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知道,之前我罵了你,我那麼傷了你,可是,那都是因爲我被嫉妒蒙了眼!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其實,我一直也是這麼認爲,直到……直到我看見你和姜誠在一起,你們談笑風生,他對你又那麼特別!任誰都知道,各方面條件,我比不過姜誠,所以,我怕了,怕你會離開我!不,不對,現在,你還是離開了我……,寶寶,再給我一次機會,回到我身邊,我不能沒有你,真的不能沒有你!”

莫逸語無倫次的表白。

女人,大概都喜歡有個對自己有情的男人對她說出那樣癡情的話吧。

林菀也是女人。

所以,她有那麼一瞬的悸動,更何況,說這番話的人,是和自己親密相處了六年的人。

但是,林菀有一點不一樣的是,她的理智點很高,很容易在糾結的時候,還能做出理智分析。

只要一想到曾經那個欲哭欲泣的姜雅,只要想到這個從未和自己發生過實際關係的男人,和另一個女人維繫了三年的牀伴關係,就算拋開所有他對她的不堪說辭,她也不會回頭了!

畢竟,她已經給了他一次機會。

再想想還有個盛氣凌人的勢利莫母,林菀微微笑了笑,是自嘲,卻也讓她躁動的心情,徹底平靜。

“莫逸,放手!你再不放手,我真會喊,到時候,丟人的恐怕是你,至於我……,我早就在上次慈善拍賣會上,面對你母親的時候,就把臉給丟盡了,所以,今天也沒什麼可丟的。”

莫逸一怔,慢慢地擡起了頭,不可置信地看着林菀精緻的側臉。

而就在他這一閃神間,一隻大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將他用力扯開,下一秒,本在他懷裡的林菀,已經被拉到另一個男人的身後。

莫逸擡眸,不由眸子一縮。

又是他!

“姜誠,你就非要跟我搶?”

姜誠抿抿脣,沒吭氣,也算是默認。

而林菀則垂眸,沒再看向莫逸一眼,反而是抓着姜誠的衣袖,用他挺直的身板,完全擋住了自己。

這一小動作,讓姜誠的心情大好,就算落了個搶朋友妻的罪名,他也認了。

本來嘛,他就是搶了,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經搶了!

莫逸擦拭了下脣角,一反之前的溫和模樣,睨着面前這對男女,冷笑了兩聲,“行啊,挺好!姜誠,你這個兄弟,還真是……夠兄弟!”

姜誠沒回頭,只是以手翻轉,拍拍林菀的腰際,“你去找安敏她們聊天吧,我跟他談談。”

總是要談一次的。

是繼續稱兄道弟,還是徹底決裂,總要明明白白地說清楚,這也是姜誠對待男性朋友的原則。

林菀轉身離開了。

待她走遠,姜誠才冷下眸子,“不說別的,就是小雅的那筆帳,你總要還的。”

莫逸誇張地哈哈笑了兩聲,“小雅,現在這個時候,你談小雅,是想置我於不忠不義的境地,你好順理成章地接手林菀,是嗎?——小雅?呵,難道她沒跟你說,我已經好久沒見過她了?”

姜誠擰眉,這一點,他確實不知道,因爲自己悶着一口氣,他也好一陣子沒有去關心妹妹的感情問題。

“好,小雅的事,我會回去問她,但是小菀的事……,莫逸,是男人,你就不該再糾纏她。”

莫逸火了,啐了一口,“他媽的,你怎麼不說,是朋友,你就不該趁火打劫地搶走她?”

姜誠一滯,硬着頭皮地頂回一句,“別說髒話,現在,她已經不是你的女朋友,和你也沒有任何關係,我要追求,那也是名正言順的,談不上什麼搶不搶。”

莫逸冷笑,似乎無所謂地聳了下肩,“行,你不願承認,也沒什麼,不過姜誠,我告訴你,總有一天,她還是我的!知道爲什麼嗎?因爲,她是林菀,而我,是她唯一的初戀!”

姜誠握緊了拳,臉色一瞬地血色抽離,但是這樣的話,他卻沒有任何辯解的勇氣。

……

話說林菀離開了姜誠那邊,才走出通往洗手間的那條走廊,正想着去找安敏她們,可視線還沒來得及橫掃一圈呢,便有個人攔在她的面前。

“林菀,看人家曾經的兄弟朋友,如今爲你而打架,這心裡頭是不是特別爽?”

林菀看着蘇文頂着他那油頭粉面,無比得瑟地在自己面前晃悠,想必之前在洗手間前的那點事,都被他偷聽了,也是,那種地方,沒什麼可隱蔽性,總不至於讓所有人都忍着三急的。

此時此刻,林菀的心情也不好,換了平時,她估計也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錯身而過了,可蘇文不依不饒地擋在她前頭,她一個忍無可忍,冷眸掃了他一眼,“想知道爽不爽,自己也讓兩姐妹爲你打架,不就得了?”

蘇文聞言,眉頭一挑,嘖嘖兩聲,“呦,我們小菀妹妹也是有脾氣的人啊。”

話音剛落,斜岔裡又冒出個聲音,“她有脾氣?她把嘉哥給甩了,她還想有什麼脾氣?”

會硬是把林菀跟喬嘉送做堆的,除了安敏,還有個女人。

能夠口氣這麼傲慢而惡劣的,也就是隻有陽嫣了。

林菀感嘆世界之小,一個舞會而已,好像要把全世界她能夠認識的人,都囊括在裡。

感嘆間,陽嫣已經蹬蹬蹬地走到她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像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似的,陽嫣輕哼了聲,完全沒了過往的友善,“你把嘉哥給甩了,就是爲了跟姜誠哥來參加舞會?”

原來,還是奔着姜誠的。

林菀撫了下額,耐着性子,心平氣和,“陽嫣,我其實挺不愛解釋這種事的,可是,你能不能別總自以爲是地認爲我和喬嘉有什麼?我跟他,充其量,就是認識,幾面之緣!至於姜誠,這是他邀請我的,難道,還要經過你的允許嗎?”

陽嫣理虧,卻誠心找茬,“可你之前明明說,你跟姜誠哥是朋友,兄妹一般的朋友,你是在欺騙我傻,耍我是嗎?你明知道我喜歡姜誠哥!”

女人無理取鬧起來,那是很可怕的。

林菀感同身受了,想着自己之前因爲迴避姜某人,確實誤導了一些人的認知,但那又如何?誰說某種關係,就一定要保持一成不變?

陽大小姐運氣不好,碰上林菀亮出身體小刺的時候了。

“你喜歡又怎樣?因爲你喜歡,所有人就要和你喜歡的那個人保持距離、退避三舍?是,我和他之前是朋友,可現在,我們想通了,不準備繼續當朋友,他男未婚我女未嫁的,又沒血緣關係,而且認識了四五年,怎麼就不能往男女朋友的關係發展?”

陽大千金被搶白地臉上青紅不定,指着林菀的鼻尖,“你……你……”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

蘇文從旁協助,“陽嫣,你何必這麼生氣呢,我們小菀妹妹有本事讓男人對她死心塌地,這種事,羨慕和嫉妒是勉強不來的。”

陽嫣竟他這麼一提醒,終於找到了措辭,“你厚顏無恥!”

林菀垂眸,隨他們說去,再難聽的,她也已經從莫逸母親的嘴裡聽過了,現在,可謂百毒不侵!

陽嫣罵上了癮,“你對得起嘉哥嗎?他對你那麼好,每天給你送東西!你又知道不知道,嘉哥和姜誠哥是朋友,你這是在破壞他們之間的友誼!——你倒是說句話啊,別給我裝啞巴,你……”

“有完沒完,這麼羅嗦,吵死了!”

終於,有人沉不住氣了。

可是,這個聲音,卻不是屬於林菀的。

陽嫣一呆,左顧右盼。

蘇文也沒發現周遭有什麼人。

驚怵得很!

還是林菀耳尖,隨手撩起了附近的餐桌的桌布,赫然發現,一盛裝小美女,穿着禮裙,竟然躺在餐桌下面的地板上……呃,睡覺!

而那小美女,恰好是她才認識的,也是自家親弟弟癡迷的那位,喬桑!

陽嫣像是見了鬼,她沒見過喬桑,更不知道喬桑的來頭,雖然聽說過喬嘉有個妹妹,卻從未得見真人真貌,聽得這女孩嫌她羅嗦,手都抖起來,指着喬桑慢悠悠爬出來的身子,“你算是什麼東西?你……你……”

陽嫣又詞窮了。

喬桑一臉不可救藥地睨着陽嫣,“不知道我是誰啊,去問你的嘉哥啊!還有,這位大嬸,你多大年紀啊,老年癡呆麼?怎麼動不動就你你你的,趕緊去掛個專家號看看吧,怪可憐的。”

陽嫣哪受過這種羞辱,咬牙恨恨地一跺腳,“你給我等着,等着!”

喬桑打了個呵欠,“好,我等着,我就在這不走,等着你啊,大嬸!——話說回來,大嬸,我等你幹嘛呀?你總要說明白吧,嘖嘖,可憐見的,連自己要幹啥都不知道。”

陽嫣發潑還行,要真是動嘴皮子說尖酸話,那畢竟還差上一籌,怎麼說,也是豪門千金,這點修養還是從小培養起來的,所知的髒話量,比較有限。

而既然罵不過人家,那只有誇張地“嚶嚀”一聲,羞憤地跑開,去搬救兵!

氣走了陽嫣,喬桑懶洋洋地掃了一眼蘇文,“噯,這位大叔,你不是剛剛那個大嬸的姘頭麼?”

蘇文不可思議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她都走了,你不去安慰着,還杵在這幹嘛?想趁機偷腥啊!”說到這,喬桑忽而裂開嘴,笑了,“既然是偷腥,不知道這位大叔,你看我怎樣?”

“噯?”

蘇文被這言談和裝扮完全不搭調的小女生給搞懵了,但也知道,豔福不會是從天而降的,止不住有什麼陰謀。

就見喬桑一撩禮裙,露出修長的白皙玉腿,挺撓人的,“你瞧着我,還說得過去麼?”

蘇文眼睛都直了,豔遇、豔福?

“其實,我啥都好,身材一流,模樣也端正,真要挑個毛病的話,那只有指不準什麼時候會發作一次的羊癲瘋了,上一次跟我前男友在牀上,興致正酣時,病發了,我那男友當場被嚇得早泄……,——噯,大叔,你幹嘛走啊!”瞧着蘇文避之唯恐不及地溜走了,喬桑輕嗤,“切,沒種!”

林菀歎爲觀止。

這就是喬嘉的妹妹?

那麼文質彬彬一人,竟有這樣毒舌的妹妹!

當然,人不可貌相,安敏那丫平時也頂着一副書香門第的臉,可骨子裡不還照樣很邪惡?

看見這樣的喬桑,林菀突然有種想法,想將她介紹給安敏,讓她和安敏兩個對掐。

那場口舌之爭,必定驚天地泣鬼神,安敏的毒舌和變相思維,向來所遇無敵手,不知道她對着喬桑小妹,又能有幾分勝算?

想到這,林菀覺得,自己偶爾也挺抽、挺無恥的。

斂斂心神,林菀對着喬桑友善一笑,“你是在替我解圍,還是給你自己趕走蒼蠅?”

對於林菀,喬桑客氣多了,笑得也甜,“都有吧,最主要的,你是林慎的姐姐,怎麼說,我都要捧場給點面子的。”

林菀有些好奇弟弟和這女孩的相識了,但相識便是緣分,自己不方便問喬桑,問林慎總是能套出點什麼的。

再看一眼喬桑脂粉未施的小臉,想着自己還在高三蹦躂的弟弟,林菀不由問道,“能不能問下,你多大了?”

對於林菀此問,喬桑一點也不吃驚,不鹹不淡地笑道,“不管我幾歲,我對弟弟級的男人都沒興趣。”說完,徑自慵懶地走了。

奇葩!

林菀有點同情弟弟,可感情這事,她自己都理不清楚,沒有資格去評判別人,她也相信林慎自己會處理。

帶着幾分失笑的,林菀向舞場走去,才走了沒幾步,又被人攔住了。

她看向自己正前方的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二人,想着什麼時候,她變成了軍界紅人?

好像每個人都在找她,……找她批評怒罵兩句。

面前這兩位,肯定也是不懷好意的,就衝着女的哭得梨花帶雨,男的怒目相對,林菀猜也猜得出來。

果然,她都還未定神,男的就已經開了口,“珊珊,是不是就是這個女孩子,她欺負你?”

林菀眨眨眼,懷疑自己穿越了。

呃不,是重生!

重生回到了幼兒園的年齡。

貌似在那個時候,就常常有家長領着自己哭哭啼啼的女兒,去質問別的小朋友:是不是你欺負了我家的誰誰誰?小孩子不可以沒禮貌,不可以亂打人、亂罵人……

等等!

林菀就算被冤枉慣了,可也不能什麼事都往她的頭上冤!

她正想着給自己撥亂反正一下,但才潤了脣,耳旁又傳來一聲很熟,熟到讓林菀想扭頭就走的聲音,“呦,符老,珊珊這是怎麼了?——咦,又是你啊!”

這最後一個“你”字,自然是說林菀的。

林菀的目光從那個和她極不對盤的莫母臉上掃過,這一次,連莫逸的父親也圍觀了來。再看向那個所謂的符老,是真的很老,想必符珊是他老來得女的,嬌貴寶貝地很。

“沒什麼,小孩子之間鬧矛盾,讓你看笑話了。”符老還不算老糊塗,也知道一把年紀地幫着成年女兒亂打抱不平,是件會讓人取笑的事。

可莫家雙親都沒笑,一本正經地盯着林菀。

莫母發難,那樣子比符老還義憤填膺,“就是這丫頭!我說你這孩子,怎麼到哪裡都能惹出點事呢?”

符老裝得挺大度似的,“罷了,讓她跟珊珊道個歉,也就沒事了!”

道歉?

林菀笑了,笑得諷刺。

她可是什麼事都沒搞明白,就要道歉?

官大壓死人啊!

大概,是林菀那不懼的冷笑刺痛了符老的一雙老眼,他冷了聲音呵斥一聲,“怎麼,道個歉,這樣也是爲難你了?自己做錯了事,難道不該承擔責任?”

“符伯伯說得好!這俗語說,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哎呦呦,這不是蒼井空姑娘嗎!”

聽到這,林菀失笑,能夠在公衆場合,罔顧自己的背景和形象,說出這樣讓人崩潰的話的,也就只有好友安敏了。

安敏微笑着,那麼無辜,好像剛剛那句粗語,不是來自她的口裡。

符珊爲了那句“蒼井空”,羞得臉色一紅,顧不上哭泣,扯着父親的衣角,讓其爲自己出氣。

可符老卻猶豫了,看着安敏,也不知她是何來頭。

安敏始終咪咪笑着,態度非常地謙和良好,“符伯伯,不知道符大哥欠我爸爸的那八百萬塊錢,什麼時候還啊?他那隻需一捅就會破產的爛廠子,我爸不知道幫他擦了多少屁股了,想當年,照顧我恐怕都只是一片紙尿布了事,可對您那侄子,盡心盡力吶!”

雲淡風輕,似話家常的話,卻讓符老的老臉陣陣抽搐。

符老大概是想擠出一抹陪笑的,但是最後,也沒擠出來,他拍拍符珊的肩,硬是把女兒給帶離開混亂現場。

符珊不明所以,還不甘心地頻頻回頭,“爸,那林菀她……”

符老頭都不敢回,“別說了,走吧!”

莫家雙親聽出點眉目了,無非是那個看起來姿色平平、氣質平平,從來都名不見經傳的恬靜小女人,爆出了某種內幕而已。

就算內幕,也只是符家的內幕。

莫母想要一報上次之仇,不願就此放過林菀,才口氣不善地來了聲,“我說你這丫頭……”下文便被人給截斷了。

“呦,這位大媽,咱們又見面了啊!上次搶了你看中的瓷器,真是不好意思,對了,我家裡有件跟上次類似的一個,要不要來觀摩觀摩?”

不知何時,馨子也擠了進來,對着林菀一笑,眼神似乎在說:有樂子,怎麼能少得了我?

莫母不認識馨子,可是莫父卻知道,在上次的姜家舞會上,姜家老二特別地介紹了自己的這位嬌妻。

所以,在莫母開口前,莫父便扯了老婆的手臂,壓低聲線,“快走,別再這丟人現眼了!”

“憑什麼啊,我說……”

莫父冷眸一瞪,莫母噤了聲,心知自己已經惹上不能惹的人了,可這麼灰溜溜地離開,真是……真是不甘心啊!

但是,形勢比人強,這年頭,混上層社會的,看得就是權力和地位,不妥協,又能怎樣?

瞅着莫家二老離開的背影,馨子鄙夷,“看他們那樣,我可算明白,爲什麼會生出莫逸那種兒子了!”

安敏點頭,“對於蒼井空姑娘的奇怪癖好,我也能深刻理解。”

看兩位損友一搭一唱的,林菀一笑。

誰敢說友情不是一筆財富?

她雖然沒錢沒權沒背景,可是擁有這樣在關鍵時候以一敵百的朋友,已是一種難得的能耐。

林菀不自大,可交了馨子和安敏兩個至交,是她一生引以爲傲的事!

……

當姜誠跟莫逸談判回來時,剛好錯過了精彩的激烈戰況。

他只看見林菀談笑風生地跟着自己的兩個好友聊天。

而馨子在看見他走過來,很識趣地拉着安敏離開。

林菀回頭,在看見姜誠的那一刻,不由又看向他的身後。

這一小動作,被姜誠盡收眼底,他微微眯起眼眸,走近了她,“你是不是在找莫逸?”

林菀有些尷尬,卻還是老實承認,“是,看看他還有沒有陰魂不散地跟着我們。”

話是這樣說,可姜誠的心情不好,很不好!

他盯着林菀,細細地看着讓他着迷的這張臉,忽而痛心地問了句,“他對你來說,現在還有很大的影響力,是不是?”

姜誠所說的,是愛情。

可林菀所理解的,卻是仇恨。

林菀沒有開口,算是默認,她甚至有些心不在焉,眉宇間都是恍惚。

姜誠的心情,頓時跌入谷底,像是要證明什麼似的,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靠窗的僻靜處。

林菀有些懵,一路小跑着,很不容易地纔跟上姜誠的腳步,“姜誠,你幹什麼?喂!”

走到窗邊,姜誠停下了,冷不防地將她推到牆邊,低頭便吻。

這一次,他沒有半分猶豫地貼上她的脣,扣住她後腦和腰際的手用足了力氣,不僅如此,脣舌也如鋼鐵一般,強行地撬開了那兩片柔軟,啃咬、吮吸,帶着泄憤。

林菀掙扎,可是捆縛着她的傢伙,是比鐵還硬的桎梏,她在他的懷裡,根本動不了分毫。

力量的懸殊,絕對壓倒性的。

姜誠的吻,就像是他的手臂一樣,有力、無從抗拒!啃得林菀陣陣地疼,她懷疑自己的嘴都要被咬破了,眼睛一酸,淚水滾落。

姜誠被女人柔滑的脣舌攪得心猿意馬,憤怒變成了情慾,當他不能自拔地想要再深入時,舌尖嚐到了鹹溼。

腦中立時清明,姜誠失措地放開了懷中的女人。

他看着林菀,那脆弱的小女人正無聲地落淚,眼裡都是控訴,姜誠只覺心臟被重擊一記,伸出大手,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對不起。”

好像每一次失控,每一次傷害她,他都只會說對不起。

林菀抽了下鼻子,硬是把眼淚給止了,聲音卻哽咽,“我要回家。”

“小菀……”姜誠試圖拉住她的手,卻被她閃開。

“我要回家!”

女人真的很奇怪。

姜誠想,當他兩次在牀上要了她,之後也沒見她這麼激動,現在,只是一個吻。

或許這就是酒醉和清醒,主動和被動的區別。

好好的一次舞場約會,愣是被姜誠自己搞砸了。

姜誠後悔,可在那種情況下,嫉妒、恐慌佔滿了他的心,他似乎除了強吻她,就再也找不到其他更適合的行爲。

他想要解釋,卻又覺得無從解釋,所有的自責和複雜情緒,只變成一句,“小菀,……別生氣。”

平時那麼伶牙俐齒的,關鍵時刻,他也就是個悶騷貨。

林菀垂着頭,情緒平復了,只有脣上還隱隱傳來疼痛感,由此可見,姜誠這廝吻得多狠。

“你送我回家,我就不生氣。”

她算是再一次地縱容了,看在那五十萬的碎瓷片的份上?

抑或是其他。

姜誠只能妥協,他輕輕搭着她的腰,帶她出了舞場。

林菀這一離開,身後不知道跟了多少雙視線。

莫逸和符珊雙雙擁舞,眼睛卻不約而同地追隨着門口消失的那一對身影。

符珊輕哼,“你真是沒本事,連陪了自己六年的女人都挽留不回!”

莫逸眯起眼眸,盯着自己懷中的女人,“我沒有,你就有?人家姜誠可是正眼都沒瞧過你。”

符珊被戳中命門,臉上青紅不定,她掙開了手,試圖掙出莫逸的懷抱,卻被莫逸一勾腰際,又勾進懷裡。

“怎麼,被說中心事,惱羞成怒了?嘖嘖嘖,想要得到姜誠那種男人,沒點忍耐性怎麼行?”

符珊怒視,“莫逸,把你的髒手給我拿開!”

莫逸勾起笑來,油腔滑調,“幹嘛要拿開?如今林菀把我甩了,而另一個偷偷愛了我三年的女人,也不知道是突然想通了什麼,好久不搭理我了,現在,我正獨身呢,林菀不要我,姜誠不睬你,咱們倆湊成一對,不是正好?”

“呸!”符珊輕斥,“你也配!”

莫逸神情一冷,也怒了,他倏地收緊手臂,瞪着面前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你真以爲我能看上你?告訴你吧,你這種女人,不是男人心裡的老婆人選,就算有人娶你,那也是利用你,利用你的背景,不會對你付出真心!——當然了,如果你想得到姜誠,我還是願意幫個忙的。”

符珊被他前後不一的話,搞得糊里糊塗,“你……你到底什麼意思?”

莫逸彎脣,高深莫測地笑,“符珊,我們合作吧。”

……

再說姜誠和林菀二人上了車,一路默默無言,直到送到了林菀的家門口,林菀鬆開了安全帶,姜誠才拉住了要下車的她。

林菀沒掙扎,大概是覺得作爲力量上的弱者,只能以言行博得勝利,她淡淡地掃了眼他的大手,而後又輕飄飄地把目光移向他的俊臉。

什麼話都沒說,卻已成功地讓姜誠鬆了手。

“小菀,真的……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

林菀勉強一笑,“別再提了。——再見。”

林菀下了車,走出兩米遠的時候,姜誠又急切地趴向車窗,追問了一句,“那……我們還是朋友吧。”

林菀停住了腳步,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對姜誠也挺殘忍。

剛剛的那個吻,她一路上早想明白了,估計是姜誠瞧見莫逸抱着她,吃醋了。

男人的嫉妒心!

嫉妒,也是因爲喜歡,因爲愛情。

可是,她卻在發生了兩次關係後,還那麼義正詞嚴地要跟他保持着距離,用朋友的身份,束縛着他們的關係。

她不知道姜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自己的,可就這幾個月看來,想必他藏得很苦。

相比較他對她所做的一切,自己真是有點過分。

或許……或許再過一段時間,當莫逸和父親的影子,沒有那麼沉重的時候,她會接受他!

可在此之前,就讓她再殘忍一點,也讓她……再考驗他幾天吧!

想到這,林菀沒回頭,再次向前走去。

姜誠的心慢慢涼了。

在這個可惡的小女人的眼裡,他終究一文不值麼?這麼久的努力,終究敵不過莫逸那六年的感情嗎?

姜誠一踩油門,他似乎鑽入了某個牛角尖,窒息、困惑、茫然。

他到底要怎麼辦?

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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